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吉市孤兒院。
陳銘生來到此地,確定無誤后走進了院長辦公室。
“院長您好,我姓陳……”
陳銘生還沒等做完自我介紹,院長就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塞到了他的手中。
“陳銘生對嗎?劉老板說過幾天會有一位姓陳的先生過來,特地囑咐我把這個東西給你。”
陳銘生一愣,打開紙條。
上面寫著一串電話號碼。
“謝謝院長。”
“不客氣不客氣。”
得到想要的東西后,陳銘生撥打了紙條上的號碼。
‘嘟——嘟——嘟——’
一陣忙音后。
“陳先生,看來你已經到延吉了?”
一道略顯低沉的聲音傳來。
“李子圣?”
“嵐勛國際酒莊,上好的武夷山大紅袍,希望陳大少喝的習慣。”
說罷,對方就掛斷了電話。
一路來到酒莊,陳銘生走進門,就看到李子圣獨自一人煮著茶,凝視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來了?坐。”
李子圣伸出手,卻沒有起身迎接。
“圣總的待客之道有些特殊。”
陳銘生摸了摸鼻子,自己拉開凳子坐在了李子圣的對面。
“魯迅先生曾經說過,敬人不必卑微,卑微則顯奴氣,有禮有節即可。”
李子圣不卑不亢的給陳銘生斟上一杯熱茶,言語之間透露而出的意味不言而喻。
“圣總比我想的還要優秀一些,小風死在你的手里也算不冤。”
陳銘生端起茶,目光犀利。
“陳大少誤會在下了,我沒有殺他,雖然他該死,但我是守法公民…殺人這種事我做不來的,而且我沒必要騙你,在延邊想弄死一個人可太簡單了,畢竟路面上挺亂的不是嗎?”
李子圣抿了抿嘴,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陳銘生皺了皺眉,他從李子圣的話語中沒有聽出撒謊的意味。
對方非常坦然。
殺了,你能拿我怎么樣?
沒殺,就是沒殺,沒必要騙你。
“劉富貴人呢。”
“殺了。”
“殺了?”
陳銘生一愣,聲音不自覺的抬高了幾度。
“你不是說殺不來人?”
“我也沒說是我殺的。”
李子圣聳聳肩,“他自己想死。”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陳銘生敲了敲茶幾。
“這人你要用就留著用吧,東西呢?”
“在我手上。”
“我需要驗貨。”
“200個瑞士銀行的賬戶密碼,以及一份我看不懂的賬本,需要驗貨嗎。”
李子圣微微抬眼,陳銘生確定了東西真的在他手上。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
“談談吧。”
“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這份東西就算交給張家也換不來太大的好處,政治沒有那么簡單,我陳家退了,還會有王家周家鄭家頂上來,張家是想靠這個東西制衡我們,而不是弄死我們,我們不倒臺,你一輩子也別想回杭州!”
陳銘生可以說將話講的很明白了。
你把東西給了張家,也只是錦上添花罷了,張家不會力挺你,也不會為了你徹底跟陳家撕破臉,你李子圣反而會成為政治游戲的犧牲品。
但是跟我們陳家合作,那就是雪中送炭,我陳家會扶持你,給你的生意鋪路搭橋!
張家不會因為你沒辦成事而針對你,但我陳家不一樣,如果你把東西給了張家,那就是和陳家結了死仇!
孰輕孰重,李子圣自會掂量。
這也正是李子圣的顧慮,他看出了這件事并不好辦,所以他才會先找陳家談。
“既然你先找我談,就代表你也清楚游戲的規則,陳家最喜歡聰明人,聰明人辦事不會掉鏈子,而我也自然會給出令你滿意的價碼。”
話音落下,氣氛陷入了沉寂。
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各有思量。
“凌風的91聯盟業務板塊,全部納入圣徒網絡旗下。”
良久,李子圣提出了自己的第一個條件。
“沒問題。”
陳銘生這里迅速作出決定。
他撥通電話,91聯盟在柬埔寨園區的負責人俞新杰立刻收到消息,命令他立刻帶領所有業務團隊回國。
可謂是誠意滿滿。
“我的部門總管,大舅哥以及未婚妻還關在杭州……”
李子圣提出了第二個條件。
“小事一樁。”
又是一通電話,杭州方面開始運作。
“最遲明天,他們就全能出來。”
“我打算在杭州開一家線上pogo(離岸賭場)公司,需要一把分量足夠的‘傘’。”
第三個條件提出。
陳銘生皺了皺眉。
倒不是因為難辦,而是李子圣提出的條件都太簡單了,辦起來太太太輕松了!
像這第三個條件,稍微找個區局長,正處級別的干部,就能給你辦了。
而且榜上了陳家這棵大樹,賺錢的生意有的是,給你搭橋鋪路,像劉富貴這樣的角色想要多少有多少,何必還盯著偏門那仨瓜倆棗的?
“圣總,我有個疑問。”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我既然決定靠陳家的窯,為什么還去做偏門,對吧?”
李子圣微笑的說道。
陳銘生一愣,點了點頭。
“而且你明明在延邊有如此得天獨厚的優勢,又何必來杭州這潭深水摻和?”
“因為這些都不是自己的。”
李子圣搖了搖頭。
“我堅信只有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東西,才是屬于我的,不管我靠你陳家做什么,你陳家想讓我上就上,想讓我下就下,就好似劉富貴,用完了可以丟,想用了再提拔上來。”
他分給了陳銘生一支香煙。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是屬于白手起家的,雖然聽起來感覺有點在裝逼,但確實是這樣。”
你也知道聽起來像裝逼。
陳銘生無語的看向李子圣。
他才不信這鬼話。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這番話想表達的無非是我李子圣雖然準備靠你陳家的窯,但是并不打算依靠你陳家的力量賺錢,咱們互利互惠,平等合作。
“做生意,價值互換才是本質。”
李子圣再次將茶續上。
“我曾經跟凌風說過,沒有人生來是狗,只有自降身份自愿去給人當狗的才是狗,很可惜我是個人做不來狗,腰不好也學不會彎腰。”
“價值互換嗎…?”
陳銘生凝視著他。
這李子圣比他想象的要更聰明。
“你剛才說的這些都是小事,就沒有其他額外條件了?比如說……走一走仕途?”
陳銘生給了李子圣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我是個生意人,生意上的事都忙不過來,哪有心思去走仕途。”
李子圣笑著搖搖頭,他對踏入官場可沒多大興趣,這是一個很深的漩渦,他的志向也無非是報完仇,帶著兄弟們過上吃香喝辣的生活,僅此而已。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有的人削尖了腦袋擠破頭皮也要往公務員的位置鉆上一鉆,有的人機會擺在面前卻無動于衷。”
陳銘生感覺自己愈發看不透李子圣這個人了,好在他還喜歡賺錢。
一個人要是真的無欲無求,那也太可怕了。
“走仕途,我不就得幫著陳家和張家為敵了?汪家對我有恩,這種事我做不來的。”
李子圣還是給出了自己的解釋。
“汪家?汪嘆之那家伙嗎……”
陳銘生恍然大悟,心里也就釋然了。
“這樣吧,你先入黨籍,我給你運作一下選舉區人大代表,三年內通過代表大會推你上市級人大,若我陳家贏了這場,六年內推你上省級人大。”
他略微思考了片刻。
“這樣也不影響你做生意,也不用和張家為敵,同時還能給你一個明面上的身份,也能保護你的那些「灰色產業」。”
陳銘生這是要把李子圣牢牢的綁在陳家這條船上。
“就這么看好我?”
李子圣有些訝異。
“你辦的事,值這個價碼。”
陳銘生微微一笑,舉起茶杯。
“現在,咱們可以互換一下價值了嗎?”
李子圣回以微笑。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至此。
李子圣在各種機緣巧合之下,短短半年內完成了身份上的三級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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