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間，有些凝固了。
哪怕是桃源五常，也沒想到，陳清河話語一轉，說出來這么重的話。
這簡直就算是不給人退路了。
他們換位思考，即便是自己，面對此景，怕是也要怒上心頭，然后要爭一口氣。
可再轉念一想。
這就不對了。
如果要爭一口氣，那就與老龜妖說的不符合，什么順其自然，還不是要爭？而且還不是光明正大的爭，而是幫助犯罪之人，助紂為虐。
所以，思來想去。
桃源五常，都是目光古怪的看向了老廟祝。
此情此景，你又該如何應對？
會按照自己說的那樣，順其自然，非我之物，不去爭，是我之物，跑不掉？
老廟祝沉默許久。
它看向了陳清河。
“我們之間，或許有些想法不一樣，但你如此極端的性格，我反而不覺得，你能成為水神了。”
這話說出來，桃源五常，都是瞇起眼睛。
這算是威脅嗎？
所以。
開口講道理，放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就不想被道理約束？
陳清河倒是淡定，笑道：“龜前輩，據我所知，你修行有三千年了吧，修為之強，堪比真仙，可你為何不去渡仙劫？按照你所思所想，你最適合做的，就是無拘無束的仙人了，如果成為水屬神靈，埋首案牘，事務繁多，你覺得還有時間睡覺？”
“或許你是想找一個順其自然，啥也不干的水神，各玩各的，啥也不管？如此，那就是瀆職，憑什么讓你成為龜丞相？你知道丞相的義務嗎？”
“還你覺得我性格極端，不能成為水神？就這么說，如果你能成為龜丞相，即便是上天認可我為水神，那這個職務，我都有點不稀罕了。”
“天地間，高高在上的神佛妖魔，人族大能，可以為所欲為，但至高無上的天，至少要公平公正。”
“皇帝不能代天牧民，讓四海升平，王朝必將被覆滅。”
“神靈不能為蒼天堅守公平正義，這個神靈，也必將不能長久。”
陳清河一字一句，語氣很堅決，字字都是反駁。
如果先前對這個老廟祝，陳清河還能給些敬重，但如今，跟撕破臉沒區別了。
如此，何必遮掩，有什么說什么。
只求念頭通達。
老廟祝不為所動。
它當初也是一代妖王，做了不少事，后來招災惹禍，被道門高人拯救，給予了一次機會，從此心慕道門。
這近千年來，老龜妖甚至覺得，道門才是這個世界最正統的傳承，清靜無為，順其自然，如此才能無憂慮，無憂慮，才能無災劫。
心中對陳清河失望。
老廟祝不再廢話，轉身離開。
等它一走。
桃源五常之一的獨臂老胡忍不住道；“大王，這個龜妖，現在是不是要去幫那個張志和了？”
陳清河搖頭：“不會的，如果會，它早就去了。”
“活得越久的，越怕死，張志和行為，屬于逆天而行，跟著他，死路一條。而且，它自覺自己天命所歸，所以把自己擺在了一個極高的位置上去看待水神封正，這個想法就是不對的。”
“一個職位的競爭而已，它就算按照命格算，是內定的下屬，卻把自己擺在老板的態度上去看原本屬于自己的上司？它要是也能被認可，那我以后，還需要做什么好事，還管什么民生？我就混吃混喝，逍遙自在就好了。”
“我突然有點明白那個張志和把大王頭顱送來的意思了，估計，他謀劃大王神位，就落在這頭顱之上。”老猴頭突然開口。
“啊？那怎么辦？說什么也不能讓他成功了。”獨臂老胡急忙開口。
“急什么，這和種麥穗是一個道理的，把一個麥穗放入另外一個麥穗中，你覺得這個麥穗，能吸收到麥根的營養嗎？不能的，麥穗會死的，長不大。”這會兒，老把式突然敲了敲煙袋，笑呵呵地開口。
眾人眼睛一亮。
獨臂老胡道：“老把式，你可別騙我啊，我都快著急上火了。”
老把式翻白眼；“如果能成，早在大王被斬的時候，我就出手了，只是有些事，是天數安排，大王命中注定必有一次死劫，不能擋，檔了之后，下一次的死劫更可怕，甚至還會影響大王的福緣。”
“還有這一茬？”
聽到這話，眾人面面相覷。
陳清河忍不住道：“你這意思，我成為水神，也是命中注定了？”
老把式翻白眼：“可拉倒吧，機會是命中注定有的，但能不能把握，還是要看個人，這天底下，任何的機緣，都不可能只給一個人安排，必然會有磨難，會有爭搶。就如地里的麥穗，想要長大，也要與雜草爭奪地力，哦，也就是大王常說的營養。”
“那我們到底能做什么？”獨臂老胡一臉懵。
陳清河道：“什么也別亂做，就按照老猴頭說的那樣，祭天照常，水神之位到底給誰，那要看老天的安排，咱們說什么都沒有意義。”
“嗨，繞來繞去，最后還是碰運氣一樣，哎，感覺這跟行兵打仗沒啥區別啊，再好的計劃，再好的天時地利人和，運氣不好，一樣要戰敗。”獨臂老胡有些唏噓。
陳清河瞥了他一眼，總覺得古怪。
因為號稱北刀的老胡，可是一個刀客啊。
你刀法犀利，我不反對。
但你總是提帶兵打仗什么的，感覺和江湖大俠的身份不匹配嘛。
總不能是，你這條斷臂，是丟在戰場上的？
“不管如何，暫時按部就班，不要節外生枝。”陳清河開口。
桃源五常也不再廢話，點頭認可。
從桃源村離開。
陳清河情緒還有些沒有平復下來。
一路所見，真的是越看越失望。
這個世道，難道就容不下一點小小的安寧之地？
我不信。
如果非要需要一點星星之火，那就從我燃起吧。
什么天命所歸。
我要打破這所謂的天命，讓普通人，普通妖，都有機會去改變命運。
想到這里。
陳清河一轉身，直奔鄱陽湖。
來到了蘆葦蕩這邊。
水蛇娘娘和陸錦都不在洞府。
陳清河等待了一個多時辰。
水蛇娘娘和陸錦這才回來，看起來奔波有些疲倦，甚至氣息有些不穩。
受傷了？
看到陳清河。
水蛇娘娘眼睛一亮，但也沒有做什么。
倒是陸錦笑道：“大王怎么來了？”
陳清河也不廢話，直接道；“阿嬌，有興趣當蛇丞相嗎？”
水蛇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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