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琛知道，早晚會有人發現冰雪冷元子的。
畢竟這東西并不復雜，葉琛的王牌其實是制冰之法和檸檬。
冰塊這東西，大周雖然有，但是卻極其昂貴，跟自己販賣的冰雪冷元子中的冰塊根本無法競爭，即便是將產品模仿出來，也不會是葉琛這個價格。
至于檸檬汁這種東西，更不知道哪個猴年馬月才能出現。
當然，制冰的方法，葉琛肯定也不會賣出去的。
他這生意才剛剛開始，將制冰之法賣出去，相當于自斷財路。
葉琛客氣地說道：“這是貴人傳下來的方子，只能使用，未經允許，不能轉賣。”
那掌柜的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可以出五十兩。”
壯壯們紛紛張大了嘴巴，一臉的不可思議。
葉琛的孩子們雖然對錢沒太有概念，但是卻知道，往往一盆銅錢，才能換一兩銀子。
而且五十兩銀子，甚至于可以在溝渠旁買下一大片土地了。
一時間，幾個孩子都頗為心動。
孩子們年輕，不代表葉琛也年輕。
按照目前的生意進度來看，一天就可以賺將近一兩銀子，也就是說一個多月，他就能掙五十兩銀子。
最關鍵的是，制冰之法，壓根就不是五十兩銀子就能買走的。
所以葉琛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對不起，貴人我得罪不起。”
那掌柜的面色有些陰沉，“兄臺，差不多就行了，我跟商隊打聽過，長安和洛陽并無這種吃食，貴人怕是你杜撰的，無非想要個高價而已。”
“但是夏天馬上就要過去了，到時候別說是五十兩，三十兩都未必有人要。”
葉琛笑了笑說道：“掌柜的可以等三十兩的時候再來，何必這個時候糾纏呢？”
見葉琛不好糊弄，掌柜的一甩袖子離開了。
葉二壯皺著眉頭說道：“爹，我怎么覺得這個掌柜的不像是好人，他會不會給我們添麻煩？”
葉三壯手里提著鋼管，“他要是敢，我就殺了他。”
葉琛瞇縫起了眼睛。
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
更何況他連強龍都不算，頂多算是過江的泥菩薩。
如果跟當地的勢力起沖突，肯定是件麻煩事。
自古涉及到吃食，找麻煩太簡單了。
比如找幾個人，說吃了冰雪冷元子拉肚子，即便是他努力澄清，以后再想擴大生意，也難了。
必須趁著對方尚未出手之前，擴大銷量，手里有了錢，才有更好的應對能力。
而且，即便是沒有忽然出現對手，葉琛也得抓緊。
因為正如對方所言，過了夏天，這個買賣就沒法做了。
葉琛將視線放在了“清風書院”幾個大字上。
他邁著自信的步伐朝著清風書院的門口走去。
幾個娃子不明所以，連忙挑著東西跟隨。
清風書院禁止外人入內，門口有個五十多歲的老翁看守。
葉琛將木桶里剩下的冰雪冷元子殘品收拾收拾，弄成一碗，遞了過去，笑吟吟道：“大爺，您嘗嘗。”
像極了后世跑業務，給門衛送煙的銷售員。
看守老大爺警惕地看著葉琛，“后生，你想作甚？”
“大爺，我想讓您幫忙搭個線，我想和清風書院的后廚管事聊聊。”葉琛順手又掏出二十文錢塞到老大爺的袖口里，“這點閑錢您拿去喝茶，事成之后，還有重謝。”
看守大爺不動聲色地將手伸到袖子里點了點銅錢，這才接過冰雪冷元子，美美的吃上了半碗，然后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難怪學院的孩子們都在稱頌。
這玩意確實解暑，吃進去半碗，渾身舒暢，而且這玩意不貴，便宜的才要五文錢。
“等著。”大爺將碗遞了回來，起身去尋人了。
此時正是正午。
學院里的學子們正在進食，正是后廚最為忙碌的時候。
葉琛和孩子們等了將近半柱香的功夫，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才被門房看守帶著走了出來。
后廚管事姓劉，叫劉松，長得圓乎乎的，有個大肚腩，臉上似乎鋪著一層厚厚的油漬，一看就是后廚的老人。
一看到葉琛，他的臉色就不好看，“我就說這兩天后廚的飯菜沒大有人來買，原來是你在搞鬼。”
葉琛后世收破爛的時候，啥人都遇到過。
前腳收了錢，后腳罵自己祖宗的甲方都有。
這些對于葉琛來說，都無所謂，只要他能幫自己賺到錢，他愛怎么說，那是他的事。
反正自己不掉肉。
他笑吟吟地端起一碗冰雪冷元子，“劉管事，您別瞧著我這是一大碗，但實際上不頂飽的，那些孩子們來我這賣吃食，回去照樣得去食堂打飯。
而且這大熱點的，悶在屋子里讀書識字，學子們年紀小，哪里受得了。買我這吃食，用來解暑，也是一樁好事。劉管事，您嘗嘗，算是兄弟請你的。”
葉琛一臉笑吟吟的樣子，而且葉琛畢竟是讀書人出身，賣相極佳，讓人升不起反感之心。
劉松也便沒有繼續板著臉。
而且，他也想嘗嘗這冰雪冷元子到底是啥味，為何學子們都會喜歡呢？
他將碗接過去，才嘗了一下口，就愣住了。
本來天氣燥熱，他悶在后廚，就很難受，一肚子的邪火。
可是這玩意吃進肚子里去之后，肚子里的火氣立刻消散了。
他一個正兒八經的廚子，剛剛還吃了一大盆面，在吃飽了的情況下，竟然也能再吃一大碗冰雪冷元子。
劉松忍不住給葉琛伸了個大拇指。
葉琛臉上的笑容依舊，“劉管事，你說這東西如果拿到食堂售賣，能賣得出去嗎？”
劉管事心頭一動，他有些明白眼前這個男人叫他來干啥了。
但是又不敢確定，試探性地開口道：“這位兄臺，你的意思是？”
“我提供貨源，劉管事在食堂售賣如何？”葉琛繼續道：“我在學院門口售賣了有幾日了，也算了一筆賬，咱們清風書院大約有五百人，加上管事、雜役、夫子、來往的家長大概有個八百人，就算是一半人吃冰雪冷元子，一天也可以賣出去三百到四百碗之間，也就是說一天保底一兩半銀子。”
劉管事自然能算得通這筆賬，他在清風書院做了五六年了，表面上看著還行，但是實際上收益不算高，一方面書院對于飯菜的要求極高，成本自然高，另外一方面，需要雇傭人手，開出去不少月錢，再者，他還得定期孝敬上面，算下來一個月能掙三五兩銀子，便是老天爺開恩了。
如果平攤下來，一天也不過一百文錢多一些。
而眼前這位兄臺，別看穿得樸素，一天就能掙一兩半銀子。
想通這一點，剛才還端著架子的劉松，瞬間放低了身段，甚至于用近乎討好的語氣說道：“不知道兄臺這貨，進價幾何？”
葉琛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冰雪冷元子制作實屬不易，尤其是這冰塊，成本極高，別看我賣五文錢，加了秘料得要十文錢，但是基本上每一碗我也只能掙半文錢到一文錢之間。而且我還要拖家帶口，一家子拴在這里，不然我也不會想著和您合作。”
“這樣，我跟您合作，一般的我給您按照四文錢，加秘料的按照八文錢，當然，糖、山楂這些輔料，您要自己承擔，如何？”
劉松心里的小算盤已經噼里啪啦了。
兩種貨物，一種進價四文，一種進價八文，一天賣出去三百碗，收益在三百文到五百文之間，一個月就是十余兩銀子。
至于他說的那些糖啊，山楂啊，這些東西對于他來說，根本不是問題。省著點用，總算是能將成本降下來。
想通這些關節之后，劉松咽了一口唾沫。
他極力克制內心的激動，聲音盡量的平靜道：“咱們什么時候開始合作？”
葉琛笑了，“明日，我跟我兒子前來送貨！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如何？”
劉松猛地點點頭，“好兄弟，哥哥定然不會虧待你的。”
一樁生意便這般談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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