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讓我報名考老師？”
周懷鈺看著對面坐的大隊長，差點沒繃住臉上的表情。
“對，”徐國福一本正經道：“你也是初中畢業學問肯定沒問題，再說你外家那邊……別的不說，跟咱們村這些后生相比，我覺得你肯定比他們強，現在有這么個機會應該好好把握，換句話說要是以后你當上老師了，不也能改變在大伙兒心中的形象嗎？”
周懷鈺心中苦笑，他在村里的形象？當年那些往他和他娘身上潑臟水的那些人，哪個沒受過他外公的恩惠？可結果呢？還不是一個個跳出來“義正言辭”的講述自己是如何被奴役、被壓迫，就好像他外公吃人肉喝人血了一樣，那時候，誰考慮過他的形象呢？
徐國福見周懷鈺不說話，也明白很多事情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放下的，他嘆了口氣：“你小子啊，就是太倔，叔跟你說句實在話，過剛易折，有時候適當的彎腰并不一定就是壞事，不管怎么說好好活著，過上好日子，這才是最重要的，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周懷鈺知道大隊長是真心在替他著想，他樂意承大隊長這份人情，但當老師的事兒他依舊不會考慮，畢竟他現在也有了屬于自己的事業。
“徐叔，謝謝你。”周懷鈺真心實意道：“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但是老師……我真的不適合當，要不我給您推薦一個人吧，知青點的陸知青人好有耐心，我覺得十分適合老師這個工作，而且她學歷高教咱們村這些娃娃肯定沒問題。”
徐國福聽著他開口拒絕，心里還有點不太舒服，剛要教訓他幾句，就見他話鋒一轉開始推薦起人來，而且還不是別人，竟然是陸瑤。
“好小子，你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徐國福笑了：“小陸知青雖說年紀小點但平時很穩重，她的人品倒是挺適合當老師的……不過具體情況還要等她考了試再說，既然你這么信任她，那我相信她這次考試肯定沒問題！”
周懷鈺心道，他怎么一不留神就被徐叔這老狐貍給繞進去了呢，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徐國福見他不吭聲，忍不住也起了八卦的心思：“周小子跟叔說說，你……你和小陸知青咋樣了？”
五十來歲的大叔滿臉八卦的模樣實在讓人不忍直視，周懷鈺不好意思的低頭：“還，還行吧。”
徐國福點點頭：“你覺得行就好，小陸知青當上老師也算是在咱這扎下根了，往后日子長著呢，人心換人心，該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臨走前周懷鈺硬是塞了盒大前門給大隊長，徐國福笑笑把煙揣進兜里：“好好攢點錢，等結了婚以后花錢的地方多著呢，叔啥也不缺，記住沒？”
送走了大隊長，小周錦才從后屋跑進來問：“大哥，姐姐是不是能去當老師了？”
“嗯，”周懷鈺揉揉弟弟的頭：“放心，你陸姐姐要是選不上老師，那咱們村一個也別選了。”
因為周懷鈺自己拒絕了參加考試，大隊長第二天就把考試名單和臨河大隊的名單一起交給了公社。
公社統計好參考人數后，開始組織鎮中學老師出題印試卷。
因為公社有初中高中，所以大隊的學校只設立小學部，考試范圍也僅限于小學的語文和數學題目。
為了防止作弊，試卷的出題和印刷都是封閉的，徐國福和其他幾個大隊的大隊長看不到試卷，趁著開會的間隙大家湊到一處聊天抽煙。
臨河大隊的隊長先開了口：“聽說又要往咱們這送知青了，也不知道這回能送來多少，老子可不想要那些屁事都不懂的城里娃，看著都鬧心！”
“說的好像誰樂意要似的，”另一個大隊長接著說：“半毛錢的活兒都干不了，天天不是偷奸耍滑就是偷雞摸狗的，你們是不知道啊，自從知青來了俺們村，俺們村的雞都嚇得不下蛋了！”
旁人一陣哄笑，有人見徐國福沒開口便問：“老徐，你們那的知青咋樣？前段時間我可聽說你們那的知青不消停，現在好了吧？”
徐國福白了那人一眼，沒辦法誰讓他們村前段時間出了那么大的事兒，這幾個大隊長分明是等著看笑話呢！
“跟知青有啥關系，都是那些個犯罪分子鬧的，”徐國福抽了口煙說：“多虧了警察同志英勇抓捕，要不還不知道有多少娃要遭殃呢！”
其他人聽他這么說頓時沒了打趣的心思，大家連連稱是，順便換了個話題。
徐國福回到村里的時候已經快到晚上了，他沒忙著回家而是去了大隊部把今天開會的內容傳達給村長和許會計，順便幾人商量一下考試的準備。
“地點就定在鎮中學那，”徐國福說：“挑個禮拜天讓學校騰出幾間空教室就行，公社書記已經和校長打好招呼了。”
“這樣啊……”趙有德摸摸下巴：“我還以為會在咱村考試呢！”
“那不行，”徐國福直接擺手：“試卷經手的人越多越容易泄題，雖說這只是個小考試，那也得公平公正不是？到時候萬一有人不服氣說咱們徇私舞弊……都去公社考試，省的給咱惹麻煩！”
趙有德點點頭表示贊同，幾人又開始商量起學校選址的事……
三個人一直商量到晚上才各自回家，趙有德一進家門趙春華就迎了上來：“爹，你們開會啥結果？咱村啥時候考試？”
村長沉著臉瞪了她一眼：“進屋進屋，你都是結了婚的人，怎么還這么冒冒失失的！”
趙春華一撇嘴，跟著她爹進了屋，潘四鳳給自家老頭子倒了熱水，這才問起開會的情況。
村長皺眉：“上頭決定在鎮中學考試，不會在咱村這邊，你們那點心思趕緊給我打住！”
“咋要去鎮上了？”趙春華一聽就激動起來：“爹，你咋不跟領導說說，在咱們這考試多好啊，守家在地的……”
村長瞪了她一眼：“你以為你爹是多大的官還能管得著公社書記？有這時間趁早回去看書得了，你真當別人都是傻瓜是不？就你一個聰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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