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付完一群難纏的記者,葉盞卿兩人再次折返回了重癥室門口。
全嫂子茫然的坐在椅子上,她的手機并沒有靜音,一方小屏幕里畫面跳動,一道道煎熬人心的聲音毫不掩飾的往耳朵里鉆。
“葉盞卿用錢買命。”
“強制要求穿戴不合規的安全繩。”
“全勝生可能性低。”
“……”
葉盞卿站定她面前,目光平靜。
全嫂子怔怔抬起頭,眼圈紅腫,目光渙散,她站起身來,面對著葉盞卿,龜裂上火的嘴巴張張合合好幾次,詢問的話在肚子里來回打轉,最終都沒吐露出來。
只是看著她,眼睛顫抖。
“你想談嗎?”
“談。”
葉盞卿點頭,轉身就走,全嫂子抬步跟上。
秦捷站在兩人不遠處,靜觀其變。
手機響了一聲,祁澤言那邊信息。
葉盞卿的手機沒有問題。
許家的熱搜被葉盞卿的新聞壓下去了。
秦捷瞇了瞇眼,把之前截取到的監控畫面發給祁澤言,讓他查許悠悠的行動軌跡。
祁澤言的電話很快打來:“我說,你就打算一直泡在她身邊?那位快到了。”
“她需要我。”秦捷說。
祁澤言沉默了一會兒,“先是金萊,然后是葉盞卿,許家已經狗急跳墻了。”
“許康量向來不容許有人打他的臉,這次下手是必然,我不可能時時刻刻關注她,她身邊還是得留人。”
“我去找人。”
“不用,把成毅調到她身邊就行。”
祁澤言并不意外,只是提醒說:“成毅現在在梁婉瑩身邊。”
秦捷看向不遠處正在跟全嫂子溝通的葉盞卿,墨色的碎發映襯出姣好沉靜的側臉,“你還沒搞清楚嗎?”
“我已經認定她了,不可能再考慮其他人。”
祁澤言笑了一聲,“是我心思狹隘了。”
“不,你是博愛。”秦捷說,“你不懂。”
礁石總裁辦。
祁澤言怔怔的望著熄掉的屏幕。
他不懂?
他好像真的不懂。
琥珀般璀璨的眸子渙散一刻,手指滑動著秦捷發送過來的圖片,撥通電話:“六子,幫我查個行車軌跡。”
十分鐘后,六子的電話打來。
“祁哥,沒什么稀奇的,這倆女孩兒就同步出現在那一天而已,其他的時候就沒再聚一塊兒了,賓利車也再沒去過那條街。”
“辛苦了兄弟,再拜托你一個事兒,查一查這倆后面有沒有換車再到這條街來。”
“那可是個大工程啊。”對方說。
祁澤言笑道:“安心弄吧,該打點的打點,你看著來。”
六子那邊笑道:“好嘞。”
電話掛斷,祁澤言給他轉了一串兒錢過去,說是請他喝酒用的。
對方連發三條語音,最后收了錢,拍著胸腹說保證搞定。
祁澤言掐掉手機,扔到一旁。
閉上眼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良久之后又睜開眼,罵了句:“操。”
醫院地下車庫。
秦捷莫名打了噴嚏,葉盞卿問他:“感冒了?”
“沒事,你們談的怎么樣了?”秦捷問。
葉盞卿淡淡垂下雙眸,“我跟全大嫂聊了很多,她也把她家里的情況跟我說了。”
兩人上了車葉盞卿緩緩開口:“她沒有公公,只有一個婆婆跟一個女兒,老人有糖尿病,前陣子做了手術,身體狀況卻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女兒有遺傳性心臟病,常年吃藥住院,現在正在讀高二,成績不是很理想,全嫂子之前是有工作的,但為了更好的照顧老人,只能暫時辭掉。”
“全勝,是全家的經濟支撐。”
秦捷沒接話,靜靜的看著她。
“我跟她討論了如果全勝無法生還之后的賠償,她哭了很久,最后說安排她女兒上榕市讀書,我同意了。”
葉盞卿垂下眼,問“你說,我是不是真的是在用錢買人命?”
秦捷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是或不是,而是反問她:“你自己覺得呢?”
“我不知道。”葉盞卿有些茫然。
秦捷幫她把碎發別在耳后,“如果你自己覺得是,那你就是,如果你覺得不是,那就絕對不是。”
他的嗓音淡淡,像是在說一件跟和誰吃飯一般平常的事。
葉盞卿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覺,卻莫名的眼睛發酸。
秦捷伸出手掌撫著她的臉,“你能把你的困惑告訴我,我很高興,這是不是就代表著,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又提升了一些?”
葉盞卿喉嚨有點堵,盯著秦捷那雙墨色狹長的眸子,輕輕點頭,“秦捷,我好像,有一點喜歡你了。”
跟你在一起,我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安寧。
秦捷心跳空了一拍。
手指輕輕撫動她的臉,“謝謝。”
嗓音沙啞。
葉盞卿眼睛發酸。
輕輕貼上秦捷的唇,眼淚順著他的臉往下滴,“謝謝你。”
秦捷默默將她攬進懷里,手臂一點一點收緊。
“待會兒咱們出去,你又要面對鋪天蓋地的輿情了,怕嗎?”秦捷問。
葉盞卿點頭,“怕。”
秦捷點頭,“我知道。”
葉盞卿閉上眼,耳朵貼上秦捷的胸膛,“秦捷。”
“嗯。”
“就是想叫叫你。”
“嗯。”
秦捷的電話響起。
看到上面陌生的號碼時長眉微微一皺,接通。
姜江的聲音傳來。
“秦閻王,我家盞卿是不是跟你在一塊兒?”
秦閻王?
秦捷握著手機轉眼去看葉盞卿,葉盞卿在聽見姜江聲音的那一刻,整個人身子一震。
秦捷把手機遞給她,“喂……”
“喂個屁啊!電話電話不接,花那么多錢買個沒屁用的手機,有那錢還不如買個兒童電話手表,起碼當爸媽的還能看看孩子到哪兒了,啥時候回家。你可倒好,欸手機一關機,裝上死了,我手機都要打爆了也不接電話,我感覺我他媽的現在就跟個孤寡老人一樣,不孝女!”
葉盞卿默默抬眼去看身邊的秦捷,他臉色平淡,看不出什么異常。
尷尬的求饒:“是我錯了,你在哪兒,我現在過來。”
姜江那邊陰陽怪氣道:“喲,想上養老院獻愛心做公益活動啊?行,你來,記得多帶點降血壓的藥給我老人家,我還不想被氣死。”
葉盞卿只能哄。
姜江那邊聽她認錯態度良好,一時間也沒有那么尖銳了,嘲諷說讓葉盞卿在她過八十大壽之前過去,不然這輩子可能都沒見面的機會了,隨后就掛斷電話。
電話掛斷,葉盞卿悄然松了一口氣,瞥了一眼秦捷,解釋說:“姜江是生氣了,她很著急。”
秦捷握著方向盤,連個眼神都沒給她,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樣子,只是不冷不淡的回了個:“哦。”
熟悉的既視感再次鋪面而來,葉盞卿有些心累,干脆單刀直入。
“你怎么了嘛?”
“沒什么。”
葉盞卿:“……”
“有什么事就跟我說吧。”她好聲好氣道。
秦捷面色平淡,瞥了她一眼,語氣酸了吧唧:“沒事啊,就是發現你哄別人還挺有一套的。”
他把別人兩個字說的格外的慢,像是說快了怕葉盞卿聽不出來他的言下之意似的。
葉盞卿心酸。
怎么哄完一個還得再哄一個?
事實上,秦捷可比姜江好哄多了,葉盞卿僅用一個吻就搞定了。
秦捷接完吻衣冠楚楚的坐回駕駛座,慢條斯理整理衣著,葉盞卿臉色潮紅,靠在椅背上喘氣。
秦捷眼眸挑起,一邊開車一邊意有所指,“姜江可沒我這么好哄吧。”
葉盞卿明白了。
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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