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襄那時忙著登基厘事,朱歲便假借大火燒壞了臉,便順理成章的換了模樣。”
“他所行步步謹慎周全,待你出生時……他早已是新面容了。”
顧棐南直直地望著面前人,半晌失聲。
難怪,娘到處奔波,他和大哥都是悄悄被生下來送走,爹的身份成為禁忌,便是不用朱襄如何,也要被千夫所指。
……他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有了心力追尋心世。
但如斯可悲,爹娘的過往如此沉重不堪,竟是壓得他有些窒息。
良久,顧棐南輕聲問:“那上次姨母給朱襄聞的香料,又是為何?”
“那個香,當年你爹愛用,幾乎人盡皆知,他聞了,便徹徹底底明了你究竟是誰的孩子了。”
“朱襄確實是個瘋子,但他尚算有幾分腦子,他知曉了此事,自會明白當年是朱歲故意設局和他聯手……謀害明曳。”
“更能明白,朱歲欺騙他多年。”
說到這里,樓昔頓了頓聲。
她目光依然溫柔,但帶了幾分殺意。
“當初雖說朱襄只是對樓家下了抄家令,但是因著他此舉,樓家遭受十幾家官員追殺,后又遭受主神司迫害。”
“他也萬萬沒想到是這般嚴重的后果,逼不得已又把我找了回去,封禁在皇宮。”
“阿南,他縱然壞事做盡,但至少對你,還算有個人樣,所以姨母尊重你的布局,先不殺他。”
說著,她又低眸笑了。
“說起來,也不知你怎么看穿明公公是我的人,果真聰明。”
“不過準確說,他當年是跟著你爹一個不打眼的小廝,是你爹明曳的人。”
顧棐南抿緊唇,神色有幾分復雜。
“不過是借了娘留下的東風才偶然知曉。”
言罷,他目光一轉看向了樓昔的腳踝。
“一直還沒問,姨母這鎖鏈……從何而來?”
樓昔卻淡淡輕笑,“不過是當初和朱襄的一個約定罷了,無妨。”
說完,她深吸一口氣,再度望向破落的殿宇。
“你爹當年雖身份為人詬病,但他的能耐世所難見,否則朱歲不可能把主意打在你身上。”
“至于主神司,姨母畢竟被關在宮中,了解不深,你自己還需小心。”
“另外……或許你找到機會,可以見一見國師。”
顧棐南有些疑惑。
“國師許是主神司的人,姨母。”
樓昔卻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點了點掉落朱漆的門。
“真真假假,許多事,還要用心看,我答應他讓你親自解惑,原諒不能說太多。”
“快進去看看吧,你爹神思巧妙,在屋中留了東西也不一定,我著樓家死士守在此處多年,無人搜到什么東西,但阿南你或許找得到。”
*
黃昏時分,衛枕鈺在睡夢中忽然感到自己被人猛地抱住。
她驚的瞬間睜開眸子,卻撞上了顧棐南通紅的眼眸。
見狀,衛枕鈺心尖一顫,支起胳膊趕緊抱住他的肩。
“我在,我在。”
屋外蟬鳴陣陣,碎落的昏黃光暈漫著窗框灑了進來。
兩人相擁著,仿若互相依偎的雀鳥,在半落的日頭下無聲的撫慰著對方的傷口。
許久,男人抬起手臂,緊緊的回擁著他,力氣大的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里一般。
衛枕鈺也沒有出聲,只是抬手一下下順著他有些凌亂的發絲。
半晌,低啞沉悶的聲音響在她耳畔。
“阿鈺,我找到我爹了。”
“他死了。”
衛枕鈺心口窒息一瞬,把他抱的更用力了一些。
“我們可以祭奠他了不是嗎?”
“……娘子,我找不到,我找不到他的尸首。”
“他是被人一刀刀削掉肉才死的……”
衛枕鈺手下動作倏然一頓,再望向男人時,只見他那雙深幽的黑眸竟是第一次露出那般細碎而又絕望的神色。
她顫了顫唇,半個字音說不得。
半晌,只能低下頭,重重地俯在他耳畔。
“顧棐南,咱們,有仇報仇,你爹的仇,加倍報。”
顧棐南悲戚的眸子一點點沉靜下來,良久,他才低頭抵住她的額。
“不會恨我嗎?”
“恨有個身世這般深重的夫君。”
“恨他為了這無窮無盡的事,還要沾染是非。”
“恨孩子的爹……”
他剩下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一根手指堵了回去。
衛枕鈺食指輕輕按在他的唇瓣上,她美眸瀲滟明亮一如當初。
“一日夫妻,一世夫妻。”
顧棐南聞聲,忽而眼眶一酸,漸漸地眼眶中漫上熱霧。
他聲音顫了顫,模糊的喃喃。
“阿鈺,阿鈺。”
衛枕鈺卻輕笑了聲,反手竟是靈巧的扯住他的腰帶,眼眸含笑。
“今日,我本是要送個禮物給你的。”
顧棐南身子忽然僵住,感受到那溫暖而又柔軟的手指靈活的拆開他的腰帶。
他深黑的眸逐漸漫上一抹難言的羞赧,旋即化為灼灼的火焰。
“……今日,便罷了。”
但他話音落下,溫軟的唇卻落在他眸間。
“若你心傷悲,感受到我屬于你,也許就是最好的慰藉。”
“夫君,我已準備好。”
顧棐南怔怔地望著她,竟是不知何時,淚光自眼角話落,他終于抬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腕,一點點壓下身子。
直到……紗簾浮動著落下。
當夜,懷知第一個發現自家娘親和爹爹早就睡了的事。
他皺了下眉,索性擼起袖子打算自己給眾人做飯。
誰知剛靠近門口,竟是已經看到了阮鈴滿眼溫柔的做好了飯,還有梁疏在一邊打著下手。
見他走來,阮鈴淺笑。
“你娘他們這幾日累狠了,湊合吃我做的吧。”
梁疏挑了下眉,望著那不到半夜打更就熄燈的房間,感覺自己已經破案了。
不過畢竟身邊老人是老人,孩子是孩子的,這種八卦也不好隨便分享。
只不過已經在腦子里幻想接下來會有個小奶娃加入他們的場景了……
想到這兒,他彎唇笑了起來。
阿黎剛伸了個懶腰走進來,看到這一幕滿眼狐疑。
“小舅舅,你又想到什么鬼點子了?”
真不是他誣陷小舅舅,這幾日他們仨幾乎是被小舅舅變著法考核,說是什么學好物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大哥倒是點頭深以為然的模樣,關鍵他沒聽懂啊!
他慣會用內力解決問題,偏偏小舅舅不讓,讓他做“石煙”這種怪東西,雖然大哥說是做驗證的意思,但是他還是不太明白。
小家伙思緒回籠,瞇了瞇眼。
“小舅舅,你該不會是,想把娘和爹也抓來做石煙吧?這次說好了,也要讓他們在床上做!”
他的小床都被炸壞了,也得讓爹娘看看威力!
這一句,讓正喝口水的梁疏直接一口噴了出來!
“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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