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去地府做大佬 > 【1053】布防(下)
    夜風越來越冷,城中鬼霧也越來越濃郁。城中散落的燈火珠光,在鬼霧之中朦朦朧朧的。

    落在驛館之中的那幾只夜鶯從樹上從天而起,好似利箭,穿過鬼霧不知去向。

    驛館中的正屋里,應聲就要離開屋子去辦事的狐十斗,才邁出一步去,又停了下來。

    他轉身面向了青丘狐王,沉寂中思索片刻后,緩緩開口,提醒了青丘狐王:“大王,走出了這一步計劃,就沒有回頭路了。你可想好了?”。

    青丘狐王并沒有急于回答,細細思量了一番之后,眼中頓時布滿了堅定目光:“想好了,去做吧。”。

    青丘狐王這也是慎重斟酌了的決定,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草率或沖動之舉。

    他看到了九幽國的繁榮和強大,也看到了九幽國日落西山之象已經顯露。更是看到了蕭石竹因為安逸而得的無能和昏庸。

    只是并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蕭石竹需要他青丘狐王看到的。

    狐十斗也見青丘狐王決心已定,不再多言多問,轉身便離開了屋中。

    連狐十斗都認為,此計劃可行。更何況他是青丘狐國的相爺,自然萬事都會以青丘狐國為先為重。

    而青丘狐王的命令,當然也是服從的。

    狐十斗在鬼霧之中穿行,來到了長琴給他安排的屋中,立馬緊閉門窗,坐到了書案后研磨,按青丘狐王所說,開始做事

    東瀛洲的雨,還在不斷的從天空中厚重的烏云里降下。

    蒙蒙細雨,有如牛毛絲線,構成一道道鋪天蓋地的雨簾,籠罩在大地上。

    猗天山南部,嵎夷地區的山谷也被雨霧籠罩著。

    雨霧之中,這座狹長的山谷東西兩側的山峰上,泥濘中不斷濺起泥水。那些在山谷中,橫在半空的石柱,尖銳的頂端滴水不斷。

    漫山遍野,隨處可見體魄化為的齏粉,混合在了泥水之中順著山道,一路向著山下谷中,流淌而去。

    風雨和積水,讓山野之中彌散在夜風下的血腥味,不斷的變淡。

    自從北陰朝放棄此地之后,留守山中的三萬酆都軍,和六千玄帝軍,就成為了東瀛洲的眾多孤軍。

    這些軍隊既沒有投誠其他鬼國,也沒有加入任何勢力。就盤踞在嵎夷地區,據守天險,占山為王,割據一方。

    沒成想,這安逸又自由自在的日子還未過夠,九幽國大軍就忽然空襲了此地。

    而且還是越過了前面百里之地,然后悄無聲息的從天而降,打了當地駐軍一個措手不及。

    這里的駐軍還未反應過來,雨霧之中,隨風而降的九幽國空騎兵和飛天軍,就風卷殘云一般掃蕩了嵎夷谷兩側山脈各處要塞和炮臺箭塔。

    還不到半個時辰,山中敵軍幾乎被全殲。九幽國不過有千余鬼兵受傷而已,無一兵一卒陣亡。

    就連山中的二十門幽冥鬼炮,此時此刻也都歸了九幽軍。

    該地區的主將棖棖力戰負傷后被俘。

    如今,方才進入五更天,天就要亮了。

    忙著安排好了布防的春寒,來到了東面山峰上,一間石頭房子里。

    俘虜棖棖就被關在這間屋中。

    現在,棖棖這個狗頭人身的妖魂已經斷去左臂。

    右臂和雙腿上,漆黑如鐵的長爪,都盡數被九幽軍用利刃切斷。但卻也未曾傷及他的指頭,并且九幽國隨軍鬼醫,已經為棖棖的斷臂包扎止血,上了消炎藥和活鹿草灰,以便他的傷口能夠不容易惡化。

    “你們不用還派醫官做出假惺惺的舉動了,給我來個痛快的。”見到春寒走進屋中,棖棖呲牙咧嘴,惡狠狠的罵道:“九幽國無恥之極,卑鄙偷襲,現在卻給老子裝起了善待俘虜的高尚來了。有本事的,你再拉開陣勢,我們面對面的再打一戰。”。

    激動起來,連帶在脖子上的鐵環,和連接著屋中鐵柱與鐵環的鐵鏈,都被他拉扯得一陣響動,隨之拉直,棖棖距離站定在屋中的春寒已經只有三五步距離了。

    “算起來,將軍你是我的老前輩了,按理說戰場經驗應該比我們豐富才對,怎么還這么幼稚。戰場上時時刻刻都是你死我活,什么卑鄙下作,有用就行。”面對近在咫尺,咬牙切齒之際兇神惡煞的棖棖,春寒無驚無懼,輕蔑一笑:“退一萬步說,就算我給你再來一次的機會,你也沒兵了。你的將士陣亡二萬九,重傷不愈者三四千,剩下的三四千人馬,都被我們打的沒了勇氣。你現在就是丟把刀劍給他們,他們也不敢彎腰拾起,還談什么作戰?”。

    一番話說完,氣得啞口無言的棖棖一時語塞,臉色鐵青。

    之前,九幽國大軍突襲的能力和戰術,單兵作戰能力,棖棖親眼所見,確實恐怖。各個九幽國有如戰神附體一樣,不但勇往直前,而且敢打敢拼,就像是不要命一般。

    同時,各個兵卒都配合默契,超乎棖棖的想象。

    連主將如今回想起之前的戰斗,還心有余悸。更何況她棖棖手下的那些士兵,現在只怕還在體魄顫抖不停吧。

    愣了半晌后,再次咆哮著大罵道:“你騙我,你騙我。我酆都鐵軍天下無敵。”。

    棖棖還是不愿意相信這個事實。

    “對,那是我們九幽國沒有成立之前,酆都軍,玄帝軍,乃至于北陰朝的北地三洲中駐扎的玄冥軍,那都是一等一的戰斗力,虎狼之師。橫掃六海十洲如秋風掃落葉,天下再我敵手。”春寒在棖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對面并不甘心的棖棖,緩緩道:“任命吧,負隅頑抗只會讓你繼續受苦。順從我們九幽國,你還能好受一些,并且能活命。”。

    話說完后,屋中陷入了沉寂之中。

    棖棖臉上的氣急敗壞和鐵青之色,在屋外淅淅瀝瀝的風雨聲,一點一點的消散褪去。

    棖棖臉上的雙眉,也慢慢地皺了起來。

    春寒倒是不急,面色平靜得很,靜靜地等待著棖棖給她一個答復。

    屋外的九幽國大軍,已經在風雨中按春寒的命令,開始鞏固防御工事。

    他們都是度朔山上九幽國軍中的精兵強將,作戰能力一流,這建造能力也不容小覷。

br />     所有士兵一分為二,駐守在山谷兩側的山峰上,據險而守,居高臨下。

    九幽國的士兵們用腰間的短柄鍬,在山峰之間的錯落巖石邊上,挖掘單兵坑,再連點成線,形成一條條縱橫交錯的戰壕。

    而山頂上,一切守軍都背靠山谷外布防。只是為了防止有來犯之敵,明為從山谷正面進攻,實則繞道山后,斷了九幽軍的后路。

    三五個九幽軍,就能據險守住山中一要地,進可攻,退可守。

    并且所有的山中水源和水井處,都由習得神鬼術的鬼兵,以符咒為輔,神鬼術為主,展開了堅固的結界,將其保護了起來。

    以免敵軍偷襲,毀去水源,困住山中大軍。

    布防的一切任務都在這場綿柔了許多的風雨中,按部就班的進行著。

    唯一有利于九幽軍的,不只是此地易守難攻的地利,還有酆都軍留下的諸多險要處炮臺塔樓,現在也被九幽軍們抓緊加固和修復著,準備將其武裝成為撕碎來犯之敵的利刃尖刀。

    “你能放我走?”許久之后,石屋之中的棖棖抬頭起來,疑惑的目光定在了春寒的臉上。

    他看到自己對面的這個對手,年紀輕輕,但已經是氣度不凡,顯出沉靜文雅的臉上透出的堅定和眼中的犀利目光,都是身經百戰的表現。

    忽然,見到這些的棖棖又問了一句:“閣下鬼齡幾何?”。

    “過了今年,還是十八。”春寒在此事上毫不隱瞞,沒有一絲猶豫和遲疑,就答了出來。

    聞聽這話,棖棖忽然哈哈大笑幾聲,眼中卻盡是苦澀,有如自嘲一般,笑著道:“想我棖棖鬼齡五十六,活了足足五千多年,身經百戰,力戰過無數強敵,今日確敗在一個才成年,第一個千年一歲都還沒活過的小鬼手上,丟人啊,丟人啊。”。

    說完低垂下頭去,自慚形穢,不再發一言。

    “將軍倒是也不必自責,待我有你這么大鬼齡的時候,說不定我也會遇到你今日的遭遇。”春寒面色還是那么的平靜,不笑也不傲,緩緩道:“但只要你愿意合作,我可以完全做主,將放你走。你可以回家的,回到六天洲,過幾天安穩日子。”。

    “回不去了,北陰朝不要我們了。”漸漸紅眼的棖棖,繼續低頭著,輕聲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天下之大,將軍不愿意回去六天洲,也還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春寒頓了頓聲,繼而道:“我也會給將軍你一筆錢,足夠你離開東瀛洲了。這里,已經沒有你的戰場了。”。

    長聲喘息了兩聲的棖棖,還是低垂著頭,輕聲問到:“你要我做什么?”。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沒有什么便宜可以白占,棖棖還是知道的。

    所以這話,他語氣也很是無奈。

    “我要將軍告訴我,方才混戰時,你把附近各地的城防布防圖,都藏在了什么地方?”春寒摸了摸自己腰間,長劍劍柄上,頂端處蹲著的金雕睚眥獸:“還有,東瀛洲西海岸在嵎夷附近各地,要塞關隘的布防圖紙。”。

    “沒有。”棖棖咬了咬牙,搖頭一下,給了春寒一個鏗鏘有力的回答。

    “你不配合啊。”春寒長嘆一聲,倒是沒有失望,反而透著一絲絲的惋惜。

    “是真的沒有。”還是低著頭的棖棖,再次回答到。

    “你身為過去酆都軍的主將,奉旨入駐東瀛洲這個地方的那天,這方圓數百里的鬼國,都會主動給你奉上附近各城關隘的布防機要圖,以表對北陰朝的忠心。”春寒的右手,繼續撫摸把玩著劍柄頂端的金雕睚眥,道:“別欺我,我也是將門世家的子弟,雖只是一方鬼國的將門世家,但也對你們這些規矩和律法,知道得一清二楚。”。

    春寒已經看出來了,棖棖無非是不愿意出賣他鬼。他想活,茍且偷生的活著,絕望的活著,但是絕不會出賣他鬼。

    而且棖棖一念閃過,便知道春寒要那布防圖紙,是要做什么?

    也無非是守住了嵎夷地區之后,方便九幽國大軍再奪取周邊各地。

    布防機要圖紙在手,那些城池關隘要地的奪取,便已易如反掌。

    棖棖心中打定了注意,為活著他可以做很多事,但唯一此事,他萬萬不肯去做。

    他敗了,任由九幽國處置。但出賣過去的戰友兄弟,棖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絕的。

    他慢慢的,慢慢的抬頭了起來,看向了不急不氣,依舊平靜的春寒,眼底泛起了堅定之色。

    春寒一看,就知道今天棖棖是不會再給她布防圖了。

    任由她在此磨破了嘴皮,也未必能在棖棖這里得到什么了。

    于是,春寒站起身來,最后看了一眼棖棖,就好不容易的轉身,面向了屋門那邊。

    “也好,來日方長。”春寒留下這么一句話,大步走向了門外,頭也沒回一下。

    棖棖一懵,愣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本來都已經做好了受刑的準備,甚至打算好好欣賞一下,春寒的氣急敗壞和怒不可遏,以此來彌補一下戰敗的心里落差。

    不曾想,春寒居然不跟他廢話,起身就走,棖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之余,看不透他的這個年輕對手,倒底要做什么?

    棖棖還在沉思,春寒已經走出了石屋,屋門再次關上。

    屋內看守們,退到了屋中四個角落上,靠墻而戰。飽含警惕目光的眼睛,繼續緊盯著棖棖。

    才出門的春寒,就見到她的女副將大步迎了上來。

    這個副將也是個人魂,英姿勃發,也是在戰場上磨練了多年的小鬼。同時,也畢業于九幽國的軍事學宮之中。

    “將軍,問出布防圖了嗎?”才迎了上來的副將,急聲問到。

    她也知道,這布防機要圖對九幽國的重要性。自然希望,春寒能盡早得到這些圖紙,也好急發回度朔山。以便日后,閻羅王更好的調整軍隊,應付未來的戰局。

    春寒緩緩搖頭后,平緩的說道:“沒有,這棖棖不肯這么快就叫出來。”。

    頓了頓聲,春寒又不以為意的道:“不過無妨,來日方長,我們有的是時間和這個棖棖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