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瑞凡就要笑場，他勉強控制住了自己。
顯然，克里斯并沒有注意到瑞凡，眼前一副虛心求教的柯克完全抓住他的視線。
卻見，克里斯單手插口袋踱步前行，悄然挺直腰桿，不緊不慢、不疾不徐的踱步似乎正在模仿“教父”的姿態，但有形無神，落在旁人眼中里更像是“穿普拉達的女王”，還有一種畫虎不成反類犬的喜感。
柯克拿著筆記本，眼神誠懇地看向克里斯，完全就是“羅馬假日”里正在采訪公主的記者，“你剛剛說，她接到一個電話，然后才離開地鐵站？”
克里斯輕輕點頭，“是的。”
柯克繼續追問，“你看到有人跟蹤她嗎？”
克里斯流露出一個鄙夷的眼神，“你的搭檔剛剛已經問過這個問題了，你難道沒有聽見嗎？”
柯克露出一個誠惶誠恐的表情。
克里斯輕蔑地瞥了柯克一眼，“你知道嗎？你應該提前寫好準備的問題，然后提出一個、劃掉一個。這樣的話，你就不會反復詢問同一個問題了，看起來好像白癡一樣。”
身后，克里斯的同事，那個灰發女人滿臉無語，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簡直看不下去，直接就轉身離開了辦公室，那搖搖擺擺的身影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不耐煩。
然而，沒有想到，柯克卻是虛心求教地連連點頭，“哇哦，好主意，我從來沒有想到過。”
克里斯又點點頭表示滿意，“盡管我非常愿意繼續回答問題，但工作在召喚，你知道，那些工作總是有人需要完成的。”
說完，克里斯將咖啡杯放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以“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的瀟灑姿態轉身離去。
轉眼，辦公室就只剩下瑞凡和柯克兩個人，還有地鐵來來去去的嘈雜聲響在空氣里涌動。
瑞凡：……
看看克里斯離去的背影，又看看認真做筆記的柯克，瑞凡一時之間居然想不到合適的詞語來表達自己。
無語。
“柯克？”瑞凡呼喚了一聲。
柯克嘴角勾勒起一個弧度。
瑞凡長長吐出一口氣，“我見過不少人，相信我，真的不少，傲慢狂妄、愚昧無知的更是數不勝數，但如此級別的極品，還真心沒有幾個。”
震驚！
瑞凡連連搖頭，因為太荒謬也太好笑，最后沒有忍住，居然笑出聲來。
認真想想，這反而貼切柯克對BBJ的犯罪側寫：
他不會錯過任何嘲諷奚落攻擊警察的機會并且展示自己的優越感。
柯克也不例外，笑容爬上嘴角，“小河，你注意到了嗎？他的發音，漂亮女孩（pretty-girl），那個‘t’的發音。”
瑞凡馬上就反應過來，“和911報警人的發音是一樣的？但是，檢察官辦公室說了，這不能作為呈堂證供。”
柯克顯得心情不錯，沒有回答瑞凡的問題，而是提起另外一件事，“你知道我們的發音習慣是如何形成的嗎？”
“學校？”盡管不耐煩，但瑞凡還是給予回答。
柯克打了一個響指，“成長環境。口音所展現的是一個地區的發音習慣，而我們的發音習慣往往來自于父母以及家人，而后來自于學校的糾正和教育。”
瑞凡，“然后呢？”
柯克攤開雙手，“你不覺得博-亨德森和這位克里斯-克萊門斯非常相像嗎？兩個人都是淺棕色頭發和紅色胡子，這樣的基因遺傳并不常見，從父親遺傳到兒子身上是一種情況。”
一秒，兩秒！
思緒在瑞凡腦海里一轉，然后——
轟！
一聲巨響。
瑞凡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話語脫口而出，“你是說，克里斯-克萊門斯是博-亨德森的父親？”
……
沙沙。
沙沙。
奧利維亞翻閱著眼前的資料，她只是想了解一下調查進度，卻沒有想到，峰回路轉，得知一個重磅。
瑞凡看向奧利維亞，“2000年，克萊門斯和博-亨德森的母親簡-亨德森（Jane-Henderson）辦理離婚，當時博十四歲，他們生活在布魯克林。”
“克萊門斯搬到皇后區，在地鐵找了一份工作，2002年的時候，他被調往西四街工作，在那之后不久，BBJ的第一起案子就發生了。”
奧利維亞深呼吸一口氣，她需要保持冷靜，“聯系太薄弱了，也許克萊門斯只是湊巧出現在這些地方而已。”
瑞凡并不意外，魯伯恩的事情之后，不需要奧利維亞多說，他自己也留了一個心眼，“當然不止如此。”
“我們追查了他的行動軌跡，不但每次兇殺案發生的時候他都在紐約，而且我們還可以解釋他2005年停止殺人的原因。”
“在那一年，他再婚了。”
“柯克有一個猜測，也許，克萊門斯的第二任妻子是一位敢于嘗試不同姿勢的女人，對于字母圈也不排斥，克萊門斯和她情投意合，兩個人在自己家里進行不同嘗試，他也就不需要尋找其他途徑宣泄欲望。”
“但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去年因為乳腺癌死亡之后，他就開始再次物色新目標了。”
“你看，這完全符合柯克的犯罪側寫。”
“壓抑的欲望，壓抑的驕傲，以一種幾乎失去控制的方式宣泄出來，并且在喬治婭-海斯的案件發生之后，沒有任何停頓地，他就已經伸手向下一個受害者，因為他早就已經物色完畢。”
說著說著，瑞凡語速越來越快——
透露出一股篤定。
那種感覺就好像拼圖一樣，每個碎片每個碎片就這樣組合起來。
但是，奧利維亞作為旁觀者、第三者，她還是保持著冷靜，“等等，2008年的案子呢？他的第二任妻子還在呀。”
瑞凡沒有慌亂，不僅沒有，而且還等著奧利維亞發現這個“漏洞”，“當時，他的妻子第一次檢查出癌癥，進行化療，整整治療了一年，而后又恢復了一段時間，在那段時間里，他們根本沒有心思玩游戲。”
看，拼圖，一切完美契合。
奧利維亞沒有立刻開口，而是細細思索了一番，將所有狀況聯系起來，試圖從混亂的信息里整理線索。
“柯克，你看看我的理解是否正確。”
一直在旁邊閉目養神全程沒有開口的柯克，突然就被點名，瑞凡轉頭看了一眼，發現柯克依舊閉著眼睛，而后又看看奧利維亞，瑞凡稍稍掙扎了一下，還是閉著嘴巴，沒有開口提醒。
奧利維亞根本就不在乎，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
“你們認為，博-亨德森具備成為連環殺手的潛質，但是，他沒有動手，僅僅只是擁有一個想法罷了。”
“而博-亨德森的想法則來自父親，也就是克里斯-克萊門斯，克萊門斯動手了，所以他就是我們的兇手。”
“我有一個問題，字母圈的取向，這是會遺傳的嗎？連環殺手的沖動，這也是會遺傳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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