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帶著帷帽的男人沉默了一會兒,抬手將桌面旁側的一方棋子緩緩拿起,放在了他茶杯之前。
“所以,閣下的意思是,要對衛家下手?”
男人斂眸看著那枚裂開的棋子,忽然笑了。
“豈會?”
“衛家那般龐然大物可不是我能算計的。”
“但,龍椅上的那位卻不這么想。”
帷帽男人只微微抬頭,將那枚黑色的棋子壓得更下了些,隨后表面出現了道道龜裂開的細紋。
“閣下,多行不義必自斃。”
“既然知道衛家不能動,那衛家小小姐便更不是你能動的。”
“今日你想迫著她被皇上注意到,目的已成,在下便不同你一并看戲了。”
“對了,這場紛亂中,在下也沒興趣加入閣下那場無聊的游戲。”
“畢竟……”
帷帽男人手指猛地用力,棋子瞬間化成了黑色的粉末!
“你不是一個好的操盤手。”
說罷,帷帽男人直接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對面的人。
“在下想要的是天下太平,閣下想要的是千里社稷。”
“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
音落,一陣強橫的內力轟然散開,男人驟然被壓得躬下了身子。
帷帽男人再沒說什么,大步離開。
許久,院中歸于沉寂。
一個臉色慘白,眼尾吊著濃重煙熏眼線的男子踏步而出。
“主公,看來,有些人還是心存大義啊。”
男人撐著桌沿,緩緩直起身子,將唇邊的一抹血絲抹掉隨后低低地笑了,只是襯著幽寂的空氣顯得極為陰冷。
“存著大義好啊,我就喜歡看著這些忠膽義士折了腰的樣子。”
“還是主公有遠見,那位顧公子又當如何?”
男人緩緩起身,將棋子震碎的粉末捻起來一點點揉搓著,全臉遮著面具,唯獨眼中泛著病態的笑。
“他不是好奇洛乘為何會去村子么?”
“那便告訴他。”
“正好,本座也很好奇,這藏在區區寒門學子背后的大勢力,究竟是哪家?”
*
衛枕鈺已經自京衙下了馬,果然被兩個門衛攔住了,她冷了眉眼,取出長公主給她的令牌直接懟在兩人眼上。
“有事。”
守衛一看晉陽兩個字,忙不迭的退開身子。
“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夫人您……”
回應他的就是一陣飄忽的風聲。
衛枕鈺直接沖進了正堂,總司都被嚇了一跳。
“衛夫人?”
“勞煩總司帶民婦見見蘇漣和那位侍女。”
總司目光瞥見她手中的長公主令牌,心頭哀嚎。
忽然有點后悔這件事是自己親自去了,麻煩得很!
沉默了一會兒,他還是問了原因,衛枕鈺臉色凝冷:“這件事稍后會有太醫同大人解釋,只是眼下家弟身中奇毒,必須盡快問出解藥的下落。”
總司還想再堅持一下原則:“若是盤問,衛夫人,我們一定比你有經驗。”
衛枕鈺眸子一點點變得暴戾。
她聲音泛著凌厲:“如果是盤問別人,大人更勝一籌,但是蘇漣,只有我問的出來。”
總司對上她的眼眸,心頭一跳,最后只得點頭。
“那先去看侍女還是先去看……”
“侍女,勞煩。”
面對這種要禮貌有霸道,要野蠻有禮貌的語調,總司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地帶路了。
因著侍女事關蘇漣陷害的事情,被單獨單獨放了一件停尸房,姜東赫然在里面。
他看見人微微頷首,眉目中露出肅重。
“衛夫人?”
衛枕鈺抿緊唇,只是沉沉地道了句:“千里香。”
姜東霎時怔住,隨后直接轉身就把自己取出來的一小瓷瓶毒血拿了出來。
“小的試著分離過血與毒素,不但知成效如何,衛夫人可以三請民間大夫試試。”
衛枕鈺眸色漸深,聽懂隱含的意思。
血能直接用,但是不要經過太醫的手,要讓玄三去找大夫。
礙著總司在她亦是沒有多言,點點頭就往出走。
總司自然沒覺得這話有什么怪異,他們常年辦案的人,對一些民間大夫的偏方倒很是信任,不過這些大夫大多脾氣古怪,很不好請人。
說是三請,倒也合理。
本想趁著去關著蘇漣牢房的路上再問兩句,但是觸及到她那雙眼尾猩紅的眸子,還是閉上了嘴。
好吧,這個衛夫人,滿臉都寫著不好惹的樣子。
無所謂,他自會不問。
京衙很大,牢獄就占了半邊天。
衛枕鈺跟著進入長長的廊道時,望著兩側壓抑的玄色高墻,眼中劃過冷光。
此地看著禁衛森嚴,實則武功高強的人很容易來往穿梭。
若是今日自己不來,對方覺著蘇漣尚有價值,怕是把人救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
她緩緩壓低眉骨,眸色逐漸嗜殺。
今日兩人已經是徹底結了生死之仇,沒必要再留著人了。
總司往前走的時候,忽然就覺得胳膊間冷颼颼的,他下意識摸了摸,這才打開兩道牢獄的門,帶著衛枕鈺走進一間單獨的獄室。
靠在墻角的女人渾身衣裙破爛,卷著臟泥。
似是聽到了腳步聲,猛地抬起頭,露出一張丑的像怪物的青色面龐。
總司看見都猛不防的被嚇了一跳,緊緊擰眉,而后看向衛枕鈺。
“衛夫人,只有一刻鐘的時間。”
“勞煩大人開個門。”
“這有規矩……”
話還未落,他視線內又飄進來湖凝的令牌,只得把后半句咽了進去。
“夫人稍候。”
言罷,直接上前給開了鎖,見衛枕鈺一個眼神都沒分給自己,他癟了癟嘴,倒也沒有一直留著,折身走出了牢房。
畢竟對上那樣一張惡心的面容,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看第二眼都覺得污了眼睛,也不知道衛夫人到底是怎么忍住的!
蘇漣看到衛枕鈺,在那張分辨不出五官的臉上,似是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姐姐大駕光臨,真是讓我又驚又喜啊。”
衛枕鈺斂著一抹很淡的笑容,眼尾扯著哂笑:“裝什么白皮兔子?老娘來的目的簡單,和你要點血。”
蘇漣聞言,‘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是嗎?只是姐姐似乎有點不懂該如何求人啊?”
衛枕鈺抬手套著臨走前姜東塞在她手心的手套,慢條斯理地把最后五指卡到盡頭,這才似笑非笑的轉過頭。
“急什么?這不就要開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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