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三國第一紈绔 > 第598章 我大漢規矩
  綿竹,州牧府!

  未遇絲毫抵抗,此地已經易主!

  州牧府占地極大,琳瑯建筑,堪比皇宮!

  一萬親衛軍在府內扎營,依舊闊綽有余!

  大量婢女,奴仆還在府內,卻已被免了奴籍!

  個個忙忙碌碌奔走,為親衛軍指引府中布置,不時喜極而泣!

  直到益州府庫,周泰兩眼放光,同樣喜極而泣!

  無數財寶,絲綢堆積如山,靜等他來處置!

  他有生以來,還未見過如此多的絲綢!

  這就是主公對他的信任,也是他的真正大事!

  州牧府主室,陸遠一眾夫人齊聚!

  爭相斗艷,嬉笑聲如銀鈴悅耳!

  貂蟬趴伏軒窗,探頭向外張望,俏生生低語:“夫君怎么還不回來,他和那個大胡子有何比斗的!”

  蔡琰明眸顧盼:“夫君天生喜歡行伍,向來如此!他都能和典韋,許褚比斗,這有何稀奇!”

  公孫離星眸流轉,若無其事:“將軍雖然喜歡行伍,但夜里還是得回來!你們都是姐妹,還是小心點吧……”

  蔡瑾還在查找書籍,聞言當即笑嘻嘻道:“我們都有公務在身,夜間也要忙碌!又不像旁人,是專程前來陪他閑玩的!”

  伏壽正在屋內踱步打量,聞言也同時回眸,甜甜一笑:“他此行要辦大事,才不會對我們亂來!唯有北平與此事無關,夜里還不知要怎么哭呢!戰馬?”

  公孫離俏臉一緊,一時無言!

  不由回眸看向唐瑛,這是聽誰說的?

  唐瑛粉黛嬌羞,卻是望向屋外,明媚一笑:“你們快看將軍,他要和太史慈比箭了!大丈夫豪邁,不外如是!”

  中軍校場,甲胄云集!

  無數將士環聚,個個屏息凝神,靜看主公神威!

  陸遠力挽強弓,弓臂“砰!砰!砰!”作響!

  如有風云聚力,瞬間弓如滿月!

  一箭離弦,破空而去!

  利箭直指二百步處一套重甲,瞬息而至!

  “砰!”

  一聲金石交擊,很是刺耳!

  利箭直接洞穿了重甲護心,只余箭尾在外顫顫爭鳴!

  護心鏡應聲炸裂,很是猙獰!

  “主公威武!”

  無數將士齊聲吶喊,咆哮如雷!

  陸遠虛手一壓,止住將士們喧嘩,側身看向太史慈!

  “主公,不必比了!”

  太史慈大胡子微顫,訕訕笑道:“末將只能挽兩石弓,百步穿楊而已!主公的強弓,末將只聽弓臂聲響,就知力所不及了!”

  他雙眼直直盯著利箭余勁,心頭略感頹唐!

  此弓他挽都挽不動,還談什么射!

  何況主公年紀,臂力還能再漲二十年!

  他在中原以騎射聞名,但在主公面前卻著實拿不出手!

  “兩石強弓,百步穿楊,已經堪稱神射了!”

  陸遠拍了拍太史慈肩膀,豪邁大笑:“天下能有幾個呂布,黃忠,可挽三石強弓,在百五十步內箭無虛發!不過天下傳言,你擅長雙手放箭,這是怎么回事!師傅教錯了?”

  他對于太史慈武藝,已經有所考量!

  雖然比不上黃忠等人,但這也在情理之中!

  壯年黃忠,武藝本就不遜于呂布!

  之前搏殺,無非黃忠為了龍舌弓和赤兔馬,始終束手束腳而已!

  何況當時黃忠,也只有一張普通強弓,一把普通長刀,一匹普通戰馬!

  之后黃忠鳥槍換炮,就從未有過一合之敵了!

  只是他對于太史慈的雙手放箭,卻是心頭疑惑!

  行伍箭術,久經生死打磨,早有定型姿態!

  一手持弓,一手取箭,挽弓,放箭!

  如此一氣呵成,三個動作完成操作!

  哪怕四面皆敵,也只有這個姿態!

  如果在對敵之中,臨時換手持弓,換手取箭,挽弓,放箭,無疑會多了兩個動作!

  生死之間,多了兩個花哨動作,就是自尋死路!

  “主公,這只是文人傳言,不足為道!”

  太史慈搖頭失笑:“末將曾救過孔北海,孔北海覺得雙手放箭,才是威風八面,這才傳言此事!可末將卻陷于流言,成了行伍軍人的笑柄!皆以為末將學箭時,師傅教錯了!”

  陸遠一怔,也不由啞然失笑!

  這個笑柄,實則一直傳到兩千年后!

  一千五百年后有人整理戲文,會將此事弄成定論!

  百姓不明所以,當然會覺得雙手放箭威風八面!

  他們行伍軍人深知底細,卻只當太史慈故弄玄虛,沒遭雷劈純屬僥幸!

  哪個狙擊手開一槍后,會在敵軍子彈來時,換一只手重新開槍!

  太史慈自覺尷尬,卻也心頭疑惑,忍不住問道:“主公,你騎射無雙,又有如此神力!之前在虎牢關下箭射劉備,是有意留他性命?”

  利箭余威還在,護心鏡當場炸碎!

  顯而易見,護心鏡根本擋不住利箭強勁!

  可劉備卻在主公箭下逃生,他也不禁有此疑惑!

  畢竟他已大致知道自己主公,心機極為深沉!

  雖然在他們面前毫無架子,對敵卻從未手軟!

  念及劉備能夠逃生,也只能猜測到是他們主公有意為之!

  “此事純屬意外,是我習慣對敵時,瞄準敵人胸口!”

  陸遠失笑:“為了久戰,我挽弓也向來只挽半弦,力道遠不如全力一箭!不過虎牢關后,我箭下強敵,就只有眉心和咽喉中箭了!唯有力道未變,哪怕南中孟獲堪稱當世猛將,半弦力道足矣!”

  之前狙擊手的習慣,他也無從解釋!

  一顆子彈命中胸口,足以撕爛半個身子,何必執著眉心!

  太史慈卻不由感慨,原來劉備因此僥幸逃命!

  利箭殺敵,的確是胸口更利于瞄準!

  強敵環伺,也需要始終保持體力!

  否則黃忠怕是也不會隨意一箭,同樣只用了半弦力道!

  他剛想問及自己軍令,神色卻陡然一冷!

  只見朱儁這個老家伙,終于找向了他負責看管的張遼,高順!

  太史慈眉宇森寒,鄭重其事:“主公,末將先回去看看!這個老家伙見縫插針,著實可惡!”

  “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他也是無奈啊!”

  陸遠若無其事:“他為立場羈絆,進退不得,就滿足他一時吧!不過張遼和高順,卻并無立場糾纏!如果此時還看不透大勢,朽木不可雕,那就可以送他們上路了!”

  他策馬退到校場一旁,并未理會朱儁!

  將士們逐個上場演練武藝,一時倒也熱鬧異常!

  朱儁卻也到了張遼和高順身旁,老臉上滿是滄桑!

  “壯士滿腔熱血,卻郁郁不得志,何其不幸!”

  朱儁長吁短嘆:“之前函谷關之戰,老夫便見過兩位壯士!彼時你們英姿勃發,指揮千軍萬馬,何等慷慨雄壯!可此時你們身陷揚州,竟然遭受如此冷遇?”

  張遼卻是目光炯炯,還在直勾勾盯著那支利箭!

  二百步距離,一箭炸碎了護心鏡,力道何等強勁!

  哪怕飛將呂布重生,也絕對做不到此事!

  只是陸扒皮有如此武藝,為何不與張繡公平一戰!

  就算張繡槍法精湛,也絕對擋不下三箭!

  甚至以自己的武藝,恐怕還擋不下第二箭!

  而高順與自己半斤八兩,也是同樣如此!

  他一時思忖連連,根本懶得理會朱儁!

  高順則與張遼相仿,同樣沒有理會朱儁!

  只是心頭同樣疑惑,陸扒皮為何沒給張繡一個機會!

  朱儁老臉顫了顫,稍顯尷尬,不過還是輕嘆一聲:“兩位壯士,良禽擇木而棲!此處辱沒英雄,不如隨老夫前往京城!天子虛懷若谷,必會對二位委以重任!”

  他稍稍思忖,繼續道:“壯士放心!陸將軍答應過老夫,絕不會強留你等!只要你等同意,就可即刻趕赴京城!天子必會以朝廷高位以待,軍中大事相托,不至于在此處受辱!”

  “老將軍,天下大勢,滾滾如潮,難道你此時還沒看透嗎!”

  張遼目光憐憫:“我去京城,可得一時高位,一時榮耀,卻只是尋死!我在揚州軍,一時屈辱,一時冷遇,卻還有未來可言!我還有滿腔抱負未曾施展,此時該尋死,還是該著眼未來!”

  他語氣淡淡,繼續道:“如果是其它大軍,我倒可以擇木而棲!先去京城享受,再換地立足!可揚州軍中,可曾容得下反復之人?”

  他漫不經心,又冷笑道:“聽聞顏良文丑,同樣曾在揚州軍飽受屈辱!如今他們位高權重,極得陸將軍信任!老將軍如果有心,不妨去策反他們!可能會給陸將軍致命一擊!”

  他被親衛軍灌著雞湯,一路抵達綿竹!

  雖是度日如年,卻也給了他更多時間思考!

  何況一路見聞,也讓他對揚州軍,了解到了更多!

  哪怕太史慈在揚州軍不受重視,也甘愿從小卒做起,以軍功立身!

  甚至顏良文丑,初到揚州軍中的處境,比他們還要不堪!

  可如今這兩人位高權重,卻已是揚州軍核心將領!

  這些人能有此抉擇,無論有何原因,都絕對少不了揚州軍未來!

  “天下大勢……”

  朱儁呆滯,形如泥塑木雕,片刻后才看向高順,木然道:“這位壯士,你也覺得京城朝不保夕,去了京城就只是尋死?你心生怯意,因此寧愿在此受辱?”

  他心中蕭索,無以言表!

  不過重任在身,卻容不得他思慮其它!

  大漢四百年國祚傳承,甚至已經不容他傷感!

  “京城一隅之地,卻為四方矚目,正是朝不保夕!”

  高順坦然:“我雖不怕死,但天子于我有何恩德,讓我可以前去尋死?陸扒皮屈辱待我,我自有計較,不過絕對與京城無關,老將軍還是省省心吧!”

  他已經知道,董卓已死!

  此時對長安沒了念想,也只差揚州一點禮遇而已!

  可惜他話音剛落,腦袋上當即“啪”的一下,狠狠挨了一個頭皮!

  他的發髻直接被打散,腦袋也是被拍的嗡嗡直響!

  一個親衛軍老卒湊頭上前,惡聲惡氣:“你們可以大聲密謀,幫天子造反!但提到主公時,說話客氣點!”

  高順腦中一懵,怎么給揚州這個破規矩忘了!

  可以直呼陸扒皮,但不能當著陸扒皮的面!

  這算什么古怪規矩!

  高順氣急敗壞,當即抻著脖子,嘶聲大喝:“將軍,末將要與你比箭!末將不為其它,只想知道以將軍武藝,為何不給張繡一個公平戰死的機會!”

  “你要與我比箭?可你與張繡一樣,拿什么與我比箭?”

  陸遠揮手劃向四周,似笑非笑:“你難道以為我手中利箭,只有剛剛那一支?我為揚州牧,大將軍!利箭所指,十六萬鐵蹄兵鋒所至!你看到的只是我的箭術,不是我的箭法!”

  高順愕然,卻也終于一解疑惑!

  陸扒皮騎射無雙,為何沒與張繡武斗!

  陸扒皮雖然常在行伍行走,卻早已不是軍中武將!

  利箭所指,三軍所向,正是主帥所為!

  無論是他,還是張遼,張繡,都不配而已!

  不過張繡生死與他無關,他們本來就無私交!

  反而這是陸扒皮灌他雞湯以來,第一次與他對話!

  高順心神復雜,卻再次嘶聲高呼:“將軍,末將心頭還有疑惑……”

  可惜他話未說完,腦袋上當即再次“啪!”的一聲!

  一個頭皮,直接拍的他眼冒金星!

  全部后話,也全都憋回了腹中!

  太史慈信手揮了揮巴掌,一臉不耐:“你個戰俘,哪來這么多疑惑!對,就這么瞪老子,千萬別眨眼!一會兒主公不在,老子好好伺候你!”

  高順重重喘了兩口粗氣,心頭怒極!

  他已經知道,這個大胡子是那個大黑鬼的師弟!

  師出同門,自然同一副德行!

  僵持半晌,才強自挪開視線!

  畢竟好漢不吃眼前虧,何必去招惹這個混賬!

  張遼這廝從不抗辯,就比自己少挨了許多毒打!

  太史慈微微點頭,鄭重其事:“不錯!終于知道學習張遼了!不過老子手癢,一會兒還是得拿你練練!咦,那老家伙呢,怎么跑了!”

  當然沒人回答,張遼和高順都是對他避之不及!

  陸遠目送朱儁離去,忍不住低喃:“哀莫大于心死,不知老將軍還能撐多久……”

  朱儁風風火火,縱馬沖出州牧府!

  大漢四百年國祚的重任,壓得他來不及傷感!

  他目的明確,揚州軍眾將豈能鐵板一塊!

  大漢積威四百年,難道已經無人認同朝廷高位?

  朱儁縱馬疾馳,一路直奔陽平關!

  這是陸扒皮布置的關節,也是陸扒皮謀劃的起始!

  只要他從陽平關開始,說服任何一人,都能緩解關中危局!

  京城稍得喘息,平定關中之后,就有了轉圜余地!

  起碼天子不至于受困京城,只做一城洛陽令!

  日月無間隙,朱儁終于到了典韋軍中!

  重甲騎兵壁壘森嚴,卻早得軍令,并未阻攔朱儁!

  朱儁也終于到了典韋面前,仰面嘆息:“壯士沙場百戰,為我大漢搏命,這些天子盡知!圣旨雖是不及時勢,不過他日天子必會昭告天下,以全壯士拳拳報國之心!”

  “老子是車騎將軍,不是什么壯士!”

  典韋難得一臉憨厚,取出一枚官印,咧嘴笑道:“你是車騎將軍,老子是車騎將軍,袁紹也是車騎將軍!可只有老子有官印啊!你們這些冒牌貨,在老子面前扯什么淡!”

  朱儁老臉一繃,重重喘了一口粗氣,心頭連連暗罵!

  這個黑鬼,偷了自己官印,竟然還能如此坦然!

  大漢三個車騎將軍,只有自己是朝廷欽封,其余皆是矯詔!

  現在自己卻被這黑鬼反客為主,說成冒牌的了!

  不過這廝毫無臉皮,自己與他講理純屬枉費唇舌!

  朱儁穩定心神,長身而起,直接離開了重甲騎兵軍營!

  一路縱馬,輾轉到了斥候軍中!

  只是看到周倉一張大黑臉,與典韋一般無二,心頭當即就是一陣煩躁!

  強忍著心頭厭惡,情真意切,說出了一番朝廷大義!

  “老家伙,老子真不是壯士,你找錯人了!”

  周倉一臉冷漠:“將士們其實都想砍你,也就是主公有令,你才能活到現在!不過老子沒想砍你,老子只想砍了天子!老子沙場百戰,不是為了朝廷,就是為了造反!”

  他軍營踱步,淡然道:“老子黃巾出身,可老子為啥當黃巾,老子天生反骨嗎?當年天災,老子餓得直啃土,只想求口吃食!當時朝廷有糧食,老子也在等著朝廷救急,可結果呢!”

  他眸光一冷,咄咄逼人:“結果朝廷的糧食來了,給了各大世家,讓他們用于剿匪!朝廷的思路,是我們這么賤民死絕了,天下也就沒有饑民了!現在你還和老子提朝廷?”

  他走回軍帳,邊走邊道:“主公給了老子活路,老子就愿意給主公當刀!主公把老子當兄弟,老子就愿意追隨主公流血!這么簡單的交易,我揚州軍兄弟人人都懂,你還偏要扯什么朝廷大義!”

  朱儁腦中轟鳴,在原地木然良久!

  有心告知周倉,天子已經換人了!

  可他卻沒法自欺,朝廷還是原來的朝廷!

  唯有心頭黯然,原來陸扒皮的軍心,就是如此簡單的交易!

  以心換心,如此而已!

  可朝廷蠅營狗茍,做不到!

  朱儁不敢多想,生怕自己最后一絲信念就此崩塌!

  縱馬疾馳,終于迎上了廖化!

  只是剛一搭話,就得知對方黃巾出身,還做過山賊!

  他也當即沒了興趣,匆匆縱馬離去!

  廖化振臂高呼,聲嘶力竭:“老家伙,朝廷要封賞什么?官職老子只能聽主公的,但金銀美人,老子都不介意!你慢點跑,把這話傳給天子,最好是美人!”

  朱儁心頭連連暗罵,一語未回!

  這個混賬,對陸扒皮忠心耿耿,竟然還想占他京城的便宜!

  他一路跑馬,終于迎上一隊輕騎!

  朱儁神色一震,縱馬高呼:“小將軍,可是孫堅孫文臺之子,孫策孫伯符?”

  “咦,老將軍,你還沒死?”

  孫策意氣風發,豪邁大笑:“在下正是孫策,人稱江東小霸王!”

  朱儁臉色一黑,耐著性子道:“小將軍,你可知陸將軍把你父安置徐州,是何用意?看似重用你父,實則卻是不在乎你父生死,否則鎮守徐州的最佳人選,就是徐庶了!”

  “咦?家父之前與我說過此事,老將軍怎么會知道?”

  孫策信馬由韁,擊掌贊嘆:“老將軍知道這么多,竟然還能活到現在,當真命硬!家父曾言,我大漢只剩三根柱子勉強支撐!一則皇甫嵩,二則盧植,三則老將軍!老將軍還該保重啊!”

  朱儁胡須一翹,二話不說,策馬就走!

  這個混賬小霸王,竟然說他大漢只剩柱子支撐,顯然對朝廷毫無忠誠!

  他時間緊迫,容不得在此處耽擱!

  “這個老家伙,真當我江東小霸王,是喝雞湯喝傻了不成!”

  孫策目送朱儁離去,神色一冷,轉口輕喝:“傳令,全速行軍,務必在文丑之前追上劉璋!此戰過后,我就就該換上西涼戰馬了!”

  游擊軍風馳電掣,如風而去!

  山地軍卻縱馬奔騰,呼嘯而來!

  朱儁追逐大軍,找上文丑,當即一聲厲喝:“文丑,你出身袁家,本為朝廷砥柱,如今也要附逆?”

  “老將軍,你活傻了嗎,老子在袁家只是家奴!”

  文丑氣急敗壞:“老子在揚州軍中備受屈辱,卻也首次見到了同仇敵愾,親如兄弟的行伍情義!沒有高低貴賤,不分主人奴仆!老子心中向往,如今終于得償所愿!你還要老子回去做家奴?”

  朱儁神色緊繃,不知為何感受到了極為強烈的殺意!

  甚至比來自周倉,這個黃巾賊的殺機,還要強烈!

  他也不由緊按刀柄,關注著文丑的一舉一動!

  他不怕死,卻不能死!

  大漢危如累卵,絕不能在此次關中失勢!

  “人人生而不同,有人生來高貴,有人生來卑賤,出身無從選擇!”

  文丑勒住戰馬,語氣淡淡:“朝廷告訴老子,老子生來卑賤,就是給人做奴的!可揚州規矩卻說,出身無法選,活法卻有得選!生來卑賤,也可活得高貴!如今老子活得高貴了,你想讓老子再卑賤回去?”

  朱儁面沉似水:“你口稱陸扒皮為主公,難道不是陸扒皮家奴?這就是你活得高貴?”

  “老子不愿抗命,你別逼老子!”

  文丑緊攥長槍,硬邦邦道:“你不知何謂高貴,是因你沒見過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百姓!他們都是各大世家的家奴!你以為老子還是家奴,是因為你不知主公為人!”

  他猛地一揮長槍,狠狠敲上了朱儁的戰馬屁股,咬牙道:“老子饒你一命,不是老子怕主公的軍法,是老子不想壞主公大計!揚州軍從來不是你想象,靠軍法約束將士的!”

  朱儁身不由己,被戰馬顛得一路狂飆!

  不過心頭卻也一松,這廝喜怒無常,離去也好!

  只是文丑如此,想來顏良也是一樣,講不通道理了!

  日升月落,朱儁策馬疾馳,思量關中!

  陸扒皮種種部署,皆已箭指關中!

  顯而易見,陸扒皮對于豫州,已有成竹在胸!

  可惜關中混亂,他京城能借力的又有何人?

  合縱連橫,從來沒有不變的盟友!

  董卓在時,京城還可以與河東衛氏聯手!

  如今董卓覆滅,京城也與河東爭搶長安,陷于死戰!

  如果陸扒皮兵進關中,各方勢力一盤散沙,如何抵擋!

  當務之急,還是將此事告知朝廷,由天子決斷!

  盡快整合關中勢力,免得被陸扒皮逐一擊破!

  如果能引出西涼馬家,則必會讓陸扒皮折戟沉沙!

  而自己還得逗留揚州軍中,盡量嘗試分化揚州眾將!

  哪怕早晚被陸扒皮所惡,此事也勢在必行!

  朱儁念及此處,當即再次縱馬狂奔!

  只是剛入叢林,老臉上就不由青筋一繃!

  迎面一個老農,正是黃忠!

  對于這個老農將軍的混賬,他最為了解!

  整個揚州軍中,此人可謂武藝最高,但也最為猥瑣!

  他先后三次到揚州軍中宣旨,也皆與這老農有所遭遇!

  第一次被這老農打暈,丟進了青樓,還順走了自己盤纏!

  第二次法場救人,這老農卻把人頭砍到了他懷里,之后又把他打暈!

  第三次夷陵宣旨,這老農把他打暈也就罷了,竟然還給他灌上了雞湯!

  這老農同時心狠手辣,最為歹毒!一支暗箭,引發京城禁軍七萬人傷亡,這是何等鐵石心腸!朱儁怒火中燒,實則卻也有些發怵,一縱戰馬離去!

  黃忠對于朱儁,根本懶得理會!

  不過趙云卻在后方圍獵,看著朱儁若有所思!

  朱儁看到趙云,同時神色一亮!

  賽龍雀,皇甫嵩的戰馬!

  這位揚州軍的猛將,還與朝廷有著一線淵源!

  朱儁縱馬靠近,一聲感嘆:“壯士身懷伏虎技,怎能埋沒山林?賽龍雀為我朝廷擒龍手,如何奔走田野?”

  “趙某不是壯士,老將軍找錯人了!”

  趙云淡淡一笑:“老將軍奔馬幾日,以至于如此恍惚!如果再不休息,怕是命不久矣了!”

  朱儁苦笑:“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老夫為朝廷奔走,一死又何妨!倒是你們主公有此豪言,卻如此行事,老夫不明其理,死不瞑目!”

  “老將軍到我揚州軍中尋找壯士,本就是緣木求魚!”

  趙云漫不經心:“老將軍至今不明其理,卻還妄想利用趙某一時憐憫之心!死不瞑目也是理所當然,請吧!”

  朱儁呆了呆,這個看似豪邁的趙云,不太好騙啊!

  可如果不是性情相投,皇甫嵩豈會將如此寶馬相贈?

  雖然當時揚州軍進京另有隱情,但皇甫嵩畢竟還有其它名駒!

  朱儁心思急轉,繃著老臉干笑:“揚州軍中無壯士,將軍這是何意?難道將軍身在揚州,卻不屑自己所在大軍?”

  “老將軍,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趙云若無其事:“你為朝廷奔走,死不瞑目又何妨?何況你不屑主公之言,何不一死了之,以銘心志!趙某雖有憐憫,可趙某沙場行走,見慣生死,不至于為你激將!”

  朱儁愕然,這個混賬,竟然一再邀自己赴死!

  難道就因為自己順勢攀談,有心利用下皇甫嵩的淵源?

  朱儁略一思忖,不由長嘆一聲:“老夫自然不懼一死,可如今見到將軍,卻難免感慨!將軍得皇甫老將軍寶馬相贈,難道不知皇甫老將軍以身許國之志?”

  “賽龍雀,是皇甫老將軍相贈!即便有人挾恩索惠,也與你無關!”

  趙云面無表情:“趙某初隨主公征戰,的確想過報效朝廷!得皇甫老將軍寶馬相贈,自是一腔熱血!可之后呢?我軍進京驅逐了董卓,天子也迫不及待地驅逐了我軍!”

  他語氣低沉,繼續道:“河東衛氏出京追殺,你與天子置之不理!唯有皇甫老將軍心中有愧,一意要護送我軍出虎牢關!可你防御京城,卻讓函谷關如同虛設,河東衛氏輕松越境!”

  他神色轉冷,淡然道:“我軍在京城外與河東衛氏死戰,多少人冷眼旁觀!千余兄弟埋骨城外,皇甫老將軍戰死,主公重傷!這其中有多少齷齪,多少算計?趙某不愿去想,甚至主公也重不去提!”

  他隨意一笑,云淡風輕:“之后趙某就明白了!趙某族人得以保全,皆因主公!趙某隨主公征戰,所得封賞皆出自主公!趙某能得今日成就,也只因主公!與你,與天子,無關!”

  朱儁呆若木雞,僵硬半晌,忽然暴跳如雷:“此事另有隱情!皇甫老將軍是為你們主公擋箭而死!”

  “你不必惱羞成怒!此事主公已經言明,未曾隱瞞!”

  趙云失笑:“主公為人,我等最是了解!如果趙某在戰場上重傷不治,主公也會扛起趙某為他擋箭,殺出重圍!此事本沒什么,不過如今主公這份坦蕩,倒不知映襯了多少齷齪人心!”

  他縱馬而去,再未多說!

  不過沒走幾步,忽然又頓住馬蹄,回身豪邁一笑:“老將軍,你想讓趙某報效朝廷,你知道趙某名字嗎?”

  朱儁木然怔在原地,一時無言以對!

  他縱覽全局,豈會關注諸侯中一名斗將!

  雖然知道此人的名,卻也沒了解過此人的字!

  平日以他身份,當然也無需理會旁人的字!

  好在趙云也并未等待,問完一句,就已直接縱馬離去!

  他也不知此事幸也不幸,只知此人不會為朝廷效力!

  只是稍一盤點,揚州軍眾將,竟然無一人可相助朝廷!

  他未見過的徐庶,根本無需考慮!

  揚州那么多太守,都尉,皆死于此人暗算!

  此人在跟隨陸扒皮起兵時,恐怕就已開始策劃著造反!

  另一個魏延,則是順勢而為之人!

  之前就曾拋棄荊州劉表,投靠揚州!

  以如今朝廷和揚州軍的態勢,此人斷不會效忠朝廷!

  至于許褚則更不必提,他一路沒死于許褚刀下,已是極為僥幸!

  朱儁渾渾噩噩,終于信馬回綿竹!

  無論如何,他也得盯著陸扒皮的下一步動作!

  日月起伏,不知時日!

  幸好一路都有遷徙的百姓,甚至魏延還會給他掛上熱水和肉干!

  直到靠近州牧府,他的精神也終于好了一些!

  只是稍一清醒,心頭就不由一個激靈!

  好重的血腥味!

  難道陸扒皮在此大開殺戒了!

  如果陸扒皮自毀根基,這倒是件好事!

  雖然會稍有傷亡,但與大漢國祚相比,卻不值一提!

  他們剿滅黃巾,殺敵上百萬,還不都是為了朝廷!

  朱儁匆忙縱馬而去,當即見到了駭人一幕!

  不知多少衣著華貴的世家子弟,被押上高臺!

  陸遠在高臺下立馬,目光冷漠!

  周泰則手按腰刀,在血泊中橫行!

  一個個念著罪狀,身后劊子手則手起刀落!

  “我大漢規矩,私釀米酒者斬!”

  “我大漢規矩,蓄奴者斬!”

  “我大漢規矩,當官不作為者斬!”

  一顆顆人頭橫飛!一具具尸體倒下!

  一道道驚呼聲此起彼伏!

  鮮血在高臺上嘩啦啦直淌,滴滴答答匯聚在高臺之下!

  朱儁看得頭皮發麻,卻依舊一聲爆喝:“陸扒皮,我大漢律法,何時由你執掌了?”

  他不知此事因由!

  畢竟之前按他聽的軍令,此事該由魏延來做!

  不過揚州規矩,變成了大漢規矩,就已與此事因由無關了!

  “我揚州規矩,即是大漢規矩!”

  陸遠自血霧中走出,面若寒霜:“天府之國的財富,竟養出了這么多大漢蛀蟲!藏身綿竹,所幸我軍在此,令他們遁無可遁!”

  朱儁額頭青筋暴跳,怒不可遏:“你……你倒行逆施!你要讓揚州規矩變成大漢規矩,你可有圣旨?”

  “你還想要圣旨?自取其辱!”

  陸遠面沉似水:“太史慈,寫一道圣旨!只有一則,揚州規矩,即是大漢規矩!”

  他無意廢話,直接縱馬回了州牧府內!

  太史慈躍躍欲試,自己可以寫圣旨了?

  張遼小心翼翼提醒,這都是閹人代勞的!

  當然一個肘擊之后,張遼再沒了話語!

  太史慈神色振奮,舔著毛筆尖,提筆狂草!

  朱儁臉色鐵青,直接追進了主室!

  陸遠還在沐浴更衣,三位夫人都在忙碌伺候!

  室內只有唐瑛和伏壽,靜看怒氣沖沖的朱儁!

  一眾老卒則橫欄室外,腰刀半開,殺機森然!

  朱儁臉色鐵青,終于看向唐瑛,面容冰冷:“陸夫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你要毀了大漢!”

  以他看來,一切因由都是從這個少帝皇妃,開始倒向陸扒皮開始!

  陸扒皮自此開始反客為主,肆無忌憚!

  “我為宿命羈絆,何時能由自己做過什么!”

  唐瑛黯然:“如果天子還在被董卓幽禁,我還能在京城有條生路!可天子脫困,就已容不得我了!我于京城步步危機,我做過什么!我只是逃難到揚州而已!”

  她輕嘆一聲,繼續道:“我到了揚州才明白,原來你們不敢讓我死在京城,所以老將軍當時才沒有出手!反而京城外揚州軍與河東衛氏血戰,這其中也有你借刀殺人的算計吧!”

  她頹然一笑,語氣淡淡:“之后我到了揚州,京城也還會派人刺殺!我到了荊州,老將軍也想拔刀相向!甚至此來益州,如果沒有許褚保護,我也早已死于老將軍刀下了!”

  她忽然長身而起,眸光陡然犀利,硬邦邦質問:“難道你覺得,你屠戮百萬難民,你就是大漢功勛,你就要為大漢而活!我一介女流,不值一提,就天生該為大漢赴死嗎!”

  朱儁怒不可遏,暴跳如雷:“我身為大漢將軍,豈能心懷婦人之仁!難道陸扒皮南北行兇,就有一點心慈手軟嗎!你可知他手上有多少鮮血,你難道忘了他差點逼死你父!”

  “將軍行事陰險,手段狠辣,的確與你相仿!”

  唐瑛神色平靜,淡淡道:“不過將軍手上,從無百姓與婦孺的鮮血!否則我也活不到現在!這一點你們略有不同,他比你多一點人情味!”

  朱儁怒火沖天,咬牙切齒,卻轉而看向伏壽,怒目而視:“她不知深淺,可你呢,你又是為何?”

  “我是為何?你竟然還有臉問我是為何?”

  伏壽小臉滿是錯愕:“你給天子出的主意,要害死我和我爹爹!現在還覺得我和我爹爹都天生該死?我本以為你會對我有所愧疚,卻沒想到你竟會問我這是為何!”

  朱儁怔了怔,神色稍顯復雜:“可大漢四百年國祚,你是大漢天子的貴人!這是江山社稷,是祖宗基業!”

  “這是你祖宗的基業,你可以改姓劉,我祖宗不姓劉!”

  伏壽一語打斷,言之鑿鑿:“你可以給大漢當老狗,我卻不愿!我是瑯琊伏氏人,大漢劉氏與我無關!天子如果是讓我去死,我可能只會感慨宿命!可他讓我爹爹去死,我憑什么幫他!”

  她明眸湛湛,恨意無窮:“你是天子心腹,可你著實無用!你對付董卓,對付羌人毫無辦法!甚至李傕郭汜,就把你和天子扣進宮城!你只能對付黃巾軍難民,和我們這些女子!”

  公孫離劍眉緊皺,抱刀而出:“唐姐姐和伏家妹妹說得對!你自恃英雄,可你除了屠殺難民和婦孺,還做過什么!你可曾對外族作戰,你可曾護佑過我大漢一位百姓!”

  朱儁老眼緊瞪,咬牙切齒,卻終究無言以對!

  公孫離卻抽刀而出,咄咄喝問:“將軍要把你留在皖城,可我們姐妹卻不愿!你若忠于京城,就趕緊回京通報消息!你若留在此地,我就取你性命,讓京城對此情報一無所知!”

  刀芒閃爍,寒光刺眼!

  朱儁不由自主,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

  他不懼此刀,卻懼怕一旁十余老卒!

  他不懼死亡,卻懼怕死得一文不值!

  這時,陸遠終于換好衣袍,從內室走出!

  環視一圈現場,稍稍無奈!

  “老將軍,陸某剛離開一會兒,你就在陸某的夫人面前逞兇了!”

  陸遠漫不經心,挑開一旁腰刀,稍顯不耐:“你心性剛烈,受不得屈辱!陸某自問,已經對你極盡禮遇!可你如此作為,難道以為陸某不敢殺人?”

  朱儁神色一緊,凝聲道:“陸扒……將軍,老夫只想問,你要走到哪一步!”

  生死之間,無人可以從容!

  偏偏陸扒皮殺伐果斷,是個真正可以笑臉殺人的!

  “行了,少在陸某面前倚老賣老!”

  陸遠若無其事:“一個車騎將軍,還要自稱老夫!冀州的車騎將軍已經擁立劉虞為帝了,難道你要讓陸某麾下的車騎將軍,再擁立出一個劉焉或劉璋稱帝?對了,豫州還有個劉備!”

  朱儁心頭一突,這才是釜底抽薪的狠招!

  劉焉或劉璋都在陸扒皮手中,的確都可以擁立稱帝!

  不過真要讓劉備稱帝,那么大漢就真正名存實亡了!

  “末將……末將不是這個意思!”

  朱儁老臉緊繃,終于改口,面無表情道:“末將這就回京,不提揚州規矩之事,只為將軍掃清益州亂黨,向天子表功!”

  他當然會提,不過此刻卻絕不敢妄自尊大!

  這廝翻臉無情,他已感受到若有若無的殺意!

  “不對,你要提!要稟明天子!”

  陸遠漫不經心:“我揚州規矩,即是大漢規矩!我揚州要封一個漢中王,如果天子做不到,那就換個天子做!咦,張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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