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照凌直接走到最前列,一群金吾衛上前就要抓人。
盧照凌直接把寶劍抽了出來,對準一人就直接砍了過去,只聽噗的一聲,一名金吾衛尚未反應過來,便被砍斷傷手臂。
這下子,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僅僅是盧照乘沒有料到,就連金吾衛們也沒有想到盧照凌敢對他們動手。
他們可是天子親軍。
盧照乘指著盧照凌,臉色鐵青道,“盧照凌,你敢對天子親軍動手,你莫非要造反嗎?”
盧照凌手中利刃再揮,這一次更狠,直接刺向一個試圖趁著他與盧照乘說話間隙對他動手的親衛的腹部,鮮血瞬間流了一地。
那些其他的天子親軍終于怕了,一個個圍著盧照凌,既不敢繼續靠前,也不敢后撤。
盧照凌冷笑道,“一群花架子,除了好看一點用處都沒有,這也配叫做天子親軍!”
“你!”
“我什么我!”盧照凌大步向前,面對眾人兵士怡然不懼,“你不是想抓我回去么?來啊,親自動手來抓我啊!”
盧照乘滿臉的不敢相信,這個混賬,竟然敢對金吾衛動手,更是敢當著眾人的面,直奔自己而來。
這個盧照凌到底怎么了?
小時候自己可沒少欺負他。
后來更是利用族中長輩的關系,奪了他的王府典簽,平步青云,成為金吾衛中郎將。
他從來不將盧照凌放在眼里的。
甚至于盧照凌昔日里,遇到自己都是退避三舍的。
此時,雖然盧秀寧成了北海郡守,盧照乘照樣不把他們姐弟當做一回事兒。
覺得只要稍加運作,讓族中長輩動動心思,這一切又都是自己的了。
可如今他怎么變成了這個樣子?
眼神里一點恐懼都沒有?
“敢私動用天子親軍,對我大周書生動手,甚至導致親軍受傷,我看你是活膩了。”葉琛輕輕的笑了,“甚至你的家族都要被你牽連。”
盧照乘怒道,“我乃盧家子弟,家主的弟子子孫,未來盧家的掌門人,誰敢動我?”
“放屁!”葉琛冷聲道,“你口口聲聲說你是盧家子弟,豈不聞盧家乃是天下一流世族,門風、德行都是世人敬仰之所在,怎么會做出你這種亂用軍權的舉動?”
“我看著這種狐假虎威的事情,往日里你也沒少做吧?”
葉琛這么一說,村里人的立場逐漸堅定起來。
老蔫當初可是讓建昌王府都吃不癟的人啊。
眼前這個少年郎竟然被他說得這么不堪,那就肯定有辦法治住他。
盧照凌眸子泛紅。
心中暗道,老葉你太好了,我不把我姐嫁給我,我就不姓盧。
越是感動,盧照凌的表情越是冷厲。
少年喪父,自己年少無能,受了不少欺負。
姐姐為了保護自己,帶著自己遠走他鄉,到了窮鄉僻壤,以一介女兒之身,為官一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
到如今,自己總該要強大起來了。
盧照乘雖然是金吾衛中郎將,但此次行動,乃是他私人行為。
這是犯了圣人的大忌諱。
只要自己抓住這一條不放,他就不信制不住他。
“好,我親自擒你又如何?”話音落下,盧照乘翻身下馬,手持寶劍對著盧照凌走了過來。
一邊兒走,盧照乘還一邊兒打擊著盧照凌的自信心說道,“當初在族中學武,我能打得你滿地找牙一次,就能打得你滿地找牙兩次!”
只是盧照乘太小看盧照凌了,盧照凌本身就劍術不錯。
如果說先前花架子多一些,實戰差一些,但這個短板,在后來三壯開始帶團練隊伍,他跟著學習,又經常與高適等人切磋,甚至后來更是上了戰場,與一眾軍中武夫磋磨,早就脫胎換骨了。
剛一交鋒,盧照乘就落了下風。
不到十個回合,盧照乘就被盧照凌擊飛了手中的唐刀,然后被盧照凌一腳踹翻在地。
盧照乘一臉不可置信道,“你,你竟........”
“我被你等驅逐出鄉,竟然沒有墮落?”
“我被你奪了官途,竟然還有膽量跟你交手?”
盧照凌冷笑道,“我今天就告訴你一個現實,那就是廢物永遠都是廢物!雄鷹永遠是雄鷹!你奪了我的典簽又如何?不出三年,你依然是只能追逐老子背影的一條狗!”
盧照凌一腳踹在盧照乘面門之上,驚得一群金吾衛紛紛上前準備搭救。
盧照凌直接把刀橫在了他的脖頸之處,環視道,“我看看你們誰敢在前進一步!這里又不是皇城,誰允許你們妄動刀兵的?”
被盧照凌以刀兵抵住脖頸,盧照乘面色鐵青,怒火中燒。
他可是盧家最優秀的子弟,年紀輕輕,就已經官拜中郎將,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可今日自己竟然被盧照凌這個昔日驅逐出家族的廢物這般凌辱。
他嘶吼著想要站起身來。
卻不料盧照凌的力氣極大,一腳揣在他的肋部,瞬間讓他使不出一絲的力氣。
“你們都是死人嗎?”盧照乘對著不遠處的金吾衛厲喝道,“今日我若是有絲毫損傷,回到金吾衛,你們也休想有好果子吃!”
三十幾個親信金吾衛見狀,握緊手中的武器,一步步朝著盧照凌走來。
他們是盧家安排進金吾衛的,如果盧照乘有危險,他們絕對會倒大霉。
而且他們所領取的俸祿,也不僅僅是天子給的,更多的是盧家給的,可以說,他們是盧家的人。
想到此處,這些金吾衛只能動手了。
犯了金吾衛的規矩,頂多是丟了一層皮。
但是犯了盧家的規矩,可是要丟性命的,甚至妻兒老小都要被牽連。
三十幾個人,紛紛抽出唐刀,不管不顧的就要對盧照凌動手。
趙云纓手持長槍,就要加入戰團,卻被葉琛阻攔了。
這種事情,自己作為鄉頭參與其中,官司是有的打的。
但是趙云纓不行,萬一身份暴露可就麻煩了。
其中一人抽出唐刀剛要對盧照凌動手,三壯已經忍不住沖了過去。
眾人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三壯嘴上卻喊道,“什么金吾衛,我看是不知道哪里來的反賊,既然官府的行文,又無兵部的印信,就敢來我清河村行兇!”
三壯最近得了趙云纓的指點,戰斗力提升多少暫不必說,但是速度是真快。
幾乎眨眼之間,就沖入戰團,手中大槍揮舞之下,輕松挑掉了三人的兵刃。
被盧照凌踹翻在地的盧照乘咆哮道,“都這個時候了,還猶豫什么!今日若是這般灰溜溜的回京,誰也做不成金吾衛!”
“都給我動手,一切罪責我擔著!”
就在這時,眾人耳邊卻忽然傳來了吶喊聲。
“禮部侍郎孟詵到!”
威嚴的聲音響起,周圍立刻安靜了。
眾人向不遠處望去,只見不知道何時一架牛車和一架馬車停在了不遠處。
兩個侍衛站在牛車上,威風凜凜的樣子。
溫華為了趕車頭巾都飛了,阿福死死的拽著車轅,剛才的急剎車差點飛出去。
至于孟侍郎則更為凄慘,面色發白,顯然是牛車質量不佳,將他顛簸的不輕。
不過孟侍郎的威風卻是不小的,只見他被溫華攙扶著,從牛車上下來,一臉的威嚴道,“是誰敢違背本官的命令,私自調動天子秦軍,侵擾地方,莫非是想造反不成?”
村里人就沒有不認識孟老頭的,因為這老頭雖然來村子里時間不長,但是挨家挨戶問診,還跟劉郎中交流過醫術。
老村正的反應頗快,“侍郎大人,請要問清河村做主啊!這群人不講王法,不拿官府的行文,也不拿兵部的印信,來我們村就動粗抓人,您看看這一地血,我清河百姓慘啊。”
剛剛起身的盧照乘驚呆了。
只見剛才跟盧照凌交鋒的金吾衛的位置,不知道何時躺下倆人,皆面色慘白,身體不斷的流血。
葉琛一臉的疑惑,不知道何時摸過來的潘虎小聲道,“這是今日剿匪受傷的弟兄,都是新傷,正好賣慘!本想賣給郡守看的,沒想到竟然來了個侍郎,這下可有熱鬧看了。”
孫望峰站出來大聲說道,“我清河百姓,為了我大周安寧,多次上山剿匪,死傷無數,可這不知道哪里來的妖人,竟然要殺光我們!還說這般灰溜溜地回去,怎么做金吾衛,不如屠了這個村子!”
盧照乘驚呆了。
他完全沒想到,他所奉命保護的禮部侍郎竟然會出現在清河村。
他更沒想到,這群鄉野村夫更是顛倒黑白的這么快。
他一直以為禮部侍郎是要去州府的,再不濟也要去北海郡的。
至于不讓他們隨行,是純粹出于文官對于武夫的厭惡,但正好也遂了自己的心愿,拿住盧照凌。
他趕忙單膝跪地,“侍郎,我是金吾衛中郎將盧照乘,剛才的一切都是誤會,我只是想將堂弟接回家中,與家人團聚,豈料發生了沖突.......”
“這些山民野性難馴,任我百般解釋,也無濟于事......”
“我......”
“你什么你,你給我閉嘴!”孟侍郎一甩長袖,剛才看熱鬧的金吾衛之中,立刻涌出一隊人,直接扣住了盧照乘。
孟侍郎控制住盧照乘,這才繼續說道,“有旨意,葉琛接旨!跪!”
他這一聲跪,周圍的百姓都在極度的驚訝之中跪在地上。
上一次葉琛是獨自接的圣旨,而且是接的張說傳遞的圣旨,過程極其粗糙,一點規制都沒有,但是孟侍郎是禮部侍郎,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首先將其紫袍穿戴整齊,掛上金魚帶,又擺正官帽,這才凈手焚香,從托盤中拿出圣旨。
兩個隨行的侍衛咧嘴憋笑,一臉嫌棄。
這會兒想起莊重來了,上次跟你采藥,你這老貨差點拿圣旨當廁紙。
現在想起裝成熟了,整天喬裝打扮畫的自己跟小年輕一樣的時候,哪里去了。
鄉親們自然不知道孟侍郎的日常面目的,大家心里都懷揣著對天使的無窮敬意,甚至老村正都覺得天使在發光。
這跟當初盧秀寧訪查地方,大家蹲在草叢里裝下跪不一樣,這是圣旨,所有人都麻利的跪下。
侍郎一看村里那么多人都在,便重新回到牛車之上,將手里的圣旨拉開,大聲朗讀起來,“門下......”
這話一出口,鄉親們都愣住了。
咋圣旨是這樣滴?
圣人往外發布圣旨,怎么在門底下?
但別管門上門下,當侍郎換上他那身官袍,攤開圣旨的時候,村里的鄉親們的呼吸都急促起來,至于被看押的盧照乘則先是驚訝,旋即恍然,最后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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