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
現場的氣氛,已經從熱烈變的沉悶。
下城區巡察署的探員們,垂頭喪氣的站在那,顯得相當無奈。
“運氣太差了,要是換個案子……我們可能還有點機會。”
“到底這為什么來殺這一家?挖出內臟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問題在于時間太短了,三十分鐘而已……能干嘛?”
“案發時間到現在也不過區區兩個小時,如果能再多點時間……”
“咱們破不了,上城區的那幫家伙也一樣破不了。”
“那又有什么用?沒有人在和他們比誰的破案速度更快……我們想要去上城區,就只能現在把案子破了才行。”
“沒法破案,就沒辦法調任,還是沒有什么變化。”
此言一出,場間立即安靜了下來。
而此時面對著詳盡的線索,他們甚至連想象的空間都被壓榨一空。
此刻,眼看上城區巡察署的大人物就要到了,聽著身邊探員們的牢騷,約里的心情越發煩躁。
眼前的信息面板已經看了太長時間,但卻連一個字都沒有留在腦子里。
他的視線迅速在所有人臉上劃過,可當他看到李爾的那張臉時,卻是愣住了。
和其他人的心浮氣躁不同,約里能看出來,李爾始終處在思考之中。
而這種態度,讓本來本來也一樣開始打算放棄的約里,又提起了一口氣。
“行了!”
“還不如一個新來的沉穩!”
“再梳理一遍案情!”
在場的其他探員并不愿意再活動已經開始昏昏沉沉的大腦,但負責人開口,他們也不得不照辦。
可是答案卻很明顯。
當案情再一次從各個小組口中匯總到一起后,卻仍然沒有任何進展。
這就是理想和現實之間的差距。
沒有人能找到任何相關的線索,那個兇手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
但是在場的眾人似乎已經過了失望的時候。
他們似乎早就知道,這張能夠通往上城區的門票,他們根本就拿不到。
當議論再次停息下來,甚至他們臉上的惋惜神色也都已經不見了。
“算了吧,上城區半年時間還沒破案,咱們這半個小時時間,想要找到犯人的馬腳還是太緊張了。”
“我看上城區的那幫人也抓不到,說實在的,我不認為上城區那些人比我們的能力更強。”
“運氣好罷了。”
聽著這些自我安慰,約里懶得回應。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很清楚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
而他最后又轉過身去,將視線落在了李爾身上。
約里看著正在思考的李爾,本來并不打算讓李爾開口的他,此時卻是充滿了好奇。
“這家伙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約里并不相信李爾真能找到什么線索,畢竟這里是下城區,在皇家軍事學院學到的那些書面知識,與現實結合起來并不那么簡單。
不過畢竟有些時候案件距離破獲只需要一句話而已。
這小子即便是說不出來個所以然也無所謂,只要他能有些別樣的思路也好。
他看著李爾,在停頓了片刻后開口問道:
“李爾,你說說看?”
聽到這話,李爾的思緒被打斷,而在場所有探員們也都將視線看向了站在約里面前的李爾。
他們也想知道,這個在約里長官口中“沉穩”的新人,到底能說出來些什么。
而大部分人心里還是在抱著看笑話的角度來看的。
一般來說,像是這種剛剛入職還沒有正經辦案過的新人,他們的發言一般都是相當幼稚的。
他們不是沒有見過從皇家軍事學院這種象牙塔里面出來的,能被分配到下城區巡察署這種地方,當然不是什么優秀的家伙。
這些探員們的眼神里大多帶著些戲謔,等待著這年輕人出丑。
“我嗎?”
此時被提問,李爾顯得有些錯愕。
而實際上此時此刻被提出這樣的問題,李爾自己也是不曾設想過的。
計劃出現了些許偏差。
心率在這一瞬間提速……
然而計劃之中總是要有些變數的。
李爾在頓了一瞬后,作出了一副略有些惶恐緊張的表情,停頓片刻開口道:
“我是在想些事情,但是有幾個問題沒有想通。”
“按照現場的情況看,大門沒有被破壞,現場沒有什么搏斗痕跡。”
“那說明兇手應該是相熟之人。”
“這個可能性,是不是應該考慮進去?”
聽到這些,那些抱著看笑話態度的探員們并沒有開口。
但眼神之中的戲謔卻越發嚴重。
這年輕人還真是自我感覺良好,這種最基礎的事情,還需要思考嗎?
而約里并沒有對此不耐煩。
他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是的,這個問題已經考慮在內了。”
“不過看這個犯罪手法,應該是構造體作案。”
“如果說中央智腦沒有給出符合犯罪可能性的人員名單,那就說明暫時沒有掌握到相關構造體的序列編號。”
李爾又問道:
“既然確定是構造體作案,那為什么不能讓中央智腦提供一下在11點30分到凌晨1點這之間在這附近出現的所有構造體進行排查?”
約里搖了搖頭:“按照現有的構造體法案,中央智腦不能進行這方面的信息提供。”
“這涉及到了用戶隱私、軍用機密。”
“你應該明白,我們聯邦在構造體法案的相關方面,寬容到了讓人無法理解的地步。”
李爾很快點了點頭,但是他又馬上提出了新的問題。
“那監控呢?”
“剛剛并沒有聽到有提到監控的事情……”
“既然罪犯已經離開,那么只要找到這時間段內離開的人就可以了。”
身邊已經響起了幾道輕笑聲。
其他下城區巡察署的同僚們,似乎不再想掩飾自己對于后輩無知的笑意了。
而站在李爾面前的約里,也是在張了張嘴后,放棄了回答。
約里一直耐著性子,但這并不表明他真的想要回答李爾這些無所謂的問題。
他掃了一眼手上的全息面板,注意到時間已經消耗殆盡,他知道很快這個案子就將易手。
已經放棄了的約里,將手上的全息面板塞給了李爾。
“自己看吧。”
“下城區特色。”
雖然不耐煩,但是此時李爾進行的思考,只能說是經驗尚且不足。
所以對于這個年輕人,約里心中已經起了幾分提攜的興趣。
看向手上的全息面板,看著那些視頻,李爾的眼神變化了三分。
畫面之中播放的,全都是大大小小的機械狗。
旁邊一名探員沒有笑,只是拍了拍李爾的肩膀,略有些憐憫的解釋道:
“下城區的住戶們完全不會繳納公共設施的維護費用。”
“這監控系統的防火墻已經六十年沒有升級過了。”
“大部分探頭損壞,僅有的未損壞探頭,也不知道被劫持了多少次……”
“這就是咱們下城區巡察署的辦案環境。”
“你剛來,這些事情,會習慣的。”
這低聲解釋的話剛剛落下。
門外的腳步聲卻是已經響了起來。
聽著門外迅速靠近的噼里啪啦的腳步聲,李爾明白,這應該是上城區巡察署的人到了。
只用了三十分鐘就從上城區跨過半顆星球到達現場,這種速度當然表示了巡察總署的態度。
很明顯,巡查總署對于這個案子,相當重視。
而自己的機會,也就正在這轉瞬即逝的過程之中。
腳步聲持續靠近,約里和一眾探員們也已經將注意力從李爾的身上離開。
“已經到了嗎?”
約里自顧自的喃喃如此說了一句。
這句話像是嘆息一樣,似乎是斷絕了所有念想。
他知道,現在自己已經沒戲了。
一切所思所念,皆在這一刻化作塵煙。
即便是現在再找出什么思路,也根本沒時間去驗證。
拖延時間也不過是自找難看……
去往上城區的夢想,終究還是只是夢想。
不過在這一瞬間,約里甚至還覺得放松了許多。
那執念一放下,這一晚過去,一切都會一如往常。
此刻,腳步聲已經停在了門口。
一個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門外的光束,像是籠罩了整個案發現場。
李爾沒有回頭,身后那個略顯威嚴的聲音卻是已經響起:
“A區巡察署二級探長貝爾德。”
“現從你處接管現場。”
“負責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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