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明末:草根皇帝 > 第115章運氣也是一種實力
  第115章

  這股突如其來的寒流,來得突然,結束得也非常迅速。這其實不算是遼南地區最極端的天氣,因為根據資料記載,遼南山區最寒冷的時候是農歷的十二月份,最低氣溫是零下四十度。

  然而問題是,這是二月中旬,遼南的平均氣溫在零下兩度至十度之間,突然暴降至零下三十多度,這就非常要命了。

  在海州衛城西北三道口開始,密密麻麻的建奴大營,一直延伸向東北方向,此時的建奴大營已經成為了冰雪的世界,一具具建奴的尸體,被冰雪住,一直保留著臨死之前的微笑。

  正是因為微笑,讓人感覺有些不寒而栗。

  看著眼前的這些建奴尸體,程世杰因為這場不期而遇的倒春寒,給寧海軍也造成了一定的傷亡,因為躲在城堡和軍營里,加上寧海軍和東江軍準備充分,損失雖然有,倒也不大。

  寧海軍士兵最大的問題是,有一千多名士兵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凍傷,甚至有數十名士兵,不得得截肢,寧海軍的一支騎兵偵察隊,十二名士兵被凍死在崗位上,傷重不治而亡的人數增加到了四十九人,這讓程世杰心中充滿了愧疚。

  至于二百零九個工程百戶所的軍戶,他們雖然棉衣不足,卻比寧海軍士兵以及東江軍士兵更扛凍,倒是四千余名軍戶出現不同程度的感冒,八九百人凍傷,一百七十一人被凍人。

  兩萬六千余名東江軍士兵,六百余人凍傷,直接凍死,只有十三人。此時的寧海軍、東江軍以及工程百戶所,共計有將近六千人凍傷,總計有兩百三十多人被凍死,可謂是損失慘重。

  然而,在看到建奴滿營被凍死的尸體,程世杰的心情大好,他高興地大笑起來:“哈哈……”

  “恭喜大帥,天命所歸!”

  宋獻策趁機大拍程世杰的馬屁。

  “天命嗎?”

  程世杰原本不相信天命,但是,自從看到滿營建奴尸體,他有些懷疑了。

  要知道海州衛的大部分地區,都是松遼平原境內,這里可不像金州衛、蓋州衛以及復州衛,擁有大量的山區、丘陵,這里一馬平川,特別是適合騎兵的沖鋒。

  如果不是這場天氣,建奴只需要突破寧海軍、東江軍防線的任何一點,就可以對寧海軍的二百多個工程百戶進行屠戮。

  可問題是,老天幫忙。

  一場倒春寒,前后不過五天時間,建奴就變成了尸體,而寧海軍卻不費一兵一卒……

  “趙文才!”

  “末將在!”

  “你率領騎兵,沿途追擊!”

  “是!”

  “沈明遇,張裕!”

  “在!”

  “你們向四周搜索,注意,要好好搜索戰馬!”

  “是!”

  戰馬的生命力比人更加頑強,雖然建奴已經集體凍死,可大營中還是找到了六十多匹被凍得奄奄一息的戰馬。

  不知道是哪位建奴貴族率領前來送溫暖,程世杰很想給他點個贊。

  知道程世杰春耕在即,缺乏大牲口,給他送來了不少馬。

  也知道崇禎皇帝被建奴虐得非常沒有面子,而程世杰也需要戰功,他們就不遠千里過來送人頭。

  就這個營地,目測至少也有兩三千名建奴的尸體,雖然有些人冒死突圍了,尸體一路向廣寧方向延伸,但問題是,躲在帳篷里會被凍死,在野外,死的只會更快。

  程世杰白撿了一個戰功,而且是自薩爾許之戰后,最大的戰功。被袁粉們吹上天的寧遠大捷,袁崇煥上交的建奴首級是二百六十九顆。

  當然,并不說袁崇煥所部明軍就殺傷建奴二百六十九人,這主要是統計軍功的方式的問題,也有建奴軍制的問題。

  自努爾哈赤建立后金起,他規定但凡在戰場上,奪回自己人的尸體,可以獲得對方一半的家產。在這種情況下,建奴非常熱衷搶回自己人的尸體。

  其次是,明朝為了避免明軍將士在軍功上面造假,就嚴格規定,斬首的首級比較完整,確失部分不得多于三分。

  這是為避免一顆首級被一分為二。

  最后,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點,明末是熱兵器時代,火炮和火銃應用比較多,火炮轟擊,以及火燒的尸體,都是不予以承認。

  寧海軍士兵在打掃戰場,可是打掃戰場并不太容易,因為所有的尸體已經被凍實了。

  “大帥,建奴的尸體現在該怎么辦?”

  程世杰毫不猶豫的道:“把建奴的尸體筑成京觀,首級收集起來,用石灰腌制!”

  寧海軍將士歡天喜地,盡管冰雪將建奴的尸體凍住了,卻難不住寧海軍這支最擅長打掃戰場的軍隊。

  寧海軍士兵收集一些木柴,不要多想并不是給建奴火化尸體,而是融化尸體,在大火的烘烤下,這些被凍得堅硬的尸體,就會變軟一些。

  “撲哧,撲哧……”

  寧海軍士兵輕車熟路,一刀或一斧頭一個首級,將首級砍下來,放在旁邊,壘成一堆,至于尸體上的鎧甲、衣物、就連建奴尸體上破爛的靴子,都會被剝離下來。

  現在的寧海軍非常窮,程世杰倒是不因為缺銀子,而是缺衣服,紡織廠和被服廠生產能力有限,此時的程世杰可不像后世的中國,無論缺乏少什么東西,說生產很快就可以生產出來。

  這些建奴尸體上的衣服,有可能有病毒,也有可能上面沾著細菌,也是死人的東西,充滿了晦氣……

  可問題是,前來投奔程世杰的流民有什么?

  他們除了一條奄奄一息的命,任何東西都沒有,死人的東西怎么了?他們時常與死人為伴,已經習慣了與死人為伴。

  這些從戰場上繳獲的衣物,會被整體收集起來,放在鐵鍋里煮上一個時辰,這樣以來,有的病毒啊,細菌啊,污漬啊,全部都沒了。

  該縫補的縫補,該修改的修改,就可以發放給最迫切需要的流民手中,以解他們的燃眉之急。

  要想取得較大的斬首數量,必須擁有一個先決條件,絕對掌握戰場。

  寧海軍在金石山與阿濟格部展開戰爭,因為寧海軍絕對掌握了戰場,阿濟格沒有機會收尸,尸體又在寧海軍迅雷銃的射程之內,建奴根本就沒有機會收尸,所以程世杰才擁有了金石山大捷。

  現在程世杰不費一兵一卒,撿了這么多建奴的首級,甭管這一仗是不是寧海軍打的,但是,這些建奴的首級卻是真的。

  雖然建奴內部分為旗丁和戰奴兩種身份,而戰奴又分為包衣,戰奴以及披甲戰奴,旗丁又分為步甲、紅甲、白甲三等,可在大明朝廷那里,無論是戰奴還是披甲戰奴,甚至包括包衣奴才,都被視作建奴,與紅甲兵同樣地位,只有牛錄額真、白甲兵以及扎蘭額真這個級別的賞賜不同。

  經過兩天時間的緊張尋找,共找到,并且斬首建奴4056級,漢軍尸體5949級,全部加起來超過一萬級。

  其中牛錄額真纛二十九面,建奴兵丁不準離本牛錄纛,違令者,拿捕審問。牛錄額真不將法令遍諭兵眾,各罰馬一匹,倘諭之而不聽,將其處死。在戰爭中形成的八旗軍令,很容易讓打仗的人理解并執行,這也是八旗戰斗體現。

  札蘭額真纛五面,弩二百余張,弓七千余張,長槍、刀、劍,錘、戟等兵刃一萬四千余件,輕型佛郎機火炮十九門,凍死的戰馬、殺死的戰馬共計一萬零三十三匹,羊一萬六千七百余只,凍或殺死的牛三百四十七頭。

  聞訊而來的周延棟開始帶著軍務局開始接受繳獲,周延棟的大嘴幾乎合不上了,這一次的繳獲實在是太多了,光牛皮就多達兩千七百余張。

  由于寧海軍擁有大量迅雷銃兵和火銃兵、炮兵,這些不適合披鐵甲,不是程世杰沒有足夠的鐵甲,因為鎧甲的甲葉片與甲葉片碰撞,就容易引起火星,對于火器兵而言,這簡直就是讓他們坐在火山口上玩火藥。

  程世杰當然不會對自己的士兵生命開玩笑,寧海軍的火力支援哨,全體裝備牛皮鎧甲,雖然牛皮鎧甲不如鋼鐵鎧甲的防御能力強,但是牛皮鎧甲可以減少七成的傷亡,特別是針對刀和箭的防御。

  “大帥,咱們發財了!有了這批兵器和裝備,我們寧海軍戰力可增強了不少啊!”

  周延棟和大明幾乎所有軍官一樣,對于建奴的裝備非常喜愛,就冷兵器而言,建奴兵器和裝備已經超過了大明。

  并不是建奴的技術比大明先進,而是大明的將造管理混亂,貪墨橫行,就像打造火銃,上面只發七斤鐵,再好的技術也打造不出來好的槍管,沒有材料。這個問題與技術無關,只是態度和管理制度有關。

  這個問題和現象,就像后世的奔弛車,只坑有錢人。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發動機異響,漏油,燒機油,主板卡死等等。這是奔弛沒有技術嗎?并不是只是,習慣性的把自己放在上帝的位置上,習慣性的揮刀割韭菜而已。

  “是啊,都是好東西哪,別的不說,就說這牛皮吧,可以制成皮甲,防護能力不錯,還輕便,可惜就是少了點……”

  程世杰眼珠子一轉,指著那一頂頂牛皮帳蓬:“哈,本帥差點忘記了,這些帳蓬都是牛皮做的!把它們通通扒下來做成皮甲!”

  周延棟笑說:“已經在扒了,這樣的好東西,怎能放過。”

  程世杰看著路邊有不少被刨腹而死的戰馬,或者牛,他的眉頭微微皺起。就在不遠處的一匹戰馬尸體前,有一名東江軍將士,身穿著建奴的白甲兵鎧甲,只不過被漆成了黑色而已。

  程世杰指著路邊一匹被活著刨腹的戰馬道:“看出什么來了?”

  “回稟主……”

  蹲在路邊的胡二奇聽到程世杰的聲音急忙回頭,他看到是程世杰,急忙改道:“回稟大帥,末將通過沿途倒斃的戰馬和牛來分析,咱們這一條應該是網到建奴的大魚了,在這種情況下,建奴只會利用戰馬或牛的尸體的余溫,為他們的主子保持體溫,一路逃,一路殺牛殺馬!”

  程世杰對于胡二奇這個女真人倒沒有先天性的偏見,只要愿意沒有異心,程世杰會賞他一個富貴,但是權力和勢力,那就不要想了,絕對不可能。

  現在大明的人口,已經膨脹到了土地承受的極限,無論是遼東還是西北,程世杰都不會放棄一寸土地。

  “本帥贊同你的分析!”

  程世杰從自己的身上,解下披風,披在胡二奇的身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胡二奇,本帥給你一個命令,調集東江軍所有擅長追蹤的好手,沿著建奴逃跑的方向追下去,看看本帥這次撈到什么魚了!”

  “是!”

  就在這時,林續宗走過來道:“大帥,孫撫臺孫大人又來信了。

  程世杰打開信,又是原來的那一套說辭,不過,卻提出一個新的理由,這個理由讓程世杰不得不接受。

  孫元化從過完年,就開始與程世杰去信溝通他來巡視遼南的事情,程世杰自然不想頭上多個婆婆,就沒有同意。

  直到二月底冰雪初融,得知身在上海的陳子龍,已經準備好了,攜帶三十多車研究資料,以及一百多名農業專家和他們的家眷,共計八百余人。

  雇傭江南沙船幫的沙船十一艘,準備啟程,爭取在三月初抵達遼南。

  在這個時候,孫元化只好硬著頭皮向程世杰坦言相告,他在告訴程世杰,他的老師徐光啟這些年一年努力想培育大明自己的良種,可以適應耐寒冷、耐干旱的糧種,為此,徐光啟準備讓他過來遼南考察一下,遼南的環境。

  程世杰接著這個消息,大喜過望。

  雖然說后世的種子比明朝的種子要好,要高產,而且病蟲害要少,可問題是,后世的種子為了防止農民私自留種,就加了基因鎖。最多三季,就會完全退化。

  可是每年購買糧種,程世杰倒是不缺錢了,可問題是,他的運輸能力非常有限,五六十公斤的運輸量,運輸麥子的話,僅僅可以種六七畝。玉米倒是好些,因為玉米種子每畝地只需要四斤,他努努可以運輸過來三四十畝地的種子。

  無論是玉米還是紅薯,程世杰放著后世的良種,而無法使用,只能干著急。

  現在好了,徐光啟這個農學家愿意培育,而且有一套獨立且完善的技術團隊。

  程世杰望著林續宗道:“給孫巡撫孫大人回信,以最快的速度……不,本帥親自回信!”

  說到這里,程世杰馬上擺擺手,身邊的侍衛就駕駛著程世杰的馬車房車緩緩駛來,別看遼南的道路情況下現在還不太好,可問題是程世杰只有一輛馬車房車,算上寧海軍的指揮車,也不過是四輛而已。

  就算遇到不平坦的道路,抬也抬過去了。

  程世杰的馬車面積差不多有十五個平方左右,即使是林續宗和宋獻策二人跟著上車,在會客廳區域,也不嫌擁擠。

  程世杰將孫元化的信遞給了宋獻策。

  宋獻策匆匆掃了一眼,馬上道:“恭喜主公,雙喜臨門,這是好事!”

  “確實是好事!”

  程世杰指著馬車上的輿圖道:“此事不僅可以做,而且要大力配合。本帥準備將金州衛城的馬橋鎮、新橋鎮、雙橋鎮、劉橋鎮、駱山鎮共計五個鎮,五十個屯田百戶所,共計七十萬畝的荒地,七十七萬余畝的草場,九十一萬畝的林地,共計約二百三十九萬畝地,劃給徐光啟進行農業實驗。”

  二百三十九萬畝,大約一千百五平方公里,是后世一個中等縣城的范圍。

  程世杰接著道:“本帥再調五十個,不八十個工程百戶過去,在馬橋鎮的基礎上,建立一座新城,名振海城,取意振興寧海軍之意!這座振海城,就給徐閣老的農業專家團隊使用。”

  “只是如此以來,會耽擱我們寧海軍的墾田計劃!”

  “這都是小事!”

  程世杰笑道:“等他們這些專家培育出新種子,哪怕一畝多收五六斗,那也是惠及億萬民生。這事宜早不宜遲,馬上行動。”

  “是!”

  “伯起!”

  “學生在!”

  “此事你專門盯著,本帥要保證質量,要工程進度,一定要快!”

  宋獻策道:“主公,還有報捷!”

  “對!”

  程世杰笑道:“崇禎皇帝雖然是一個窮光蛋,就算報上去,他們也不會給寧海軍賞賜,咱們就當送溫暖了,給他一個面子!”

  這一次程世杰為了給孫元化回信,動用了他這個寧海軍總兵的特權,直接將信和一隊侍衛局的侍衛,共計五十騎,作為海州大捷的報捷信使,前往登州。

  利用了寧海軍的戰斗機器,效率還是蠻高的。僅僅四天時間,程世杰的信,就到了登州府城,這一次程世杰沒有自作主張,而是請示了一下孫元化,這個海州大捷,是不是要上報朝廷。

  孫元化在收到程世杰的信,他有些難以置信,他認為程世杰怎么轉性了?

  其實,并不是程世杰轉性了,而是程世杰的本性如此,作為后世之人,自然知道糧食對于一個國家的重要性,也知道農業技術的發展的重要性。

  如果徐光啟真搞成了大明的雜交水稻,或者是雜交麥,哪怕是每畝可以多產一兩百斤糧食,程世杰親自帶著兵去京城給徐光啟鎮場子,用刀子逼著崇禎皇帝給徐光啟一個爵位,讓他享受國士待遇。

  在程世杰的信中,他向孫元化表示,不僅給徐光啟的農業專家團隊提供一座縣城專門用來作為遼南農學院的辦公、居住、以及研究、實驗的場地。

  對了,程世杰還自掏腰包,出資十萬兩銀子,籌建遼南農業技術研究院,用來建造他們實驗場地和專家居住的社區。

  程世杰按照寧海軍總監和千總級別的將領待遇,給這些農業專家,提供住房,住房是占地面積三畝的三進院落,采取紅磚紅瓦建筑規模,主體框架統一標準,但是接受專家們的DIY。

  只要專家需要,可以提出建設意見,以及環境規劃。只要是前來遼來的農業專家,每個月程世杰給他們發放三十兩銀子的補助,每個提供兩名仆從和兩名仆婦,負責專家們的飲食起居。

  農業專家們在遼南的一切生活開支,包括吃、住、行、穿衣,程世杰大包大攬,全包,每名專家,提供一輛雙駕四輪馬車,一名馬夫,以及兩匹弩馬……

  面對程世杰的這個待遇,包括孫元化自己都有些心動了,這是太好了,好的讓人難以置信。不管孫元化如何分析程世杰的真正目的和用意,他該啟程前往遼南,還是需要前往遼南。

  就在孫元化準備放下書信的時候,他看到了程世杰在信的最后一句話。

  這是典型的字少事大。

  “崇禎五年二月十七日,建奴正白旗旗主、賊酋皇太極之十五弟貝勒多鐸,率正白旗一萬兩千余人馬進犯海州,天氣突變,氣溫驟降,建奴傷亡慘重,凍斃無數,寧海軍共計斬首4056級,漢軍首級5949級,繳獲若干……”

  “哐當……”

  孫元化的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隨即摔成碎片。

  “嘩啦……”

  聽到書房里面的動靜,忠心耿耿的中軍小校彭建洪提著刀沖向書房,一邊奔跑,一邊大喊:“來人,保護撫臺大人,來人保護撫臺大人!”

  徐大成也衣衫不整的沖進書房。

  孫元化望著驚慌失措,色厲內荏的彭建洪,雖然有些不悅,可是考慮到自己無人可用,他還是勉勵了彭建洪一番,將他這個總旗提拔成從六品忠顯校尉,彭小校終于混到了真正的校尉,也就是試百官級別。

  “謝撫臺大人!”

  “下去吧!”

  徐大成整理一下衣衫:“撫臺大人,出了何事?”

  “你自己看!”

  孫元化對于程世杰的運氣已經感覺無語了,明朝想要斬首一級建奴有多難?作為寧遠大捷的親歷者,孫元化比較有發言權。

  明軍上萬人出戰,報級卻只有一百數十級的原因之一,倒不是殺敵就真的只有一百數十人,而是首級不好斬獲。

  一旦戰事不利,建奴馬上撤退,在撤走之前還會盡量把戰死者的尸首帶走,以免落在明軍手里,就算全殲了敵軍,也會有一部份尸體散落在戰場各處,找不到的,還有一部份首級被打爛打碎,無法辨別真假,也不能算數,因此斬獲的首級往往只有實際殲敵數量的一小部份而已。

  就像萬歷朝鮮戰爭中,大明名將李如松進攻平襄,當朝的平襄是由日本小西行長率領的兩萬五千人馬防守。

  據統計,明軍僅僅斬獲日軍的首級就達到一千六百四十七。但日軍的傷亡總數不止這些,其連同被炮火轟炸、硝煙薰燒及其它原因而死的,總損失超過萬人以上。

  而明軍陣亡七百九十六人,受傷一千四百九十二人(宋應昌《經略復國要編》之《敘恢復平壤開城戰功疏》)。

  以日軍的個性,只傷亡1000多人就放棄一座重要城市,也是不太可能的。至于那些被炮打死的、土堡中燒死的、落入江中淹死的、南岸之戰被殺死的,大多是無法找到首級的。

  據朝鮮史記載,此戰共消滅日軍1萬余人,俘虜無數,逃散者不及總數的十分之一。再讓我們來看看日本相關記述:在《日本戰史朝鮮の戰》第4章97~98頁;第7章251~252頁中指出,平壤戰役后,小西行長部減員11300余名,轉進到王京時只余6600人,減員近三分之二。

  這其中還是被粉飾過的數字,因為小西行長率領的日軍第一軍團,總大將小西行長直屬部隊七千人,宗義調部隊五千人,松浦鎮信部四千人,大村純忠部隊兩千人,后藤信康部隊七百人,總兵力:一萬八千七百人。

  另有大友義統部駐鳳山:六千余人,共計兩萬四千余人,只逃回了六千六百余人,還有一萬八千余人下落不明。

  可明軍上報的首級,與日軍真正傷亡只相當于十分之一,現在程世杰不費吹灰之力,斬首建奴4056級,關寧軍成軍十數年,靡費數千萬兩銀子,累計還沒有斬首四千級。

  “撫臺大人的意思是壓一壓?”

  孫元化搖搖頭道:“現在國事艱難,遼事不靖,朝廷勝少敗多,實在是太需要這場勝利了,去請高公公……”

  造假,孫元化不敢,可高起潛這個死太監,人家是造假專業戶,上一次程世杰明明斬首級建奴四百五十二級,他敢跟崇禎皇帝斃敵數萬。

  時間不長,身居登州胖了一圈的高起潛來到巡撫衙門,他望著孫元化皮笑肉不笑的道:“不知撫臺大找咱家有什么事!”

  “程世杰打了勝仗!”

  孫元化望著高起潛這個死太監,有一種想要掐死他沖動,可問題是不行,西法黨有西法黨的利益訴求,徐光啟好不容易因程世杰的金石山大捷,也稱金州大捷,成功進入了內閣,擔任內閣次輔。

  因為徐光啟舉薦了自己的學生孫元化擔任登萊巡撫,孫元化舉薦了程世杰擔任寧海軍守備、總兵,這下徐光啟身上也多一道光環:“知軍事,識英才!”

  高起潛看完了程世杰簡短的捷報,直抽冷氣:“哎呦,頭疼啊,咱家這如何向萬歲爺稟告啊……”

  “不若據實稟告!”

  “據實稟告?”

  “對,就說建奴貝勒多鐸率軍進攻海州,突降暴雪,凍斃萬人,寧海軍不費一兵一卒斬首萬級……”

  高起潛聽出了孫元化的調侃之意,他脖子上的青筋凸起:“你……”

  高起潛來到登州的時間久了,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風聲,這是關于寧海軍兵變的事情,高起潛自然而然的認為,孫元化與程世杰關系不和睦,畢竟作為下屬,曾經發動兵變,把頂頭上司抓了起來。

  雖然,程世杰并沒有殺掉孫元化,可,這個侮辱之仇,是沒有辦法化解的。

  高起潛換位思考,如果是他,他就會不擇手段,先弄死程世杰再說,孫元化能夠忍到現在,已經算是城府極深了。

  高起潛與孫元化本來是尿不到一個壺里,看著孫元化有意無意打壓程世杰,他的機會來了。

  “不如孫撫臺自行據實上奏!”

  高起潛冷冷的笑道:“咱家就不奪寧海軍的軍功了,咱家先行告辭!”

  望著孫元化的背影,孫元化松了口氣。

  他當然是在演戲,大明已經病了,而且是病入膏肓。文臣與武將是對立的,文臣與閹黨是對立的,西法黨與東林黨是對立的。

  東林黨與秦黨、楚黨、晉商都是對立的。在對立面的政敵,你贊成,我肯定反對,不因對錯,不問是非,因為反對而反對,因為贊成而贊成。

  在這種情況下,孫元化若是為了西法黨的利益,袒護程世杰,高起潛肯定會在里面作妖,高起潛雖然成事的本事沒有,壞事的本事卻極大,這貨天生就是為了扯后腿壞事而生。

  現在的程世杰看似強大,在朝廷面前還是非常弱小。

  高起潛剛剛離開巡撫衙門,程虎向高起潛躬身道:“下官拜見高公公!”

  “你是……”

  “下官乃程帥麾下程虎,程帥是下官義父!”

  “義父!”

  高起潛的臉色馬上緩和下來:“果然,虎父無犬,不知程少將軍喚咱家有何要事!”

  程虎擺擺手,一個外表奢華的檀木箱子被兩名寧海軍士兵抬了過來,打開箱子,發現里面只是一排排琉璃瓶。

  程虎笑道:“這是父帥送給公公的一點小小意思。”

  程世杰自然是不可能把真金白銀送給高起潛,不過卻送給了高起潛一套化妝品。

  看著高起潛有些不以為然,這一些琉璃瓶子雖然值錢,但是距離讓高起潛心動,還有一定的差距。

  程虎微微一笑,隨手拿起一個琉璃瓶,這是經過處理的,上面只有一個手寫的標簽:“公公且看,這是夜幽香水,只需這么輕輕一噴,香氣襲人,經久不散!”

  高起潛聞言臉色大變。

  明朝的閹割技術,就那么回事,太監身上都有異味,只能用香囊掩蓋,可問題是,高起潛自己可以用香料,香囊,但是你不能送。

  這就像是某些直男給心怡的女子送什么美容養顏的產品,這就是用潛意思告訴對方,你太丑了,一般而言,女孩會收,還會表現的非常開心,可是心中卻罵:“大傻逼!”

  程虎仿佛沒有看到高起潛變臉一樣,接著介紹道:“這個夜幽香水,有催情功效,若是宮里的貴人用了,就會……”

  高起潛的臉色終于緩和了起來,原來是自己誤會了,這等于是程世杰給自己在宮里上一把保護鎖。

  “程帥有心了!”

  程虎接著介紹另外一款:“這是柔膚霜,萃取數百名名貴藥材,純天然植物精華,有精修皺紋,舒緩肌膚,豐潤肌膚,潤而不膩,柔順觸感,如若處子,不泛油光之功效!”

  高起潛摸了摸自己的臉:“咱家可用否?”

  “可用!”

  隨著程虎將大箱子里的化妝品套裝的所有東西,一一介紹,高起潛這才感覺到程世杰用心了,這些東西全部都是寶貝,有的則是給男人用,有的可以給女人用,有催情的,有寧神的,有安神的,有放松的,簡直是應有盡有。

  程虎介紹完畢,壓低聲音道:“公公,此物來自泰西神圣羅馬帝國,宮廷神秘配方,義父可以用了三千匹上等的絲綢,還有兩船瓷器,才換到的這些,這些東西可比黃金貴多了,有價無市,關鍵是,買不到……”

  “咱家省得!”

  高起潛拍了拍程虎的肩膀道:“程少將軍現在身居何職?”

  “下官添為義父麾下千總!”

  “低了!”

  高起潛道:“咱家保你一個前程,回京求萬歲爺,升你做參將!”

  “謝公公!”

  高起潛道:“你現在跟咱家進京,一路報捷!”

  “遵命!”

  程虎朝著身邊的寧海軍將士道:“兄弟們!”

  “到!”

  “露布報捷!”

  眾寧海軍將士大吼:“捷報,海州大捷,寧海軍于海州大敗建奴,斬首四千!”

  寧海軍的捷報聲從登州城開始,像疾風一樣從南向北,一路報捷,從田野、鄉村、城鎮狂飆而過,每到一處,寧海軍的騎士就會扯著大嗓門,吼著同樣的話。

  然而問題是,寧海軍的捷報聲卻出奇意外,受到了冷遇。

  沿途的百姓,沒有歡呼,沒有雀躍,也沒有任何反應,該吃飯的吃飯,該喝茶的喝茶,該揍娃的揍娃。

  達官顯貴繼續揮金如土錦衣玉食,販夫走卒繼續為三餐一縮奔波,流民繼續為活下去而掙扎,大家的日子該怎么過的還是怎么過。

  因為失望太多,所以才會冷漠。

  但問題是,無論天下百姓多么冷漠,崇禎皇帝內心里卻一陣狂熱。

  “朕的趙子龍,果然沒讓朕失望!”

  PS:第一更九千字,大家先看著,別忘了投票啊。寫書不易,人生不易,眾生皆不易,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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