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季北川接的。
他當時正在白鳴岐的房間里，看著護理人員給白鳴岐擦身換衣。
聽到對方說是葉琳瑯，他大大吃了一驚。
這是白鳴岐的私人手機號，只有白家幾個子女知道。
“阿琳，你怎么會有這個號碼？”他疑惑地問出了口。
然而葉琳瑯卻并沒有心思跟他多說一句話。
“叫白鳴岐接電話。”她冷冷地回道。
季北川捂住話筒位置，走到白鳴岐身邊，傾身往下，“義父，是阿琳，她要找你。”
白鳴岐的臉上沒有絲毫意外。
他現在好多了，于是抬起手，示意季北川拿掉指尖的血氧飽和度探頭傳感器。
季北川拿掉之后，抬手示意護理人員出去。
白鳴岐這才接過手機，“我還以為，你會等我去見你。”
董事會結束后，葉琳瑯跟白集婉說了，讓白鳴岐去見她。
葉琳瑯不接他的話茬，單刀直入開口，“白集婉和白苒晴抓走了我外公。”
白鳴岐看了一眼季北川。
季北川離得近，也聽到了葉琳瑯的話，驚訝之下，他沖著白鳴岐搖搖頭。
這件事他也不知道。
白鳴岐收回目光，緩聲，“白集婉和白苒晴抓的人，你去找她們要。”
“這不是我的授意。”
電話那頭，葉琳瑯冷笑了一聲。
“我當然知道不是你的授意，但你能最快救人。”
她不知道白集婉是如何叫回白苒晴的，但白苒晴能動用軍事力量去抓走葉順遠，肯定是打算以此為籌碼，要跟葉琳瑯談判。
葉琳瑯沒工夫跟她們倆反復磨嘴皮子。
白鳴岐似乎是提起了興趣，聲調稍微上揚了一點，“哦？你為什么認為我會救人。”
“你自然不會救，但你必須救。”葉琳瑯冷冷丟下這句話，隨后報出了幾個地址，“還有五十個地址，我就不一一說了，耽誤時間，你可以先打電話過去問問。”
“我等你答復。”
話筒里傳來嘟嘟聲，白鳴岐握著手機，遲遲沒有放下來。
季北川聽到那幾個熟悉的地址，早已是變了臉色。
“怎么會？阿琳怎么會知道？”他有些著急起來，“我立刻叫人過去，不行，來不及了，先打電話——”
“小川，”白鳴岐突然出聲，打斷了季北川，“別亂了方寸。”
季北川窘迫地臉紅了一下，“是，義父。”
不怪他慌神，那些孩子，連白集婉幾姐弟都不知道，葉琳瑯卻知道了。
不僅知道，甚至連地址都已經摸清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
又知道多久了？
她到底會做什么？
每一個問題，都是一個核彈。
白鳴岐自言自語一般開口，“錯了，原來當時的數據錯了，她并不是失敗品，哈哈哈，葉依蘭，你居然連我都騙過去了。”
季北川聽不明白這沒頭沒腦的話，他也不敢問，只得安靜等待下文。
片刻之后，白鳴岐才抬頭對季北川說道，“去，把集婉叫過來。”
另一頭，王氏企業。
王波辦公室內。
葉琳瑯給白鳴岐打完電話，就回到了王波和墨凌焯身邊。
“有進展嗎？”葉琳瑯問。
王波回頭，眼神帶著藏不住的欣喜，“嗯，焯少定位到了那架直升飛機。”
旁邊墨凌焯卻并沒有很樂觀，“直升機一直沒有降落，定位用處不大。”
“直升機不是永動機，它不可能不需要補給。”葉琳瑯冷靜分析，“況且我們也不用等到它降落補給。”
墨凌焯依舊盯著屏幕，在進一步關聯直升機上的其他電子設備。
王波聽到這句話，猛然想到剛才葉琳瑯用通訊器說了句‘可以行動了’。
他表情一滯，立刻站起身，“老大，我有話單獨跟你說。”
葉琳瑯點頭，跟墨凌焯說了一聲，便跟王波一起走到了窗戶邊。
王波壓低了聲音問道，“老大，你剛才說‘可以行動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53個孩子。”葉琳瑯回答得干脆。
王波瞬間變了臉色。
“老大，那是我們最大的底牌！”
在此之前，他們商量過，這53個孩子暫時不會動，等到跟白鳴岐攤牌的時候，要用這個來換取葉依蘭的行蹤。
葉琳瑯也同樣震驚地看著王波。
這是王波第一次跟她變臉，兩個人相處了十來年，就算有分歧，也是心平氣和討論，后來葉琳瑯做了小組組長，王波也全聽她的，從沒有過反對意見。
可現在，他生氣了。
“波仔，我希望你搞清楚，葉依蘭，她的命比不了我外公的命。”
最大的底牌又怎么樣？
只要能夠確保葉順遠安然無恙，多大的代價她都舍得。
王波壓著情緒分析，“我知道，我們肯定要救外公的，可白集婉和白苒晴也不是傻子，在得到她們想要的東西之前，她們肯定不敢把外公怎么樣的，況且我們已經定位到了，找到人也是遲早的事情。”
“外公年紀大了！”葉琳瑯也生了氣，“他不是一臺機器，不可能安然無恙等待十幾個甚至幾十個小時，萬一他摔了呢？萬一他突發心腦血管疾病呢？這些后果由誰來承擔？”
“是白鳴岐？還是白集婉和白苒晴？還是由你，王波，來承擔？”
“我要搶時間，我要在可能出現這些意外之前，把外公帶回家。”
葉順遠是她唯一的親人，是他將破破爛爛的自己帶回了家，心肝寶貝地疼著，傾注了所有心血培養她。
現在，葉順遠才是第一要位，其他所有的利與弊，統統靠后站。
哪怕葉琳瑯說了這一席話，王波卻依舊持不同意見。
“那葉依蘭呢？你親口答應外公要找她的，如果這次線索斷了，外公一樣會傷心。”
葉琳瑯眼神冰冷，“那就當她已經死了。”
叮鈴鈴——
遠處，桌上的通訊器突然響了起來，也打斷了兩個人的劍拔弩張。
墨凌焯拿起通訊器，沖著兩個人晃了晃。
葉琳瑯看了王波一眼，率先抬腳走了過去。
通訊器上沒有任何顯示，明顯是對方通過技術手段隱藏了。
葉琳瑯按下接聽鍵。
對面傳來一個低沉的女聲，“葉琳瑯，我們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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