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靖川向來是正人君子，既然知道先生要把自己支出去，乖乖的去了隔壁找先生口中所謂的名錄。
屋內只剩下卜止岳和唐綰綰兩個人。
唐綰綰正襟危坐，突然覺得怎么坐著都有些別扭。
這位先生一看就是學者的模樣，唐綰綰真怕他一開口跟她拽幾句什么之乎者也的。
留下他該不會是想跟她探討文化吧？
她害怕。
卜止岳默默的打量著唐綰綰，覺得有些不對勁，又喝了一口酒，甚至看了看桌子上的那些點心。
他試探性的問道，“唐娘子不是大周國人吧。”
“先生何出此言？”唐綰綰心中警鈴大作，抬眸看著卜止岳也多了一次探究。
卜止岳看他這個反應就猜出來了一二，頓時呵呵的笑了，也不像剛才那般正經的坐著，而是翹起了二郎腿。
看唐綰綰對自己有些警惕的小眼神，越看越覺得囂張，總算是能賣關子了。
真得瑟。
唐綰綰看他這反應，還是有些二丈摸不著頭腦。
卜止岳看小姑娘實在是猜不明白，索性不再逗弄，笑呵呵的開口，“這酒，挺像末世的酒。”
唐綰綰聽完這話之后愣了愣。
啥？
這老頭是穿過來的？
卜止岳看她發呆，還以為自己猜錯了，微微皺了皺眉頭，再一次試探的開口。
“宮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唐綰綰幾乎是下意識地對上的答案。
這種暗號不是現代人每個都會的嗎？
“對對！”卜止岳興奮的站起來，已經開始拍了巴掌。
絕了！
太激動了！
他就說唐綰綰肯定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沒想到還真被他給猜對了。
“你也是？”唐綰綰還不太敢確定眼前的卜止岳到底有什么目的，狐疑地問著。
卜止岳摸了摸自己的胡須，似是感慨萬千的開口，“老頭我都來了這么多年了，可算是遇到個老鄉啊。”
唐綰綰心中也隱隱的有些激動，在這個時代能碰到老鄉還真是不一樣的緣分。
她也站起來，格外興奮的問著，“先生何時來的？”
說起來這個，卜止岳滿面愁容。
“來的時候才七八歲，現在都七八十了。”
天知道來了這么多年，連一個靈魂上共鳴的人都沒有了。
好在這時代又不內卷，他來的時候還年輕，學習起來也快。
他以前就很向往這種田園生活，如今總算是過上了。
仗著年齡的優勢，多讀了點書，還找了個書院先生的閑職干干。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碰到個老鄉。
唐綰綰聽完他這么有趣的回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顧靖川告訴我說先生沉穩，乃是當代大儒，嗯……”
剩下的話唐綰綰沒說，但是卻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卜止岳。
怎么看先生都跟沉穩搭不上邊兒吧？
一個現代人裝在古代人的殼子里，是怎么能裝得那么像的。
“廢話，來這么多年也都該被他們同化了，況且我一個老頭子生來就在書香門第世家，還能怎么地，入鄉隨俗唄，這些年人好在家里人都去哪間了，我也好住在這種清閑幽靜的地方，快活快活。”
卜止岳說完覺得輕松無比，總算是找到老鄉了，還不能露出點真面目。
這酒真好喝，改天也去整點小燒烤吃吃，他已經快要等不及了。
“是挺世外桃源的。”唐綰綰莫名的覺得和這位先生投機了。
異世遇故鄉，真難得。
“你是不知道啊，我來的這幾十年連個跟我共鳴的人都沒有，唉，現在這些火鍋燒烤，小啤酒離我遠遠的，以前還能抱著手機打游戲，在這唯一的消遣就是看兩本書，聽聽曲兒，可把老頭子我無聊壞了。”
卜止岳說著又抱起來了酒喝了兩口，吃了幾口點心。
真美味。
怪只怪他來之前就啥也不會，年輕的時候靠爸媽養活，長大了靠外賣養活。
來了之后也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什么美食跟他都不沾邊兒。
所以，這些年吃糠咽菜倒也習慣了，好在出生了一個相對富貴的人家。
不說揮金如土，好歹吃穿不愁。
唐綰綰打量著卜止岳，好奇的詢問，“你以前是干啥的？”
“以前就是教書的。”卜止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著。
“……”唐綰綰默了默，“專業對口，來的挺好。”
最起碼來到這時代還能有個謀生的資本。
一說到這，卜止岳像是回憶起了很久遠的東西，沉思了一下，竟然抱怨了起來，“別提了，末世教書多內卷呀，我在這兒隨便會個兩句，都能被稱為先生。”
唐綰綰挑了挑眉頭，這位言不見經傳的先生還是個逗比潛質了。
她也不似剛才那般正襟危坐，微微靠在椅子上。
“你把他支出去，留我在這說話給我嚇一跳。”唐綰綰心情不錯，也拿起了一杯小酒。
剛才還在緊張呢，這會兒一聽是老鄉，別說這么緊張了，恨不得跟他一塊唱個鳳凰傳奇。
“可算是遇到知音了呀，你不知道我快憋死了。”卜止岳忍不住的拍手叫好。
唐綰綰好奇的追問，“你是怎么認出我的？”
“還用認嗎？燒烤小啤酒還有歌舞表演，都被你整的明明白白了，這我還能認不出來？”
卜止岳丟起來了一個餅干扔在了空中，自己張嘴接住了。
唐綰綰看他這樣子怎么也不看是一個老先生。
卜止岳再看看唐綰綰，再看看自己，當時覺得委屈極了。
老天爺呀，早干嘛去了。
“只是可惜了，我來早了。”卜止岳一邊說著一邊急的在屋里面轉圈圈，“要是我再年輕個五六十歲，咱倆一塊過來也好有個伴不是。”
唐綰綰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卜止岳，頓時有點嫌棄上頭了。
沒法比。
跟顧靖川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唐綰綰也只能裝作可惜的嘖嘖兩聲，“那是沒這個機會了。”
“老天怎么能這么對我呀。”卜止岳說著說著嗚嗚嗚的開始覺得難受起來。
唐綰綰看卜止岳自己一個人加了那么多的戲，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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