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三國第一紈绔 > 第639章 關中大戰(六)
  時光飛馳,三日一彈指!

  不過時局波詭云譎,卻是瞬息萬變!

  三日之間,揚州軍的東路防線,已經修繕完畢!

  百姓們歡天喜地,按照揚州軍的規劃路線,經虎牢關回返!

  唯有關中大地,溝壑南北縱橫,無邊無際!

  揚州軍的四路合圍之勢,東路防御工事,至此徹底功成!

  至于都亭侯閔貢之死,陸遠則根本無意理會!

  一把大火,已將他心中怒火以及京中茍且,一并焚燒殆盡!

  而唐瑛和伏壽,則在事后留在了揚州軍營!

  畢竟閔貢之死,牽連京城在關中戰事上的姿態!

  唐瑛與伏壽不動則已,動輒容易引出京城禁軍,徒增變數!

  值此關頭,陸遠自然不會在此事上松懈!

  倒是唐瑛與伏壽,再一次驗證了陸遠的性情!

  既定之事,絕不會為之徒勞傷神!

  大戰在即,也不會妄做徒勞之舉!

  一切正如唐瑛所料,對于她們前去,陸遠甚至不曾多問一句!

  而揚州大軍的四路合圍之策,依舊在緊鑼密鼓中布置!

  其中南路防御,依仗秦嶺十萬大山,無需刻意動作!

  至于西北兩路,則需等待關中諸侯入甕,至今依舊潛伏!

  只是西涼馬騰,關中韓遂,依舊毫無動作!

  即便揚州軍明火執仗,修筑防御工事!

  他們兩只大軍,六萬精騎,依舊穩如老狗!

  好似已經打定主意,執意等待河北諸侯到來,合力面對揚州軍!

  最新消息,河北諸侯二十九萬大軍,還在并州集結!

  看似連營浩瀚,隨時可能兵進武威,揮師關中!

  不過諸侯蠅營狗茍,至今已經集結多時,卻依舊踟躕不前!

  陸遠對于河北勢力的龜速,早已不抱希望,如今也只能靜心等待!

  反而他們如果再行拖延,他揚州新招募的七萬大軍,卻能及時趕赴戰場!

  而親衛軍守株待兔之際,各路情報紛至沓來,卻也并未耽擱!

  海軍三路分兵,南下,北上,東進,自然尚無消息!

  不過甘寧暫管海軍,配合揚州鐵蹄,倒也未有差池!

  如今已與徐庶大軍,海陸聯手,布防黃河!

  而扶風郡法正,也已如愿進了揚州官府歷練,隸屬尚書省!

  可惜陸遠之前言明的,各州軍屯所需青壯一事,賈詡終究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而賈詡書信言稱,河北大亂將至,此時他揚州不宜妄動!

  陸遠對此深以為然,倒也并未另行催促!

  畢竟袁紹虎視河北,曹操與袁術各有心思,如今恐怕都在靜等河北諸侯離去!

  一旦曹操輕取兗州,袁術接手青州,河北戰火就已不可避免!

  而曹操與袁術交手之際,就是袁紹收獲河北之時!

  這是大勢所趨,即便曹操與袁術看透此局,也不得不戰!

  他們兩方之前在豫州大戰已久,仇深似海,根本無法聯手!

  想要面對袁紹,求得一線戰機,就唯有先行干掉對方!

  否則困守一州之地,無異于躺平等死!

  陸遠對此倒是無意理會,倒是文丑已經回了書信!

  如今文丑已在茶馬古道上許以重利,引誘身毒行商前來大漢!

  而荀攸與許定已在益州做足準備,隨時等待身毒行商,開拓茶馬古路!

  文丑則已領兵北上,志在西涼金城郡,按計劃作為此戰閑置一子!

  隨時準備出其不意,后發制人!

  當然陸遠對于此類軍情,實則倒也不甚在意!

  當下時局的真正關鍵,其實是他殺了閔貢后,京中天子的態度!

  如果只是短兵相接,京城十四萬禁軍,倒還不足為慮!

  只是諸侯混戰之下,如果京城禁軍在他后方發難,卻會帶來極大變數!

  可惜京城巍峨險峻,他也只能在外圍布防牽制,終究無法進京一掃隱患!

  如今時隔三日,天子早已知曉閔貢死訊!

  不過時值多事之秋,京城也依舊選擇了隱忍,暫時并未妄動!

  但是京城禁軍大肆擴編,卻已在彰顯天子對于此事的態度!

  之后大戰之中,京城禁軍極可能自西城門出京,直接參與關中戰事!

  只是陸遠手上并無多余兵力,為防京城聲東擊西,依舊只能以斥候軍應對!

  此事于他而言,同樣利弊參半!

  為關中戰事徒增變數,自然于大局無益!

  但若能因此釣出京城禁軍,由張郃提前執行犁庭掃穴之計,卻也是天大利好!

  只要他的合圍部署,能夠擋住關中諸侯,此戰就可趁勢平定京城!

  即便他無意弒君,以免太過激烈,引發無謂爭端!

  但一個手無軍權的天子,總比舞刀弄槍,可愛許多!

  相比起來,也比他重立一個更為聽話的天子,還要方便!

  當然陸遠最為關注的,還是祖父一行人的消息!

  之前他坐臥不安,責令錦衣衛全力打探,此事詳情也愈發清晰!

  天子的勤王詔書,是在六日前通過繡衣吏,傳進揚州!

  而錦衣衛在揚州行事,只會保護陸康等一眾老者,卻絕不會暗中監視!

  陸遠自然也不會派人監視自己祖父,這才讓京城鉆了空子!

  反而大戰在即,郭嘉志在河北,當時正傾力往諸侯大軍中安插錦衣衛!

  而陸康等人有意悄然離京,這也讓郭嘉智者千慮,多了一失!

  之后陸遠更不便大肆張揚,以免讓人看到他的軟肋,各派暗探對陸康等人出手!

  畢竟他樹敵于天下,各路勢力想要拿捏他者,大有人在!

  之前京城給陸康等人傳詔,還只是試探,只為亂他心志!

  可他若是對祖父表現出格外的重視,就只會為祖父等人招禍!

  而且他并不擔心祖父等人的安危,只是擔心他們老邁殘軀,經不起長途跋涉!

  畢竟他早對虎牢關有過嚴令,關內戰事結束前,虎牢關許出不許進!

  而京城已在張郃,趙云,周倉三支大軍封困之下,禁軍出京即是死戰!

  如此局勢,即便他祖父有心面圣,也無路進京!

  他也只要接到祖父,陳明利害,誠心安撫即可!

  只是如今已有六日,陸康等人卻依舊毫無消息!

  他也不禁為此惴惴不安,心頭愈發急躁!

  可惜大戰在即,他身負揚州軍十六萬鐵蹄重任,終究無法在此時肆意妄為!

  即便有心回返京兆,沿途尋找祖父,也只能黯然作罷!

  大軍陣前,反而始終一副渾不在意,沒心沒肺的姿態!

  時值深夜,陸遠正在帳中休息,唯有腦海翻騰不息!

  不過地面微微一顫,他也猛地眸光一綻,身軀驟緊!

  唐瑛正委身在陸遠懷里,卻也隨之嬌軀一緊,不自禁一聲輕哼!

  “將軍,你怎么了?”

  唐瑛睡眼惺忪,無奈拍了拍臀上大手,軟綿綿道:“我知你心系老太守安危,可此事只能靜等!大戰在即,軍中大事總需你來決斷!你若總是半夜驚悸,如何應對之后戰事!”

  她了解陸遠,正如知道陸遠的真正軟肋!

  而且之前屢屢大戰,她也常在陸遠身側陪伴!

  無論何時,何種境遇,陸遠都始終鎮定自若!

  唯有此次關中戰事,陸遠才會表現出坐立不安!

  這當然不是戰場局勢所迫!

  如果前線戰事有變,自有周泰前來稟告!

  即便京城禁軍有所異動,周倉也會隨時關注!

  唯有陸康杳無音信,才會讓陸遠有心無力!

  甚至大手沒輕沒重,讓她與妹妹都是滿心無奈!

  “大量騎兵進營,卻只是普通戰馬!”

  陸遠卻是側耳傾聽,眸光越來越亮,終于神色一震:“快,準備一下,外出迎接祖父!高順這個混賬,如此大事,竟然還是要按尋常軍規,絲毫不知變通!”

  他揚州軍精銳,東爭西搶,皆已換上了西涼戰馬!

  只有無當飛軍,身為山地軍兵種,還在以普通戰馬代步!

  至于最新招募的七萬新軍,則是草原戰馬與普通戰馬混雜!

  不過此刻騎兵進營,卻只能是他留在揚州的州牧府府兵!

  “老太守到了?”

  唐瑛明眸一閃,俏臉嫣紅:“你快松開我,把你的臟東西拿出去!我去喚醒小妹,沐浴更衣,以免失了禮數!”

  她匆匆忙忙,挪開身后大手,抽離嬌軀!

  來不及穿衣,就已匆忙喚醒一側伏壽!

  嬌軀美妙晃眼,神色卻稍顯局促!

  畢竟她與伏壽一樣,還都不是明媒正娶的陸府夫人!

  此刻心境,頗有一股丑媳婦見公婆的姿態!

  即便她自恃姿容,但她與伏壽同在陸遠軍帳,也絕稱不上風雅!

  何況來人當中,還有個當世的文壇領袖,蔡邕!

  伏壽一醒,帳內當即一陣雞飛狗跳!

  平日裝扮時磨磨蹭蹭,此刻卻已成了雷厲風行!

  沒過一會兒,兩人已經收拾完畢,模樣大變!

  唐瑛一襲素裙,遮住了璀璨嬌軀,卻也難掩絕世姿容!

  伏壽一身綠裙,腰間墜著玉佩銀環,嫵媚天成!

  只是當下粉黛嬌羞,明眸撲閃,眸中嗔怨且復雜!

  “姐姐,他們會不會看出來!”

  伏壽輕拍滾燙臉頰,忍不住一瞟陸遠,咬著紅唇低語:“都怪姐姐縱容,才讓這混賬得逞!本來只說一次,結果這混賬得寸進尺,夜夜都要那樣……”

  她想著夜間瑣事,不勝嬌羞!

  不是輕拍俏臉,別有一番風情!

  好似水蓮悄然綻放,明艷不可方物!

  “好了,都什么時候了,還啰嗦這些!”

  陸遠徑自束好發髻,看著還在熏香的二女,揮手一攬,大步出帳,邊走邊道:“祖父他們一生侍奉大漢,今日即便前來,也是為了問罪!哪怕是緊張,也還輪不到你們!”

  他當然知道祖父等人的目的,不過此刻卻也不甚在意!

  即便被質問幾句你怎么敢,他也是做都做了,有何不敢!

  實則最為緊張的,還是祖父等人年事已高,卻又舟車勞頓……

  陸遠出帳沒走幾步,馬蹄聲由遠及近,已經到了帳前!

  高順縱馬在前,抱拳施禮:“主公……”

  陸遠揮手一擺,止住高順后話,目光凝望向高順后方!

  五個老者,五張風塵仆仆的老臉,五副憔悴不堪的老邁殘軀!

  正是他祖父陸康,岳父蔡邕,喬景,以及在皖城養老的盧植,鄭玄!

  陸康白眉隨風,老臉上溝壑嶙峋,在夜色下最為明顯!

  蔡邕衣著華貴,姿容風雅,只是難掩滿面倦容!

  喬景肥頭大耳,慈眉善目,此刻神色卻極為復雜!

  鄭玄衣著質樸,神色恬淡,不慍不火!

  唯有盧植一慣儒雅,威嚴天成,卻又在不斷氣喘!

  陸遠目光逐一掃過,快步走到陸康身邊,鼻子微微發酸,卻咧嘴一笑:“祖父……”

  “你這臭小子,還是不知禮數!”

  陸康蹣跚下馬,伸出老手撫摸自己孫兒,白眉揚了揚,卻又漸漸舒緩,呵斥道:“老夫千里迢迢而來,還不值得你磕個響頭嗎!咦,怎么又硬了!”

  他環視一群老者,緊繃著老臉強顏歡笑:“你們一群老家伙,都在亂想什么!老夫說的是他胡子!這混小子的胡茬根根如長槍,越長越硬!”

  這時,一群老者皆已踉蹌下馬!

  高順匆匆前去,準備飲食,軍帳!

  陸遠則與唐瑛,伏壽一起,依次見禮!

  只是細看盧植,卻發現其眸光明滅不定,一副風燭殘年的姿態!

  不過當下并非詢問此事的時候,陸遠還是將眾人先行帶進自己軍帳!

  高順也已帶回了一碗碗白粥,小菜,另有一群軍醫嚴陣以待!

  這卻是他經太史慈提點,才終于開竅!

  向一眾老者再次行禮后,他也再次退到了帳外!

  帳內再無外人,一眾老者也終于沒再端著架子!

  “孫兒,此次關中之事,我等已經盡知!”

  陸康喝著白粥,繃著老臉開口:“我們此次前來,倒不是要向你問罪!你平定戰亂,恢復民生,開疆拓土,重振大漢!其中功過,也無人可向你問罪!”

  他一語打消了旁人的質問之舉,才繼續道:“只是此番爭端,我等無力制止!而天子傳召,我等無論如何都需進京面圣!這其中大義,高于生死!旁人可笑我等愚鈍,但你應該懂!”

  畢竟是他孫兒,他無論如何,還是多有偏心!

  一舉列舉了陸遠戰功,就是不容旁人質問!

  只是對于天子傳召,朝廷忠誠,卻是深刻于他骨髓的大義!

  一生數十年奉行的信仰,已經無法于朝夕之間更改!

  如今述說此事,也只是揚州軍封困京城,他進京無門而已!

  陸遠卻一時為難,略微沉吟,訕訕笑道:“此事不急,稍后孫兒自會安排!倒是祖父一路前來,如何能騙得過虎牢關的孫堅?”

  此刻關頭,他自然不愿讓祖父進京!

  天子既然能對揚州傳召,可見其心中已無底線!

  他既擔心祖父等人身體,也不想授人以柄!

  只愿先暫留祖父數日,等大戰開啟時,以便將此事搪塞過去!

  至于祖父等人如何溜進的虎牢關,他實則倒并不在意!

  只是想引開話題,免得眾人糾結進京一事!

  “賢婿,老夫知你心中憂慮,但你無需插科打諢!”

  喬景卻是一語戳破此事,笑呵呵道:“老夫未受過朝廷一文錢恩養,沒他們這份忠義,本就無意為朝廷赴死!但你不妨想想,此時關頭,即便我等進京,天子就真敢亂來嗎!或者此時我等求見,天子敢收留嗎!”

  他揮手一指陸康,搖頭失笑:“你祖父這把老骨頭,如果死在京城,揚州有何損失?而如此局面,你會如何做?到時天子面對揚州軍怒火,又將如何收場?”

  他慈眉善目,又繼續道:“天子但凡聰明一點,此時都不敢放你祖父進京!否則你祖父死于京城,他說得清嗎!他都得擔心你祖父在京城自盡,故意給你制造大義!”

  陸遠怔了怔,這才是高段位的選手,深藏不露啊!

  之前他關心則亂,倒是未想通此事!

  此刻經這老家伙點撥,才知確有其理!

  “老夫對這天子詔書,本來就懶得理會!”

  喬景搖頭晃腦,喋喋不休:“只是你祖父,你岳父,盧尚書腦袋一根筋,說什么無法自欺欺人,執意前來!不過老夫卻也想通了,盧尚書這把老骨頭,本就活不了多久,死在京城正好!”

  他振振有詞,繼續道:“你與京城的關系不必太僵,等盧尚書一死,你就驟然發難,問問天子,為何逼死朝廷棟梁!無論天子說什么,你就用報紙一口咬定,是他逼死的!”

  陸遠呆了呆,忍不住重新打量起喬景!

  這個慈眉善目的岳父,幸虧家中沒有男丁,無意天下紛爭!

  否則這種段位的高手,天下必將多起一處亂局!

  起碼之前諸侯討董卓時,這個岳父就始終暗示自己,別管天子死活!

  直接進荊州端了孫堅老巢,割據一州之地自治!

  不過陸康,盧植,蔡邕聽著喬景言語,卻都是氣得呼呼氣喘,惱羞成怒!

  “老家伙,此事你在路上說說就算了,豈能如此堂而皇之!”

  盧植言語斷斷續續,卻還是老臉鐵青,怒不可遏:“老夫此行進京,只為給大漢盡忠,給自己守節,你豈能如此卑鄙無恥!陸將軍若是信了你言,只計權謀,不知公允,如何為揚州表率!”

  蔡邕也是胡須亂翹,橫眉冷目:“你這老家伙,果然齷齪!我賢婿平定天下戰亂,堂堂正正!何必依你詭計,淪為下作之徒!”

  “你們先省點力氣,別死在這里!”

  喬景旁若無人,鄭重其事:“你們一起著史,應該明白事理!你們總有一死,死在這里,輕于鴻毛!死在京城,給天子拖下水,才是重于泰山!”

  他揮手一指盧植,看著一臉呆滯的陸遠,漫不經心道:“賢婿,你不是疑惑我們如何進關的嗎!這老家伙宦海浮沉,不知了解多少大漢隱秘!別說偷進武關,就是長安城,他也能找出破綻!”

  他遲疑一下,又感慨道:“可惜,這老家伙沒女兒了,他寧可把這些秘密爛在肚子里,也不會幫你!不過他總有一死,只要死在京城,無論他愿不愿意,都可成為你的助力!”

  陸遠拍了拍額頭,腦海翻騰,一時卻也有些無語!

  他記憶之中,李傕郭汜曾通過長安城的內應,攻破過長安!

  而韓遂亂黨,首領十余人,的確難以齊心協力!

  如果盧植知道這些亂黨詳情,想來確實有機會從中挑撥,發展幾個二五仔!

  可惜此事正如喬景所說,盧植早已不談政事,應該無意幫他!

  而他的四路合圍之策,對于攻破長安,也意義不大!

  何況喬景啰嗦至今,他還依舊未看透喬景心意!

  到底是有意激將,不想幾人按原計劃進京!

  還是真如他所述,建議自己從中利用!

  陸遠略一沉吟,當即搖頭輕嘆:“岳父大人,言重了!小子要立揚州規矩,就只能堂堂正正,不容旁人詬病!不過當務之急,還是盧大人的身體,到底如何了?”

  他行事只求結果,自然無所不用其極!

  只是喬景所述太過歹毒,他卻無法當著盧植的面附和!

  按照喬景的意思,盧植似乎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既然盧植有心進京,給大漢盡忠,給自己守節,那就不妨成全其忠義!

  只要盧植死在京城,他反手就可質問天子,為何逼死朝廷棟梁!

  無論天子如何應對,他都可通過報紙宣傳,將此事做實!

  到時天子成了昏君,天下士子同仇敵愾,他也剛好有了大義!

  而盧植身死,無論愿不愿意,都難免為他利用!

  這簡直是讓盧植死不瞑目,當面提及,太過狠毒!

  何況此時于他而言,實則也不缺這份大義!

  而且平心而論,盧植可謂光風霽月,他也極為推崇!

  如有可能,他倒更希望這些老者頤養天年,得個善終!

  “天道無常,人壽有至,這是難免之事!”

  盧植未等旁人接話,徑自開口,笑臉中略有唏噓:“所謂風燭殘年,老夫正如這帳中燭火,油盡燈枯了!這是老夫心思太重,不如你祖父豁達,怪不得旁人!”

  他老臉含笑,似有解脫:“之前老夫心有羈絆,不敢言死!不過強撐著這口氣,活得著實疲憊!如今得見陸將軍坦蕩,沒有為宵小蠱惑,堅持以揚州規矩行事,倒是死而無憾了!”

  他氣若游絲,卻依舊豪邁一笑:“將軍不必介懷!人固有一死,老夫能在死前得見將軍平定戰亂,開疆拓土,已是極大寬慰!世上能有幾人,如老夫一般,死而無憾!”

  陸遠肅然起敬,抱拳一禮,由衷感慨:“之前小子無狀,不知盧尚書胸懷,屢有冒犯之言,這是小子之過!盧尚書光風霽月,小子敬佩!”

  他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么!

  只覺得送別這樣一個純粹的老者,心情格外沉重!

  尤其是對方視死如歸,還會反過來寬慰他!

  相形見絀,這就讓他更為愧疚!

  “你們兩個,莫在老夫面前哀哀戚戚,輕易言死!”

  蔡邕老臉一甩,盯著盧植訓斥:“你只是明知被天子利用,卻無可奈何,才斷了心氣!可你宦海浮沉,被朝廷利用了一輩子,還在乎這最后一次?反而你心系子嗣,卻為立場兩難,只想一死了之,裝什么豪邁!”

  他是當世大儒,本就輩分最高!

  何況其確有才華,往往言之有物!

  哪怕倚老賣老,也常讓人無從反駁!

  盧植老臉一繃,唯唯諾諾:“先生教訓的是,學生受教了!只是……”

  “你只是什么!老夫路上不是說了嗎,讓這混小子想辦法!”

  蔡邕一語打斷,轉而看向陸遠,拿捏著姿態道:“我們出發時華佗曾言,他身心俱疲,的確油盡燈枯!身體舊疾,可用遼東野山參吊命!至于心中死志,老夫以為,只是矯情!”

  他老眼渾濁,卻異常殷切,沉聲道:“你聽懂了嗎!”

  “遼東野山參?小子懂了!”

  陸遠神色一亮,言辭正色:“小子會通過公孫度,盡快換到遼東奇珍!只盼祖父,岳父大人,盧尚書稍等數日,以全小子心意!”

  蔡邕老臉一緩,沉聲輕嘆:“此事難為你了!遼東公孫度素有野心,若非形勢所迫,情非得已,老夫也不愿你與他交易!”

  “岳父大人,言重了!”

  陸遠不動聲色,悠悠笑道:“我大漢海軍已經北上,此事算不得為難!公孫度若識大體,小子可給他個承諾!他若不愿,小子自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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