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怎么敢確定呢?
不提商榷他口中從前傅聿城做的惡,就單單看自己腳下,便知曉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那么又憑什么敢這么確定,她過去,他當真就能按照他話里所說的,他放過所有人呢?
一個頂替傅北行的身份,欺騙她那么就的騙子。
值得信任嗎?
姜予安腳步因商淮的話而停頓。
商榷也及時追補,“商圓圓,聽你小哥的話,回來。你聽著,不管什么時候,你都不是哥哥們的累贅。也不管今天是什么情況,我和小淮也絕不需要讓你來保全我們。”
云丹山的事故發生一次就夠了。
他商榷還不至于淪落到次次都要妹妹來保護他。
即便他們只有兩個人,也定會護著小妹安然無恙。
哪怕不能帶著她離開,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在他們面前離開。
“小妹,過來吧,相信我和二哥好不好?”
與商榷的緊張擔憂不同,商淮在小心翼翼中,還帶著幾分輕哄。
偏偏也是這幾分柔情徹底讓姜予安做好決心。
她低下眼眸輕笑了一聲,頭也沒回地朝著傅聿城邁步過去,目光堅定,哪怕依稀可以見到眼底蓄著的水光。
“商圓圓!”
商榷氣血上頭,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追了上去,試圖要把姜予安給拉回來。
可再迅速的動作也比不上傅聿城這邊人多,壓根就不需要人指揮,在他沖上來的一瞬就有人墻攔住他的去路,生生隔出一道天塹。
明明隔得那么近,卻再沒辦法帶她回家。
商榷氣急:“商圓圓你他娘是腦子壞了嗎?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姜予安并沒有回頭。
姑娘猩紅的雙眸抬起,認認真真地看著傅聿城。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扯出一抹笑。
“我過來了,所以你現在能履行你的承諾,讓你的人讓開,另外再送無辜的人去醫院嗎?”
傅聿城垂眼,看著面前這張熟悉的臉。
明明這一個月以來看得夠多了,卻依舊不曾厭煩。
明明是在沖他笑著,卻偏偏讓人心中郁氣堆積,愈發煩躁。
明明如他所愿,回到他身邊,卻依舊令他不滿。
傅聿城收斂起渾身漫不經心的肆意,故意牽扯出冷笑,以此掩蓋他的在意。
他伸手,將站在跟前的姑娘掐住,扣住她的下巴。
那頂他挑選的小草帽落在地上,滾落兩圈,跌入那一灘血跡。
無人關心,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傅聿城身上,深怕他對姜予安做出過激行為。
傅聿城面上掛著笑,“就這么信任我吶,商、圓、圓。”
姜予安死死地盯著他,眼角有淚水劃過,順著臉頰滾落到他指尖。
也是倏然,他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
但手上的力道卻沒有撤下去,反而更加用力,在她皙白的臉上落下紅印。
姜予安含糊開口:“……讓他們走。”
傅聿城心口煩悶更甚,嗤笑,徹底掀開平日里的偽裝:“商小姐,你方才沒聽到你哥哥所說,我就是一個瘋子,你又怎么敢斷定,一個瘋子會遵守他的諾言呢?”
他忽地彎身,唇畔落在她耳邊,肆意的笑聲宛如一把彎刀,狠狠地刺進姜予安心口。
“商小姐,你不是已經知道我不是你的阿行了嗎?還傻乎乎地過來,我該說你什么好呢?”
話音一落,也不知道姜予安哪里來的力氣,狠狠地將傅聿城給推開。
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他臉上,聲響震驚所有人。
傅聿城被打偏了腦袋,似乎也沒有從這動作中反應過來,愣了一會兒才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看到指腹間的血跡時,忍不住溢出一聲輕笑。
這女人,力氣還不小。
他直起身,目光重新落到姜予安身上。
大抵是他此刻的目光并沒有任何攻擊性,后者不偏不倚與他對視。
甚至對比起來,姜予安的目光顯得更加兇狠,像是一頭隨時參與戰斗的小獸。
這模樣,倒讓傅聿城想起他們在云丹山上時的場景。
也是一樣倔強得不肯服輸,偏偏在自己能走的時候心軟得又回頭。
他也生出幾分好奇,姜予安這腦袋,到底有沒有記起來其他的事情,否則怎么會才見到商家兄弟,就心甘情愿自己邁入陷阱之中。
可如果想起來,又怎么會回來呢?
總不是,真的為了地上那個不認識的,見不得這滿地血腥,所以才回頭的把。
那還真是擔得起圣母這個稱號了。
可愛得愚蠢。
“傅聿城,你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地來,欺負一個女人算什么本事?”
被人墻攔在不遠處的商榷忍不住怒道,心中為姜予安的擔憂又多了幾分。
這俗話說得好,咬人的狗才不會叫。
方才傅聿城威脅他們的模樣反而還附和他一貫的性子,至少壞在明面上。
可此刻,被姜予安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之后,他反而沒有動怒,還十分平靜地看著姜予安,誰知道他心里在醞釀什么壞水。
商榷因此也忍不住脾氣。
聽到聲音,傅聿城只抬眸看了一眼。
他還什么都沒說,面前的姑娘已經搶先把所有罪責攬住。
“打你是我做的,早上沒和你講出酒店也是我自己的主張,和其他人都沒有任何關系,你有什么不滿的大可沖我來。”
明明紅著眼睛可憐得緊,偏偏還目光堅韌地說出這樣一番話。
還真是,讓人感動呢。
傅聿城心中嘲諷地想著,朝她伸出手。
但還沒有碰到她,姜予安便不自覺地避開。
海風掀起她凌亂的長發,堪堪擦過他的指尖。
傅聿城輕輕嘆了一口氣,微不可聞。
“那頂帽子還挺好看的,等太陽好點的時候,再帶你去買一頂,好不好?”
“……”
似不置信自己聽到什么,姜予安睜大雙眸,驚訝地看著面前男人。
別說是姜予安,其他人也有些難以置信。
尤其是站得稍遠位置的陳延,簡直不敢想象這是傅聿城說出來的話,剛剛威脅商家兄弟的氣勢呢?
這巴掌,是把他腦子給扇壞了嗎?
傅聿城渾然不覺,似乎真的可惜那頂沾了血的帽子,收斂目光之后牽起姜予安的手。
姜予安自是不愿,但因男人的話還是選擇放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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