老知青們走了,林文菊也不好再去知青點了。
但奇怪的是,她在家附近,依舊能夠碰得上知青廖杰。
呵,看來某人有些按捺不住了啊。
知青走后的第三天,廖杰拿著書來了獅子院。
他倒也沒直接到馮家來,而是敲響了傳家的大門。
“你來干什么?”楚連一臉不耐煩,似乎不太歡迎的樣子。
“廖知青,你來找楚連嗎?快請進吧!”
不過傳興蘭倒是很歡迎,她覺得楚連自從跟她搬到獅子院來,人也有些沉默了,不如往常愛說愛笑了,她想讓他多些朋友,也能有個話說。
有了傳興蘭的歡迎,廖杰倒是順理成章地進了屋。
“你們先坐,我去給廖知青倒點水。”轉身,便扶著肚子進了灶間。
他倆的房子得開春后再起,是以近來他們都是住在傳家的。
“說吧,找我什么事兒?”楚連對他沒什么好臉色。
“楚知青看著我該笑才是,不然等會兒你媳婦兒見了你這樣拉著臉,還以為我得罪你了呢!”廖杰倒是不以為意。
“不勞你費心,說吧!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找我究竟想干嘛。”
“沒想干嘛,楚連,你別對我有意見啊,我就想找個地方好好看看書,你不用管我,給我留個個地兒就行。”廖杰笑得也很干脆,還得意的揚了揚他手上的課本。
楚連抬起頭,直直地盯了他許久。
“來啦,你們倆愣著干嘛啊,廖知青快喝水,我還給你沖了糖水呢,快些喝了吧!”傳興蘭樂得在楚連的“朋友”面前表現自己,說著還親昵地坐到了楚連的邊上。
果然,廖杰也沒有出乎傳興蘭期待地,對兩人的親昵和恩愛表示了一番羨慕。
有了傳興蘭在,楚連也沒好再露出那樣不耐煩的神情。
當廖杰再次說明了來意后,傳興蘭則是高興地同意了:“就在這街沿這兒看吧,我給你們端個炭盆兒,坐著也不冷的,我識的字也不多,有廖知青你陪著,楚連也學得進去些。”
傳興蘭自以為是地一番話,讓楚連的心里有些不高興。
可他沒說什么,只是用眼神向廖杰表示著警告。
末了還趁著傳興蘭不注意,低聲警告:“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別扯到我身上來。”
這邊廂看起來其樂融融的畫面,也落入了林文菊的眼中。
這會兒她剛午休起來,才乍一推開窗戶,便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朝傳家一看,果然是廖杰那人。
“三嫂,怎么辦?”建安也著急忙慌地從隔壁過來敲門,頭也不敢往窗戶邊上湊。
“哼!我看這人就是看著你怕了,開始變本加厲了。”林文菊憤恨道。
心里也在揣測,建安怎么運氣這么不好,遇上個有毛病的。
開始她不太贊同建安和知青有牽扯,可現下,若是硬是要她選一個的話,她還是覺得這兩批知青里,也就嚴舟和秦俊才靠譜些,這后面來的,都是些什么啊!
這也就是她還不知道上回那山坡變態的事兒,不然她更是要替建安掬一把辛酸淚了。
“那...可是他一笑,我就怕,看著就陰惻惻的。”建安縮了縮脖子。
“我覺得,不能再跟家里瞞下去了。這人慣會裝模作樣,要是爹娘不知道,覺得他這人還不錯怎么辦?”林文菊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能學那些電視劇,什么事兒都自己一個人抗。
左右這家里有這么多人呢,難道還怕那人不成?
建安又有三個兄弟,還是本地人,和大隊長又是親戚,要是個厲害的,尾巴早就翹起來了,還輪得到個外來人裝怪不成?
“可他也沒做什么,我們也抓不住什么把柄......”建安可是見過不少,女孩子的名聲有時候就是那么一兩句話,可能一輩子就被毀掉了。
“別怕,有我們在呢!”林文菊走過去,伸手握住了建安的手,輕輕拍了拍。
......
于是乎,等晚上大家伙兒都回來的時候,林文菊在飯桌上鄭重道:“爹娘,哥哥嫂嫂,晚點我有正事兒和你們說。”
這又正事兒孩子就不能參與,可小賢才這會兒正好奇得很呢。
“什么事兒啊?”馮二嫂最是好奇,她正準備問建安,可建安神色不太好,她的八卦雷達刷刷刷地就轉動起來了,“是建安的事兒啊?”
“什么?”馮父馮母反應最大,馮母更是噌地一下子站起來了。
“娘?”馮大哥馮大嫂都驚詫地看著母親的動作。
“被人知道了?”馮父沉吟片刻,敲了敲手里的煙桿子問建安。
“啊?!”建安此時還有些發懵呢,和馮父對視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馮父說的是啥事兒,連連搖頭,“爹,不是的。”
“爹,你知道?”馮大哥馮二哥也才發現,好像爹娘有什么事兒瞞著他們。
林文菊也是有些不明所以,什么事兒被人知道了。
“爹,娘,不是這個,是...是別的事兒,等孩子們睡了再說吧!”建安也才算是下定了決心。
“小姑,什么事兒啊?為什么我不能知道?”賢才湊上來就要扒拉他小姑的衣袖。
還是兩個嫂子見她和林文菊的神色凝重,才抱著孩子去一邊兒哄去了。
林文菊也是如此,很快給小賢佳沖泡了奶粉,哄著她喝完了就抱著在懷里哄睡著了。
就這樣,一家人也才算圍坐到了一起。
“什么?!”
“我的建安吶!怎么這么命苦啊!”
“他還敢來?!”
“建安你怎么不跟我說啊!”
“就是,要我早知道,我早就揍他了!”
“上回傳家辦酒的時候還見過呢,沒看出來有什么不對勁啊?”這是馮大嫂,還在那兒琢磨呢。
“我也沒注意......”
可顯然,那人在人多的時候,表現得越是正常越是謙和有禮,很難讓人看出來。
因此,也越是這樣,發起瘋來就越是有病。
“我去揍他一頓去,看他還敢不敢來再找建安!”馮二哥噌地站起身,去隔壁他的工作間掏出一個榔頭來。
眾人見狀,齊齊地攔住了他。
“老二,別犯傻!”馮大哥趕緊拉住他,將榔頭奪過來扔到一邊。
“那就讓他天天過來現眼嗎?”老二脾氣可不好,他聽了建安這樣一說,腦子里已經將那人給揍了好幾遍了。
“你揍了人,鬧大了,建安的名聲還要不要了?”馮二嫂可不是傻的,她也勸。
“那怎么辦?!”老二甩開手,一屁股坐回位置上,滿肚子都是氣。
“我看吶,咱們還是要想辦法摸清這人底細,他在咱們這兒膽子都那么大,會不會在原來家里那邊,也干過這樣的事兒?要是有什么把柄,或者后果,咱們就把他送到公安局去,讓他勞改去!”還是林文菊,她這段時日蹲守所了解到的,畢竟還是表面,這些個知青對這人都不熟,且他還慣會演慣會裝。
“明天,我去找支書和大隊長。”馮父最果斷,無論如何,他得讓大隊長和支書知道,他們自己大隊的人,可不能讓外來人給欺負了。
“爹,我也去!”兩個兒子齊聲道。
“建安,別怕,家里有嫂子呢。”兩個嫂子也安慰道。
而馮二嫂心里確實打了主意,準備出去散播散播那人的謠言去,看他還裝什么象。
“那,等爹打聽了他家里的地址,我給單霞飛打個電話,她也是上海來的,看看能不能幫忙打聽清楚些,我再給你三哥寫封信,看看他有沒有認識的戰友......”林文菊想了想,她能做的好像也只有這些了。
這時候和后世也而不一樣,交通也不方便,找個人也只能靠人托人了。
建安見家里人都支持她,還各種幫她想辦法,心下這也才安定了下來。
她的家人,和別家,還是不一樣的。
要說她為啥這么不自信,還是因為縣里讀書的時候,同班一位女同學放學的時候被小混子尾隨,那姑娘是個不忍氣的,當即就嚷嚷了起來,后來那人就被帶走了。
可結果就是,她那女同學反倒是被家里人罵,說她不知羞恥勾惹人。
后來,那個同學就退學了,聽說不久后就嫁人了,嫁的正是那個混混。
從那以后,建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在意自己的“名聲”,畢竟,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從山里面走出來,能夠以女孩子的身份讀到高中。
雖說家里并沒有虧待過她,可當下重男輕女的社會現實是這樣的,她還是會很害怕。
第二日,全家人就行動起來了。
馮家父子直接就去了大隊部拜訪支書和大隊長,馮母和兩個嫂子就帶著建安一起出去閑聊,就是要營造出自然的狀態,可不能讓對方覺得她家建安怕了他。
說來也巧了,打谷場上,一行人就撞見了知青廖杰。
不過,這人被好些個女社員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聽他講述著大海市的繁華盛景,那架勢,可是受歡迎得很吶。
見著了建安一行人,他還大大方方地朝建安咧開一個笑,八顆大白牙露在外頭,看著就很招人。
圍著他的一眾小姑娘,那叫一個心花怒放。
很快,林文菊拿到了馮家父子給的紙條:海市紅星造紙廠吳家巷162號廖正民。
林文菊也不托付孩子了,抱著小賢佳就往公社走。
到了郵局,她先是給嚴舟打去了電話,電話那邊轉接了好一會兒,那邊才傳來嚴舟的聲音:“喂?”
“嚴舟,是我,林文菊。”
“文菊?你找我,出了什么事嗎?”嚴舟立時覺出些什么。
“沒事兒,我就跟你打聽個事兒,你有單知青電話地址或者電話嗎?”林文菊問道。
“我暫時沒有,不過,老秦那里應該有,我幫你問問,你等我一會兒。”說著,那邊就掛了電話。
京城,絲綢廠家屬院。
剛掛了電話的秦俊才有些疑惑,怎么林文菊忽然就要聯系單霞飛了?是大隊上出什么事兒了嗎?
海市,大隊里海市的知青除了單霞飛還有誰?
廖杰!
回想起他和廖杰的接觸,他很早就看出來了,這個是很虛偽,也很善于偽裝的人。
不過,這人無論怎么偽裝,倒也沒有觸及到自己的利益,對著知青點的人倒也還算和善。
他一直知道,這些個知青,或多或少都是有這自己的小心思的,不過只要沒有針對大家,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就比如陳方平,就比如單霞飛,就比如陳漫漫,就比如楚連......
不過,這回應該是出什么事了,馮家,馮家......
難道,是她?!秦俊才想到這里,心下也不平靜了。
等了一會兒,才又給嚴舟回撥過去,開口第一句:“他們找單霞飛什么事兒?你弄清楚......算了,我自己聯系單霞飛。”
隨后,啪地將電話掛了。
惹得電話那頭的嚴舟一臉的懵,他惹著誰了?老秦這是怎么了?吃槍藥了?
不過,他隨即又想到方才林文菊掛電話前調侃的話:“你這回走得可是瀟灑,可把白雪給氣得啊,我怕你下回回來可就見不著人咯!”
哼,見不著就見不著唄!嚴舟擺了擺手,不讓自己去想其他的。
灘河公社,郵局。
林文菊抱著孩子,掛了單霞飛的電話,又開始給馮建平打電話。
之前馮建平就在信里寫過,要是有急事,可以給他打電話,那是最快可以找到他的辦法。
林文菊之前還覺得沒用,這年代,除了寫信還有電報呢,哪兒用得著打電話呢,還那么貴!
算算方才她才打了三個電話,可就去了好幾塊錢呢!
要不是她荷包豐滿,怕是得心疼死了!
“喂?你好,我找馮建平。”接線員接通了他們團部辦公室的電話。
可誰承想,電話對面那人就是馮建平:“喂?是媳婦兒嗎?”
“馮建平?!是你?”
“是我!”馮建平也覺得很激動,難得來一次團部,竟然就能接到他媳婦兒電話。
“建平,我長話短說,你有沒有認識的海市的戰友,你得幫我打聽一個人......”林文菊剪短地將建安的事兒說了,又說了她的打算。
電話那頭的馮建平,表情卻由方才的驚喜,轉變為了憤怒。
“行了,我記下了,我稍后就去辦這事兒,你跟爹娘和建安說,別怕,這事兒有我呢!”馮建平似乎能夠感受到家人這兩日的不安,立時安撫道。
“嗯,我信你。”林文菊低聲道。
“你電話打完了沒有啊!后面還有人排著呢!”后面排隊的人也在催她,確實她好幾個電話,別人也等了很久了。
林文菊只得匆匆和馮建平交代了,掛掉了電話,不好意思地將位置讓給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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