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宸緊抿著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回答是，唐淺就知道小陌陌無藥可治的事實了。
回答不是，他也沒有辦法救小陌陌，等時間到了，小陌陌還是會死，唐淺還是會知道真相。
事到如今，已經無法再瞞下去了。
在陸南宸沉默期間，唐淺的眸中的神色一寸寸的黯淡下去。
陸南宸沒有立刻否認，就已經是給出答案了。
如果不是真的，他直接一句話否定就行了。
只有被說中事實，他不想讓她知道真相，卻又還沒想好狡辯的話語，才會躊躇思考，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唐淺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住自己即將失控的情緒。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小陌陌和小笙笙是你的孩子的？”
陸南宸只有知道小陌陌和小笙笙是他的孩子，才會想用他和韓嬌嬌的孩子的臍帶血來給小陌陌入藥，才會被韓嬌嬌威脅。
陸南宸低聲說：“我是在當初孩子被拐賣那次知道的。”
唐淺問道：“你既然那么早就知道了，為什么一直坦白和我說？”
陸南宸苦笑一聲：“當時孩子被拐賣，你一直擔心著孩子，我也擔心孩子，我本想著等孩子找回來后，再坦白。”
“可是，孩子回來后，卻受傷嚴重，我便繼續裝作不知情，打算等孩子傷好之后再和他們相認。”
“可是……后面又一直有事情發生。”
“那種時候如果我想和他們相認，我怕你會更疏離我……”
唐淺一時無法反駁。
當時孩子是在陸南宸手上被拐賣的，他如果在那個時候說出真相，她不會讓孩子們和他相認，只會更生氣。
唐淺顫聲問道：“沒有血親的臍帶血，小陌陌真的沒救了嗎？”
陸南宸聲音有些哽咽：“嗯，霍野說，臍帶血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機會，如果沒有適配的臍帶血，他也回天乏術。”
唐淺眼中瞬間滾出眼淚，雙手用力握緊方向盤，全身都在顫抖。
她不死心地問道：“重新懷孕生一個不行嗎？”
陸南宸聲音苦澀，“來不及了，如果來得及，我也不會那么重視韓嬌嬌肚子里那個孩子。”
“當時小陌陌剛確診的時候，霍野就說最多只能拖半年，重新懷孕根本來不及，現在更來不及了。”
唐淺徹底絕望了，她終于控制不住崩潰地哭出聲。
陸南宸將手覆到她右手手背上，見她沒有推開他，才慢慢地收緊，用力握緊她的手，哽咽地道：“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孩子……”
唐淺趴在方向盤上，哭得泣不成聲。
小陌陌是生病，不是受傷，這根本不是保護不保護的問題。
她知道，小陌陌生病這事，不關陸南宸的事。
陸南宸已經為小陌陌的病努力過了。
他為了小陌陌唯一的活命機會，甘愿被韓嬌嬌威脅，被她和兩個孩子痛恨。
是她，是她斷了小陌陌唯一的生路。
韓嬌嬌說得沒錯，是她把自己兒子唯一的活路給斷了。
“是我的錯，是我踹了韓嬌嬌一腳她才會流產，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小陌陌……”
“是我讓蕭意幫我綁架陸振寧，才會誤把韓嬌嬌一起綁走，她才會受傷流產。”
“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救不了小陌陌，還害他失去活路，該死的是我……”
唐淺崩潰大哭。
她隨手抓起手機，用力去砸自己的腿。
陸南宸趕緊奪走她手里的手機，用力把她抱住，牢牢箍住她的雙手，不讓她傷害自己，但卻沒有勸她，讓她把情緒都發泄出來。
唐淺想把他推開，卻推不開，趴在他胸前嚎啕大哭。
陸南宸眼里也滲出了淚水，心里疼得難以呼吸。
一直過了很久，唐淺才止住淚水。
她把陸南宸推開，自己靠在桌椅上，眼神空洞地看著江面的景色。
兩人誰也不說話。
悲傷的氣息彌漫整個車廂。
又過了許久，唐淺啟動車輛，把車開往陸家老宅。
陸南宸疑惑地問道：“去老宅干什么？不回家陪孩子嗎？”
唐淺聲音沙啞地說：“我去找你之前，把小陌陌和小笙笙帶去老宅了。”
陸南宸沒再說話。
一路無言。
回到老宅后，小陌陌和小笙笙都一副不安的神情坐在客廳里。
看到她回來，立刻從沙發上跳下來，邁著小短腿向她跑過去。
“阿姨，你怎么這么久才回來呀？我好想你……”小笙笙抱著她的大腿，小奶音充滿委屈。
唐淺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聲道：“不用叫我阿姨了，叫我媽咪吧，不用再瞞著我們的關系了。”
小笙笙立刻開心地叫道：“媽咪！”
唐淺輕笑了一聲，“乖。”
她轉眸看向安安靜靜地抱著自己另一條腿的小陌陌，心忍不住抽痛了起來。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也揉了揉他的腦袋。
客廳里傳來陸老爺子爽朗的笑聲，“哈哈哈，小淺你終于不藏著掖著，肯讓我知道，小陌陌和小笙笙是你和南宸的孩子了嗎？”
唐淺一臉驚訝，“爺爺您也知道了？您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陸老爺子說：“從第一次見到他們，我就知道了，小陌陌那大眼睛，和南宸小時候一模一樣，我一看就覺得眼熟。”
唐淺尷尬地摸了摸腦袋。
她還以為自己瞞得很好，還故意讓小陌陌小笙笙戴著面具，不讓他們在人前叫她媽咪，沒想到一切早就被看穿了。
唐淺說：“當時的情況特殊，希望爺爺別怪我。”
陸老爺子笑呵呵地道：“你幫我養大兩個小曾孫，我感激還來不及呢，怎么會怪你呢？”
“現在把事情說開了，以后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看我的小曾孫了，哈哈哈！”
“哦對了，我們選個好日子，公布小陌陌和小笙笙的身份，讓他們認祖歸宗吧！”
唐淺說：“先不急，等等吧。”
陸老爺子也不勉強，說一切都看唐淺的心意。
唐淺帶著兩個孩子上樓洗漱睡覺。
兩個孩子剛睡著，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是蕭意打來的。
唐淺的眼神沉了幾分。
她輕輕地下床，走去廁所接起電話。
手機里，傳來了蕭意的聲音：“淺淺，你沒帶著小陌陌和小笙笙回家嗎？我在你家樓下等了幾個小時，都沒看到你家里開燈，你們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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