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二三四倉和英子都趴西屋炕上學習去了。
現在小四兒也知道學習了,至少在養成學習的好習慣。
以前的時候,只要聽到街上傳來孩子們的打鬧聲,他就坐不住了。
往往還剩半碗粥,嘴里還叼著一塊餅子,人就竄了。
自從大哥撕掉大學通知書,他們幾個都深深被刺激到了。
懂得了學習的機會真的很難得。
其實不僅僅是大哥,據說外村也有考上大學,因為家里窮上不起的。
還有因為家里窮,小學沒讀完,初中沒讀完,就早早輟學回家干活了。
他們懂得了正是因為大哥的付出,他們才有了上學的機會。
當然,道理懂了,未必就能持之以恒地堅持學習。
尤其小四兒野慣了。
像他這么大上小學的,晚上又沒作業,想讓他吃了晚飯不出去玩,主動在家學習,那是不可能的。
村里還沒有一例這樣的孩子。
大哥也沒有要求小四兒多了,就是給他一個任務。
讓他吃過晚飯跟著姐姐和哥哥們去西屋學習,學二十分鐘就行。
這二十分鐘里,讓哥哥姐姐根據他的學習進度,給他一個力所能及的學習任務。
完成任務就可以出去玩。
目的就是讓他培養自律,養成學習習慣。
一會兒小四兒完成今晚的學習任務,在歡快的嚎叫聲中跑了。
三倉已經考上了初中,晚上有作業,而且他經歷過做生意失敗的教訓,對學習這事有更深的感受。
還有二哥和姐姐代替大哥對他進行監督。
所以他在內力加外力的作用下,基本能夠在晚上堅持學習了。
東屋那邊的談話,現在也已經開始。
大倉娘把他二叔和三叔叫了來。
老歪同志的那兩位摯友一看這架勢,知道又是討論重大事項的家庭會議。
于是飲驢一般喝了兩碗茶,就匆匆告辭走了。
在會議開始之前,大倉娘已經跟兩個小叔子交流過了。
其實這些日子村里熱議磚窯的事,兩個叔叔跟大嫂的感受是一樣的。
他們也已經在心理上承受不住了。
現在三個人已經達成共識。
不管大倉怎么跟他們保證肯定能掙錢,他們都不會再讓大倉空口說白話了。
必須要讓大倉給家里人一個準確的說法,磚窯到底用什么辦法掙錢?
反正村里人都給磚窯算得明明白白的,每天都在往里賠。
會議開始,老歪同志永遠是默不作聲,負責端茶倒水。
大倉娘主持會議。
她沒說是自己頂不住壓力了,而是用他兩個叔的名義,告訴老大,你兩個叔頂不住壓力了。
三叔秉禮沒等大嫂把話說完,就忍不住直接問道:
“老大,別再跟我們說這是個什么秘密,絕對不能事先透露那些理由了。
你就直接跟我們說吧,磚窯什么時候才能停止往里賠錢?”
“磚窯一直都在掙錢,沒有賠錢啊。”大倉笑道。
“老大,這可是天大的事,開不得玩笑啊!”二叔秉義說道:
“辛辛苦苦燒出來的磚都是廢品,你怎么掙錢?”
大倉反問道:“要是那些廢品也能賣成錢呢?”
大家都是一愣,然后二叔說道:
“胖子磚不是沒人要,可是,第一,太便宜,就是幾厘錢一塊。
第二,咱們梁家河的胖子磚因為人家蓋豬圈塌了,名聲臭了,白送都沒人要。
你怎么賣成錢?”
大倉笑道:
“今天二叔和三叔過來,巧了。
現在我可以跟你們透露一下,咱們的胖子磚真的有銷路。
而且價格比普通磚還高。
我都跟人談好了,五分錢一塊。
我還從公社的拖拉機站租了一輛拖拉機。
從明天開始,我就要開始送磚了。”
“多少錢?五分一塊?”二叔和三叔都懷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沒錯,五分一塊。”
屋里所有人無論如何都不相信。
絕對不可能的事啊。
廢磚,買去干嘛啊?
還五分一塊?
最頂級的磚才能賣到四分二厘一塊,你廢磚能賣到五分一塊!
世界上不會有這么傻的人。
“我只能把消息透露到這里了,再說多了,我就掙不著錢了。”大倉說道:
“反正你們看著點,從明天開始我就親自開著拖拉機去送磚。
大拖拉機要是裝普通磚的話,一拖拉機能拉兩萬塊。
但是因為是胖子磚,而且咱們的胖子磚又太圓,根本就碼不起來,只能散著裝。
還只能裝平車斗。
這樣的話我算過,一車最多能拉一萬塊。
我一天拉一趟,那就能賣五百塊錢。
這下你們放心了吧?”
屋里的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回答。
要說不相信吧,大倉肯定不能跟他們亂開玩笑。
要說相信吧,這事又實在是太過離奇。
從來沒聽說過胖子磚還能比好磚的價格高的。
而且聽大倉的話音,人家還敞開收。
大倉又囑咐道:
“現在這屋里都是自家人,都是我的至親,我才跟你們說實話的。
每個人,都必須把今晚的話當成絕密,無論如何不能說出去。
我給你們算一筆賬啊。
村里的磚窯干了兩年,光廢磚就攢了三座大山。
我大體估算了一下,那三座大山得有五十多萬塊胖子磚。
也就是說,光是村里給我留下的那些胖子磚,我就能賣兩萬五千塊錢。”
“多少錢?兩萬五?”
大倉娘,秉義,秉禮,還有老歪,差點集體暈倒。
即使沒有暈倒,四個人耳朵里也嗡嗡的響。
就像被大爆炸給震聾了一樣的感覺。
大倉繼續小聲說道:
“另外我這不是還干著的嗎。
我讓建剛跟公社磚瓦廠那個老師傅學習燒窯技術,就是讓他重點學習怎么才能燒出胖子磚。
接下來,我就開足馬力,專門燒胖子磚。
現在建剛燒胖子磚的技術已經很好了,估計下一窯出來,百分之八十都是胖子磚。”
“老大,”母親顫聲問道,“真的能掙那么多錢?”
“是啊,現在窯上所有的磚都拉出去的話,能賣將近三萬塊。”
“不行不行不行……”母親直接嚇得渾身發抖,倆手亂搖,“老大,真要能賣那么多錢,還不得把那抓起來啊!”
“抓起來是不可能,這是承包的錢,又不是投機倒把。”大倉說道:
“不過現在的政策還不是那么寬松,我一下子成了暴發戶的話,那也是樹大招風。
所以我說這是咱家的絕密。
除了咱們這屋里的五個人,其他任何人不能告訴。”
對,任何人不能告訴。
二叔和三叔又互相警告一番,回家連老婆都不能告訴。
母親又想到一個問題:“老大,這么掙錢,咱家的錢越掙越多,早晚出事啊!”
“娘,我跟你解釋一下這事。”老大說道:
“過些日子,肥田要是看我掙錢,他肯定要眼紅。
他絕對要找人把我頂了。
所以你不用擔心不好收場這事。”
三叔秉禮一聽這話,不禁憤憤地說道:
“這么掙錢的事兒,他找人把你頂了?
也就是說,以后這個錢就是讓他掙了?”
大倉微微一笑:
“三叔,咱們就等著看吧。
這買賣在我手里能掙錢,到了他手里,我覺得他能賠得元氣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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