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看著眼前這灰頭土臉、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忍不住皺眉：“誰是你閨女？”
陸有才一拍大腿道：“陸瑤啊，陸瑤是我閨女，我是他親爹！”
沈珩眼神閃爍，下意識打量起這人來，他想起之前調查過的陸瑤檔案，哦，沒想到這就是那個“人模狗樣”的渣男！
“陸瑤是你閨女？”沈珩似笑非笑道。
“對，”陸有才看著沈珩軍裝肩膀上的軍章，儼然一副釣到金龜婿的模樣，他笑嘻嘻的對沈珩說：“要不咱爺倆找個地方好好聊聊？這大日頭還怪曬人的！”
沈珩想起剛剛陸瑤就是和他在大日頭底下說的，再看眼前的男人心里多少有些不耐煩，不過他還是帶著陸有才去了附近的一家國營飯店。
陸有才也不客氣，進了飯店就點了兩個肉菜外帶一盤餃子，沈珩倒是不差這點錢，不過他很好奇陸有才找他來這的目的是什么。
“不瞞你說，我這個爹當的不容易啊……”等菜的間隙，陸有才開始向沈珩大吐苦水：“她媽工作忙，醫院那邊的工作你也知道，沒白天沒黑天的，半夜都經常被叫去加班，所以瑤瑤從小幾乎就是我一手帶大的。”
“那會兒我在鋼廠上班，沒事兒的時候就只能把瑤瑤帶去鋼廠，讓她在我辦公室或者工廠大院兒里玩，就連幼兒園那都是在鋼廠幼兒園上的……后來她媽出事了，我那時候還算年輕，說實話怎么可能一個人帶著孩子過？也是為了瑤瑤能有人照顧，我這才找了現在的老婆。”
“可就是因為這件事，瑤瑤跟我離了心，她總覺得我娶了新老婆就不喜歡她了，可我到底是她爹，這世上哪有不喜歡自己孩子的爹呢！”
陸有才聲淚俱下的說著自己如何辛苦如何不容易的養育陸瑤，換作往常沈珩對這些話是半分不信的，可今時不同往日，看著陸有才籃子里拎著的泡菜，沈珩也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之前調查到的資料有誤，這個陸有才雖說人品不怎么樣，但對陸瑤恐怕也沒有那么糟糕。
“瑤瑤從小就喜歡吃這些，”陸有才不好意思的笑笑：“都是自家做的不值什么錢，我就想著她在這工作辛苦，單位食堂的伙食也不知道怎么樣，隔三差五送來點，讓她解解饞，也是我這個當父親的，唯一能做的事了……”
沈珩剛剛被陸瑤拒絕，見到陸有才這般委屈討好，這一瞬間忽然生出些帶著同情的傷感。
“陸瑤只是工作太忙了……”
“我知道，”陸有才急忙附和：“她這是為國家做貢獻，我們家里人都支持她！”
沈珩點頭，沒想到陸有才還挺有國家大義的。
菜很快就上來了，沈珩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看不起陸有才，還溫聲招呼他吃菜。
陸有才哪能客氣，但面子上還是十分謙虛，他夾了一筷子肉片后，就放下筷子道：“不瞞你說，我現在……說實話每次來找瑤瑤我都挺不好意思的，我這個當父親的實在是太失敗了……”
“對了，瑤瑤有了弟弟，這事兒你還不知道吧？”陸有才這話像是沒把沈珩當外人，這讓沈珩心里感覺有些異樣，就聽陸有才繼續說：“小家伙現在快兩歲了，長的和瑤瑤小時候一模一樣，白白凈凈的，就是我這個當爹的沒本事，讓他們都跟著我受苦。”
沈珩垂下眼眸，張秀秀當初那案子他最清楚不過，畢竟還是他經手辦理的，只不過這種事沒必要對陸有才說，于是便問：“您現在做什么工作呢？”
陸有才見他問這話，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過了會兒才開口：“哪有什么工作……之前因為我繼女的事情，我受了牽連，現在在街道當個臨時工，平時就掃掃大街什么的，你……你這小同志別笑話我。”
沈珩點頭：“都是為人民服務，沒人會笑話您。”
“就是就是，”陸有才也跟著笑：“都是為人民服務。”
“就是瑤瑤……”說到這，陸有才偷偷瞥了眼沈珩的臉色才繼續說：“不知道瑤瑤是不是覺得我這個當父親的給她丟人了，自從我被鋼廠開除后，她就再沒回過家……”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換做是我可能也無法原諒繼姐干出這種事，只是我總覺得虧欠她，想補償一二，所以只能經常來這里找她了。”
沈珩點頭，陸瑤這單位管理嚴格，平時不能隨意進出，陸有才這話說的倒是沒毛病。
陸有才又繼續說道：“姑娘大了到底還是跟媽親，我這個當爹的，有些事情總是不好插嘴，就像她現在這個對象……”
沈珩眉頭微動：“您也知道陸瑤有對象了？”
陸有才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不瞞你說，我跟她姨壓根就沒同意！”
沈珩心頭微跳：“為什么？”
“那人看著就不像個好的，”陸有才一邊觀察沈珩的臉色一邊給周懷鈺潑臟水：“過年的時候我們見過一次，先不說出身，我現在這個樣子哪有嫌棄人家的份兒，但是那人的人品是真不行！”
“看到長輩一點禮貌都沒有，我和他好聲好氣說話他理都不理，沉著張臉就好像我們家欠了他多少錢似的，而且他長的也兇，說實話我總擔心瑤瑤和他在一起會吃虧啊！”
這話簡直說到了沈珩的心坎里，便跟著點頭：“確實，周懷鈺那人沒念過幾天書，素質確實差了些。”
陸有才聞言心知有戲，也趕忙點頭道：“我倒不是嫌棄他，但他和瑤瑤的差距太大，你說這過日子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時間久了兩人肯定有矛盾，萬一他對瑤瑤動手怎么辦？就算不動手……那最后吃虧的還不是我家瑤瑤嗎！”
沈珩聽得拳頭都捏緊了：“我也是不同意……但陸瑤不聽我的。”
“我們都是為了瑤瑤好，要是我家沒變成今天這樣，別的不說，廠長家的門也不是那么好登的，我就不信那小子還能像現在這樣瞧不起人？無論如何他也得顧及我們家的家世不是？”
陸有才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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