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廙還想說些什么,卻被王敦一把給推開了。
王敦三步并作兩步,向著瑯琊王府內飛快沖了進去,王敦的身影剛剛出現在王府內院,就聽到了一把尖細的聲音。
“主公您終于到了,小人幸不辱命!”
王敦心中狂震并暗暗叫糟,可卻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挾持司馬睿的是一個中年太監模樣的人,他見王敦一出現,說完這句話后,手中的匕首就在司馬睿的脖子上飛快的重重一抹。
血光乍現!
司馬睿捂著脖子痛苦的倒在了地上,而太監手中的匕首也沒有絲毫停留,立即又飛快的扎進了自己的胸膛!
刀沒至柄,可見他是如何決絕。
太監倒在地上,身體抽搐了兩下后就再沒了反應,他的眼睛仍然是睜著的,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事情發生得太快了,快到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
沒人曾料到,這太監會如此決絕,他不但沒有絲毫猶豫的抹了司馬睿的脖子,更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將匕首扎進了自己的胸膛。
直到司馬睿的鮮血噴了滿地,眾人這才回過神來,悲呼著圍了上去。
“景文兄!”
王導這時才剛剛沖到內院,看著倒在血泊之中,滿臉痛苦絕望之色的司馬睿,王導發出了一聲悲呼,不顧一切的沖上前去,卻被暴怒的周顗一腳踹得仰天倒在地上。
眼看著司馬睿捂著脖子漸漸沒了聲息,瑯琊王府內院中痛哭聲一片。
王敦愣在了原地,腦子中一片空白!
“怎么會這樣?……”,王敦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那個行兇的太監王敦認識,看著眼熟但叫不上名字,只是一個小人物而已,但此人在瑯琊王府中已經很多年了,好像是當年東海王司馬越從長安帶出來的人。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卻會趁著混亂劫持司馬睿,而且一直等到王敦出現才果斷下了殺手。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太監肯定不是王敦的人,王敦如果要害司馬睿,絕不會采取如此低劣愚蠢的手段。
只要能控制住建康,王敦有一百種辦法可以取司馬睿的性命,無論他使用哪一種,都要比眼前這種方式更加合適。
可是這一切已經不重要了,死無對證,但責任總要有人承擔的。
哪怕眾人明知這太監不大可能是王敦所指使,但殺害司馬睿的罪名一定會扣在王敦頭上,一定會扣在瑯琊王氏的頭上。
畢竟要不是他們叛亂,這太監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王敦和瑯琊王氏難辭其咎。
“逆賊,我跟你拼了!”
溫嶠雙目赤紅,舉著佩劍不顧一切沖了上來,一劍就斬在了王敦的肩膀上,發出了砰的一聲脆響。
配劍砰然斷裂,王敦毫發無傷。
士大夫的配劍畢竟更多的是起裝飾作用,根本砍不透王敦身上的精良鎧甲,更何況這劍是周顗送的,不生銹,很鋒利,但同時也很脆,周顗當年花了挺多糧食跟某人換來的……
王敦身邊的護衛這才醒過神來,一擁而上將溫嶠死死壓在了地上。
這一劍雖然沒能傷到王敦,卻將他從無盡的驚愕之中砍醒了過來。王敦心念電轉,腦海中閃過了無數念頭。
“這里的人,全殺掉吧!”,王敦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
要么不做,要么做絕,這個道理王敦還是懂的,立即殺光現場所有人確實是最優解。
如果讓這些人活下來,今夜的事就會被他們傳揚出去。如果這些人都沒了,那今夜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就全憑他王敦一張嘴了。
至于外人信不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何況這里每一個人的背后,都站著一個強大的士族門閥,留下他們的性命無異于放虎歸山,會后患無窮!
在場眾人均是大驚失色,都是人精,瞬間就明白了王敦的想法,看來,今夜是在劫難逃了。
“你們愣著干什么?聽不到我命令?”,見手下還在躊躇猶豫,王敦大聲怒吼,狀若瘋魔。
就在王敦的手下猶豫的抽出了刀劍之時,又有一人驚呼著從瑯琊王府外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
“主上,不好了!”
“又有什么事?!”,王敦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他手中的長劍已經出鞘,王敦下定決心,不管來人說出什么樣的理由,他都會立即斬下他的頭顱!
“主上,瑯琊世子司馬紹帶領華夏的軍隊已經兵臨建康城下,世子請主上立即上城墻一見,否則就會帶領華夏大軍攻城!”
“什么?!你們是不是眼瞎了?這里是建康城,哪里來的華夏的軍隊?!”,王敦揪住那人的衣領大聲吼問,狂怒和震驚讓他的聲音完全變了調。
“小人沒有,沒有瞎眼……華夏的軍隊開著巨大的鐵甲戰艦而來,只一個照面,就接連撞碎了我方兩艘戰船,一炮就掀飛了整個城樓!
小人們沒看錯,戰艦上掛的就是華夏的紅色星辰旗,真的是華夏大軍啊主上!”,那人嚇得屁滾尿流,哭喪著解釋道。
王敦眼前再次一黑,整個身體都有些搖搖欲墜。
今夜的局勢已經完全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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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曲城郊
劉琨戰甲染血,隨他征戰多年的寶劍布滿了裂痕,看著仿佛隨時都會碎裂,劉琨整個人一下子就好像老了幾十歲。
太原城突圍一戰,劉琨幾乎全軍覆沒!
如果不是劉遵前幾天帶著姬澹的三萬部眾出走,剛剛恰巧趕到了附近,拼死接應他們突出了重圍,今夜劉琨恐怕已經葬身在敵陣之中了。
劉琨是沖出來了,但劉琨的父母親族以及大多數部將卻沒能跟他一起沖出來。在如此亂軍之中,這些人恐怕都已經兇多吉少了。
咳嗽聲傳來,將劉琨從混亂中拉回了現實。
看著擔架上正在咳著血的姬澹,劉琨愧疚萬分。剛剛太原城中發生的一幕幕,再次劃過劉琨的眼前。
當劉琨宣布開城門突圍時,至少有一半以上的部將選擇了棄他而去,他們向其他的方向沖了過去,包括他愛護有加的徐潤,也沒有跟隨在他左右。
一起征戰多年的將士們為何會這么做,他們為何會在最后關頭上下離心,分崩離析?劉琨其實是心知肚明。
劉琨自認為不僅是儒雅風流的才子,也是一個鐵骨錚錚的將軍。但同卻也明白自己并非能統領四方的帥才,能打仗,但心中總是沒有太多長遠謀劃。
但這些不能與外人道,一旦被外人知道了,并州說不定早就已經崩潰了。
這些年來,劉琨獨自在并州堅持得很苦,這種苦也只有他自己最為清楚,同時,他也只能獨自咽下這份苦楚。
徐潤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劉琨隱隱是知道的,他只是選擇了視而不見而已。
原因很簡單,徐潤能讓劉琨尋得片刻心靈上的安寧。
只有在和徐潤討論音律時,劉琨才能感覺到真正的放松,才能暫時忘記一切的艱難與煩惱。
這應該算是一種自我逃避的方式了。
“也許這樣也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不用再去面對那份讓人絕望的孤獨了……”
此時此刻,劉琨如此想到。
“劉大司空,別來無恙啊!”
就在這時,一把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的黑暗中傳來,劉琨等人寒毛倒豎,紛紛擒起了兵器,望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不多時,一條人影從黑暗中走了過來,當劉琨看清楚來人的長相時,勃然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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