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把夜鶯的供詞十頁交給嘉靖皇帝查看。
供詞的內容有徐惟學每月上交夜鶯多少錢，夜鶯每月把錢交給趙文華，趙文華不直接和徐惟學聯系都是夜鶯在當中間人。
供詞內容還有，趙文華如何利用夜鶯指揮徐惟學，徐惟學是如何接受招安當了舟山縣的縣令，還有后來徐惟學背叛大明都是受夜鶯指使的。
其中的內幕還有，辛五郎把守會稽山，徐惟學占據臺州城監督辛五郎，然后封閉基地的收入都歸徐惟學。
還有徐惟學引誘戚英出海戰敗都是夜鶯傳的軍令。
還有夜鶯下令徐惟學引入雇傭軍巴魯布，徐惟學開始不肯引入進來，于是夜鶯去激將徐海引入雇傭軍。
還有徐海運送白銀去膠州港送給嚴紹庭都是夜鶯的命令，夜鶯的命令都來自趙文華。
勾結的內容還有很多，滿滿寫了十頁，最后特別注明，夜鶯的軍令都是來自趙文華。
皇帝看完了夜鶯的供詞，問道：“夜鶯是什么人？”
高拱回答道：“他原是杭州城的一個酒色之徒，后來當了趙文華的傳令使暗中指揮徐惟學。”
皇帝威嚴道：“酒色之徒的證詞也是證詞，既然有通叛證詞在一定要嚴查，立刻召趙文華進京候審。”
于是刑部發通知單招呼趙文華進京候審。
趙文華收到了刑部的候審通知單，不得不進京接受審問。
他進京后去嚴府找嚴世蕃。嚴世蕃為了避嫌沒有見他，而是派仆人送給他一個盒子。
那仆人提著木盒對趙文華道：“姥爺叫我把這個盒子交給你，記住不要在有人的地方打開看。”
趙文華接走了木盒子好奇不已，找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打開了木盒子，一看大吃一驚，原來是徐惟學叔侄的人頭呀！
因為有藥水養著，這對人頭還沒有腐爛，嚴世蕃留著就是等著今日使用。
趙文華不知道這對人頭是假的，猜到嚴世蕃送給他木盒子的意思，這對人頭就是他立功的證據。
他殺了徐惟學叔侄，就憑夜鶯的證詞說得天花亂墜也沒用，一個酒色之徒能告到二品大官？
何況這個二品大官手里還拿著叛軍首領的人頭，誰敢認定他勾結叛徒通倭？
趙文華胸有成竹來到刑部接受高拱的審問，無論高拱拿著供詞怎么問，趙文華都矢口否認，堅決說他不認識夜鶯。
趙文華不認罪，高拱憑著夜鶯的單面證詞又不能關押他，沒有辦法只好放了他。
高拱不服氣在朝堂之上舉報趙文華，說趙文華狡辯不認罪。
嘉靖皇帝審問道：“趙巡撫到底有沒有勾結叛徒徐惟學？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趙文華裝出委屈的樣子道：“臣在前線殫精竭慮操心戰事，好不容易砍了徐惟學叔侄的狗頭，還沒有大張旗鼓邀的請功勞。
本以為不喜歡我的人看在我功勞的份上不要背后污蔑我。
哪里曉得高拱大人找了一個酒色之徒來誣告我，曉得如此我當時就不砍叛軍首領的狗頭了，反正怎么做都是錯還不如不做。”
曾省吾爭論道：“徐惟學叔侄的人頭是你砍的嗎？明明是別人砍的好不？”
趙文華反辯道：“是你砍的嗎，是戚英砍的嗎？咱們當時都在海門衛的。”
眾人看向戚英。戚英站在朝堂最后面走到前頭坦言道：“徐惟學叔侄的人頭是被土匪砍的。”
趙文華道：“那是我花錢請土匪砍的，不然叛軍首領的人頭怎么在我的手上？
我承認我平常和土匪海盜有來往，但那不是勾結叛徒也不是通倭，而是我在挑撥離間利用他們互相內斗。
當官的人和土匪海盜倭寇就不能說話了嗎，和他們說話就是勾結叛徒嗎？利用他們打擊對手就叫通倭嗎？和他們交往談判也叫勾結嗎？
如果這些戰術手段也叫做勾結叛徒和通倭，誰還敢動腦子借力省力辦實事，誰還敢為朝廷分憂解決實際問題，都只管死理不管實際那不是尸位素餐了嗎？”
趙文華一連串問話占據了充分道理，誰要是順著話題爭論，肯定爭論不出來好結果，于是干脆不爭論了。
嘉靖驚訝問道：“你確定徐惟學叔侄是你買通土匪砍的？”
趙文華回答道：“是的，是我買通土匪砍了叛軍首領的人頭，戚英才有機會取得海門衛大戰的勝利。”
曾省吾生氣道：“明明是戚英先取得海門衛大戰的勝利，然后才砍的人頭好吧。”
趙文華爭論道：“戰后你不是去了海門衛嗎，怎么不把他倆的人頭拿到京城？說明那時他倆已經沒有人頭了。”
“是沒有人頭了！”曾省吾氣憤道，“那是戰后被人在牢里砍了。”
趙文華指責道：“當時海門衛牢房不是你在看管嗎，囚犯怎么會被砍呢，你可是兵部侍郎耶，看管囚犯也看管不了嗎？
如果囚犯在牢里被你砍了，你應該更有機會拿到人頭呀。如果囚犯是被別人砍的，說明你沒看管大牢又怎么知道？”
曾省吾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不再和趙文華狡辯了。
趙文華耀武揚威道：“我比你們任何人都痛恨海盜倭寇和土匪，你們知道我是多么想殺徐惟學嗎？
我恨徐惟學恨得咬牙切齒，我怎么可能不砍了他的狗頭？我怎么可能和他勾結自毀前程？”
曾省吾被說得無言以對道：“這，這……”
趙文華看向高拱諷刺道：“你拿一張無效的證詞有意思嗎，這種證詞我花幾文錢在大街上找人簽字畫押有一大把。
將心比心，你們作為大官有必要勾結叛徒嗎？我立了這么大的功勞，難道就應該被誣告嗎？”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看著趙文華在激情澎湃的演講，仿佛他立了天大的功勞一樣。
畢竟徐惟學叔侄是叛徒首領，誰拿到他倆的人頭確實有驕傲的本錢。
李公公看不下去了降溫道：“行，請趙大人把叛徒首領的人頭拿出來見證一下吧。”
于是趙文華把門外的木盒子拿了進來，打開木盒給眾人看，果然是徐惟學叔侄的人頭。
眾人圍了過來看，沒有人懷疑人頭的真假，確信是趙文華拿到了叛軍首領的人頭。
嘉靖皇帝夸獎道：“趙愛卿拿到叛軍首領的人頭確實是立了大功，嘉獎白銀萬兩、布匹百車、糧食萬石。”
趙文華跪下感激涕零道：“謝主隆恩！”
高拱悶悶不樂。李公公問高拱道：“高大人還懷疑趙大人通倭嗎？”
高拱低著頭道：“不審了，就這樣吧。”
于是百官散去，一路議論紛紛羨慕趙文華立了大功。
趙文華出門時蔑視高拱冷哼了兩聲，然后甩著袖子趾高氣揚離去。
張居正，曾省吾一路安慰高拱回去。戚英跟在三人的后面不多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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