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薛禮的加入,途中顯得熱鬧了許多。
每每停下休息整頓時,薛禮便會湊過來同沈青卿說話。
畢竟這“兄弟”三人,一個冷,一個木,只有“楚連”這一個正常人。
相貌長得好,又是救命恩人,薛禮自是喜歡纏著她,逮到機會便會同她聊上幾句。
在薛禮的話語之中,沈青卿徹底知曉了其離家出走的真正原因。
原來是薛夫人為他定了一門親事,下月便要大婚,薛禮不愿迎娶這才跑了出來。
沈青卿聽后不禁詫異。
薛禮這人看起來單薄瘦弱,沒想到骨子里竟是個“叛逆”的。
可他說跑就跑了,與他定親的女子怎么辦?
豈不是要受人恥笑?
沈青卿心頭默默嘆息,有些同情那女子的遭遇。
這個時代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薛禮不愿妥協不是錯,可那姑娘又何錯之有?
自此就要落下遭人厭棄,未婚夫成親前逃走的話柄。
沈青卿是外人,不好參與薛禮的家事。
聽他絮絮叨叨說完也沒插言,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越發覺得這時代的女子活得艱難。
但愿那位被逃婚的姑娘能堅強些,無視那些流言蜚語,日后再覓得良緣……
兩日后,一行四人抵達了涼州城。
這可把沈青卿高興壞了,總算是能住驛站好好的沐浴一番!
這幾日風塵仆仆的趕路,夜里在外借宿時皆是條件有限,
又有薛禮這個不知情者在,她更是沒法子沐浴。
沈青卿都有些擔心自己的臉上是不是已經被藥水悶出了痘!
進了涼州城,幾人直奔城中最大的客棧,薛禮則是暫且告辭,回了自家布行分鋪。
盛淮安定了三間房,她被安排在中間。
沈青卿一心要洗澡,飯都不急著吃,
一邊上樓一邊吩咐小二準備木桶和熱水。
盛淮安走在她的身后,見她這般迫不及待,忽地低聲提醒道:
“傷口不得沾水。”
“啊?”
沈青卿倒是忘了這茬。
想起腿上還未痊愈的傷處,不由得垮下臉,但沒多一會兒又開心起來。
雖然不能泡,洗洗還是可以的!
小二手腳麻利,不出半刻鐘便提著兩桶熱水送進了房中。
沈青卿一臉的急不可耐,小二前腳剛走,后腳她便插上房門,鉆到屏風后頭擦洗起來。
當溫水撲到臉上的那一刻,舒服的她直哼哼。
郭球將馬兒送到后院的馬棚,回來時便瞧見自家主子爺倚靠在沈姑娘的房門口,
手中把玩著兩塊拇指大小的彩色石頭,正是姑娘昨日在河邊撿來玩的那兩塊。
五爺平日愛干凈,每次練兵后都要立刻沐浴,這次委屈多日,身上定是難受的緊。
思及此處,郭球忙大步上前,壓低了音量道:
“爺回去歇著吧,小人守著。”
盛淮安慢條斯理的擺弄著手中的石頭,聞言抬眸睨了他一眼,
“不必,你去洗洗吧。”
“……是。”
郭球聽從命令回了房,門口又只剩盛淮安一人。
屋里隱隱傳來陌生卻動聽的小調,彰顯著聲音主人此時愉悅的心情。
盛淮安垂眼看了看手中的小石頭,嘴角無聲揚了起來。
……
小半個時辰過去,沈青卿總算是洗舒服了。
換了身衣裳,臉上的易容藥水也洗了個干干凈凈,露出原本白皙的膚色。
這般一來,她便不好在隨意見外人了。
可這會兒五臟廟還空著,急需安撫……
沈青卿抿抿唇瓣,躡手躡腳走到房門口,拉開一條縫隙悄悄往外看,
卻不想一打眼就看到了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她不由得一怔,
“五…兄長?您怎么在這?”
盛淮安沒說話,只是將目光投了過來,沉默的看著她。
門中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粉面嬌似春日桃花,
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樓梯那邊忽地傳來了腳步聲。
盛淮安終于有了反應,兩步走至她近前。
伸出手,指腹輕輕抵在沈青卿光潔的額頭,將她探出來的小腦瓜推了回去,
視線落在她還在滴水的長發上,
“把頭發擦干,兩刻鐘后去我房中用飯。”
沈青卿正餓著呢,聽罷立馬樂了,
“好!”
……
沈青卿來到這個時代后,最不耐煩的事情便是擦頭發。
頭發又長又密,最主要的是“毛巾”不吸水!好幾條長巾用下去,頭發也不見干。
她糊弄著擦了兩把,便把長發綰到了頭頂。
兩刻鐘一到,沈青卿就巴巴跑去了隔壁,守在外頭的郭球幫她打開房門,將人請了進去。
一進門,立馬瞧見桌上擺著好幾道菜,她眼中一亮,肚子都跟著叫了起來。
剛想湊過去看看都有什么,便聽到里間有腳步聲。
沈青卿側目看了過去,隨之整個人頓住。
是盛淮安。
他也剛沐浴過,長發濕潤略顯凌亂,隨意的披散著,
臉上的易容已經全部洗盡,露出那張過分英俊的臉,
身上的紫色長袍襯得他愈加貴氣逼人。
沈青卿目不轉睛的看著他,連桌上的美食都忘到了腦后。
她眼中的盛五爺,向來都是一派嚴肅,
儀表端正,衣衫整潔,發冠更是梳得一絲不茍。
如眼下這般慵懶隨意的家常模樣,她還是第一回見。
這過于養眼的一幕沖擊的她顏狗病發作,眼睛都舍不得眨,直勾勾的盯著他。
“傻了?”
盛淮安踱步走到她近前,
眸底帶笑,垂著眼看她。
身上淡淡的皂香傳來,清新怡人。
沈青卿猛地回過神,眨眨眼睛,臉上絲毫不見羞赧之色,
只朝著他嘿嘿一笑,
“五爺頭發真長!”
盛淮安似乎沒想到她會蹦出這么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喉間發出一聲低沉的笑,伸手在她頭頂的發髻上彈了彈,
“蠢話。”
這兩天共乘一騎被他“抱”慣了,沈青卿一時間竟未察覺到這舉動中的曖昧之意。
她這會兒已經在美色中回過神,想起了自己的五臟廟,當即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扭頭看了看門口的方向,
“球兒不吃嗎?”
“他吃過了。”
盛淮安坐到了另一邊,幫她盛了碗湯遞過去。
沈青卿也沒客氣,端起來便喝了兩口,
卻驚喜的發現這湯竟甜滋滋的,還帶著股濃郁的奶味,十分符合她的口味,
一時貪嘴,她連著喝了兩碗。
盛淮安見她喜歡,便也跟著嘗了嘗,
只抿了一口,他就蹙起眉,
看向正在喝第三碗的沈青卿,提醒道:
“這湯中有羊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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