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冷戰，就要擺足了冷戰的架子。
太初二年一月中旬。
各國先是集中兵力，囤積于邊疆。
然后大刀闊斧的發展軍事。
一時間，竟是冒出不少堪稱新穎的武器。
比如，這一日，燕國研究了一個可以破滕盾的刀刃。
到了明日，齊國或者秦國，就得向外宣稱，發明了一種可以連發七箭的連弩。
一時間，算是將冷兵器的時代，推到了最巔峰。
其中獲極大利者，就是墨家了。
而墨家矩子六指黑俠，最近這段時間，也是頻繁活躍在列國。
如今，他剛到了秦國咸陽，就已經被不少江湖勢力與朝廷的人盯上了。
先是錦衣衛將這個消息告知了嬴淵。
當日有小雨。
皇宮中。
嬴淵正與羋月在殿里的火爐旁觀雨。
如今，后者已經有了六七個月的身孕。
肚子明顯大了不少。
在不少太監宮女的陪侍下，孕期倒是也樂得悠閑自在。
世人都說，懷孕期間，是一個女人在成年后最尊貴的時期。
這句話用在皇帝的女人身上，是在合適不過了。
宗人府與內務府那邊，都會傾力照拂羋月，壓根就不需要為其操心。
畢竟，當今太子未立，誰也不清楚，羋月肚子里的孩子，將來能否登上那個位置。
不過，經歷了許多變故的羋月，此刻早就已經看清楚許多事。
那個位置，進一步就是天下至尊，退一步就是尸骨無存。
既如此，倒不如選擇個中間的位置，好好活著。
羋月雖然有著求中求存的念頭，但是她的母國卻沒有啊，
“臣妾聽說，楚國這一次，又選擇與陛下站在了對立面？”
嬴淵將身前溫好的酒水一飲而盡，緩緩道：
“確有此事，不過你放心，朕不曾將此事放在心里。”
他知道羋月在想什么。
如今對方懷有身孕。
還是盡可能的要安撫。
更何況，嬴淵想要的是什么？
根本就不會趁此機會，開疆擴土。
其實，楚國丞相黃歇，選擇再次與秦國作對，也是兵行險招。
因為他算錯了嬴淵的野心。
嬴淵哪有什么野心啊...
羋月心中感激。
在她認知里看來，嬴淵已經為了她與楚國的事情，讓步太多了。
這一次，不將楚國的事情放在心里。
只怕一是因為自己。
這二來，就是以楚國當前的實力，已不足讓嬴淵感到畏懼了。
想到這里。
羋月便搖了搖頭，暫將楚國的事情拋之腦后。
她不想辜負與嬴淵的這次相見。
“朕記得你是承平三年來到咸陽，沒想到，轉眼之間，就已過去這么多年了。”
嬴淵沒有懷念他與羋月的點點滴滴。
只是覺得用了七八年的時間，都不曾完成昏庸敗國的目標。
這要是傳了出去，或者是被人寫成小說，得多丟人啊？！
羋月道：“對于臣妾來說，最難忘的還是與陛下南巡時的那段經歷。”
南巡？
嬴淵突然想到了謀兩個女子還有一個老道。
以及...未來可能會出現的大劫。
是不是等到大劫來臨時，秦國也會完蛋？
要是這樣的話，倒是還可以再堅持堅持。
就在這時。
錦衣衛現任指揮使紀綱，來到殿外，不顧雨水，單膝跪地道：
“陛下，墨家矩子六指黑俠，突然出現在咸陽，不知是否要將其請到宮中？”
聞聲，嬴淵眉頭一皺。
墨家扛把子？
他來做什么？
最近這段時間，嬴淵已經為墨家經常搞出的一些發明而哭碎了心。
所以在提到墨家之后，當即便沒有任何好臉色，不悅道：
“朕不想見他，隨他去吧。”
紀綱神情一怔，可卻也不敢當面質疑嬴淵的決定，當即抱拳道：“臣遵旨！”
隨后便就離去。
羋月不解道：“陛下，那矩子平日里可是請都請不動的人物，您為何不愿見他？”
嬴淵沒有解釋什么，只是暗暗生著悶氣。
咸陽城里。
六指黑俠正在一間茶館中喝茶。
身邊有幾名墨家弟子，正在竊竊私語著：
“秦墨太過分了！居然就這般堂而皇之的，將師父行蹤暴露！”
“秦墨終究不是正途，且先忍一時！”
“...”
聽他弟子所言。
不難猜測。
其實這些年來，墨家的內部，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大致已經分成三派。
即游士、游俠兒、兼愛。
也可以形象的理解為是秦墨、楚墨與燕墨。
其中，游士，也就是秦墨，都已不受墨家矩子掌控。
他們認為，六指黑俠在楚國之事上，處理不是太得當。
盲目信從了項氏的承諾，以至于墨家在一場盛大的戰役中損失慘重。
再加上本來就是游俠出身的六指黑俠，很少過問墨家之事，沒有對墨家做出過什么突出政績。
所以一些個人能力比較優秀的人，就干脆離開了墨家。
紛紛前往列國求生求存。
絕大部分游士，都看到了一顆冉冉升起的閃亮明星——秦國。
所以，他們最終都結伴歸于秦。
因為六指黑俠是游俠出身的緣故，所以墨家內的游俠兒，對六指都是死忠。
他們即使看到楚國衰落，也不愿讓六指的心血白費，于是就留在了楚國，助楚國復興。
這批人，自然也被稱之為楚墨。
至于兼愛，其實是‘士’與‘俠’的結合體。
這幫人就比較理智。
他們認為，六指雖然不是一個做事的領導，可絕對是一個不錯的領導。
應該要再給個機會看看。
就在那些弟子議論期間，
一位容貌清秀，弱質纖纖的青衣女子，手執一根竹棒，滿臉不悅的坐在六指黑俠身前。
她將竹棍放在桌子上，雙手托起腮，露出一臉不悅的神情。
見狀，幾個墨家弟子，頓時下意識一驚。
因為那女子的出現，不曾被他們注意到。
也就是說，是突然出現，身法極快。
看那不悅的表情，似乎來者不善？
想到這里，他們連忙要拔出手中兵刃。
就在這時，有數只瘦小的白猿，將尾巴卷在茶館的屋檐上并探出身子，露出兇狠的目光，正死死盯著那幾名墨家弟子。
這些白猿，明顯不是善類，不容小覷。
茶館里的客人，都被這一幕給嚇傻了，從而討論起四周的白猿，似乎沒有意識到，危險可能已經降臨。
六指黑俠的身周，有無盡氣力縈繞，通體為黑色，如高山一般厚重。
穩穩地向青衣女子壓了過去。
可就在這時，突有一道利劍出鞘聲響起。
卻無人拔劍。
只是青衣女子身如利劍，怒斬云劍。
六指的墨家氣力全部消散。
一眾墨家弟子心驚不已，暗自感慨道：
“能夠抗住師父的勁道，這女子不簡單！”
“遠勝我等！”
“...”
六指黑俠也是心驚。
年紀輕輕就能抗住他的勁道威壓。
將來的成就絕不可限量。
而且，那身上的銳利劍氣，似乎又似曾相似...
來自...
“秦國蜀山劍宗？”
六指皺了皺眉頭。
青衣女子點點頭，依然是雙手托腮，神情不悅。
“年紀輕輕，就有這般功力...你叫阿青？”
六指又問。
這次，青衣女子略感詫異，隨口說了兩句：
“我現在都這么有名了嗎？連前輩都聽說過我？”
其余幾名墨家弟子，已經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傳聞中，江湖上，年輕一輩第一人。
此刻，就站在他們的面前。
方才，他們還想朝其動手。
如非六指在，只怕他們早已人頭落地。
“她就是阿青？”
有墨家弟子喃喃一聲。
真的很難以置信，今日見到本人了。
“江湖年輕一輩第一人！”
“當今劍道第一天才！”
“...”
除了在兵陣殺伐之術上有建樹的將軍不算。
阿青的確算是年輕一輩第一人了。
六指很是好奇道：“姑娘來此為何？”
阿青淡淡道;"尋你。"
“尋我？為何？”六指好奇道。
阿青語出驚人道：“你要殺嬴淵，我不能讓你殺他。”
一時間，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六指黑俠眉頭緊鎖。
那幾個游俠派的弟子，已是被驚出一身冷汗。
六指此來咸陽的目的，就是要殺嬴淵。
因為在他看來，嬴淵就是亂世之因。
如果沒有嬴淵的從中作梗，楚墨早就興盛了。
墨家早就凝一了。
凝一的墨家，是有希望可以成為百家之首的。
而且，這些年，列國之間的戰爭，似乎都是因為和秦國有關。
所以，嬴淵是亂世之因，他要殺嬴淵。
這是一個江湖草莽的所有認知。
六指一生都無法做到游士，就只能做個游俠兒。
別的不說，就說秦國要是不反抗的話，豈不早就被列國給滅了？
都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了，難道要為了你墨家的興衰，去使自己的國家覆滅？
六指本以為，以自身墨家矩子的名頭。
再加上秦墨有意的透露行蹤。
只要被秦國皇帝知曉，是很容易就召自己入宮的。
然而...
等了許久，卻絲毫不見有任何秦國朝廷的消息傳來，反而還等來了蜀山阿青。
六指這一波，算是將秦墨給利用了。
但是千算萬算，卻是算錯了嬴淵的心思。
“你為何不讓我殺嬴淵？”
六指在說話間，已經悄悄露出了自己的第六根手指。
面對阿青。
他沒有顯示出任何長輩該有的風范。
因為在他眼里看來，年紀輕輕的阿青，就是他這個級別的強者。
阿青先是低下頭，臉頰羞紅，自顧自地說道：
“因為...”
“因為我師父說，女人這輩子，是一定要嫁人的。”
“我思來想去，天下間值得我配嫁給他的男人，也就只有嬴淵了。”
而后又緩緩抬頭，用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向六指，天真又不造作的繼續道：
“現在你要殺我未來要嫁給的男人，我怎能讓你如愿？”
“殺他....先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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