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攙扶起來顧靖川，另一只手拿著勺子。
用哄孩子的口吻開口，“醒醒，把藥喝了才會好。”
回應她的則是沉默。
沒辦法，她只好捏著顧靖川的鼻子，先把藥灌了下去。
好在他雖然暈倒了，但是吞咽的動作卻是下意識的。
唐綰綰喂完了藥，從懷中掏出來了一個蜜餞塞到了顧靖川的嘴里，“你好好休息一會兒吧，趕緊退燒。”
這會兒屋里面已經沒人了。
唐綰綰終于卸下了自己的防備，坐在他旁邊嘟嘟囔囔，“你說你非要逞強，都已經傷成這樣子了，非要進考場有什么用？燒的稀里糊涂的能好好寫嘛？左手能寫字嗎？萬一你的血滴到了試卷上被人認定作弊，這三天的努力不都白費了嗎！何苦折磨自己呢……”
嘴上說是在埋怨，但是唐綰綰知道，顧靖川和她一樣都是很好強的人。
哪怕知道結果可能會不盡如意，但是都會盡自己的全力去拼搏。
輕而易舉就隨便的放棄不是他們的行為準則。
蔣大人剛剛把來監考的那些夫子們送走。
聽別人說顧靖川出考場之后已經暈厥了，連忙打聽到了這里。
蔣大人本想讓府里的人準備個上好的人參送給唐綰綰。
奈何自己太貧窮了，找了半天也只有一個二三十年的人參。
蔣大人稍稍包裝之后拿著東西過來，一看顧靖川只穿著一個里衣，躺在床上，人還昏迷不醒，心里便一咯噔。
看著情況不太好。
唐綰綰站起來迎接蔣大人。
蔣大人則是示意她繼續坐著，關切的問道，“顧相公沒事兒吧？”
“多謝蔣大人關心，他還沒能醒過來。”
蔣大人接連嘆氣，他還真沒見過這樣的父母。
“你們呀，既然知道那人是那樣子的，還不如不去看他們呢。”蔣大人開口吐槽著
“畢竟是養育他十幾年的父母，臨別之際，再看一看，也算是盡了孝心。”唐綰綰解釋，都說文人迂腐，是因為文人有自己想要堅守著的東西。
“迂腐，這樣的父母看著有什么用！白白的讓自己受了傷，現在連科考都影響了。”蔣大人氣的在屋里面團團轉。
他是惜才。
顧靖川本來定能高中，這一次真是可惜了。
“怎么一個一個的都那么惋惜，就算是他不能當官，好歹我也能養活他。”唐綰綰難得的擠出來一絲笑容。
所有的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
眼下所有人都覺得顧靖川情況都這樣了，肯定在考場沒能寫試卷。
蔣大人則是一臉羨慕的開口，“他真有福氣，娶了你這么個娘子本官都羨慕了。”
唐綰綰不想繼續剛才的話題，轉移話題道，“我看路修得不錯。”
蔣大人站在窗口，看著外面圍起來，正在修路的地方，唇角難得的勾起了一絲笑意。
他從京城回來之后就一直忙碌。
不管是各個府學的捐款，還是各個村子道路的規劃修繕，一項一項都需要他落實。
現如今縣城的百姓們看著第一天鋪的路已經可以走了，地面硬實，平整，打理起來也更方便。
老百姓們肉眼能看到實處，自然也更愿意支持，對他的呼聲越來越高，蔣大人臉上的笑容也更深了。
蔣大人欣喜的開口，“多虧了你那個方子才能讓咱們的路修的那么好，現在我看馬車碾壓過都不會留痕，也不怕下雨了，甚至以后清掃都方便了。”
唐綰綰提不起來什么興致，淡淡的說道，“最近工人們都在忙著修路，慢慢的這些人手里有了錢，生活會越來越好，百姓安居樂業，青山縣總不至于落后的。”
“還多虧了你，真不知道這傳旨的太監怎么回事，磨磨唧唧的，都這么久了還沒來。”說完蔣大人又急得轉圈圈。
他就怕夜長夢多呀。
唐綰綰還真不知道蔣大人竟是如此心急的性子，苦笑了一聲，“制衣和印章都需要些時候，稍安勿躁。”
“你都不急，我都快急死了。”蔣大人還在背著手嘆氣，“好歹這是咱們縣里的榮耀呀，你可是大周國第一個女官，甚至早點傳下來也好落實啊，萬一這中間有什么變故。”
“無所謂了，現在我只想看顧靖川好起來。”唐綰綰眼神一直都是還在昏睡之中的顧靖川。
喝了藥，他體溫卻沒有降低半分，一直在出著汗。
臉色蒼白，唇色烏青，甚至連指甲蓋都開始發黑。
這可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蔣大人難得的把注意力又關注到了顧靖川的身上，看著他這副臉色有些不太好。
他連忙從懷中掏出來了今日的禮物，“你也知道我手里沒什么錢，你也別嫌我寒酸了，這個三十年的人參還是我娘給我留的，你給顧靖川燉湯補補吧。”
唐綰綰知道蔣大人為官向來清貧，府宅里連個丫鬟都沒有。
平日里，富甲一方的豪紳送禮，他從沒收過，甚至連來往都未曾。
他能拿出來這顆人參，實屬難得。
“如此貴重，受之不起。”唐綰綰看著蔣大人雪中送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得了吧，這東西也能買到，只不過眼下聊勝于無，照顧好顧相公的身體最重要。”蔣大人把東西放下之后擺了擺手，匆匆忙忙的走了。
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忙，不能繼續留在這兒了。
蔣大人走了之后，李掌柜也派人來看顧靖川。
甚至周記掌柜，王正金和紀天寶等人都來了。
大夫看著這一個藥堂都快成為他們看望病人的根據地了，有些煩躁的趕唐綰綰。
“你這看望的人太多了，其他人想來看病都進不來了，不如你們回家去。”大夫不容拒絕的開口。
“可是他這情況……”唐綰綰不想輕易的離開。
“先熬過這兩天吧，等醒了你再讓人來叫我。”大夫無奈的開口，但是大夫對于顧靖川的病情也沒多少信心。
都傷成這樣了，還熬了三日。
人牙是最毒的，怕是熬不過去，但他也不想打擊這位小娘子的信心。
唐綰綰和周掌柜王掌柜幾人一起把顧靖川搬上了馬車送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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