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元年七月十六。
渭南一帶,大雨磅礴。
在這里,即將爆發,流傳于后世的一場經典戰役。
是為——渭南之戰。
眼下。
敵軍兵分二路。
一路臨近渭南。
一路直攻蕞城。
這場戰役,不僅敵我雙方的軍隊,正嚴陣以待。
就連朝廷那邊,都是緊繃了心弦。
宣政殿。
自從得知,曹操要與敵決戰之后,嬴淵就沒有睡過一次好覺。
他算是看明白了,短時間內,曹操還不會做出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事情。
相反,他還要擊潰敵軍,所以,要與敵軍決戰。
這很讓嬴淵費解。
什么時候,曹操也算是忠臣了?
這場戰役,一定不能勝啊。
十余萬對敵數十萬,用腦子想,也不可能勝。
只要戰敗了,敵軍就能一鼓作氣,攻破咸陽。
到了那個時候,大秦肯定亡國了!
嬴淵很期待,這場戰爭的結果。
案桌上,擺放著一張蕞城與渭南之間的輿圖。
哪怕是在吃飯的時候,嬴淵都在注視著那張圖紙。
他在心里推算了千百遍,依舊算不出來,曹操有絲毫勝利的機會。
眼下,不止是他,幾乎秦國境內的,所有達官顯貴,都在關注著此戰。
正午。
到了用膳時間,嬴淵沒有任何食欲,還在盯著那張輿圖。
皇帝不吃飯,這可愁壞了幾個太監。
張讓、趙高等人,來回在宣政殿門前急的直跺腳。
陛下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了,如今連飯都不吃了,這樣下去,身體可怎么受得了啊!
片刻之后。
妲己來到此處,并帶來了一些吃食糕點。
她問向趙高,“陛下的情況,怎么樣了?”
聞聲,后者卑恭卑敬的回應道:“娘娘,陛下已經一整天沒有進膳了,再這樣下去,怕是身體熬不住啊。”
嬴淵不是不吃,是壓根就沒有食欲吃。
他現在做夢,都想聽到曹操戰敗的消息。
在這種情況下,哪有吃飯的興致?
然而,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卻是一種憂國憂民的表現。
為了前方戰事,可以做到茶飯不思的地步。
這樣的皇帝,豈能是昏君?
妲己點了點頭,什么話都沒說,只是命人將這些糕點吃食送進殿里。
隨后,她緩緩來到嬴淵身前,心懷擔憂道:
“陛下,前方戰事,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解決的。您還是吃些東西吧,龍體為重。
若是陛下倒下了,這大秦,又當如何?”
整個后宮,也就只有妲己,能這樣與嬴淵對話。
“朕吃不下。”
嬴淵搖了搖頭,他心里清楚,妲己是在為了自己的身體著想。
但是,前線勝負一日未分,他的心里,就總有一塊大石頭在堵著。
“陛下,雖說十余萬打四十萬,劣勢在我。但是曹尚書麾下猛將如云,又有您欽點的無雙上將在,此役,一定能夠獲勝。
各地勤王軍,不是也在趕來的路上嗎?陛下不必太過于憂慮。”
妲己苦口婆心的說道。
其實誰都清楚,倘若曹操兵敗的話,那么各地勤王軍,很有可能,會臨時反水,甚至是做出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所以,全局的勝敗關鍵,依然在曹操那邊。
可若是等勤王軍趕來,敵軍一旦獲得糧草輜重等,秦軍就只有被動挨打的份了。
運氣好點兒,就是重新劃分國界。
丟失的那些故土,再也無法奪回來了。
可以說,曹操一旦兵敗,嬴淵之前所做出的那些封王舉動,其效果都會失效。
聞聲,他更加悶悶不樂。
那場戰役,要是讓曹操給贏了,估計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出去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現在連話都不想說了。
只能期盼著,曹操那邊兵敗如山倒。
見狀,妲己也不敢繼續在此間逗留。
離開宣政殿以后,她請來趙飛燕與甄姬。
讓她們二人輪番去殿內,勸說陛下用膳。
先是趙飛燕,無功而返。
最后又是甄姬。
待她跨進大殿時,恰巧看到嬴淵的目光,凝聚在那張輿圖之上。
他現在跟走火入魔一樣,心里完全沒有別的事情,也沒有注意到甄姬走來。
她走到嬴淵身前,聽到對方,一直在反復喃喃著一句話,“怎么可能贏呢?”
聞聲,甄姬就覺得,他肯定是在為前線戰事擔憂。
最近這些時日,她聽到了很多有關于嬴淵的事情。
才逐漸了解到,其實,對方根本就不是什么昏君。
不僅不是,相反,還是一位有能之君。
此前昏庸,不過是要向朝中的權臣們做做樣子罷了。
也就是在自污藏拙。
她現在才明白過來,那一夜,自己猶豫的答復,是多么愚蠢。
心中,一直在自責著這件事情。
“陛下...”
甄姬緩緩開口。
嬴淵微微抬頭,見到對方,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道:“你也是來勸朕的吧?朕沒有胃口。”
話音剛落,便見甄姬搖了搖頭,說道:“臣妾并非是來勸陛下用膳休息,而是要向陛下賠罪。”
“賠罪?”嬴淵有些不解。
甄姬跪倒在地,俯首道:“那日也是在這座大殿里,陛下問臣妾,您是不是一位昏君,臣妾當時,對于這個問題猶豫不決。
直至今日,臣妾才明白,陛下并不是什么昏君,相反,陛下是一位曠古爍今的有能之君,前線戰事,曹尚書必然能夠一舉獲勝。
因為臣妾相信,大秦會因為有陛下這樣的皇帝而興盛。”
聞聲,嬴淵的心臟,猛地一抽搐。
為什么,這是為什么。
為什么他們都認為,朕是一位明君?
難道,他們都在演朕?
朕怎么可能是昏君?
嬴淵雙拳牢牢握緊,心中有些氣急敗壞的感覺。
但凡有點兒腦子,也不可能認為朕是明君吧?
更何況,前線戰事,曹操拿什么來贏?
這一幕。
恰巧落在了荊軻與聶隱娘的眼里。
他們都是江湖高手,耳聰目明,可以聽到嬴淵與甄姬之間的對話。
這時,他們才算是,徹底地改變了心中的固執念頭,也開始認為,嬴淵是一位明君了。
“或許,一直以來,都是我們錯了,這幾日,我也聽說了,有關于陛下的很多事情。
趙高說的沒錯,陛下此前,確實是在自污藏拙,所以才被天下人認為,是一個昏君。
然而,陛下卻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他的心里,一直都裝著大秦的江山社稷。
為了大秦,陛下可以不惜背上千古罵名。”
荊軻緩緩說道。
聶隱娘竟然沒有反駁,相反還點了點頭,贊同荊軻的觀點,開口道:
“倘若是一位昏君的話,不可能做到,因為前線戰事,而茶飯不思的程度。
荊大哥,你說,我們是不是被長安王嬴成蟜給利用了?”
“為何這么說?”荊軻問道。
聶隱娘直言道:“此前他一直在鼓動我們,要刺殺陛下。前幾日,皇后娘娘召見了我,我們聊了很多,其中便就有涉及長安王。
娘娘說,長安王一直都有不臣之心,當年先帝駕崩之時,甚至還鼓動咸陽的禁軍造反,不過當時,陛下已經掌握了兵權。
因為陛下顧及兄弟之情,所以并未對長安王痛下殺手,而是放任長安王回到封地。
如此仁善的一位陛下,豈能是長安王口中,那個橫征暴斂,昏庸無道的昏君?”
其實這件事情,怎么說呢。
大概就是,當時嬴淵的前身,還沉浸在成為皇帝的喜悅中。
所以,壓根就沒想著,要對付長安王。
只想著,能盡快的貪圖享樂。
所以,長安王才逃出一劫。
然而這件事情,在妲己的眼中,卻成了嬴淵顧及兄弟之情...
聞聲,荊軻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眉頭微皺道:
“聽你這么一說,或許,我們真的錯怪陛下了,竟被長安王當槍來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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