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裴明州送上了車，江柚狠狠地呼出一口氣。
忽然想喝點酒，她也攔了輛車去了離學校不遠的酒店。
走進去，她就有點后悔了。
本著來都來的原則，她還是硬著頭皮去點了一杯酒精度數最輕的飲料。
她端起來喝了一小口，抬眸間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女人坐在旁邊。
是明漾。
她穿著紅色無袖的長裙，一頭長卷發隨意地披在肩上，一手晃動著酒杯，一手夾著女士香煙，整個人看起來風情萬種，是那種經歷過人情世故的成熟女人才有的氣質。
她太妖嬈了，也太有女人味了，同時，也有開在雪山上的紅梅那股子冷清和傲氣，不太好接近。
江柚不想去搭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里的氣氛，或者是因為她不太安定的心境，能跟熟悉的人一起喝一杯，好挺好。
撇去她是明淮的姐姐，其實她這個女人還是可以交往的。
她還沒有動，明漾已經偏頭看過來了。
見到是她，明漾揚了揚眉，笑著端起酒杯走過來，坐在她邊上，“你也會來酒吧？”
“突然想喝一杯。”江柚不好意思地說：“我酒量不好。”
明漾看了眼她點的東西，笑了一下，“百利甜確實適合你喝。”
江柚不懂酒，看了眼她的酒杯。
“伏特加。”明漾主動說：“其實我也不喜歡，但是不醉人的酒，喝著沒意思。”
江柚覺得她是個很有故事的女人，雖然看起來光鮮亮麗，可剛才那一剎那，流露出了一抹愁。
“裴明州說要轉學了。”江柚純粹是沒話找話，不想太尷尬。
“嗯。明淮說給他辦轉學。”明漾看著她笑了一下，“你應該知道原因。”
江柚低頭看著酒杯，手指輕輕轉動著。
“當初我叫他給小州找所私立貴族學校，他不肯，說再好的學校也沒有他找的學校好。后來小州才跟我說，他的班主任是舅舅喜歡的人。”
江柚的心不可控制地亂了。
“這一次，他也是真的在成全你。”明漾笑著喝了一口酒，“其實我一直不知道他有喜歡的人，以前還怕他真的就四大皆空，不會有七情六欲了。呵，他呀，別人從來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從小就是這樣，真的很煩。”
江柚抿著嘴唇，緊緊地捧著酒杯，完全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明漾看她，“他肯定是做得太不好了，所以你才不想跟他繼續。其實女人應該這樣，就算是再多的真心，要是捂不熱男人的心，那就算了。我們的真心又不廉價，干嘛非要指著一個男人耗呢。”
說罷，她苦澀一笑，把剩下的酒全都喝掉了。
她又讓調酒師給倒了一杯。
江柚感覺得到，明漾是來買醉的。
能讓女人這么失意的，除了男人，好像也不會太有別的事情。
自古，情愛最讓人看不明白，也最鬧人心。
要不然，怎么會有三千青絲一夜變白發之說？
“你少喝點。”江柚見她把酒當水喝，有點慌。
明漾搖頭，“我沒事。酒量早就練出來了。”
江柚見勸不住她，就算了。
她這會兒心里肯定是想到什么事了，不然怎么可能喝這么多酒。
“一會兒誰來接你？”江柚看了眼時間，覺得差不多了，她明天還要上班呢。
明漾揮揮手，“你要走就走，不用管我。”
“那怎么行？”江柚已經注意到好幾個男人在往她們這邊瞟了，她要是走了，明漾這么漂亮的一個女人怎么辦？還喝了這么多酒。
“真沒事。”明漾側過身，撩了一下長發，沖她咧開了紅唇，桃花眼水靈靈的，千嬌百媚又透著勾人的深情，這模樣別說男人頂不住，女人也頂不住啊。
江柚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這里，拿開她的空酒杯，“別喝了。”
“我真的沒事。”明漾輕輕拿開她的手，“你要是不放心我，就給明淮打個電話，讓他來接我。”
“……”
江柚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明漾笑了，“你呀……其實你知道嗎？你根本就沒有放下明淮，真正的放下不是這樣的。”
江柚被她這句話說得心亂如麻。
“就像我，跟他離了，可是我為什么會一個人來喝悶酒呢？”明漾眼神里透著失落，“因為，我還愛他啊。”
江柚怔住了。
她也看清了明漾眼角那里有點點水光。
這一刻，她似乎懂了明漾現在的心情，因為愛，所以就算是分開，也不能徹底地把那個人從心里挖出去。
就算是真的剜掉，心上的那個疤也不可能消失，會永遠存在。
明漾微醺，眼神也變得迷離，“麻煩你幫我給明淮打電話，叫他來接我吧。”
看到江柚遲疑的樣子，明漾笑著說：“我跟我前夫再遇見，還能夠一起吃飯。我一個電話打給他，他也會來見我。其實，不愛了，但是能做朋友，對不對？”
“畢竟是深愛過的人，怎么能一下子就想要抹掉和他在一起過的所有痕跡呢？沒有深仇大恨，而且深愛過，又怎么舍得當陌生人？”
明漾說完，一滴眼淚從她的眼角落下來。
她說的不是江柚，是她自己。
江柚深呼吸，她不想見明淮，也害怕見明淮，她還沒有修煉到那種可以坦然當朋友的境界。
她和明淮，根本就做不了朋友。
她怕只要做了朋友，就不甘心只是做朋友。
因為還有愛，還有情，所以想用朋友這層關系保持著曖昧，那種曖昧不是身體上的，對于她來說，更像是精神上的。
“對不起。”江柚還是拒絕了明漾，“你打電話給他吧，等他來了，我就走。”
明漾很詫異地看著江柚，“你對他一點念想都沒有了嗎？”
“我不能對他有念想。”江柚沖她笑了笑，“我不想再讓自己陷進去了。”
“可你，自始至終，出來過嗎？”明漾問她。
江柚突然覺得胸口有了一股悶氣卡在那里。
明漾優雅地抹掉了眼角的淚，“輕易出來的，談什么深愛過。”
她又叫了一杯酒，邊喝邊流淚。
江柚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她不知道是哪句話讓她整個人都僵住了，似乎她陷進了一個泥潭，越是想往上爬，就陷得越深。
胸口的壓抑讓她異常地想要奮起，她看了眼明漾的酒杯，也叫調酒師給她倒了一杯。
明漾沒有阻止。
江柚只是喝了一小口就覺得喉嚨辣得不行，很沖，就這么一小口下去，她整個身體好像都變得火熱了。
她真不知道明漾怎么喝得下去。
就這么一小口，江柚都覺得腦昏昏沉沉的，難受。
“我得回去了。”江柚后悔剛才的沖動，沒喝這一口的時候還能清醒的走回去，喝了這一口，她眼前都是重影。
明漾對她擺手，忽然指著她身后，“你來得正好，送她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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