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這個小伙子哪來的？”
“看上去有點眼熟，好像是那個超級撿漏王，前幾天那個在花瓶底淘出一張稚川移居圖的人？”
“是這個小子？這到底是什么運氣，那么多人都打眼了，我聽說宋家小子當時可是被氣的不輕的，結果就是這個小子開出來的嗎？”
“這小子該不會是撿漏了就膨脹了吧，給景神醫看病？”
“我也覺得，該不會是自己看了兩本醫書，就覺得自己很懂了吧，這不是班門弄斧嗎？”
“……”
短暫呆滯之后，眾人便紛紛開口說了起來。
無一例外的。
所有人都覺得，江潯這是在班門弄斧，特別是帶著江潯來的周翰林，更是第一時間壓低聲音：
“你小子可別亂說話，就算懂點東西，也別瞎說。”
“這可是景神醫！”
“無妨。”出乎預料，沒等江潯自己辯解，景淳風倒是擺擺手，滿臉贊許的看著江潯：
“倒是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然能夠觀察的如此細微。”
“能說說，你是怎么看出這么多東西出來的嗎？”
啊？
這是……
考校后輩？
眾人有些好奇，倒也紛紛閉上嘴巴沒再多言，就見江潯略作思考之后說道：
“首先是聞，我能夠問道景老你身上一直有一股淡淡的藥香，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有刺玫果、巴戟天、菟絲子、覆盆子、知母……這些藥材在里面。”
“這些大多都是補氣養血，正好我知道一個藥方，都會用到這些東西，之后我看景老你的面色。”
“面色紅潤，神采奕奕，但仔細看的話卻會發現，你的面色略有青白，而且眼白偏黃，氣息不夠綿長，這是明顯的氣虛氣弱的癥狀，再配合我知道的那個藥房，所以我猜出了一個大概。”
“景老你應該很難入睡，夜間時常驚醒。”
這番話一出，眾人安靜了下來。
至少證明人家不是啥都不懂胡亂說話。
不過……
他說的是真的？
就聞一下就能猜出吃什么藥了？
有這么神嗎？
倒是景淳風滿臉震驚：“僅僅只是聞，就能聞出其中的藥材？你確定沒開玩笑？而且……”
“而且你知道我吃的方子？”
“那你能說出來，那個方子是什么藥方嗎？”
江潯點頭：“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延年益壽方吧？”江潯問道：“古代用于進貢皇帝的御用藥方，算是溫補類，偏向于寧神安心，讓人更睡的更踏實，從而起到益壽延年的作用。”
“你……你竟然真的知道？”景淳風震驚：“這個藥方，現在還知道的，恐怕已經沒多少人了，甚至我也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弄到的，沒想到你竟然也知道。”
江潯搖搖頭沒說話。
藥方對于別人來說格外珍貴，但是對于在中醫這一涂上，足足經歷了兩百世的江潯來說。
藥方，要多少他能拿出多少！
倒是景淳風沒有再繼續追問，而是問道：“那你剛才說，我應該換一個藥方是怎么回事？”
“是藥三分毒，一個合格的藥方，是最大限度的發揮需要的藥材的功效，但同時把每一份藥材中蘊含的毒性降到最低，益壽延年方確實很好，它能夠把藥材中的毒性降到最低。”
江潯說道：
“但即使是再厲害的藥方，也不可能完全把毒性徹底消除，更不可能長年累月的每天吃。”
“積毒難除。”
“而且這些積毒還會反噬自身，所以適當的停藥更換藥方，才是最正確的的方法。”
“但恐怕沒那么好替換的。”景淳風搖了搖頭：
“益壽延年方本就異常珍貴，而且也是對我最管用的藥方了，即使是想要替換，恐怕也根本找不到合適的替代品。”
“或許我有能夠適用的方子。”江潯笑瞇瞇的說道。
“哦？你有？”景淳風哈哈一笑：“年輕人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身體狀況，可不是什么方子都有用的。”
“但就算是停藥，也不能再吃了。”江潯搖搖頭。
“為什么？”
“不知道景老最近，會不會感覺非常嗜睡，而且每次睡醒都滿頭大汗，渾身無力，至少需要緩上半個小時才能緩過來？”
景淳風驚訝的看著江潯。
卻見江潯已經再次說道：“而且除此之外，景老臍下靠右側兩寸處，是不是經常會刺疼無比，特別是沒日午時疼痛難耐？”
這下子，景淳風說不出話了。
而看著這一幕的其他人，此刻卻面面相覷，多多少少有些難以置信。
這……
是什么情況？
怎么看這個樣子，像是江潯在給景神醫看病？
這可能嗎？
景神醫可是如今公認的最強神醫，他的能力和實力毋庸置疑，往常都是他給別人看病，可現在這樣子，怎么看著，都像是江潯給景神醫看病啊？
這，確定不是開玩笑嗎？？？
“醫者難自醫。”有人解釋道：“景神醫的醫術，這是早就已經公認的，但哪怕是再厲害的醫者，很多時候也沒有辦法很好治療自己，我覺得這是正常的。”
這話獲得了一眾贊同。
總不可能說，江潯的醫術還能超過景神醫，甚至能夠給景神醫治病的程度吧？
他才多大啊？
而在眾人如此寬慰的時候，江潯已經再次說道：
“延年益壽方的效果很好，副作用也很低，但景老你吃這幅方子，應該已經有些年頭了，而且最近這段時間你應該一直在給自己加大劑量吧？”
“是的，畢竟時間久了，都會有抗藥性，以前的劑量，現在對我來說已經不管用了。”景淳風點點頭。
“那就是了，加大劑量短期內確實可以快速見效，但實際上問題出在身體上，這同樣也會加大毒性，加之成年累月的積毒，說實話，景老你這幅藥，如果繼續吃下去的話。”
“恐怕……”
“不亞于砒霜了！”
嘩！
江潯的話音剛落，眾人頓時一片嘩然。
江潯這……
是不是有點太敢說了？
他竟然說景淳風自己給自己吃的藥，效果等同于砒霜，那換個角度理解，是不是可以說，景淳風這跟庸醫一樣正在自己害自己，甚至還不自知？
這種話。
真的能說出口嗎？
確定不是開玩笑的嗎？
可更讓眾人錯愕的，是景淳風的態度。
在江潯那番話說完的瞬間，景淳風的面色便瞬息大變了起來，眼神陰晴不定，之后竟然更是率先起身，朝著周圍眾人拱了拱手：
“諸位，感謝諸位還記得我這個老家伙，能夠趕來看望我這個老家伙。”
“不過今日我還有事，就不多留諸位了。”
“諸位可以放心，接下來我還會在魔都呆上一段時間，后續若是諸位有事，只需讓人知會一聲便是。”
啊這……
這是下逐客令了？
眾人有些古怪，奇怪的看了景淳風一眼，緊接著又古怪的看了一眼江潯。
難道這小子說中了？
不過這個時候明顯不是多想的時候，大家都是識趣的人，而且前來拜會景淳風，本身都是為了能夠在自己需要的時候，這位神醫能夠救救自己。
現在目地達到，當然不會再厚顏坐著。
當即，眾人開始紛紛告辭離開。
連周翰林都沒多呆，只是古怪的看了江潯一眼之后，自己孤身離開。
盞茶功夫，這座剛剛還熱鬧非凡的小院，瞬間便重新安靜了下來。
直到這個時候，景淳風這才問道：“江小友想必已經看出我的問題了吧？”
“窺出一二。”江潯面色凝重：
“景老的時日，恐怕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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