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哥飛快的合上蓋子，老二問：“就盛好了？”
衛子義搖搖頭：“不好弄？”
他蓋上保溫飯盒的蓋子，一層層的擰緊了。
這會兒的飯盒是塑料外皮，中間一層泡沫，嶄新的飯盒很能存東西，放半天都不會涼，雞湯這種特別耐放，說不定待會兒到了醫院還是燙燙的呢。
這些都是瞞著爸爸媽媽的，他不敢在米飯上面動手腳：“等吃完飯再裝。”
老二還以為是怕吃不飽呢，拍著胸脯說：“下午媽媽喊煮飯的時候，我特地在里面多放了幾勺米，米飯肯定是夠的，絕對吃不完，就算再多兩個飯桶都吃不完。”鄉下人管只會吃飯不會干活的人叫飯桶。
衛子義意味深長的看了老二一眼：“難怪那么多米飯，你是不是傻，過年誰要吃米飯，今天的米飯肯定煮多了。”
老二嘿嘿一笑，看著衛霆的方向，陰陽怪氣的：“那怎么說的好，搞不好飯桶能吃呢？”
衛子義橫他一眼，扭頭去藏飯盒去了。
家里人多，晚上擺了兩桌，特別熱鬧。
在外頭放完鞭炮以后，全家人一起吃團圓飯，大人那一桌推杯換盞，小孩子這一桌也倒上飲料，大家假裝喝酒，玩的不亦樂乎，等吃過團圓飯以后，全家人聚在一起看電視，去年開始就有晚會了，不管大人孩子差不多都喜歡看，但今年孩子們不圍著電視機打轉了，衛子義找到父母：“爸媽，我帶著弟弟妹妹們出去玩會兒？”
柳綿綿看了他一眼：“你帶好他們。”
老二沖老大眨眨眼睛，米飯他盛好了，還壓了壓的。
看著孩子們一窩蜂的出了家門，衛軒疑惑道：“這是干嘛去了？”
柳綿綿聳聳肩：“誰知道呢，老大帶著他們沒事的。”
衛軒點點頭：“跟著老大一起我放心。”
可能是去看張鳳？
但她沒問，孩子們有自己的小秘密了，當父母的也不是要什么都知道，難得糊涂難得糊涂嘛。
醫院里
除了急癥重癥病人，其他的都趕在春節前辦理出院。
醫院里的病人也不多，留守的醫生都沒幾個，張鳳住的外科病房平常還算熱鬧的，但到了春節這天，一個病房里頭也走的只剩下他一個了。
前幾天黎軍倒是來看了他幾趟，每次來都給他帶來了黑魚湯，但昨天黎軍過來的時候跟他講，過年他要去奶奶家，正月十五前都不會回來了。
連醫院處方都只有兩個加班的廚子，晚上做的敷衍，張鳳現在急需營養，鬼知道他吃完兩個饅頭過年是什么心情。
醫院外頭時不時有鞭炮聲，熱熱鬧鬧的。
張鳳現在能勉強坐起來了，此刻他正在看著外頭，偶爾能看到春雷在半空中爆開，還能聽到鞭炮噼里啪啦的聲音，這個時候他就想起小時候在村子里過年，也同樣是這么寂寞，然后又想到今年吃到的兩個大饅頭，突然覺得這樣好像也不錯。
不對，這種亂七八糟的滿足感是怎么回事！
他今年掙了點錢，本來可以好好躺在家里過年的，結果他掙來的錢都交了醫藥費，現在只能喝粥吃饅頭，想到這里張鳳就覺得自己還蠻凄慘的，如果當初不管閑事就好了。
伴隨著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夜色漸漸濃了。
外頭時不時還有野貓的叫聲，有一只貓甚至還躥上窗臺，跟張鳳對視著，這貓似乎知道此刻的張鳳無能為力，優哉游哉的坐在窗臺上舔毛，舔著舔著突然“喵”了一聲，跑了。
看著唯一陪伴自己過年的貓也跑了，張鳳頹喪的往床上一癱。
睡著是不可能睡著的，外面這么吵，現在也還早。
聊天也沒人陪他聊天，平常這個時候病房里頭熱鬧著，他還能找到人打打撲克呢。
“張鳳是在這里嗎？”聽到自己的名字，張鳳以為自己耳朵花了，但仔細一聽還真是叫的他的名字。
然后外面冒出來幾個腦袋，張鳳看見衛子義的時候嚇了一跳：“你們來干嘛，我最近可沒做什么。”又沒有嚇唬你們家孩子。
然后他又看見了，不光是衛子義，后面還有他們家所有的孩子們，這是來約架來了？
還是乘人之危的那種？
張鳳這心里七上八下的，然后看見衛子義臉上掛著笑容，帶著弟弟妹妹們進來，看樣子不是來打架的。
“張鳳，你好點了嗎？”來自于衛子源的問候。
“好，好多了。”
“我問過護士了，她說你能吃米飯了，我們給你帶了吃的，晚上你吃飽了沒，今天可是過年？”衛子義把帶來的飯盒放在他旁邊的柜子上面，笑盈盈的問。
張鳳：“衛子義，下毒可是犯法的。”
衛子義臉上的笑容就繃不住了：“你想什么呢，要毒死你我也不至于大過年的過來，還帶著我們全家老小一起來。”
張鳳嘴角抽抽，看著那個飯盒，糾結了一陣子才去夠飯盒子。
但他有一邊手是靠近傷口的，不能使力，所以一時之間還沒掰開那個飯盒，老二見狀過來，飛快的幫他把飯盒打開，一瞬間從里面傳來的雞湯的味道，還是讓張鳳有些不知所措。
上層的盒子小些，但上面結結實實的壓了一盒子的米飯，還冒著熱氣。
老二把上層盒子拿來，下面還有一飯盒的雞湯和雞肉，里面還飄著許多菌菇，聞著味道怪香的，張鳳已經記不起多久都沒喝過雞湯了，帶著家里味道的雞湯，他一只手捧著飯盒，一只手顫顫巍巍的去拿勺子，一勺子一勺子的慢悠悠的喝著，滾燙的雞湯冒出來的蒸汽，讓他迷了眼睛。
“咋樣，好喝不？”老大問。
“還，還行。”張鳳有些別扭，又吃了一口米飯。
果然，咱們南方人就是要吃米飯，米飯的味道實在是好，他連著吃了幾口米飯，又去喝雞湯，喝完雞湯吃雞肉，雞湯燉的很入味了，雞肉的味道也很好，他幾乎是沒有停頓的就把這一盒子的東西吃的干干凈凈，然后意猶未盡的打了個飽嗝。
寶妞和其他的幾個小姑娘們目瞪口呆，這人是沒吃飯嗎，今天可是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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