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去地府做大佬 > 【1038】彈雨
    亭子外面,陰風還在呼嘯。

    大門緊閉的龍威亭中,只是虛掩著窗,那亭子外面的陰風尖銳的陰風呼嘯聲,從縫隙中吹了進來。

    天狗大花還在龍威亭中沉睡,還是那么的愜意又安詳;而蕭茯苓和父母的閑聊結束,已經回自己的宮中去了。現在的龍威亭里,也只剩下了蕭石竹夫婦。

    蕭石竹注視著女兒坐過的那把椅子,對鬼母悠悠問到:“女兒這個提議,你覺得如何?”。

    緊閉著大門的亭子里,還是聽得到外面的陰風在呼嘯,忽遠忽近。

    夜里的風雪,也越來越大了。

    “條理清晰,也是可行的富國富民的政策,為國家的鬼民多提供了一條生活方式和上升空間,也讓商業多了交易通道;這是茯苓長進的地方。”鬼母皺了皺眉,頓起自己的茶杯,給蕭石竹直言說到:“但是,理論太多,實踐不足。”。

    蕭石竹也不由分說,嗯了一聲,肯定的點了點頭。

    現在只有他們夫妻,說點實話也沒什么的。之前不說,是為了不打擊蕭茯苓的積極性。

    “理論不錯,這一些計劃要是能順利實施,就能極大的提升了每年朝廷冥庫收入,解決大量生產力閑置的問題,也能控制腐敗和貪污。”不一會兒后,蕭石竹微微皺眉著,一一分析道:“但這一系列計劃也等于動了他人的蛋糕,動誰不動誰,先動誰后動誰,茯苓并未意識到這些。長期遠離朝政的丹水三杰,也沒有想到這一點。他們只是意識到了大概的問題所在,所以給茯苓出了個一二三四步。可沒有相對于殺雞儆猴的行動,就算計劃是有七八九十步,此事也只會有始無終。”。

    “嗯。”一旁喝了口茶的鬼母,也點頭表示贊同。

    “但鈺兒你知道,茯苓的威望,我們怎么也得維護維護。”。

    說著這話的蕭石竹,就提起了身前書案那架在筆架上的長筆,拿起蕭茯苓的奏本展開之后,在上面提筆修改起來。

    許久之后,蕭石竹才停下筆來,把改好的奏本看了看后,遞給了一旁的鬼母。

    噼啪聲響,從暖爐中傳來,幾塊炎風碳又在火焰的舔舐下炸裂開來,幾點火星從中騰起,又很快黯淡冷卻,成為了輕飄飄的灰燼又落回了暖爐之中。

    鬼母看了看手中接過的奏本,蕭石竹已經在蕭茯苓提議上的第一條開始,多增加了幾點。

    首先,借為發展軍工和國家基建建造為由,清算收購幾個嘯風平原,和其他地方礦產大亨下面的一部分生產礦井和鍛造爐工坊。

    這一點計劃,再配和上蕭茯苓提出的頒發開采年限文書和策略,這無異于就是等于削弱了過多鄉紳權貴的權利和能力。

    這樣的步步蠶食,能把這些生產業重新洗牌,工作重新分配,也能破格提拔一部分人才去這些崗位所屬部、司等單位去鍛煉鍛煉。

    經濟發展也能借此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一舉多得。

    而蕭石竹在修改的奏本上,寫明了要率先收購哪幾個開礦的掌柜產業。

    全部都是九幽國各地一些礦物開采和鍛造礦物產業龐大的家族集團。

    雖說比起之前,蕭石竹收拾的那些遍布全國各地的豪強時相比,現在的這些家族已經沒了強大的軍事力量,沒有了多數的家丁和傭兵,但他們這些富人還是掌握著九幽國的經濟生產的脈絡之一。

    蕭石竹不會對這些人動武了,畢竟他們都是遵紀守法的,但蕭石竹也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

    可以給鬼民財富,吃穿優越且不愁,頓頓有肉有酒,夏衣有薄紗,冬衣有錦緞,鬼宅不缺,耕種田地不緊,商業活動平準,倉廩充盈。但他絕不給任何鬼民富可敵國。

    他是在人間學過不少知識,沒有被投胎的唯一那個人魂。他知道,多數的富可敵國勢力出現,是多少朝廷滅亡的開始和動亂的根源。

    他蕭石竹就是一點,商人可以有,富人也必須要頭。但是要盡最大的可能,均分財富。

    蕭石竹在奏本上修改的地方,其深意也在于此。

    而朝廷收購各地私有化產業的價格,也定得稍高。這很容易就讓多數商人們為小利而失去大量財富,好讓蕭石竹拿去均分;獲得的小利財富不過是死水而非活水。

    只有消耗沒有進賬,金山銀山總有枯竭一天。

    出其不意,向來是蕭石竹最為拿手的。無論是排兵布陣,還是朝政內務,讓都擅長此道。

    這次削弱權貴他也是采用這一戰術,唯一和多次過去打擊豪強不同的是,蕭石竹沒有再大開殺戒。多年來對非法權貴的打壓如今也有了不錯的效果,讓他的九幽國中富有的鬼們也只能規規矩矩的做人做事做生意。

    所以蕭石竹也沒有打算動刀槍,更沒有打算動用國法,也沒有必要如此了。他只是以忠君愛國,便于國家更快發展為由,提出收購這些產業。

    而蕭石竹本來也是打算這么做的,也不存在陽奉陰違和謊言治國一說。而其收購后的改造和擴充,蕭石竹也在奏本上寫得一清二楚。此計劃有利無害,能很快提升九幽國物資產量和經濟收入,都是非常可觀的。

    也能讓國力繼續進步,欣欣向榮的同時,科技長足發展。

    在不斷的發展之后,一旦再有對外戰爭或是本土防御戰爭,九幽國的戰爭機器將會高效運轉。

    鬼母看了看奏本后,又靜心之余仔細想了想,覺得蕭石竹這么改沒法什么不妥的。

    如今的九幽國,已經和這個世界的其他任何鬼國都不一樣,幾乎是徹底消除了階級制度的九幽國,全國上下鬼民官員軍隊幾乎是上下一心。以這種忠君愛國,以國家發展的說法來收購這些產業,只怕那些被蕭石竹提名在奏本上的商人,十有八九都要迫不及待的答應,欣然接受朝廷的收購產業的。

    這也能在如今的九幽國之中,找到一個很好的為了工商農各行各業發展的平衡點,使其內部安定,不至于出現經濟方面引起的動蕩。

    這其中還有另外一個深意,因為奏本是蕭茯苓上奏的。翁主尚且不關心吃喝玩樂,更關心民生和國家發展,蕭茯苓日后在朝廷和地方的民心威望,只會不減反增。

    國中鬼民的上進心,也能無形提升。

    “六海十洲若是要評選一個天下第一的好父親,你一定入選提名。”合上奏本的鬼母說著這話,把奏本遞給了蕭石竹,也對蕭石竹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我想我父母要是活著,他們也應該會毫無怨言的為我做這么多的,并不是為了一個提名的吧。”蕭石竹接過奏本放下,拿起一本嶄新并一字未寫的奏本,一邊謄抄被改的奏本一邊說到:“既如此,我當然也一樣,天下父母也都幾乎一樣,并不是為了這種虛名才這么做的。而茯苓這個孩子有天賦,有能力有頭腦,雖然很多決策還不太成熟,可一旦成長起來,她必將是參天大樹。”。

    這話說出口后,蕭石竹臉上一直布滿了堅定神色。

    他話里的預測,一直堅信不疑。心里的自豪感,也油然而生。

    不一會后,蕭石竹把這個奏本謄抄完畢。他放下了手中長筆,順手就拉了下手邊垂下的長帶。

    長帶一拉,房梁懸掛著的鈴鐺響起。

    清脆悠揚的鈴聲打破了亭子外的陰風呼嘯,亭子們大開,青嵐走了進來,順手把大門關上。

    “兩份奏本,原件交給天機閣存檔民政專柜。謄抄卷交給天機閣的尋香,讓她馬上組織人印刷五十份。”蕭石竹把兩個奏本遞給了站到書案前的青嵐,交代道:“明兒個一早,朝堂上就要用。”。

    陰曹地府早有活字印刷術,九幽國也有采用此技術,加快所需文書的謄抄和復制。

    蕭石竹說的印刷,并是用上此技術。

    青嵐幾下,點頭后拿過了奏本后,轉身離去。

    蕭石竹也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見到身邊小桌上,還有一份奏本,正是英翎星的進攻計劃之后,悠悠道:“今晚睡一覺后,希望明早有捷報傳來。”

    青龍海上,波濤洶涌,不再平靜。

    夜風下的青龍海海濤,總是能發出一聲聲龍吟虎嘯的咆哮怒吼。

    數丈高的巨浪,也隨處可見。

    這個白天風 個白天風平浪靜,夜里卻波濤洶涌,又險象環生。

    在夜里激流高浪,漩渦不斷隨機隨地卷起的青龍海上夜航,是要很有水平,必須專業過硬又不慌張的舵手和水手,才做得到的平平安安。

    而還有暴雨籠罩的流波島一帶海域,大風下波濤連連掀起大浪,試圖在狂風驟雨下,帶著千斤之力洶涌呼嘯,怒吼著吞沒著海域上的一切。

    在暴風和巨浪之中紋絲不動的流波島,橫在大海之上。雨霧籠罩下的島嶼上,只有那些草木在風中左搖右擺著,一副搖搖欲墜之相。

    島嶼四周邊緣的懸崖峭壁和山脈上,已經有千年歷史,不斷修建完善后,越來越是堅不可摧的炮臺點綴在山中懸崖上,各處能據守天險的地方。

    山脈上有堡壘有露天炮臺,也有箭塔和哨站。

    有如一個個鋼鐵和石頭組成的堅硬戰士,環繞島嶼邊緣,拱衛著此地。

    所有架在炮臺上的火炮和大量的投石機,床弩和連弩。

    守衛此地的軍士們,也多有配發火銃。

    雖然還是打鐵砂的老式鳥銃,但在九幽國還未踏足這片大陸之前,這里的鬼兵裝備是這片土地上,最為先進的。

    只因為流波島扼守了整個大陸的西海岸的流波海峽。所有從南面向西北而去的航海船隊,以及從更遠的六天洲東進而來,進入東瀛洲西海岸中部地區和西北地區接壤地帶的船隊,最終是要路過此地。

    沒有強大的武器裝備,是守不住這片海峽和島嶼的。

    酆都大帝是能預料到此地的重要性的。所以他放棄了這塊大陸上的鬼兵時,他也給了流波島上的駐軍,暗中運輸了大量的幽冥鬼炮和炮彈。

    把當初在島上的幽冥鬼炮總數,從一百多門增加到了三百多門。一千多枚炮彈的存儲量,直接提升到了三萬多枚。

    酆都大帝和被留下的鬼將們,都因此心照不宣的知道,這些武器不可能用在海盜身上,而是要落在原本就勢如破竹的九幽國軍身上的。

    如今看守此地的,是之前玄帝軍中一名冥帥,名叫翼火。他是一個妖魂,身如蟒一般巨大,外形也和蟒蛇無異,渾身一體無手卻有雙翼長在背上。

    那一對沒有羽毛的長翼,和九幽國讙頭民背上的翼手一模一樣,但要比讙頭民翼手要長要大,展開有一丈來長。

    這個妖魂八百年前,奉酆都大帝的旨意到此監管海島,統帥島上駐軍。

    這工作,一做就是八百年之久,在此期間,酆都大帝再未把其他官員或是將領派來調換翼火。

    只因翼火到任后,曾經橫行海峽的海盜,沒有再敢涉足這片海域。

    航線得到了安全保障,酆都大帝自然不會再換人了。

    這不,至今酆都大帝雖然表面上拋棄了數百萬大軍,可翼火還是流波島上的地方天子。

    加之酆都大帝暗中許諾的,如果他們能堅守住現在的土地,就給他們封王的承諾,翼火更不愿意離開這座海上島嶼了。

    而且,雨季初期他就開始囤積糧食和武器了。

    百年來從海盜手上俘獲的財富,被大量用來購置武器和糧食,以及其他的戰爭資源。一切都為穩定這座海島,守住這座海島,繼而對其他地方發動攻城略地的戰爭做著準備。

    在封王的愿景洗刷腦海時,翼火把戰爭頭號目標,對準了已在東瀛洲西海岸扎根,站穩了腳的九幽國軍。

    翼火為此也購買了大量的戰船,流波島水師船隊從過去的大小二十五艘戰船,變成了現如今一百艘大小戰船組成的龐大艦隊。

    其中八艘大型寶船,就是來自于北陰朝暗中的低價出售。翼火也借著雨季在青龍海上加強水師訓練。

    正如蕭茯苓所說,酆都大帝在和平條約前放棄的這些,遺留在東瀛洲的酆都軍和玄帝軍并不是一盤散沙,而是給九幽國的一個巨**煩。

    流波島就是這個麻煩的一部分。

    翼火也打算雨季結束就立馬發兵,從海上進軍進攻度朔山以南地區。

    他的野心并未讓他丟失冷靜。他知道度朔山駐守的九幽國軍不但數量不少,而且有天險可守,一時間是打不下來的。

    唯有從薄弱的地方,不是軍隊駐扎的地方,是可以快攻速戰的。

    更歹毒的是,翼火只想在前期不斷的掠奪九幽國已經控制的沿海地區,他偏安一隅,在流波島上等待著名聲大噪后,對沿海各地吆五喝六。

    想法不錯,戰術也很符合他實際切身的情況,卻不知道九幽國不會再給他機會來實踐計劃了。

    今夜,翼火也沒有入眠,并不是他知道九幽國的行動計劃,而是他來到了島上東南岸,巡查防御工事和炮臺的守夜崗位。

    按翼火的設想,如果九幽國進攻,只能走海路。海路進攻,從度朔山出發的九幽國水師,只會是直奔流波島東南。

    因為這個線路是最快捷的進攻路線。

    翼火把三百多門幽冥鬼炮,分出了一百五十門,就安置在了此地的炮臺和暗堡之中,呈扇形的分部,讓火力遍布了海島外近二十里海里,等待著九幽國水師的來到。

    只是翼火可能做夢都想不到,九幽國派出的大將是蕭石竹的門生之一,擅長出其不意攻擊敵軍的英翎星。

    早站在他翼火角度思考的英翎星,料到了流波島的重點防御,必將在島嶼東南。英翎星將給翼火,一個出其不意的攻擊。

    在風雨中巡視了一圈海島東南方防御工事的翼火,來到了該地在炮臺包圍下,后方的前沿指揮室里。

    負責該地區的惡鬼鬼將,一路陪著他到此而來。

    風雨聲中,翼火盤起了下身,坐到了屋中正中深處的書案后椅子上。跟著他的那個鬼將,垂首站到一旁。

    “要時刻警惕海上的一切變化和情況,哪怕是發現了敵軍的探子,也要消滅在海上。”才坐下的翼火,沒端起奉上的熱茶,就對那個惡鬼鬼將不厭其煩的叮囑道:“也要抓緊練兵,十幾天后雨季完全過去,我們就要立馬進攻。沿海地區的其他幾個鬼將和冥王,也都和本帥約定好了,到時候我們會一起全面進攻九幽國,打破他們在中部地區連起來的防御”。

    話還沒有說完,一天巨響從天而降,大地顫抖下,屋中梁柱也連連一顫,不少塵埃從梁柱上落下。

    翼火長期統兵,讓他的聽覺聽出了那是炮聲,而非風雨中的雷鳴。

    他一下子躍下凳子,沖出了屋中。那個詫異著的鬼將,也趕忙跟了出去。

    才出到屋外,他們就都看到原本風雨中漆黑的夜空,被一道道劃過天際的火光逐漸照亮。

    那些火光都來自于島嶼的西南方空中,逐一迅如奔雷一般由西向東而來,有如一道道火焰暴雨,密集得很。

    在這些火光的前頭頂端,是一枚枚在空氣之中摩擦之下越來越亮的炮彈。

    雨霧之中,火光后是滾滾硝煙。

    這哪里是什么火焰暴雨,而是一陣密集的彈雨。

    數百枚炮彈一起沖天而起,劃過天際之后朝著流波島的整個南部地區落了下來。在這些炮彈落下之時,又有數百枚炮彈沖天而起。

    接二連三的炮彈,在翼火和手下將軍以及士兵還沒有緩過神來時,相繼落地。怒嘯的炮彈在這個狹長的海島上不斷炸開。

    一陣陣烈焰不斷騰起,火墻一道道成形,把從天而降的很多雨滴,在半空之中就蒸發一空。

    地動山搖之下,流波島這個在風雨飄搖下的夜里,南部地區一下子炎熱起來。

    就連翼火所在的附近地區,也接二連三的有炮彈落下。

    一時之間,轟雷一般巨響響徹在流波島上,火光不斷沖天而起,照亮著流波島的上空,使其有如白晝一般。

    無數的炮臺崗哨和箭塔,暗堡和塔樓,都在地動山搖和轟鳴炮聲之中,相繼倒塌坍塌。

    還有不少存儲在炮臺之中的業火彈,也在爆炸之中點燃。一部分沒有死在炮擊彈雨下的該地駐軍鬼兵,也在業火彈迸裂的那一刻陷入了絕望,很快本四射迸裂的業火活活地燒死在廢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