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間的男人身形微微一怔,望著那緩步走來的異瞳男子,不知為何,心尖竟是漫上點點寒意。
他分明語調平和,卻莫名帶著一種難言的壓迫力,悄無聲息般攝人心魂。
“衛家主。”
衛玄渡稍抬手,一股平和的內力倏然而出,竟是止住了曹禁想要躬身的動作。
“論年紀,論輩分,這禮都是折煞我了。”
“坐吧。”
曹禁心中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他自詡自己已經是王爺手下武功一流的下屬,但剛剛竟是被掣肘的難以動彈。
這衛家主,好深的功力!
他有些局促的坐在座椅上,想到剛剛一路走來看到這古世家的底蘊,面上不自覺帶了些拘謹。
衛玄渡坐在旁側,抬手之際,已有下人將茶水重新續上了。
“將軍跋山涉水,自邊境來此處,想必是費盡了功夫。”
曹禁聞言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家主愿意一見,實是我榮幸,何談跋山涉水。”
衛玄渡淡淡‘嗯’了聲,長指扣在扶手邊,輕輕扣動。
“在談事之前,我想問句額外話,將軍為何會把尹鐸送在津州女掌事的手上?”
旁側帶著帷帽的男人身形一動,有些防備,曹禁卻擺手制止了他的動作。
“既是有求于家主,坦誠此事也未嘗不可。”
“那掌事的孩子,正是我家世子的親子,他們將小世子們視若己出,能護佑他們安全也算是代王爺和世子給予的謝禮。”
衛玄渡聞聲,淡漠的神色上似是殷上一抹笑。
“不久前,洛乘攜著馬匪闖進她所在的村子,彼時尹鐸帶著一眾死士,更是幫了她的大忙,在此,衛某謝過將軍。”
曹禁下意識就想回拒這份謝意,但很快,又猛地怔住。
謝他?
那女娃娃也姓衛,難不成……
還不及腦海中浮現答案,衛玄渡卻已代他說出了結果。
“阿鈺,正是我妹妹。”
旁側的帷帽男人倒吸一口氣。
那女人竟然有這般厲害的背景!
難怪當初她周邊的暗衛個個武功不俗,當初他還抱了強搶孩子的念頭,她要是和衛家主告個狀,他大概就不用活了……
曹禁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只是眼露震驚片刻,很快就回了神。
“難怪,雖是只見過小小姐一面,便知她絕非尋常女子,膽識過人,而且……行事干脆狠辣。”
衛玄渡聽著,眼中卻露出淡淡的心疼。
“不過是無人替她承擔過往苦難罷了。”
言罷,話鋒一轉,轉到了正事上。
“你們此來,可是因那主神司?”
曹禁一聽,當即紅了眼:“這主神司著實邪門,竟是在一月之前潛入了三個內奸,竟還策反了我的兩個手下,他們的行動計劃縝密,待我們發現已經為時已晚,禍害了我上百弟兄不說,還把消息遞在了京城。”
衛扶光‘騰’的坐起身子,眼中閃過怒火。
他自小一心問武道,向往大漠孤煙的戎馬關山,更憧憬馳騁疆場。
國之大將,他很是尊敬。
先皇在世時,曹禁曾駐扎接壤柔然之地護衛國土數年,戰功赫赫兇名遠揚,彼時何人敢來犯?
可惜一朝圣命,淪落余黨,如今只能在一隅之地茍且偷生,還被算計至此。
倒是衛玄渡斂下眼眸,竟是微挽唇淡笑了聲。
“如今蘇漣背后的勢力被傳的沸沸揚揚,本是是皇帝眼中釘的你們,若是趕上這個關口,可謂徹底成了肉中刺。”
曹禁臉色很是難看。
“正是如此,此人能耐實在古怪,故而才想著向家主求助。”
衛玄渡應聲抬起眼睫,泛著明澤的眸瞳凝著霜雪之寒。
“邊境之地能容數千軍士不假,但只要偽裝不慎,被發現也是情理之中。”
“將軍若想一勞永逸,至少要做到一點。”
曹禁頓住,緊握拳頭。
“上山為匪。”
這一聲,衛扶光都愣住了。
但曹禁眼中卻是迸發出亮光:“多謝家主指點迷津!”
衛玄渡微側首,只取出一塊玉牌置于桌面。
“趁荊州紛亂,這是你們最好的時機。”
“此為衛家密令,過城關時,自會有人接引你們。”
“但記住,只有半月時間。”
*
當夜,公主府。
衛枕鈺做了一桌佳肴,卻沒等到湖凝回來。
她幽幽嘆息,望向顧棐南。
“這皇帝派人盯這么緊作甚?”
光是短短一天時間,尹鐸就說周圍多了幾十個暗衛,不過水平在他們之下。
顧棐南撈起袖擺,將碗筷放在她面前,旋身坐下才輕嘆一聲:“他自然是好奇你的暗衛。”
衛枕鈺嗤聲。
“他想得挺美。”
不過一轉念,又道:“孩子怎么辦?咱們帶到荊州去?”
“嗯,放在身邊總是放心的。”
懷知聞言,轉頭看來笑:“有爹在,功課不會落下的。”
衛枕鈺順著點頭:“沒有你爹,娘對你也很放心,見見人間苦難也好,就當是娘帶你們上一段時間實踐課。”
這三個孩子本就是皇室血脈,能教會他們心懷黎民,她也不算是失職。
顧棐南見她小嘴又叭叭叭的安頓著停不下來,微微扶住她的腰捏了一下。
“好好吃飯。”
衛枕鈺被搗住了癢癢的地方,拍開他手瞪他一眼。
“占我便宜。”
雍景眼觀鼻鼻觀心,他早就知道,在衛枕鈺這邊要充分做好一個聾啞人。
顧棐南低低一笑,給她碗里又堆成小山,柔聲安頓:“一會兒冷了,吃不下給我剩著就是。”
衛枕鈺也不墨跡,畢竟肚子早就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倒是顧棐南自己沒怎么吃,時不時給她加菜,這才看向雍景。
“照你這么說,項家和樓家當年都是被一個人送進大牢的?”
雍景沒想到自己被點名,趕緊扒拉兩口飯抬起頭來。
“是。”
“當年的翰林院掌院,據說前都察院左都御史被皇上撤職之后,沒多久就主動告老還鄉了。”
衛枕鈺眸子瞇起。
前都察院左都御史,不就是項老頭嗎?
“講道理項家的罪名不至于株連九族,頂多就是貶為民身,項紳夫婦又為何被趕出京了?”
雍景搖搖頭:“他們兩家的消息能問出來的都在本子上了,至于項紳夫婦的去向,他也不清楚。”
顧棐南微垂眼睫,望著碗里的清粥,忽然道:“主神司。”
其他幾人猛地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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