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蕭嵩忽然冷笑起來,“有點意思,老子剛來北海,具體的事務尚未安排,就有人開始搞事情,這事情怕是不簡單,這是要拿著奚家跟我的關系,找我麻煩。雖然咱蕭嵩是個地地道道的粗人,但是也不能讓人耍著玩。”
“媽的,誣告反坐,這計謀耍的真陰險啊。”
蕭嵩的笑容越發猙獰。
這還是葉琛第一次見識到那么殘忍無情的笑。
“行了,葉兄,這事兒你就不要管了。”
“你目前的官職只是個鄉頭,想管也管不了,此時蕭家接手了,他奶奶的,老子到底要看看,誰敢找我們蕭家的麻煩!”
葉琛笑的越發的舒服。
今日的目的達到了。
以他的身份和人脈,倒不是不能管。但是真的鬧起來,勢必要牽連到盧秀寧。
第一,葉琛不想承這個人情,些許小事就要找郡守,說出去還不夠丟人了。
第二,盧秀寧剛剛做了郡守,就為了自己生意上的事情奔波,難免要為人詬病。
蕭家既然接手了此事。
后面就與葉琛沒有關系了。
葉琛對蕭家有信心,以蕭家的人脈,這位藏在幕后,不論是想要搶奪雞毛撣子作坊,還是想要挑撥別駕和郡守之間關系的人,可能都輕松不了。
拍了拍手里的秘方,蕭嵩笑道,“你這狗東西,既然是袍澤,有什么話不能直接說出來,還搞這種東西,試探與我?我看看這工藝圖后面的詳細內容,回頭讓家里人也做幾個。”
結果翻開第二頁,蕭嵩的臉色有些不對了。
如果說第一頁是完整的工藝圖的話,第二頁就有點扯淡了。
他看到了一幅大膽的春宮圖,春宮圖的女人,在大海之上,穿著比基尼,豐滿且大膽。
葉琛劈手將圖紙搶過來,嘿嘿笑道,“誤會,誤會,這應該是拿錯了,”
蕭嵩咽了一口唾沫,興奮道,“葉兄,再給我看兩眼唄,這不比閻立本先生的畫作得勁兒。”
葉琛干咳了兩聲,朝著蕭嵩行了一禮,說道,“既然誤會解除了,如今天色也已經不早了,我得趕緊出城歸家了,告辭......”
話還沒說完,葉琛只感覺身子一輕,然后發現自己被黑齒三娃合力扛起。
這幾個畜生手里拿著春宮漫畫圖,本來就是葉琛珍藏的韓版精品,頃刻間仿佛覺醒了什么了不起的血脈,一邊兒飛快往回奔去,一邊兒興奮道,“大哥,一定要讓葉先生多喝些酒,這東西看著太帶勁了啊。”
“是啊,這東西看完了,渾身興奮,他一定有更多。”
蕭嵩亦是大笑道,“哇哈哈,酒宴已經備好,不留下春宮圖,豈能讓你逃了!?來人,上酒,上好酒!”
很無助的北海之行。
葉琛感覺自己此時成了滔天巨浪之中的無辜扁舟。
起伏搖曳,兇險莫測,生死有命,橫躺還是豎躺,得看老天爺。
葉琛也經常喝酒,沒事兒了,還會獨自小酌。
可他從未遇到過這種四英戰呂布般的場景。
葉琛被抬到了前堂,葉琛狼狽地起身,剛想逃命,卻發現酒宴已經備好。
毛毯上每人一個矮腳桌,桌子上擺好烹煮好的鹿肉,牛肉。
見葉琛指著牛肉一臉驚詫的表情。
蕭嵩嘿嘿笑道,“家里的牛最近得了一種登高的病,發病時自己三兩步就能飛到房頂,然后落地就會直接摔死,想救都來不及,只能含淚吃掉了。”
看著黑齒三娃幾個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葉琛知道,這兄弟三人,十有八九是被蕭嵩用牛肉收買的。
這年頭敢吃牛肉的,可沒有幾個。
堂外走來一隊身材窈窕的江南少女,看樣子也就十四五歲。
每人捧著一壇酒,壇子很精致,不像大周的風格,口窄肚大,飾以銀漆,葉琛知道,這就是正宗世家子弟喝的三勒漿了。
此酒產自波斯,用三種水果合釀而成,跟普通人家瞎喝不一樣。
人家有錢人家分冷熱兩種,分別叫三勒漿和三勒湯。
加大號的漆耳杯擺在葉琛面前,少女笑靨如花,動作卻很是兇狠。
咕嘟咕嘟地給葉琛倒了滿滿一大杯。
葉琛掂了掂,估計重了約莫六兩左右。
妖孽啊!
葉琛兩眼發直,正在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
四人不知羞恥地一擁而上,不斷起哄,甚至開始了暴力灌酒。
葉琛悲壯地喝了一口,兩口,三口,四口.........
半斤眨眼間就沒了。
這有錢人家的三勒漿,跟自己喝過的三勒漿完全不是一種感覺。
酒精里有淡淡的水果味,很好喝。
但是酒精濃度真的很低,甚至還不如先前他喝的那種三勒漿。
葉琛忽然明白,李太白吹牛逼一飲三百杯是怎么來的,還有那個王維說的,新豐美酒斗十千,你們有錢人喝的這就那么寡淡,別說喝三百杯,不上點悶倒驢,估計能喝三天三夜。
哼,沒有悶倒驢這樣的烈酒,你們都是弟中弟。
葉琛越喝越放心,內心逐漸踏實起來,甚至涌現出一股豪邁之氣。
這破玩意,還不如軍中的酒水,他怕個屁。
再喝可就是毫不猶豫地痛快暢飲了,蕭嵩是沒有機會跟一群粗鄙的武夫飲酒的,當時大帳里一群武將推杯換盞,他在隔壁帳篷,跟一群文士支了小桌,小酌慢飲,不知道有多羨慕。
如今終于得了機會,自然喜不自勝。
當然,對于葉琛更欣賞了。
在他直線的思維里,酒品就是人品。
葉琛如此豪邁,肯定是值得深交之人。
不知道喝了多少,葉琛越喝越精神。
趁著上廁所的功夫,在路上又跟侍女要了些清水,一邊兒喝水一邊兒喝酒,戰斗力更是飆升。
頭腦越來越清晰,他甚至能看清楚,蕭嵩和黑齒三娃們臉色變得酡紅。
幾個人互相攙扶,顫巍巍端著漆耳杯,強撐著向他敬酒,抖抖索索的酒灑了一路……
葉琛咳嗽了一聲,指了指酒杯。
蕭嵩看著沒有出息的三人,惱火道,“你們尿不盡么?給我加滿!加滿!”
葉琛沒事,他一直告訴自己沒醉。
但是腦海里不知道怎么就多了些許回憶。
他甚至回憶起,七八歲時,自己走丟了,在茫茫大山里四處游蕩,靠小書包里的零食竟然成了七八天,最后被父親尋到,一頓棍子是少不了的。
漸漸的視線開始模糊,頭也有點重,朦朦朧朧的不知道怎么了。
聽力仍然保持著最后一絲靈醒,只覺前堂一陣狂風席卷而過,前堂里的侍女紛紛說著“公爺回府了”,然后便聽到“哇哈哈哈”的狂笑聲。
“葉先生好酒量,竟然能獨斗四人,真是條好漢子,上奶酒!”
這一換酒,葉琛瞬間就不行了。
只感覺腦海里閃過一道悶雷,然后不出半個時辰,便兩眼一會,倒在了公府里。
葉琛醒來時頭很痛,仿佛被無數大鐵錘狠狠敲著,而且敲得很有節奏,身體也軟綿綿的,沒有一丁點的力氣。
眼瞼慢慢打開,現自己躺在一張軟綿綿的床榻上。
身上蓋著非常華貴的蜀錦,床頭的架子上倒懸著一個鏤空鴛鴦熏香球,香球里正緩緩升騰著熏香,氣味聞起來淡淡的,很舒服。
閉上眼睛,葉琛使勁回憶昨天喝酒時說了什么,干了什么,可惜完全斷了片兒,絲毫記不起來。
呆呆望著頭頂的房梁出神,沒過多久,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一陣囂張的狂笑紛沓而至。
“哇哈哈哈,好小子,果真是少年英杰……”
葉琛驚恐地睜大眼,只見奚萬年大步流星而來。
“奚.....李公爺,小子.........”
“叫岳父!”
“啊?小子……”
“你連某的女兒都搶走了,還不叫岳父叫什么?莫非你以為老夫真的會花銀子撈她不成?”
“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給咱家姑爺上醒酒湯!”
葉琛額頭冷汗直冒:“還是……還是叫公爺比較……”
“不給臉是不是?逼老夫動手揍你是不是?”奚萬年眼中開始冒兇光。
“奚伯父,莫要為難小子........”葉琛牛脾氣犯了,竟然想拿閨女換錢,打的什么天真的好算盤。
正經人不都是財色雙收?
我要是娶了奚夢瑤,她人是我的,你的財產不也應該是我的嗎?
況且以奚夢瑤的性格,她絕對會毫不猶豫支持自己的。
所以為了保護老公爺,自己還是不能亂叫的。
奚萬年臉色頓時由陰轉晴,笑瞇瞇地看著葉琛,盯得葉琛渾身直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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