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里安靜了一瞬，在場的幾個專家馬上面面相覷，誰都不敢相信衛蘭說的話。
尤其是省人民醫院的專家汪澤，食指戳了戳桌上的病歷本，用不可思議的語氣說：“你說，有人答應給他做腎移植手術，可是病人現在的情況，用你的方案保守治療是最好的，當然是在保養好的前提下。”
朱劍群眼皮子抬了抬，這話其實之前衛蘭也跟他說過。
并且很直接的跟他講，他父親今年都六十幾歲了，再活個十年已經是高壽，而做移植手術，萬一身體出現了排異反應，腎白移植了不說，對身體的損害也很大，但當時朱父簡直瘋魔了一樣，堅持要移植新的腎臟，因為有的醫生跟他說過，移植手術做的好的話，后期肯定比做透析要活的更長，質量也更高一些。
當時衛蘭不理解，可后來她就懂了。
“是有人跟你們家說，你家老爺子可以做這個手術，對不對？”衛蘭很堅定的開口：“你知不知道你家老爺子的身體狀況，我是個醫生我必須對我的病人負責，并不是我不能給他做，而是他的身體根本不允許經歷這種手術。”
朱劍群一下子就激動起來：“你不是好的專家，就是個沽名釣譽的醫生，別的醫生不是這樣跟我講的，只要給我爸爸換一個年輕的腎臟，就跟正常人沒有兩樣，你什么都不懂，就只會誤導病人！”
衛蘭的聲音也尖銳起來：“你懂，你什么都懂，為什么不讓那個醫生給你做，是不是連你都知道，其實整個省只有我做過兩臺腎移植手術，因為我拒絕給你父親做手術，于是你懷恨在心，要報復我對不對！”
話音一落，朱劍群的臉色一白，再也說不出話來，那人是這樣跟他說的。
而他父親確實迷信年輕人的身體，尤其是年輕人的器官，能讓他返老還童。
要不是醫療條件不允許，他甚至想把心肝脾肺腎都換一輪，說不定就能再從二十歲活起。
要知道他們家解放前就是大資本家，早期他父親捐獻家產，逃過那幾年困難時間，但破船也有三分釘，朱家的底蘊還在，就憑著他們家偷偷存下來的大黃魚跟美金，老爺子也能好好享受幾年。
十年，十年怎么夠？
當衛蘭提到十年這個數據的時候，朱父勃然大怒，大罵對方庸醫，甚至想好了要怎么報復衛蘭。
恰好這個時候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正在角落里面旁聽的衛軒抬了抬眼皮子，而李暢早就忍不住了，站起來就要沖向朱劍群那處嗎，一把揪住朱劍群的衣：“你以為花錢就能買命，花錢就能長生不死嗎，醫學是科學，不是跳大神，人的生老病死都是有規律的，醫生能做到的只能是幫助病人減輕痛苦，不是為了你們這些人返老還童。”
衛蘭肅然：“我偶然在醫院看到了你父親的病例，你們聯系了他，是他跟你說可以幫你做這個手術的對不對，腎源你們打算從哪里弄來，你知不知道，換腎手術對一個正常人的影響有多大，連我都不敢隨便做的手術，你相信一個從沒有做過這種手術的人，能幫你們做好，他只不過是想拿你父親的數據去寫論文，你們都被他騙了！”
聽完她的話，又看了一眼臺上那幾個專家的臉色，朱劍群的臉色一點點的變了。
朱父一直不能接受自己需要通過透析才能活著的現實，還在做器官移植后長生不老的美夢，為了生命能夠維持更久，他還練了高壓鍋氣功，最近這段時間時間確實感覺很好，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嗎？
朱劍群臉色煞白：“不是，你們騙我的對不對？”
衛蘭：“我有沒有騙你，省內最高級的專家都在這里，你親自問一問他們，看他們是否建議你們動這個手術，如果是我無能我認了，但只要是有良心的醫生，就不可能同意做這個手術！”
話音一落，臺上的其他幾個專家也紛紛頷首。
病人的病歷他們都看了，這種情況下，連他們都不敢說能夠保有十年壽命。
這個病人年輕時候私生活太亂，嚴重影響到身體的健康，到現在還活著，真的是求了太多名醫。
“衛大夫給你們調整過的治療方案很好，她是泌尿科的老牌專家，在這方面的經驗很充足，你相信她的肯定沒錯。”這是專家給出去的建議。
朱劍群依舊不信，頹喪的坐回椅子里。
衛蘭咬牙切齒：“建議你們做手術的到底是哪個醫生，是王主任吧，他根本不是泌尿科的醫生，只是想拿你們做個課題研究而已，人家連論文的題目都想好了，就差一個人練練手，真沒想到有人會這么蠢，不相信泌尿科的專家，去找一個普外的專家給自己換腎，真不知道該說你膽子小，還是膽子太大了！”
她知道王偉這個人做事激進，沒想到他膽子這么大，竟然敢一口應下這么大的手術。
想要出頭她理解，想要壓她一頭她也理解，畢竟連衛蘭都沒有做過一例常規病患的移植手術，一旦成功王偉一定會功成名就，而對方有錢，有資源，能滿足王偉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手術環境，他一直想染指這方面，也做過相關的研究，但每次他想參與進去的時候，都會發現自己根本進不去這個圈子。
他恨衛蘭擋了他的道，也不想錯過這次難得的機會。
看到朱劍群的表情，衛蘭這么聰明還有什么猜不到的。
謎底就此揭開，衛蘭也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一直以來困擾著她的一切，在這里得到了答案。
而這個時候，坐在角落里的衛軒突然發聲：“所以，腎源是從哪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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