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年,冬月,立冬,晴。
立冬的晴天,預示著整個冬季的凌寒。
這晴天之下,殘荷枯葉立寒塘,霜葉凋零變色,隨風而逝。
“白蓮川!”一身紅色長衫的花云,背負著赤劍,來到白蓮教的山門下。
朱標與常氏帶著朝廷的隊伍緊隨其后。
一層層青磚階梯廊長至頂峰山門,那高聳云霄的白蓮總壇大殿,哪怕相距數里之遙,也能看清其輝煌之色。
層層階梯的兩邊。
一座座丈高的石像,不斷連綿至白蓮大殿門前。
這些石像,有猙獰惡鬼明王之像,也有慈悲護法之神。
佛道二教護法大神大多供衛于兩邊。
數丈高的巨型龍柱,立于各大護法大神身后,延至大殿前,更是矗立著兩座通天龍柱。
白蓮教就算真的從邪魔教派轉為正道,也不至于如此大肆建設。
這在花云看來,這不是膽子大的問題。
哪怕周云龍的父親是當世仙神。
然而,真正讓花云贊嘆的,還是這延綿的山川。
天下各地。
皆有以白蓮命名的山峰,可人們若拿這些山峰,與眼前這片人力開辟的山川相比,就落入下乘。
天地自然的山川,再是鬼斧神工,也比不上眼前以“人力開辟”的山川。
“龍世瓊達到了如此境界,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擋住我一劍。”
花云的眼中,快到極致鋒利到極致的劍,天下無物不斬。
若是遇到了無法斬斷的。
只能說。
你的劍不夠快,不夠利!
“花伯伯,這就是白蓮山?”朱標帶著常氏走來時,也被這一副山門景象所震撼。
這比皇宮還氣派。
花云問道:“周云龍有什么心思,太子可看得清楚?”
“不知,也看不穿,可若周云龍真的想造反,恐怕我朱家早已被血洗了。”朱標搖頭,他心里根本不想思考這個問題。
每次有黨羽問他這個問題,他都會回應這句話。
同時,也是為了警告那些別有用心的人。
你為了自己的功績,強行污蔑拉周云龍下水,對方可能本身就沒有什么想法,可到時候你的“懷疑”成真的時候,就不只是血洗這么簡單了。
自小到大,朱標的優點,就是看得透徹,越是透徹就越無奈越痛苦。
“上山吧!”
花云率先踏出一步。
走上層層階梯,曾經的霜葉已經枯萎凋零,不斷由風飄落。
樹上寒蟬鳴泣,對冬天的到來,發出最后的哀鳴。
殘葉隨風從毗沙門護法石像的眼前劃過。
花云注意到毗沙門護法的石像,看著不斷飄過的殘葉,還有那不威而怒的神目。
此景盡顯皈依二字。
也不知周云龍為何會將立教大典放在這凜冬之季。
那來自山門之內悠揚的琴樂,讓這凜冬萬物凋零的時節,變得更加悲涼。
“枯葉凋殘落,寒蟬唱晚歌。不知冬幾何,猶做斷腸音。”
“難道連老天都在勸我,萬物重生之時,即是棄劍皈依的開始?”
花云背負的赤劍微微觸動。
赤劍并不想讓花云放棄,由血而生,由殺而生的它,并不想停止這一切。
花云嘆了一聲,繼續走著臺階。
護法大神,萬相萬身,每走一層臺階,花云都會被這些神像觸動。
最終,脫離了煎熬的花云,終于來到了大殿門前。
大殿大門敞開,陣陣幽香從大殿內的香爐中不斷流出。
層層玉磚鋪蓋,兩邊漂浮著花瓣的池水中,不斷噴涌出清香之味的泉水。
大殿最深處的臺階之上,一副龍鳳呈祥的紫金座椅,被放置于此。
周云龍站在大殿中央,背對著所有人。
保持在巔峰狀態的周云龍,身著一身繡著蓮花的白衣,頭戴玉冠腳踩云靴,垂于兩肩的長發,顯得格外透亮。
“這大典明天才開始,你們來早了。”
朱標上也沒糾結周云龍為什么突然長大,前一步問:“周兄可還認得我?”
“太子!”周云龍轉身看向眾人。
與英氣逼人的周云龍不同,這幾個月,朱標的變化很大,本來有些略顯稚嫩的外表,開始衰老滄桑起來。
最近的一些事,給朱標帶來了太多變化,更大的壓力也緊隨而至。
“沒想到你們會來,尤其是你!”周云龍目光劃過花龍。
這個在歷史上本該戰死的人,在這個世界并沒有死。
反而是他的妻兒,一起死在陳友諒的兵戈之下,連尸體都沒有找到,他也因此成了天下第一劍客。
周云龍注意到花云背后的赤劍,這柄由血澆灌的神兵,不斷流淌出血煞之氣。
這些血煞之氣沒有侵染花云的身體,反助長了花云功力的增長。
花云的兒子到底有沒有死。
周云龍不清楚。
歷史上,是花云之妻郜氏的侍女孫氏,將花云之子花煒救出來,并在八年前將其帶到朱元璋面前。
如果花煒沒死,那就好辦了。
現在的花煒也才12歲,若是將其收入門墻,這花云還不輕松拿捏。
感受到周云龍奇怪的目光,花云說道:“周教主,此次提前前來,除了代表朝廷祝賀貴教立教大典。我花云還想討教一二。”
“討教?”周云龍沒有動手的想法。“想討教去后山演武場找龍世瓊,我這里可不經打!”
“如果想等大典開幕,還請在后山小住一日。”
一個時辰后。
后山演武場。
龍世瓊花云相對而立。
龍世瓊臉上納悶,心里滿是不爽。
中午吃飯吃的好好的,這花云突然跑出來,把他飯桌給劈了。
他當場沒忍住,對著花云就是一頓臭罵。
花云根本無動于衷,只說了一句。
“后山演武場,不來你就永遠別想吃一口飯!”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挨餓是練武人的大敵。
龍世瓊怎能忍,提著大刀直接跑到這后山演武場。
“老子就搞不明白了,你花云是劍上缺血了?不去砍點雞鴨給劍補補血,找老子干什么?”
“就你這薄的跟紙片兒一樣的月水兒劍,連老子一根毛都砍不斷。”
......
面對龍世瓊的滔滔不絕,花云沒有絲毫怒意。
取下背負的赤劍,花云輕輕撥起劍身。
ps:月水=姨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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