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能走。”大倉攔住四個人,“話說不明白,不能走。”
“怎么著,又想談了是吧?”曹明坤畢竟一心惦記著那個小姑娘。
嘴里說明天去學校找她,可他心里早就百爪撓心,一時半刻也等不了的,想要讓對方給出結果。
現在對方似乎口氣軟了,還想談,那是最好不過了。
四個人又在炕上坐下。
曹明坤豪氣干云地說:“想要什么樣的彩禮,盡管談!”
六個青年當中,一個青年悄悄退出去,叫人去了。
雖然他們這桌上加上大倉七個人,七打四完全沒問題。
但這是在自己村里,人還是越多越好。
七打四,有可能對方還要困獸猶斗,還得打斗一陣子。
哪里比得上叫來幾十個青年,發聲喊瞬間擒住來得過癮!
“少滿嘴里噴糞了。”大倉說道:
“我只想告訴你們,不想死的話,離我妹妹遠點。
就是這種侮辱的話,我也不允許你們再說第二次。”
“嘁,我以為要談什么,原來是威脅我們啊!”曹明坤怒極反笑:
“就憑你一個土老帽鄉巴佬,還敢威脅我。
你知道我是誰?
知道我爸是干什么的嗎?”
“你知道我是誰嗎?”大倉反問道:
“你爸不就是個干建筑的,你家有多少錢?
你知道我有多少錢?”
“我——”曹明坤怎么也想不到,到了鄉下,居然碰上個跟他比富的,這難道就是蚍蜉撼大樹?
“我家光存款就有好幾萬!”曹明坤脖子上青筋暴跳地喊道。
“好幾萬算個屁啊!”本村幾個青年忍不住了,紛紛叫起來,“大倉承包磚窯,比干建筑的掙得多了去了,一個月掙好幾萬呢!”
“大倉的存款至少有十萬,你們家才幾萬!”
青年們也是為了打壓對方的囂張氣焰,有的沒的替大倉吹噓。
別說,對于這些不可一世的家伙來說,吹個牛逼效果相當好。
曹明坤他們一聽對方這么有錢,心里別提什么滋味了。
反正很難受。
可是,畢竟他爸干建筑,家里才有幾萬塊存款,剛才已經說出來了,已經不能改口。
一朵奇葩質疑說:“你們吹牛逼吧,家里存款至少十萬,拿出來看看啊!”
呃!
本村青年們有點被問住了。
大倉卻是說道:“我要是拿出來了,你們怎么樣?”
奇葩反問:“你要是拿不出來十萬塊錢呢,怎么樣?”
“我不拿十萬,我拿出二十萬的存單給你們看。”大倉說道:
“如果拿不出來,我給你們跪下磕頭,從今往后你們叫我干什么都行。
現在我就問你們,如果我拿出二十萬來了,你們怎么樣?”
四個人面面相覷了。
二十——萬?
沒聽錯吧?
農村人不是常常連二十塊錢都拿不出來嗎?
怎么光存款就會有二十萬了?
他們并不傻,也聽說現在農村出了萬元戶,前些日子縣里還搞了個萬元戶大會!
萬元戶們還披紅掛彩地上街展示過。
當然,在時髦青年們的眼里,所謂的萬元戶們,實在是土得不能再土。
也就是說,萬元戶對農村人來說就已經十分罕見了,怎么可能還有二十萬的?
然后四個人很快確定,對方這是唬人呢。
吹牛逼誰不會啊!
曹明坤叫道:“如果你能拿出二十萬的存款,我們也給你下跪,從今往后你讓我們干什么我們就干什么!”
“那好,一言為定,我現在就回家拿存單給你們看。”
啊!
剩下那五個本村的青年被大倉這個舉動給震驚到了。
看他自信滿滿,很像家里有二十萬存款的樣子啊!
剛才跟城里這四個卷毛羊說大倉有十萬塊,那就已經是壯著膽子吹牛逼了。
沒想到大倉自己要求展示二十萬!
大倉看到有個青年悄悄溜出去了,知道他是叫人去了。
臨出門的時候囑咐其他人:“你們不要亂動,等我回來,然后看他們給我跪下。”
大倉前腳走,后腳就涌進來幾十個青年人。
屋里都擠不下,好多都只能站在外屋和院子里,一個個義憤填膺,摩拳擦掌地要求直接開打。
先把這些跑村里來欺負人的混蛋打得滿地找牙再說。
曹明坤他們一看這陣勢,這才真正感覺到害怕,嚇得臉色都有些發白。
只盼望著這些土老帽不要沖動。
好在大倉剛才囑咐了,那五個青年讓大家先別亂動。
把大倉跟對方打賭那事跟大家說了。
一會兒大倉來了。
遞給四個城里人一張支票。
四個人幾乎是不可置信地接了過來,然后竊竊私語地開始研究。
還算不錯,曹明坤見過支票什么樣子。
其他三個小跟班就不知道支票是圓的還是方的了。
不過這張所謂的“支票”上面的金額是二十萬,他們還是能讀明白的。
而且曹明坤也能看得出,這應該就是一張真的支票。
這東西不是隨隨便便什么人手里都會有,而且隨手就能拿出來的。
只是,他表示疑義道:“你不是叫大倉,可是這張支票上的人名不是你的,這張支票是梁進倉的!”
屋里梁家河的青年們頓時發出一陣哄笑。
曹明坤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結結巴巴問道:“你們笑什么,難道我說的不對?”
本村青年們鄙夷地說道:“真是老土,大倉是小名,他大名叫梁進倉。”
“對啊,還大倉呢,有姓大的?”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這下,四個城里人,尷尬了。
剛才紅口白牙跟大倉打了賭,現在他們輸了,就得下跪。
還得從此以后人家讓他們干什么,他們就干什么。
也就是說,讓他們別再騷擾叫英子的小姑娘,他們就得老老實實打消那個念頭?
愿賭服輸,而且就是不想服輸,很明顯他們也走不了。
農村怎么就這么多人呢?
下午看個結婚典禮,人山人海的。
今晚就這么點兒事兒,青年出去隨便一叫,立刻連院子里都滿了摩拳擦掌的青年。
四個人沒辦法,全部噗通給大倉跪下了,嘴里還得說:“有什么要求,你就吩咐吧。”
曹明坤心里那個懊喪就別提了。
而且,他心里也難受極了。
不僅僅到了鄉下這種小地方被逼著給人下跪,受此奇恥大辱。
關鍵是他的自信心太受打擊了。
以為自己家開著大啊——公司,很有啊——錢!
據他爸說,自己家幾萬塊的存款呢。
可是——跟人家農村人比起來,自己家成了窮人了。
人家隨便一個支票拿出來就是二十萬。
自己家得干到猴年馬月才能攢到二十萬啊?
這就叫人比人要死,曹明坤感覺被比得想死。
大倉說道:“我不為難你們,也沒什么吩咐,但我要求你們,不要再提我妹妹,提都不能提,能做到嗎?”
四個人還能說什么,只能唯唯諾諾答應著。
賭輸了嘛。
這是最基本的態度。
大倉一看目的達到了,也不想弄得場面過大。
就讓大家該喝酒喝酒,該干活干活,該干嘛干嘛去。
反正別在這里湊著了。
只要把危機化解過去,沒鬧翻,沒打起來,大倉就感覺是萬幸了。
這張存單要說是假的,倒也不假。
但也不是很真。
這是矸石磚廠,縣里排下來投資基建的那個會計開出來的。
因為矸石磚的制磚機跟普通的制磚機不大一樣,而國內目前沒有專門生產矸石磚機的。
需要去預定。
至于矸石磚機的具體要求,一些技術參數,這些只有梁進倉能做。
會計要在矸石磚廠靠著,就給梁進倉開了一張空白發票,授權他去廠家預定矸石磚機。
其實建矸石磚廠,縣里一共就是批了二十萬的基建資金。
按照梁進倉的預算,也用不了二十萬。
現在為了打賭,他自己回家,緊急填了二十萬的金額。
看來這張空白支票就算廢了。
明天只能去找會計,把事情解釋清楚,讓他把這張空白支票作廢,另外再給自己開一張。
事出有因,這個沒什么問題。
此時此刻梁進倉所面臨的問題是,他又不想放這四個人走了。
因為把他們教訓一頓之后,梁進倉還想做出高姿態的樣子,讓原來那六個青年陪富貴的四個朋友繼續喝酒。
目的就是緩和一下氣氛,表示剛才就是個小插曲。
沒出什么大問題。
萬萬想不到的是,四個城里的時髦青年要命不喝了,要拂袖而去。
其中一個卷毛羊還頗為不屑地說:“喝什么喝了,就是再有錢,也是一群老土。”
梁進倉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子。
他發現,靠二十萬把對方唬一下,僅僅從表面上讓他們認慫了。
但是從骨子里,他們還是看不起鄉下人,認為他們城里人有多高貴。
思想問題不解決,即使今晚口頭上表示不再糾纏英子,可是等他們回到縣城。
那種高高在上的心態再次膨脹。
心里那種非分之想還會死灰復燃。
這是大倉所無法接受的。
他不允許給英子留下一點點的后患。
看來,不把這四個混蛋的腦子洗干凈,今晚是絕對不能放他們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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