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許昂就已經想到了，無論是上面讓他知道光刻機研發中心有了成果的消息，還是他這一次親自到研發中心，都不過是互相之間的一個態度，真正需要他做的事約等于無。
在這個匯聚了國內無數專家和科研人員的地方，要說研究做實驗，有的是專業人才去做，哪可能輪得到許昂。
或許在這里的研究人員眼中，許昂他們這些無法幫助他們進行科學研究，反而要他們騰出時間來接待，耗費精力來應酬的家伙不是來幫忙的，而是來添亂的。
你們若真想為國家的科技工作做貢獻，不來打擾我們才是最好的方式。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領導也是需要成績的，不來視察，不找理由來打卡，以后科研出了成果人也不方便說自己領導有功。
許昂不是不識趣的人，他那遠超常人的感知可以讓他察覺到不少科研人員的不耐煩，還能聽到遠處那些竊竊私語。
按照許昂的意思，他來刷一下存在感就算完事，然而他這么想，別人不那么看。
作為研發中心的金主和所有者，你許昂來都來了，不講幾句話就想走？
那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我們不懂規矩？
這里的科研人員無所謂，可我們這些搞行政工作的怎么辦，我們不可能一輩子待在這里，我們也要求進步，也要找機會升遷的。
做官嘛，誰不想往上爬？
被人“講兩句，您就講兩句”趕鴨子上架的許昂還能怎么辦，他只能盡量做到“我就說兩句”。
“從研發中心成立到現在還不滿一年，我們自己的第一臺光刻機就已經有了成品，這說明了什么？”
“說明我們不但不比那些西方人笨，反而要比自詡為上等人的他們聰明得多。”
“要不然西方的光刻機是集合他們多個國家的科技精華，由他們多個國家科研人員共同打造的科技皇冠上的明珠怎么到了我們華夏，單靠我們一己之力就能造出來？”
“這難道不是我們比他們更聰明的最有利證明？”
“縱觀人類有文字記載的數千年歷史，我們華夏一直領跑于全世界，是名副其實的世界第一，只是最近落后了而已。那些西方的強盜靠血腥的搶劫發家，一直持續到現在都還在不斷掠奪著本不屬于他們的資源，用其他民族的血肉供養著他們，讓全世界為他們的奢侈享樂買單而他們卻沾沾自喜，自大的覺得自己是上等人，把其他民族都視作劣等民族。”
“這是什么心態？”
“這就是典型的暴發戶心態。小人得志能長久得了嗎？”
“不能！”
“我堅信我們華夏民族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民族，我們勤勞肯干，我們聰明勇敢，我們不畏艱險，我們的復興是遲早的事。盡管這個過程會有曲折，但它是大勢，大勢不可逆。”
“別看那些西方的發達國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似乎他們哪哪都好，仿佛我們什么都比不了。那只是他們色厲內荏的表象，否則他們為什么對我們實施禁運，為什么對我們進行各種封鎖。”
“答案只有一個：他們心虛，他們在害怕我們。”
“那些西方國度的所謂上等人，他們現在是穿著西裝，打著領帶，坐在干凈明亮的辦公室內，只需要付出很少的勞動就能享受我們難以想象的高福利高待遇，日子過得很是瀟灑。然而，繁華的表象下面是隨時可能跌落深淵的危機。”
“只要我們追趕上去，那些衣冠楚楚的紳士們都將結束他們目前的快樂人生，乖乖的滾回工廠去上班。到那時候九九六都將被這些人視為福報，因為零零七會成為西方世界的常態。”
“他們以前從我們這里拿走多少，未來就將千倍萬倍的吐出來。”
“而要追趕上發達國家的腳步，靠的是什么？”
“是無數科研工作者默默的付出，是無數國人的埋頭苦干。大家看看這臺光刻機，它雖然成本高昂，可它的出現意味著西方對我們的封鎖被打破，我們將不怕他們在關鍵時刻卡我們的脖子，因為他們不賣給我們我們也能自己造。”
“今天是光刻機，明天是蝕刻機，后天是光刻膠，大后天以后更加長遠的未來我們將會在更多方面追趕并超過西方，那時候將不再是他們卡我們，而是我們反制他們。”
“為了那一天的到來，為了更加美好的明天，我們還需不畏艱險，砥礪前行。”
聽著那熱烈的掌聲，許昂知道自己又說謊了，他說的可不止兩句。
果然，世界三大謊言之——我來說兩句。
不知這掌聲中有幾分真情實意，又有多少客套敷衍。
“小伙子，說得好，講得太好了。”
一個帶著眼鏡，身材清瘦的中年人走上前來，有人為許昂介紹這個人。
“這位是倪院士。”
與自己記憶中的某個人物一對照，在聽到對方的名字后，許昂立刻確認了其身份。
“倪院士你好，沒想到你在這里。”
記憶中這一位還在聯翔任職才對，怎么會出現在自己的光刻機研發中心的？
發現一個名人的命運軌跡被自己無意中改變，許昂不免好奇。
也就僅僅只是好奇。
從史蒂夫到馬克，從李燕鴻到小馬哥，這些不都是名人，他們的命運軌跡不都因為自己發生了改變？
許昂已經見怪不怪了。
倪院士是個科研人員，沒那么多花花腸子，他直言道：“我與老柳，還有支持他的公司董事們意見不同，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又聽聞許老板你這里招賢納士，就毛遂自薦了一把。”
“技工貿和貿工技之爭啊。”
許昂感慨了一句，說道：“科技才是第一生產力，不發展科技國家如何追趕西方。有些人被金錢迷花了眼，已經忘了初心，甘愿做個買辦以圖安逸富貴，這種人終究會被人民所唾棄。”
有人輕輕扯了扯許昂的衣服，示意他不要這樣說，免得造成不好的影響，畢竟現在技工貿和貿工技兩派正爭得厲害，沒分出個結果來之前還是不要占隊的好。
然而，許昂不那么想。
真等到分出個結果來，那不得二三十年后去了，到那時國家的損失該有多大，又會誕生多少個掌握著國內大量資源卻甘做他人走狗的大買辦家族？
許昂就是要表明自己的態度，雖然無法決定兩者之爭的勝負，卻也能讓不少可以爭取的人做出正確的選擇。也能讓如倪院士這樣的人看到希望，能在對買辦們失望后有個去處，免得他們心灰意冷之下荒廢了一身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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