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算是全國市場經濟開放最早的地方，現在這里已經有了很規范的市場。
布票糧票已經很少人用到了。
布料市場里面，不但有零售，還有批發，批發和零售的價格都不一樣，家里孩子多，每次又是要做幾身衣服的，柳綿綿每次去布料市場買的衣服，也都能按照批發價格算了，小孩兒一人三套就是十五套，老人她打算一人給做一身透氣的，她自己想做兩身職業裝，再給衛軒做兩件衣服吧。
這樣算下來，一次得做二十套，人多不但干活快，做起衣服來也是要命的。
“老板，扯布。”家里扯的都是最好的布，像寶妞做裙子的混紡面料，那都是做出口才用的料子，價格也不便宜，就是夏天的衣服，帶工錢下來也要十好幾塊了，像柳綿綿這樣的大客戶可不多。
老板剛打開店門，聽到外頭的動靜走了出來，見到是柳綿綿，眼睛都亮了：“是你啊，好久沒來了，又帶著孩子來扯布料呢。”
這女人，每次來都要最好的料子。
柳綿綿沖老板點點頭：“有沒有好布，給孩子做衣服的，的確良這種不透氣的我不要，純棉的我也不要太容易皺，有沒有做出口的？”
做出口的料子，肯定不會在市場上光明正大的賣，都是人從廠里偷偷弄出來的。
價錢又貴，材料也不多，拿這樣的布料的人很少。
但柳綿綿每次來都是要這種布，老板立馬露出我懂的表情，示意她稍等，他則進去抗了一匹布出來，是匹白色的料子，柳綿綿見到頓時一亮，這種面料很適合做T恤，又透氣又吸汗，孩子們喜歡跑也喜歡出汗，這樣的布料她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多少錢一匹？”
“實話說，有點貴也不好出，兩百五。”老板說。
“能少點不，這一匹我全要了，如果還有別的顏色，我再拿一匹。”這個面料做上衣是很好的，小孩兒的上衣要三尺布料，老大老二這種長了個子的，大概要四尺到四尺半的料子，衛軒則是要五尺，一匹布是三十三米，做衛軒的衣服只能做到二十件不到，一件衣服光布料成本都要十來塊錢了。
比普通的料子貴了一倍都不止！
像柳綿綿這樣，高檔面料都是按批拿的客戶不多。
老板頓時笑開了花：“這個價格不貴了，您知道嗎這布做成的衣服賣出去可要幾十塊錢一件了，您也看得出來，這面料確實是好，像咱們一般的棉紗料子，多洗幾次就舊了，可這出口面料就不一樣，再怎么洗都是新新的，你自己看看。”
料子確實是好料子，這種布料的衣服穿到明年也不會很舊。
柳綿綿咬咬牙：“兩百。”
老板連連擺手：“兩百可賣不了，我最多給你便宜個二十，兩百三。”
柳綿綿也在心里打鼓，這價格可真是貴，不過看在面料好而且稀缺的份上，兩百三她也拿了一批。
然后又拿了一批薄些的可以做褲子的面料，這種布料就更貴了，老板咬死了二百三不松口。
另外又扯了塊做襯衣的料子，這種布料的質量更好，國外進口那種襯衣的料子，其實也是國產，筆挺筆挺的，看來國內不是沒有好的料子，只是市面上不賣而已，這種料子做西裝襯衣一定好看，也才半匹布料，柳綿綿給包了個圓，價格比最開始買的T恤面料一倍都貴。
柳綿綿的掃貨行為，家里的幾個孩子都習以為常，但是把衛甜給震驚的不輕。
以前只聽說大伯大伯娘能掙錢，她還聽爸爸媽媽私底下討論過大伯娘那個海帶生意到底賺了多少，不少人明里暗里的嫉妒他們夫妻兩個，但真的做起來就發現海帶不是那么好做的，她爸媽也歇了要去做生意的心思。
但他們都知道，大伯娘是真的有錢。
像這樣花錢，卻給衛甜小小的心靈產生了巨大的沖擊，刷新了她對有錢的認知。
伯娘從不在一塊兩塊錢上面計劃，花錢那叫一個大氣。
看貨、還價、給錢，一氣呵成。
原來真的有錢是伯娘這個樣子的，人家壓根不在乎給她做幾身衣裳，一件兩件在她看來算什么，加起來還沒伯娘自己做的一件襯衣貴。
但伯娘為什么這么厲害，她以前也是村里普普通通的農村婦女，她爸媽說要不是衛家，柳綿綿早就被人逼死在村里了。
到底是什么改變了她。
衛甜抬起頭，看向柳綿綿，她臉上看不到年齡留下來的殘酷痕跡，并不像她媽媽那樣，才三十出頭就有了皺紋，在農村經常下地干活的女人都這樣，等到四十歲就是老太太樣了。
讀書！
對的，大伯娘為什么跟別人不一樣，因為她讀書，她聰明。
衛甜攥緊了自己的手心，默默的告訴自己，要多讀書才能改變命運。
她已經比別人都好了，有一個在外面很體面，又很顧家族的大伯，只要她讀好書，就能比大部分人起點要高了，她要珍惜這個機會，因為她現在不努力，將來說不定就跟媽媽一樣，她不要活的跟媽媽一樣。
那邊，柳綿綿點好貨，給完了錢，老板已經笑的眼睛都瞇了起來。
最后還送了塊布料，柳綿綿覺得很適合做個沙灘褲，寬寬松松的那種，給衛軒在家里穿，于是有種賺到了的感覺，這老板也是很會做生意的。
老板點好了錢，也開開心心，這一單把他存了小半年的存貨都賣掉了。
這女人可真有錢，每次來都是要最好的出口面料，還是有錢人好啊，花錢都不帶眨眼的。
兩人銀貨兩訖，柳綿綿就指揮著孩子們搬東西。
要不是帶了這么多孩子過來，這么多布料她自己都搞不回去，這下幾個孩子手里都搬著一塊布。
有些布料干脆疊起來，也好拿。
寶妞高興壞了：“媽媽，這些都是給我們做衣服的嗎？”
柳綿綿：“哪有，一匹能做你的上衣三十件，肯定做不完啊，這些料子好很難得，用不完的放家里面，明年還能繼續用呢。”
寶妞：“啊，那干嘛一次性買這么多嘛，上回伯娘買這么多面料，你還說了她呢。”
伯娘是說的武大姐，實行雙軌制以后，好多人都在囤貨，當時武大姐就買了好多，柳綿綿還因此吐槽過她呢。
柳綿綿剛想跟閨女解釋，迎面撞上個人，對方喊了她一聲，柳綿綿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寶妞卻叫了一聲：“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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