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丈人給他的工錢，老婆廠里開出的條件的確挺誘人。
工資好點、能按月準時發放、工廠福利又多、工作比工地輕松、社保也齊全。
怎么算在工廠干活都比跟著老丈人屁股后干要劃算。
唯一不好的是工廠干活不自由，基本上進了工廠就別想顧家里了。
這么一來，時間一長對欣欣的影響其實很不好的。
“我和你爸商量下吧。”
梁曉軍權益之下，便暫且如此回應著。
事實上沒等梁曉軍找他岳父孫東勝，老頭第二天早上便找上他了。
看到電話，梁曉軍就知道準沒好事。
這老頭每次打電話基本上就三件事：一，問他催債的情況，二，賭場遇到麻煩，三，他被警察行政拘留要他去保釋。
果然，這次依舊是“老三樣”。
“小梁啊，老李那筆16萬的錢要回來沒？”
老李是之前租鋼管的客戶李良才，70萬的錢要了五年，還有16萬沒還。
今年更不用說，電話經常不接，梁曉軍去他家也是鐵將軍把門。
聽丈人提到老李，梁曉軍搖頭。
“沒呢。”
“咦？那不對吧。”孫東勝顯得很蹊蹺，“前不久我遇到他時，他說過兩天就還，怎么到現在沒還呢？你不會把錢要到了藏你自己口袋里了吧？”
聽丈人那樣講，梁曉軍立馬就不高興了。
這老頭怎么能這么說呢？
“爸，我和小倩還有您外孫女，我們連續八個月都揭不開鍋了，您一直不發工資也不能這么說我呀。”
“你自己私下接了小工沒報給我，以為我不知道嗎？”
那邊小聲嘀咕著。
梁曉軍聽了就越加不高興了，這無中生有的屎盆子這老頭怎么突然想起來扣給他了？
出于對長輩的尊敬，梁曉軍假裝沒聽見，立馬問著。
“您說什么？我沒聽清楚。”
“沒事……”孫東勝馬上轉移話題，“小梁，今年年成不好，公司又一直沒有進賬。關于你工資的事，我剛想和你商量一下。”
工資？
梁曉軍今天也正想和丈人談工資的事，因為他想把工資提高到12萬。
跟在他身后干六年工資雷打不動，現在他的工資算下來還不如那些點工的工資高，點工一天都有三四百了。
“您說。”
梁曉軍馬上道，豎著耳朵聽著。
“是這樣的，公司情況你也知道，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在經營。良心話，你今年做的不怎么樣，一屁股債都沒給我要回來，所以我覺得你的工資實在是太高了，打算給你稍微往下調一調。”
什么，他起早貪黑的干活，還被老丈人說不怎么樣？
10萬一年的工資，他居然說高了？
他還想漲工資呢，這老頭居然異想天開要給他往下調一調？
“調多少？”
梁曉軍問這話的時候是憋著氣的。
“六萬，你看行吧？”
一年六萬？？？
八個月不發薪水，現在總算正面提到薪水的事，老頭居然好意思跟他說一年六萬？
這還叫微調？
梁曉軍冷笑一聲。
“爸，我看你干脆讓我抱著你女兒外孫女一起跳樓自殺算了。六萬塊錢一年，你咋想的？”
孫東勝電話那頭愁眉苦臉的。
“我知道這樣是委屈了你，但是今年我實在是沒錢了。你把公司打理成那個樣子，現在跟公司一起共度難關也在理啊。”
梁曉軍呵呵笑著。
“行，那就共度難關，那我馬上把房子賣了，和小倩把婚離了……”
“小梁，別說氣話啊。”
“這不是氣話，這是現實話。”梁曉軍笑著，“我一個月房貸就得去掉3500，還不算水電費等各項費用，60000一年，爸你告訴我我拿什么生活？”
“小梁你就少跟我哭窮了，這些年你拿我的鋼管接了多少私活，你自己心里沒譜嗎？有些小賬你要回來沒上繳，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梁曉軍就更不高興了。
“爸你不能亂說啊，這些年我感謝您將小倩嫁給我，一直老老實實幫您打理一切。天地良心，我一毛都沒黑過您的。”
“你有沒有黑錢你心里有數，少跟我裝。今天剛好告訴你，以后新的活不管大小我自己親自接，就不勞你操心了。”
梁曉軍呵呵冷笑。
“行啊，我還真不想操這個心，那以后新工地就爸你自己去找吧。”
老頭也絲毫不肯相讓。
“你要不幫著找活，那你就按點工算，干一天是一天的錢。”
說完，那邊立馬掛斷電話。
這邊梁曉軍只冷笑了一聲：六萬一年，這老頭滿腦子在想什么呢？
他一個女婿是外人他也理解，他不管他女兒死活了，不管他外孫女死活了？
咦，不對……
中午看著欣欣吃飯時，梁曉軍越想越不對勁。
這不會是老婆和老頭串通好的吧？
昨晚老婆讓他去工廠干活，今天老頭就神經病似的，變著法子變相將他開除了，連栽贓污蔑這一招都用上了。
雖說老丈人的確更疼他那個兒子，對他這個女婿是摳門了一點，但也還沒到這樣離譜的程度啊。
原本聽老婆說到工廠上班待遇有多好時，梁曉軍的確是有些心動。
想著老婆可能在工廠遇到了什么麻煩，所以希望他陪在她身邊，給她保駕護航什么的。
但他梁曉軍卻是個牛脾氣。
好好商量沒問題，如果耍詐逼他就范的話，他還就是不肯服這個輸。
老頭既然想用工資這一招來逼他走，那他就偏要想辦法讓他知難而退，并且抬高他的工錢。
今時不同往日。
雖然租賃公司不是他梁曉軍的，但憑他在江都七年的辛苦經營，這邊大小工地的資源早就牢牢把握在他手里了。
想到這，他馬上給他最近正談的幾個新工地一一打了電話。
“之前的合同，我簽的不算，我丈人說讓他簽，結束后工程款跟他結算。”
這個圈子就那么大，丈人七年“長居賭桌”的名聲早就盛傳在外。所以沒他梁曉軍作保，誰都不敢輕易把工程交給經常欠賭債的孫東勝去干。
正各處老板打電話時，又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是那個史浩宇的電話。
“東西，包括照片我都準備好了，錢你準備好了沒？”
照片……
“我這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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