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乾隆四十八年 > 第五百四十六章 鏖戰圖拉河
  趙新這一走就是好多天,這些年他還從來沒離開十八世紀這么久。

  帶著老尤回到不凍港后,兩人一分鐘都沒耽誤,直接去了海參崴的機場包了架私人飛機,第二天中午就回到了國內。等飛機一落地,又直奔南四環邊上的那所專看腦外科的著名醫院。

  “好好養病,其他的都別想。您那點寶貝東西我找了家智能倉儲存進去了,地址和電話都存手機里了,這是鑰匙。”

  忙碌了幾天后,趙新終于將老尤塞進了高級病房,之后就是一大堆的檢查,為后續的手術做準備。趁著自己剛到的老伴出去找醫生詢問病情的工夫,靠在病床上的老尤握著趙新的手道:“讓你費心了。唉,真是一轉眼恍如隔世啊。”

  趙新笑著說安慰道:“瞧您這話說的,等身體養好了,想回去看看就打電話。”

  老尤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忍不住道:“雖說你不讓納妾這件事我舉雙手贊同,可是趙新啊,別再拖了!古人說相思成疾,那丫頭每次陪我說話,三句話就會提到你。我勸了她好多次了,可男女之間這點事,那真是一字入宮門,九牛拉不回。萬一她和歷史上一樣......算了,北海鎮地盤這么大,安置在哪兒不行呢?多陪陪她吧。”

  趙新聞言點點頭,雖然面帶笑容,心里卻是百般滋味。等從醫院離開后,他覺得有些餓了,便在附近找了家飯館,點了盤爆炒腰花,就著碗米飯默默的吃了......

  老尤的突然離開,在北海鎮還是引起了一絲波瀾。

  首先發現不對勁的是汪中,他在趙新帶老尤走的那天晚上提著老妻燉的一鍋人參雞湯登門看望,結果發現大門緊閉,怎么拍門都沒人回應。緊接著就是第二天上午過來的王貞儀,當她發現也叫不開門后,還以為自己的老師有什么意外,于是便去了醫院。可在住院部那里問了,卻發現老師根本沒住院。然后她又去了學校,找到副校長汪中詢問,這才知道連汪中也不知道老尤去了哪里。

  聯想到趙新昨天突然出現在老尤家里,王貞儀推測這事肯定跟前者有關系,于是她就私下去問阿妙。

  “啊~~這事啊,這事我知道。”

  懷里抱著多福大王的阿妙眨著布靈布靈的大眼睛,目光中閃過一絲狡黠。一開始她聽說趙新回來還挺高興的,可等王貞儀把老尤的事說了,阿妙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哦?還請姑娘直言相告,趙王把老師帶哪去了?”

  阿妙把多福放在桌子上,然后起身走到閨房門口向外張望了一下,隨即關上門,回到桌前又抱起多福坐下。她這副神秘兮兮的舉動搞的王貞儀有些糊涂,正要開口詢問,就聽阿妙道:“王姑娘也不是外人,這事我要是說了,可一定得保密啊!”

  聽到對方說自己“不是外人”,王貞儀不知想到了什么,臉騰的就紅了起來,隨即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答應你便是。”

  阿妙神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指了指天上,湊過來輕聲道:“尤先生身體不好,主人恐怕是帶著他回老家醫治了。”

  “老家?”王貞儀有些懵了,她這才想起老尤曾經提過,自己這些人是海外遺民。

  喵~~~多福大王把腦袋往阿妙的懷里拱了拱,表示十分贊同對方說的標準答案,真乖。

  “姑娘你有所不知,主人曾跟我說過,他們來的那個地方,醫術比咱們北海鎮要厲害多了。恐怕尤先生的病很嚴重,這才必須帶他回去醫治。王姑娘你放心吧,尤先生只要回去了,很快便能康復。”

  王貞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隨即又嘆息道:“原來如此。可先生為何走的如此匆忙,怎么連句話都不留一句呢?”

  阿妙學著趙新的樣子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老尤的想法。

  二女又聊了一會,等王貞儀告辭離開后,阿妙這才背著手,回后院正房逗弄趙新的兒子去了。走動之時,就見她新梳的兩根烏黑的大辮子不住的晃呀晃。

  ......

  話說庫倫方面在接到了兩名談判代表帶回的“十條公約”后,連著三天都沒有回復是同意還是不同意,他們每天都會派人去庫依臺站讓騎兵團的人幫著轉達,希望北海軍再多給一些時日。

  商卓特巴和堪布諾門汗二人深知,私下送點糧草什么的消災免禍倒也罷了,就算是博格達汗知道也算是其情可憫;可要是答應了十條公約,則意味著以哲布尊丹巴為代表的喇嘛旗向北海軍投降。

  這種事沒有大活佛的法旨誰敢自作主張?!況且大活佛正在熱河陪著博格達汗,一言一行都有人盯著,根本辦不到。

  最要緊的是,滿清方面的官員并不像多尼爾喇嘛達姆查喇布嘉所說,已經全部從庫倫撤走。庫倫辦事蒙古大臣蘊端多爾濟就帶著二百余名護衛就藏在寺院庫倫的一處“愛瑪克”內,其主要目的就是通過掌控寺院庫倫監視北海軍的動向,并與昭莫多方面的蒙古騎兵互通消息。

  而北海軍方面也沒心思跟一群喇嘛們消磨時間,到了7月20日這天,劉勝便命令已經抵達庫依臺的騎兵團和兩個步兵團繼續向南前進,僅用了一天時間就抵達了庫倫城西南十里,圖拉河北岸的位置。

  在這支隊伍行軍的過程中,負責偵察的蒙古哨探離著很遠就聽到了轟隆隆的聲音,似乎像是在打雷一般。不過由于北海軍的騎兵們將警戒線撒開的足有三五里之遙,恨不得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所以蒙古人的探子雖然感到有些不安,但并不了解究竟是什么。

  部隊抵達圖拉河北岸后,依舊是搭建營地,修建防御工事。數千人一起動手,僅用了半天時間,三座成品字形、互為犄角的環形防御工事就基本構筑完成。到了傍晚,生火驅蚊的白煙就在工事內各處彌漫開來。

  等到了第二天一早,齊胸高的防爆墻已經沿著工事外圍的壕溝內側圍了一圈,在距離壕溝三百米的草從里,是一道道縱深為四米的低樁鐵絲網,每組三十米長,各組之間都留出了一道能容兩馬通行的空隙;鋒利烏黑的蝴蝶型刀片隱藏在齊膝深的野草里,任誰來了也會撞個頭破血流。

  到了第二天上午,北海軍開始在圖拉河上搭建浮橋。埋伏在昭莫多的喀爾喀蒙古人得知這個情況后,終于坐不住了;一旦讓北海軍渡過河,埋伏在山坡密林內的近萬大軍就會暴露。

  率先出擊的是車臣汗部的人馬。他們以五百人為單位出擊,一是試探火力,二就是伺機破壞正在搭建的浮橋。不過當這些人面對河對岸北海軍陣地上射出槍林彈雨,一切都成了徒勞,蒙古騎兵們在死傷了三百多人后,很快就退了回去。之后蒙古人又連續派出數百人規模的小股騎兵進行騷擾,但都被北海軍的機槍打的死傷慘重。

  到了夜間,三千多名土謝圖汗部的騎兵走出肯特嶺,從距離北海軍陣地以西20多里遠的河道狹窄位置悄悄渡過圖拉河,試圖對北岸的北海軍營地的側后方發動偷襲。

  他們在白天的時候已經和庫倫城內的蘊端多爾濟商量好,屆時舉火為號;土謝圖汗部的騎兵從西北方向發起進攻,而蘊端多爾濟會率領手下親衛和這些天從庫倫城內征召的兩千多蒙古丁壯從東北方向進攻。

  凌晨時分,抵達攻擊發起位置的蒙古騎兵們在各旗協領的帶領下,牽著馬抵達距離北海軍營地五里之外。此時北海軍的營地里還是靜悄悄的,不管是土謝圖汗部的人馬還是庫倫城內的蘊端多爾濟都以為妙計得逞,于是兩個方向上的蒙古騎兵開始發起進攻。

  霎時間,黑夜里的草原上如同滾過一道道悶雷,大地開始了震顫轟鳴,數萬馬蹄奔騰,聲勢驚天動地。

  當前方的蒙古騎兵們沖到距離北海軍胸墻三百米遠的位置時,齊刷刷的就倒下了一大片,草叢里人喊馬嘶亂作一團,人血和馬血混雜在一起,將這片縱深只有四米的鐵絲網地帶變成了血肉磨坊。后面沖擊的蒙古人根本看不清前方發生了什么,他們只是本能的催動著戰馬繼續向前,然后這些人便被之前摔倒在鐵絲網里的人和馬匹再度絆倒。

  此時北海軍的陣地上突然亮起了數十盞比太陽還要明亮的光芒,將蒙古騎兵們的位置照的一覽無余。然而還不等那些騎兵們驚慌失措,霎時間,北海軍的陣地上槍聲大作,密集的彈雨將低樁鐵絲網外的蒙古騎兵紛紛打落馬下。

  一名協領大喊道:“我們中計了!快撤!”

  話音剛落,一團帶著火光的煙塵就在在他身后炸起,緊接著,一團又一團的火焰在草原上騰起,那些試圖撤退的蒙古騎兵一頭就撞了上去,隨后化為齏粉。

  與此同時,在北海軍十二團的陣地上,不斷噴吐的火舌將那些從庫倫方向發起進攻的蒙古人掀落馬下。機槍射出的曳光彈如同在巨大的畫布上畫出的一道道紅色線條,不停追逐著那些手持大刀長矛和火槍的蒙古騎兵。

  “喀爾喀蒙古的勇士們!沖啊!殺光他們!”

  已經四十多歲的蘊端多爾濟因為大聲呼喊而變得滿面漲紅,他身穿盔甲,揮動著手里的長刀,縱馬向前。然而當擋在他前面的那些護衛被紛紛打落馬下后,蘊端多爾濟突然覺得大腿突然一麻,然后便是一陣火辣辣劇痛,簡直如萬刀鉆心。他拼勁全身力氣才沒讓長刀從手中滑落,正要再度高呼時,一顆不知從哪飛來的子彈正中面門。

  滿清駐庫倫蒙古辦事大臣蘊端多爾濟翻身墜馬,當場戰死。

  戰斗進行到二十多分鐘后,來自土謝圖汗部和庫倫城內的蒙古騎兵們損失慘重,活著的人猶如沒頭蒼蠅一般在草原上四處亂跑。三團的陣地上,不管是十幾門75毫米野炮還是迫擊炮都停止了射擊,而士兵手中的機槍和步槍也在一陣長音的哨聲中停頓下來。

  突然,一聲嘹亮的軍號從環形工事內部響起,讓那些已經跑出兩里地外的蒙古騎兵不由回頭張望。

  微曦的晨光的中,一千多名手持馬刀的北海軍騎兵排成了雙人縱隊,從陣地出口處魚貫而出,然后便沿著低樁鐵絲網之間留出的通道,躍過那些倒在草地上的戰馬和尸體,然后開始加速。

  那些回頭張望的蒙古潰兵們頓時魂飛魄散,他們拼命催動著胯下的戰馬,沒命的向夜里渡河的位置奔逃。可沒過一會,縱馬奔馳的北海軍騎兵就追了上去。

  “周團長,我命令你,向庫倫城內開一炮!”步話機里,劉勝的大嗓門震的周和尚齜牙咧嘴。

  “是!”周和尚大聲應了一句,隨即又找補道:“總指揮,才開一炮啊?多打幾發行不行?”

  “放屁,老子就讓你開一炮,哪那么多廢話!”

  “是!就開一炮,保證完成任務!”

  轟!一發75毫米炮彈落在了庫倫城內的街道上,爆炸的沖擊將地面上的泥漿帶上空中,而離炸點僅有幾步之遙的一面白色木柵墻當即被沖擊波掀的四分五裂。隨后黑色的泥漿和白色的木片噼里啪啦的掉落在據此幾十米外的寺院里。

  “不好啦!漢人要殺進來了!”

  “大家快逃命啊!”

  “......”

  僅僅一發炮彈,寺院庫倫內的三十座愛瑪克已經是亂做一團,上千名年輕的僧侶、廟丁和奴隸們無不是驚慌失措。

  紛亂嘈雜中,年邁的洛布桑達爾嘉大喇嘛在侍從的攙扶下緩步走出佛堂,他捻著手中的念珠,厲聲而喝,音如洪鐘:“慌什么!所有人都去佛堂里念經!庫倫城有諸佛護佑,萬邪不侵!”

  等空地上的人們在格斯貴喇嘛和其他堪布喇嘛的呵斥下平靜下來,紛紛進入佛堂念經后,堪布諾門汗洛布桑達爾嘉命人將之前和北海軍談判的章齊布爾多濟找了來,沉聲道:“你去城外找那些北海軍,請他們不要派兵進城,也不要再開炮了。告訴他們,一切都可以坐下來談,就說我請他們派人進城談。”

  章齊布爾多濟遲疑了一下,躬身合十道:“大喇嘛,他們要是不同意怎么辦?”

  洛布桑達爾嘉想了想道:“若是不可為,那你們就帶著一部分人去慶寧寺,其他人去達爾哈特,我一個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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