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拜祭的人不止是朝中官員,就連各國的使臣也來了不少,軒轅玦為了不露破綻將沉默進行到底,整天下來也只跟吳老將軍說了幾句話。
夜幕降臨,拜祭的人散去后,被黑夜籠罩的九王府靜謐而孤獨,天空中也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奠字燈籠在風雨中隨風搖擺。
軒轅玦將靈堂內所有人都給打發走了,被暗衛從地上扶了起來,跪了一日雙腿早已發麻,桐羽和藍羽一人一邊蹲在軒轅玦腳邊給他捶腿。
燕無痕已經等在了偏院,軒轅玦踏入房間后,卻見到莫雨也在。
莫雨顯然比較急,一看到軒轅玦就跑過來,低聲將貢子謙在巷子里對柳文薔做的事告訴了軒轅玦。
軒轅玦皺眉“貢子謙真這么說,讓薔兒殺了我?”
莫雨點頭,“屬下聽得很清楚。”
軒轅玦冷笑,柳文薔一個弱女子怎么殺他?
不是貢子謙瘋了就是做了什么手腳了。
莫雨繼續道:“柳小姐暈倒后那個帶著斗篷的人,蹲在她身前不知道做了什么,也就一會兒功夫,后來柳小姐醒了就自己回去了,好像忘記了暈倒前發生了什么。”
“還有那個帶著斗篷的男子。”莫雨想了想補充“他是和大夏國的使臣一起來,也在出使名單上,說是掌香師,這幾日天天往雪盧館跑和貢子謙待在一起。”
“高旻呢?”軒轅玦想起此次大夏國來的國師。
“高旻挺安分的,最多就是出去喝喝茶聽聽戲,不過他這次帶了許多高手來,我前日偷偷進入館驛,想查查那個斗篷男到底是什么人,剛靠近別院就被里面的人發現了,至少有四五個高手。”
軒轅玦閉上眼睛手指輕敲著桌面,貢子謙在大鄴老實了六年,最近突然做出這么多反常舉動,竟然還想殺他,怎么看都是在密謀什么的樣子。
不過邊關傳來的消息又說大夏國很安靜,并無任何異動,光憑他一個質子和使臣團幾十個人,能成什么事?
軒轅玦一時無頭緒,睜開眼對莫雨道:“文薔那邊我來處理,你繼續盯緊貢子謙,看他到底耍什么花樣,記住別貿然行事打草驚蛇。”
“是!”莫雨拱手應是,后退幾步準備轉身之際,又扭臉補了一句“王爺節哀!”
軒轅玦“......”
他無奈的扶額擺了擺手讓人趕緊走,看在莫雨眼里卻是太妃離世難過的表現。
莫雨搭著桐羽的肩膀,兩人勾肩搭背走到外面,“王爺這幾日是不是茶飯不思啊,你們多照顧點勸王爺按時吃飯,我看著王爺好像瘦了點。”
知道真相的桐羽差點沒笑出來,很想說茶飯不思應該是因為三天沒回沁園了,想媳婦和孩子想的。
屋里,莫雨走后,燕無痕才吊兒郎當的晃悠過來。
軒轅玦將柳文薔的事暫壓下,看向燕無痕,“如何?”
燕無痕沒大沒小的盤腿往椅子上一坐“書房里確實有一個密室,設計的還挺隱秘的,我溜進去看了一眼,里面有一樣東西王爺絕對想不到是什么!”
軒轅玦一挑眉,“別賣關子了,這趟給你加錢。”
燕無痕一聽加錢喜笑顏開,“是群雄逐鹿圖,而且是巨幅的,看著是真跡。”
軒轅玦皺眉一時沒說話,旁邊的非羽聽著不解“就一幅畫,有什么奇怪的?”
“群雄逐鹿圖,一幅彰顯天下霸主之姿的神作,多少君王夢寐以求,就是想要一睹當年鷹王的風采。”
“還是王爺見識廣,這逐鹿圖可是相傳一千多年前鷹王朝留下。”
燕無痕侃侃而談“據說當年鷹王朝鼎盛之期優勝如今的大鄴,周邊各國虎視眈眈密謀聯合起來攻打鷹王朝,鷹王就借著朝貢的時候,舉辦了一場獵鹿大會,在獵場上群雄逐鹿,鷹王卻一人獨占鰲頭,即使各國聯合起來也沒有在鷹王手上獵到一頭鹿,獵鹿會結束之后,各國的聯盟就被瓦解了,鷹王不費一兵一卒,只用一場狩獵就震懾住了蠢蠢欲動的敵人。”
非羽摸著下巴大概懂了“百里晟有這幅圖的話,應該獻給陛下才對,竟然自個私藏起來。”
燕無痕摸摸鼻子“那畫老值錢了,我差點沒忍住給偷出來。”
“那到底值多少啊?”非羽好奇追問。
燕無痕嘖嘖道“按你們當兵來算法,至少值兩座城池吧。”
“值這么多?”非羽著實被驚到。
燕無痕立刻興致勃勃的說起逐鹿圖在江湖中有多受追捧,軒轅玦則是想到了些別的事情,蹙眉沉思起來。
非羽看出軒轅玦可能想到什么事情,說了幾句就將喋喋不休的燕無痕打斷,把人送了出去。
返回屋內后非羽上前問道“王爺是否想到了什么?”
“逐鹿圖,獵鹿大會,三年大朝貢。”
軒轅玦低垂的眼眸抬起,眼中射出凌冽的寒光“大夏國這次帶來的貢品,其中有上百頭白鹿,國書中提到希望陛下舉辦獵鹿大會,狩獵完成后,邀請各國使臣分食鹿肉。”
非羽驚疑“王爺的意思是,百里晟和大夏國有什么關系?”
軒轅玦眼底諱莫如深“你說如果有人將群雄逐鹿圖獻給陛下,大夏國再順水推舟請求陛下舉辦獵鹿大會,陛下會拒絕嗎?”
非羽恍然,隨之又疑惑“不過獵鹿大會有什么奇怪的,往年朝貢陛下也會舉辦狩獵的,不過就是換成獵鹿而已。”
軒轅玦將兩件事一聯系,加上貢子謙的異常行為,有個可怕的猜測呼之欲出。
他手指在桌面上飛快的敲著,想找人聊一聊理理頭緒,抬頭看到非羽臉上茫然的神情,覺得還是算了。
外面的雨還在下,不大但是綿密,沖淡了酷暑的炎熱之氣,軒轅玦出來站在廊下仰著臉看天空,看了一會兒后脫下身上的孝服塞進非羽手里,“你去靈堂跪著,我回一趟沁園。”
非羽捧著孝服轉臉看身后兩個,臉上寫著為什么是我幾個字。
藍羽和桐羽幸災樂禍的晃著腦袋,一人一邊拍了拍非羽的肩膀,只有你和王爺身形相似,非你莫屬!
軒轅玦換了身衣服,就帶著兩個暗衛從后門偷偷出了九王府,連傘都沒撐一把,批著件斗篷一路施展輕功往沁園的方向就去了。
…………
“先生快來啊,它動了。”
咬著拇指一直盯著罐子的葉綰綰,看到泥土松動了一下,興奮的蹦了起來呼喚霍青禾。
霍青禾坐在外面的廊下,正在翻看葉綰綰給黎氏祛毒時做的記錄,可能是年月太久的原因,彼岸的毒性比預想的難清除,后續需配合藥物治療,黎氏在帝城留不了多久,葉綰綰就想把藥制成藥丸給她帶著走,所以開了單子讓霍青禾幫她配藥。
送藥過來這種事原本派個小廝過來就行,不過巧了今晚夜間下起了小雨,霍青禾的蠱蟲按元天奇說的,在下一個陰雨天就會破土,葉綰綰很好奇蠱蟲剛破土是什么樣子,前幾日就說過下雨一定要派人通知她去圍觀。
這不霍神醫干脆就抱著他的蠱蟲,親自來沁園送藥,到現在葉綰綰已經盯著白瓷罐子看了快一個時辰了,一看到平整的土面裂開一條縫隙就興奮的蹦了起來。
霍青禾丟下冊子就跑進去屋內,彎腰和葉綰綰一起盯著罐里看,看到裂開的土里一個白色的腦袋正在奮力往外拱。
霍青禾向來溫和的臉上難得露出十分欣喜的表情,抬手跟葉綰綰擊了一掌。
霍青禾心情愉悅道,“元天奇前輩果然是天才,按照他說的做,果然在陰雨天破土了。”
葉綰綰趴在罐旁看著土里鉆出來一條拇指長短,比筷子略細一點的白色蟲子,眼睛晶晶亮問霍青禾,“太神奇了,先生,這東西真的像你說的這么厲害嗎。”
霍青禾拉了把凳子坐下“那是自然,哪天試驗一下。”
“我們去哪里找蠱蟲呢,臻兒體內的被壓制了處于休眠中應該感應不到吧。”葉綰綰想了想眼睛一轉有了主意,“對了,燭九陰應該可以弄到,去找他買幾條蠱蟲來試驗一下。”
“好,你讓元珩把上次牽線的門路給我,我去走一趟。”霍青禾也著急想要測驗,越快越好。
“你親自去啊?”
霍青禾笑了“怎么?不行嗎?”
葉綰綰偷笑“那先生記得好好變裝,不然我估計你會在里面遇到十個八個克云察。”
葉綰綰話剛說完,霍青禾眼色突然一變,拿起桌上的杯子往窗戶一丟,窗口的黑影巋然不動,輕輕一抬手接住杯子。
“什么人?”葉綰綰看到窗口有人也嚇一跳,外面這么多守衛,這人是怎么進來的。
“是我!”
黑影抬手一掀斗篷,軒轅玦的臉露出來,臉色看著不是那么好看。
剛剛軒轅玦一進院子就聽到藥房里葉綰綰的說話聲,他快步過來,還沒到門口就先透過窗戶看到了里面的霍青禾。
兩人湊在一起不知道看什么,看了一會兒后還擊了一掌后,圍著個罐子有說有笑,軒轅玦看著,短短時間內醋缸已經打翻了八百遍。
“被你嚇死。”霍青禾笑罵一句。
葉綰綰也松了口氣趕緊從屋里跑出來,“你怎么回來?”
軒轅玦瞟了一眼屋內的人,又看看跑到跟前的人,輕聲道“想你了,回來看看。”
葉綰綰眨眨眼,被這直白的情感表達整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雖然她也挺想的,可后面還站著倆暗衛呢,一左一右看別處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樣子,讓她更無法忽略了。
“咳咳...”
葉綰綰輕咳兩聲,抬手拍了拍軒轅玦肩頭的雨水,“下著雨呢,怎么連傘都不打。”
軒轅玦眉眼低垂“無妨,下的也不大。”
葉綰綰聽著這語氣好像興致不高的樣子,仔細看了看軒轅玦臉色說道“你這幾日是不是太累了,怎么蔫蔫的。”
軒轅玦淡淡搖頭,“沒事!”
霍青禾抱著他的蠱蟲罐出來了,直接拿了靠在門邊的雨傘,轉頭對葉綰綰道“行了,你要的藥我送到了,蠱蟲破土你也看過了,我就先回去了。”
霍青禾瞟了一眼軒轅玦,這話明顯是解釋給他聽的,他是誰啊,從軒轅玦站在窗外不出聲看他們,到說話的語氣神態,就知道這家伙是吃醋了。
話說完,霍青禾又對葉綰綰使了個眼色。
可惜葉綰綰沒看懂,歪頭眼里大大的疑惑,納悶霍青禾干嘛對她拋媚眼。
霍青禾同情的看了一眼軒轅玦,不再言語了,撐著油紙傘走入雨中。
雨夜朦朧,那一抹白白的刺眼,融入小院的景致中宛如一幅畫,可實則霍神醫心里在想,他得趕緊溜,軒轅玦看他的眼神有點危險,他可打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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