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爾怎么也沒想到，貝爾德的提問會如此犀利。
這個座椅可以監控身體信息？
貝爾德面前的那塊面板，可以看到自己目前所有的情報匯總？
他還是個研究微表情的大師？
李爾昨天就已經研究過貝爾德的履歷，但是在網絡上查找到的信息注定不夠完善，太過深入的了解又會有問題，所以并不知道這位貝爾德竟然是在微表情心理學上頗有造詣……
而此時面對著如此犀利的問題……自己又要怎么回答？
“李爾。”
“我會這個時候來問你，是否和你的預期時間不符？”
“你的心跳在加速……”
“情緒很混亂……”
“你有些著急了。”
貝爾德的聲音越發的低沉，他的一只右手甚至已經深到了桌面之下。
雖然這間辦公室里只有自己和他，但是毫無疑問，只要自己再暴露出一丁點問題，機動部隊就會在一分鐘內破門而入。
“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收獲。”
“你的學歷并非作假，你的身份也記錄在冊……”
“你究竟隱藏了什么身份？”
“自由聯邦？”
“花園？”
“還是什么新建立的構造體組織？”
“如此費盡心機想要進入機關……”
“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李爾甚至沒聽過自由聯邦這四個字。
當貝爾德臉色漆黑的停下問話時，他也知道，自己必須要開口了。
只是……要如何解釋？
“我沒有什么目的……”
“我只是想進步。”
“進步又有什么錯嗎？”
李爾的辯駁極其無力。
貝爾納當然不會相信。
因為這無法解釋李爾的心跳以及微表情上的變化。
“你想進步……”
“在剛剛坐下時又那么平靜？”
“這對于你這樣一個22歲的年輕人來說，是不是太老成了點？”
“還是說，你經受過什么其他的訓練？”
“又或者是來自于什么其他機構組織？”
李爾詫異回答道：
“什么機構組織？”
“我的履歷上寫得清清楚楚，我的每一天行動幾乎都有記錄在案！”
“我當然會平靜！”
“這次審查不是一個例行公事嗎！？”
“難道不是只需要走流程嗎！？”
“而且貝爾德先生，你是我的學長，在案發現場時就幫助過我，我又為什么不平靜！？”
對話在按照李爾所預料的方向發展。
一旦貝爾納從“進步”二字開始提問，那么接下來的對話必然會導向李爾坐在這里時為何會冷靜的原因。
會導向約里曾經和自己說過的“流程”。
而一切也正如李爾所想的那樣……
貝爾德在聽到李爾的話后，冷哼一聲：
“流程？”
“你面對的是進入中樞的審查，說什么流程？”
“這是最為嚴格的審查機制！”
“由一位二級探長負責！”
“是誰和你說的流程！？”
李爾故作緊張猶豫的報出了“約里·蓋茨”的名字。
接下來，危機便就應該解除了。
貝爾德會查證這個信息的來源，約里探長也一定會承認，這畢竟不算是什么違規操作。
但是……
貝爾德卻并未按照李爾的想法繼續行動。
他掃了一眼他面前的全息面板，他的臉色再次起了變化。
“李爾……”
“你的心率……”
“在恢復平穩。”
他深刻的皺起眉頭，用最為陰沉的聲音質問道：
“你在……”
“誘導我說話？”
李爾的心中大叫不好。
他試圖讓自己冷靜，但他同時也很清楚，此時此刻冷靜下來反而更會暴露問題。
激素的分泌，以及心率的起伏，是在高壓情況下最難以控制的東西。
自己在帝國的訓練，讓他可以毫無阻礙的通過測謊儀測試。
但是在這種極限情況下，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除非自己是超人，不然絕對無法解決一切的核心——心率以及激素水平！
毫無疑問，自己面前坐著的對手，相當難纏！
配合著微表情以及心率，再加上貝爾德的豐富經驗，竟然能讓自己面對這樣的壓力！
而這個時候自己要作出怎樣的回答？
“李爾！”
“回答我！”
只是一瞬間的停頓，貝爾德的催促聲又響了起來。
這種極限高壓，在不斷的打斷著李爾的思路。
尤其是在他不能放棄“緊張”這個心情因素的情況下，讓思考變得更加遲緩。
但，李爾還是開口了：
“那是因為我在說實話！”
“難道說實話也要變得緊張嗎？”
貝爾德瞇著眼睛看了看李爾，半晌，又看了看心率。
然而李爾所說的……確實是實話。
李爾看著這樣的畫面，也終于當著貝爾德的面，長出了一口氣。
自從坐在這里，一直到現在，只過去了三分鐘而已。
但對于李爾來說，卻好像渡過了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
這種博弈和隱藏，的確煎熬。
貝爾德聯絡了Z7區巡察署，確認了那的確是約里說過的話。
然后又是沉默。
李爾不知道為什么會停下。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審查才開始。
大約過去了五分鐘左右……
貝爾德才再次開口：
“審查會談結束。”
李爾一愣，抬起頭來看向貝爾德，臉上實實在在的寫滿了詫異。
可貝爾德此時不復此前的陰沉，他淡淡的笑了笑說道：
“這是進入中樞之前的壓力測試。”
“中央智腦對于你各方面的水平都給予了相當高的評價。”
“這壓力測試是最后一關。”
“你通過的相當完美。”
“思路并沒有受到我的影響，同時也保持了相當的警惕性。”
“相當準確的找到了我問題里面的漏洞。”
他看著李爾，眼神里充滿了不曾掩飾的滿意。
“要知道，我見過太多的人才倒在這里。”
“他們在面對著這種問題的時候，都會進行不知所謂的辯駁，而不是試圖從我的問題里找到問題。”
“你的心理素質相當強大。”
“甚至比絕大部分更年長一些的老探員都更強！”
他站起身來，走到李爾面前，伸出手來，和李爾握在了一起：
“恭喜你正式成為巡察總署的一員。”
“四級探長，李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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