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
但梁曉軍卻并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覺得憋得難受。
他感覺他還有很多很多話要和孫倩說，或者想要質問孫倩。
比如為什么她和自己離不離婚，總不是她自己的意思，而是別人的意思。
比如他其實更想知道孫倩心里對他們的過去七年，到底有著怎樣的想法。
比如除了李良才那個老狗等人，是不是還有什么人欺負了她之類的。
對他來說，或者此時和孫倩大吵一架，將過去的事都吵出來會讓他更舒服一些。
但他終究什么都沒說。
一來欣欣在一邊，很多話他不好說出口，不好同孫倩吵架。
二來孫倩既然什么都沒說，那他何必主動和她提這些呢？
最終，梁曉軍只得憋著氣，用很平和的口氣同孫倩說著。
“晚上一起吃個晚飯吧，欣欣說很久沒和媽媽在一起吃飯，她很想你。”
孫倩一邊咳嗽著一邊回應。
“還是改天吧，今天我不舒服。”
說話時目光竭力避開梁曉軍。
并且說完話后，她便立刻頭也不回地攔了一輛出租車，低著頭逃命一樣地離開民政局。
身邊，女兒欣欣的聲音有些撕心裂肺。
“媽媽……媽媽……不是說你和爸爸一起陪我吃晚飯嗎？為什么騙我？為什么要騙我？”
一邊說著，已經徹底失望的小家伙忍不住哭了起來。
見女兒那樣難受，梁曉軍心疼地摟住了她。
是他讓女兒親眼目睹了最殘酷的一幕。
但她終究有一天還是會知道的，所以與其讓她一直在被欺騙的環境下生活，倒不如讓她早點知道，這樣也能早點適應。
“欣欣不用難過，不管什么時候，爸爸都會在你的身邊，永遠都不會離開你，也不會讓人欺負你！”
“我要媽媽！”
梁雨欣哭著喊著。
梁曉軍聽這話不禁有些怒意。
“你媽不說身體不舒服嗎？等她舒服了自然會來找你的。”
梁雨欣卻依舊哭著道。
“可是媽媽不舒服，爸爸你不應該照顧媽媽么？以前媽媽不舒服都是你照顧的。”
“你媽現在有更好的人照顧！”梁曉軍皺著眉頭，想了想又道，“爸爸還要去看望爺爺，所以不能照顧你媽！”
那個女人還需要人照顧嗎？
再怎么照顧她，都無法從她口中得到一句真話。
再者，她能因別人的意思改變注意，一場小病還需要他梁曉軍照顧嗎？
話說回來，自從父親回家后，他的確也有很久沒回過家了。
這段時間來，他往家里打了不知多少個電話，卻始終無人接聽。打電話問鄰居，鄰居只說他家很多天都沒開大門了，不過晚上也會開著燈的。
親情總是一種難以言表的羈絆，縱然他梁曉軍下狠心老頭子只要不死，他干脆就不回家了。但一段時間不見，他卻總還是想回去看看。
縱然預估到回去的結果會讓他很不滿意，他還是想回去。
這種感覺可能就如欣欣縱然之前經常和孫倩頂嘴，但一段時間不見還是想念她一般。
梁曉軍想回去，只因為那個人到底是他父親。
……
梁曉軍的老家是個山清水秀的小鄉村，里面只住著不到五十戶人家，都是依著山沿建的一棟棟的房子。
“曉軍回來了。”
一個大媽喜滋滋地同他招呼著，轉頭卻充滿了不屑。
對他的回來，村里見到的人都當他是稀客，背后卻暗暗議論他不孝順。
可不是，他住在城里吃香喝辣，又是個小老板，卻留自己父親一人在家。
關鍵城里到家里開車又不遠，他梁曉軍怎么的一個星期也得回去一次吧？
“哎喲，你可總算回來了，你爸都在家關了十幾天不出門了，你快回去看看吧，別出什么事了。”
又一個心直口快的村民見到梁曉軍，便急忙叮囑著他。
梁曉軍雖然說了聲“好”，卻想著你那么關心我爸，你怎么不去看我爸有沒有出事呢？
“哎喲，這孩子回來看到你爸那樣又得難過了，真是可憐啊。”
鄰居老表嬸看到梁曉軍回來，一邊瞅了瞅他家緊閉的大門，一邊用悲天憫人的表情看著梁曉軍。
全村為數不多知道他的無奈的，也就只有鄰居了。
梁曉軍以前是很不喜歡表嬸這種口氣的，但現在聽著她那樣說，他便想到了他和孫倩如今的結果，心里便莫名地覺得委屈。
其實此時此刻他希望有個可以給他依靠的家，但他永遠得到的是絕望！
“爸！”
回到家時，梁曉軍奮力地拍打著大門，卻始終無人開門。
倒是他氣急敗壞的叫喊聲引來了一群村民過來七嘴八舌地議論。
“我看到你爸那天從城里回來就在小店拉了一電瓶車的酒回去了。”
“有天夜里三點鐘我看到你家還亮著燈，估計超五爺又起來喝酒了。”
“曉軍，你怎么不勸你爸啊？不能讓他這么喝下去了啊。我家一個親戚有段時間喝酒喝得腦子萎縮成蠶豆一樣大，戒酒后很快就好了。”
梁曉軍正焦躁這死老頭又不開門，聽村民你一言我一語地看熱鬧不嫌事大，他心里那個氣啊。
關鍵勸他讓他爸戒酒的，就是給他爸賒酒的小店老板娘！
他真的很想罵他，但此刻他心頭一團火只在老父親身上。
一個孫倩還不夠，他恨父親為什么也要用這種方式對待他！
到底還是鄰居知道情況，便按以往的慣例，從他家里扛來了梯子，直接架到梁曉軍家二樓陽臺上。
如此一來，梁曉軍便可爬梯子上陽臺，再抱著陽臺邊的水泥柱翻窗子進二樓，這樣不用老頭開門他也可以回家了。
一進二樓，滿地的狼藉讓梁曉軍簡直沒法下腳。
到處都是酒瓶、沒洗的已經干結的飯碗、上了霉的米飯和咸菜，還有東倒西歪的桌椅。
看這情形，這死老頭一個人在家只怕很久都沒開燥火了！
此時，梁博超則全身酒氣地趴在地上，不停地哎喲著，一副有多凄慘就有多凄慘的模樣。
看到梁曉軍的時候，他竟然嚎嚎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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