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三國第一紈绔 > 第673章 一切為了大漢
  “遷都?”

  陸遠話音落下,帳內當即一片寂靜。

  眾人面面相覷,卻只有他們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無論揚州文武,還是兗州曹操,京城劉協,黃琬,都知道這才是陸遠所圖。

  只是眾人心頭疑惑,此番圖謀背后,到底為何。

  如果陸遠志在皇位,此刻自當領兵進京,一腳踏上明光殿。

  這是董卓先例,可揚州軍兵強馬壯,遠非董卓西涼軍可比。

  如果陸遠志在改朝換代,此刻也可效仿王莽,廢帝以自立。

  即便劉氏皇族會偶有反彈,但大漢風雨飄搖,已經不足為慮。

  何況有揚州軍保駕護航,改朝換代,輕而易舉。

  而且揚州軍對陸遠的忠誠,無以復加,幾乎鐵板一塊。

  揚州無論文臣武將,都不排斥陸遠所行。

  甚至揚州軍政要員,多有激進者,正在謀劃此事。

  可陸遠此刻卻要遷都,難道是為了大漢?

  遷都事關重大,京畿要地,也與王朝命脈息息相關。

  如果京城真到了北平,的確可斷了朝廷根基,簇擁者難以為繼。

  哪怕黃琬這般大漢遺老,對大漢再是忠心,也無法在幽州北平,施展任何手段。

  可在如此局面之下,遷都依舊是多此一舉。

  可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這番言辭雖然不敬,卻又大義凜然,冠冕堂皇。

  難道陸遠南征北戰,平定亂局,真就只為匡扶大漢?

  效仿權臣霍光,大行不顧細謹?

  雖是流言纏身,毀譽參半,卻又偏偏忠心耿耿!

  可陸遠之前所行,明明只為推翻這個腐朽朝廷!

  揚州規矩,也根本沒有大漢皇室容身之處!

  一瞬之間,眾人心思急轉,卻也只覺光怪陸離。

  好似所有猜測,都無法與陸遠心思吻合。

  本來揚州文臣,收到商議遷都消息后,對此也多有推斷。

  如同郭嘉等人,是覺得陸遠是要將朝廷遷都到揚州境內,一舉解除漢室隱患。

  之后才如張儀為秦昭襄王所定國策,挾天子以令諸侯,徐徐圖之。

  可此刻陸遠遷都,卻是要直接將朝廷推到邊境北平。

  哪怕此舉可斷了朝廷根基,可他揚州對此,也將鞭長莫及。

  荀彧原本心思復雜,不愿在此事上多言。

  畢竟他忠于漢室,卻在荊州放手施為期間,深深為揚州規矩折服。

  百姓富足,民生康健,已是他心中最大喜樂。

  之前他根本無法想象,如此亂世,揚州治下竟然已無糧食隱憂。

  甚至益州還在大肆釀酒,其名茅臺,醬香撲鼻。

  雖是北方軍資,但他也并非迂腐刻板之人,專以圣人要求行事。

  畢竟圣人也只會要求旁人,從未有過真正實踐。

  當下糧食充盈,他偶爾也會小酌幾杯茅臺,引以為樂。

  予民富足,予己心安,已讓他生活極為充實。

  何況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

  祖宗教誨,也讓他的大漢立場,漸漸松動。

  原本不愿參與此事,只是覺得此番紛爭與他無關。

  而且相比起來,他也更喜揚州規矩,寧愿此事順勢而成。

  可現在心頭疑惑,卻讓他忍不住心生隱憂。

  如果陸遠心志改變,真是只為朝廷,那之后揚州怎么辦?

  難道他荊州八郡,還要再劃分八縣,奉養八位劉氏皇族?

  難道他荊州百姓,還要再分八萬人,去皇族屬地為奴為婢?

  他這一番思緒,實則正是揚州所有文臣心思。

  荀彧深深吸了口氣,長身而起,言簡意賅:“將軍,他日揚州,何去何從?”

  “文若,稍安勿躁!”

  陸遠略顯詫異,卻還是淡淡一笑,云淡風輕:“議事而已,稍后自見分曉,你又何必急于一時!”

  他知道揚州文臣都會有疑惑,因此之前不愿逐個解釋,枉費唇舌。

  畢竟如他所言,議事之后,自見分曉。

  可他卻從未想過,率先會提出異議的,竟然會是荀彧!

  想來還是因為荀彧性情。

  忠誠,卻有明確底線。

  順從,亦有自身原則。

  看似溫文爾雅,實則剛而不折,內心自有堅持!

  而讓陸遠樂見其成的,是荀彧的堅持,終于到了他揚州。

  與此同時,揚州一眾武將,實則也在內心糾結。

  如果主公只為大漢,那么他們今后,何去何去?

  即便真能匡扶朝廷,可他們這些手握軍權者,恐怕也只能和主公一起被秋后算賬。

  從古至今,還沒聽說哪個權臣,能有好結果的!

  如果主公真犯了糊涂,那他們無論如何,也得給主公勸回來!

  “主公,朝廷給你送美人了?是不是黃琬這個老家伙?”

  關鍵時刻,周泰這個滾刀肉挺身而出,言之鑿鑿:“主公你也知道,西施就是婊子養的!不說她睡過多少男人,就說吳王夫差對她那么好,她還睡死了吳國,這還是人嗎!”

  陸遠怔了怔,看著帶著傷勢大言不慚的周泰,一時無言以對。

  他還從未想過,此事怎么牽扯到美人身上了!

  而且他當務之急,是要看劉協態度。

  如果劉協愿意遷都,那就趕緊讓出洛陽。

  如果劉協不愿,那就換個天子,繼續遷都。

  無論如何,此事不容置疑。

  “主公,這就是咱們家鄉的事,前車之鑒啊!”

  周泰卻是喋喋不休,慷慨激昂:“末將今日就要效仿伍子胥,死諫……呃不對,勸諫!等末將回了會稽郡,就把那些西施的牌坊砸了!省得那些蠢貨還總去紀念,把這婊子當榜樣!”

  這是他的最大硬傷,沒文化。

  即便有心勸諫,也只能翻來覆去,從家鄉的事下手。

  畢竟西施的牌坊還在,還總有蠢貨去祭奠,這事兒差不了!

  “你……如果不愿回去養傷,就在這克制一下!”

  陸遠沉吟半晌,才淡淡回應:“守得云開見月明,凡事還得有些耐心!事后你若還想死諫,就找個沒人的地方自己撞死!”

  周泰張了張嘴,瞠目結舌,啞口無言。

  本來自己就沒活夠呢,也沒想死諫。

  最多悄悄摸進京城,砍了這個勞什子天子和太尉黃琬。

  何況去沒人的地方死諫,那還能勸諫個屁!

  “大將軍,你到底意欲何為?”

  黃琬硬著頭皮,出言質問:“事到如今,大將軍又何必遮遮掩掩!如果此事你已有決斷,何不入主明光殿!”

  他當然怕死,無論面對董卓,還是陸遠。

  不過每次敢于在心驚肉跳中出面的,唯他一人而已。

  畢竟之前董卓進京,連盧植都連夜跑路了。

  劉協高居主位,面無表情。

  雖未出言質問,卻也目光灼灼,等待陸遠回應。

  他心中清楚,此刻人為刀俎,他為魚肉。

  這位跋扈將軍的決斷,他無力改變。

  不過他坐在此處,就得給大漢留下最后一絲體面。

  “陸某所行,一切只為大漢!”

  陸遠唏噓:“國恒以弱滅,獨漢以強亡!自古以來,因國弱被滅者無數,唯有我大漢分崩離析,名存實亡之際,還可對周邊蠻夷,保持強勢之姿!陸某只是覺得,就這么消亡,太可惜了!”

  史家論述,絕非虛言。

  大漢沒有外敵入侵,只因內亂隱患。

  即便到了三國亂世,各方割據諸侯,依舊在吊打周邊蠻夷。

  曹魏在北,險些將烏桓,匈奴摩擦致死。

  甚至遼東高句麗諸國,皆為曹魏附庸。

  可惜曹魏志不在草原,只為爭奪大漢。

  蜀漢西南,也在奴役周邊越南,老撾,緬甸等前身。

  可惜蜀漢同樣志不在對外開拓,一意爭奪大漢。

  甚至北伐期間,主動引鮮卑南下,不擇手段。

  東吳居東南,也在打擊海外諸國。

  甚至寶島臺北,即當下夷州,就是在此時成了東吳領地。

  此島也正因東吳的文獻記載,成了華夏主權的不爭事實。

  可惜東吳同樣無意對外,只專注于國內亂戰。

  即便海外進取,也只是為了補充國力。

  “一切只為大漢?”

  劉協卻是詫異一瞬,笑容苦澀:“大將軍,朕還未死,大漢也還未亡!大將軍有何圖謀,不妨直言!”

  個人自有立場,無論對錯。

  他只心系社稷,自然無暇考慮其它。

  而當下他大漢社稷,最大威脅就是這位跋扈將軍。

  若說此人是為了大漢,簡直是天方夜譚!

  “事到如今,陸某無需妄言!當下所行,的確只為大漢!”

  陸遠旁若無人,神色自若:“陸某之前逐鹿天下,火氣太重,殺戮太多!可際遇變幻,陸某股掌之間,只見到我大漢猛將如云,謀士如雨,卻都在同室操戈,何其可惜!”

  他環視帳內,卻忽然心有所感,想起曹操那句名言。

  涉使天下無有孤,還不知當幾人稱帝,幾人稱王。

  想來曹操當時已經意識到,同室操戈的不幸。

  可惜曹操終究只是梟雄,無法一統天下。

  這個為后世無數人稱道的梟雄,實則遠不如歷朝開國之主。

  “大將軍所行,只為大漢?”

  劉協再次輕喃一聲,悵然所失:“大將軍所言,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深得朕心!同室操戈的無奈,朕也深有同感!可朕信不過你,朕若執意不遷都,你當如何!”

  他聽著陸遠言辭,依舊覺得不可思議。

  何況這位跋扈將軍,行事向來狡詐如狐。

  此刻都已不屑自稱末將,他如何敢信!

  “陸某的確只為大漢,不過無需陛下相信!”

  陸遠若無其事:“陸某曾對孔北海說過,他擋我路,他死!之后他就死了!如果圣人門徒無法為陸某立威,那就不妨試試天子!天下大計面前,一人性命,不足為道!”

  他笑容和煦,繼續道:“大漢尚有無盡宗室,總能有個聽話的天子,會相信陸某!”

  雖然立場不同,但他對于劉協,還是另有同情。

  縱觀劉協一生,不是在當傀儡,就是在當傀儡的路上。

  如果能如蜀后主清心寡欲也就罷了,偏偏劉協時刻以恢復祖宗社稷為己任。

  亂世之中,卻不得不看著漢室天下,步步沉淪。

  如果是歷史上的劉協,在位三十二年,卻也年年心如刀絞!

  相當于鈍刀子割肉,被生生割了三十二年。

  相比于其它亡國之君,這位就明顯更為凄慘。

  不可恨,不可氣,只是有些可悲!

  起碼唐后主李煜,江山美人,享受過生活。

  崇禎也聽著袁崇煥的構想,看到過希望。

  只有劉協一生,沒有半分自主。

  雖然見到過幾次希望,實則也都如夢幻泡影般迅速破碎。

  而每一次的希望破碎的結果,都是絕望。

  有了這份同情,他對劉協生死,反而更多是釋然。

  如果劉協此刻死于他手,也算是早死早托生了!

  “天下大計?大將軍言之過早了吧!”

  劉協向后倚了倚身子,如同躺平咸魚,干巴巴一笑:“朕不畏死!可朕心中好奇!大將軍以臣子之身,如何為我大漢定天下大計!人之將死,聽聽大將軍圖謀,不為過吧!”

  閱歷所限,他當然不知陸遠心思。

  反而慣有思維,不奪皇位,如何號令天下!

  沒有這份權柄,談何天下大計!

  “陸某圖謀太多,一時倒不知該從何說起!”

  陸遠搖頭失笑:“起碼要先平定天下戰亂,避免同室操戈之事!遷都北平邊境,以免世家之風再起!至于其它,陛下容陸某想想!”

  他沉吟半晌,才轉身面向帳內眾人,再次朗聲開口。

  這是在總結他揚州規矩,他也正要說與他揚州所有軍政要員!

  “其一,我大漢百姓,總該吃飽穿暖!此事不難,為官者少些貪婪,別糟蹋糧食即可!之前世家權貴寧可府庫糧食發霉,也不肯分發百姓,這不是逼百姓造反嗎!”

  “其二,我大漢百姓,病了總該有處求醫!此事也簡單,殺絕天下巫醫,各城布置醫館即可!之前朝廷將醫者定為賤籍,任由巫醫橫行!可我揚州,醫者有尊崇,巫醫必須死!”

  “其三,我大漢百姓,人人有其居!此事更簡單,以糧食召集百姓,統一筑城建屋即可!之前朝廷賣地,奸商蓋房,尋常百姓哪買得起!可我揚州不賣地,奸商也都死絕了!”

  “其四,我大漢百姓,解決了吃飽穿暖,衣食住行,總該有書可讀!此事也簡單,各城普及學堂即可!當然此事不怪朝廷,之前以絲綢,竹簡刻錄書籍,成本太高!我揚州也是剛剛研發宣紙,活字印刷!”

  “其五,我大漢百姓倉廩足而有知識,閑暇必然好八卦!這是人之常情,百姓總不能終日勞作!此時我大漢百姓,就該有言論自由!此事簡單,我揚州不因言獲罪,不誅心殺人!”

  “其六,我大漢百姓衣食無憂,言談隨意,卻還需要一項保障,免于恐懼的自由!免于恐懼官府,恐懼外族!此事有些艱難,我揚州也還在不斷摸索!時至今日,也只能做到,百姓的事,官府少參合!”

  他頓了頓,忍不住笑道:“當然我揚州以法治民,沒有株連之罪,也不以個人喜惡計較是非!哪怕我對西域佛門多有不屑,西域康僧會,也終究沒有死于意外!”

  揚州文武重臣默默聽著,各有所思。

  劉協,黃琬,曹操等人面色變幻,也終究沒有出言打斷。

  “我未因個人喜惡,誅殺康僧會,既是為了律法威嚴,也是為了我大漢百姓,不必恐懼外族!無論倭州百姓,還是西域百姓,甚至草原百姓,將來都會是我大漢百姓!”

  “其七,我大漢百姓有了以上權益,才會真正心有底氣,以我大漢為榮!之前朝廷總讓百姓餓著肚子談忠義,純屬扯淡!他們不懂饑餓,就以為百姓自己也不在乎死活!”

  “當然天下大計,起于百姓,卻終究要登上朝堂!”

  陸遠語出豪邁,字字鏗鏘:“我大漢百姓無有畏懼,以我大漢為榮,才會在凌亂山河之中,重拾血性!武帝面對匈奴,給了我大漢前所未有的尊嚴!而我揚州要給大漢,前所未有的勇氣!”

  話到此處,他才終于收聲,沒再多說!

  畢竟他是實踐者,而非演講者。

  揚州規矩至此,已經解釋完畢!

  一眾武將懵懵懂懂,還在若有所思。

  一眾文臣卻已個個熱血沸騰,目光灼熱!

  這才是揚州規矩的根本,成就百姓,繼而成就朝堂。

  人生在世,也只有這值得追逐,觸手可及的理想。

  亂世之中,他們身處揚州陣營,正是人生大幸!

  甚至曹操也不禁沉吟,回憶起當初與陸遠在黃河畔的暢談!

  那是他們唯一一次敞開心扉,可惜是在爭辯。

  可而今揚州日新月異,他們的爭辯,高下立判。

  或許誠如陸遠所言,偶有百姓天生是跪著的,多數百姓還是自強不息!

  這時,劉協呼吸微沉,忍不住向前傾了傾身子。

  “大將軍豪邁,一如往昔!”

  劉協面沉似水,語氣清清淡淡:“可惜大將軍行事,朕還是信不過!何況大將軍只言大漢百姓,卻從未論及我皇室未來!你若急于遷都,就不妨如你所言,換個天子!若是還有布置,朕倒有心看看!”

  他聽著陸遠言辭,心頭難免動容。

  揚州規矩的根本,的確不難。

  而且以揚州富庶,即便養他大漢皇室,也絕非難事。

  只是以這位跋扈將軍的歷來行事,恐怕難有這份規矩外仁慈。

  甚至即便他同意遷都,自毀根基,也難以改變此人決斷。

  畢竟正如此人所言,天下大計面前,可以隨時換個聽話的天子。

  何況此人終究未說,大漢未來之后,皇室未來如何。

  想來也是皇室傾頹,讓此人不屑解釋。

  “陛下若是被董卓多囚禁幾年,怕是就難有這份血性了!不過如此也好!”

  陸遠直視劉協,言笑晏晏:“天下百姓或可茍且,但我大漢天子,總該有幾分無畏!陛下倒也不必擔心,我揚州以法治民,并無株連之罪!外族尚可為大漢百姓,何況皇族!”

  他略微沉吟,繼續笑道:“陸某應該說過,大漢始終會是大漢,陛下總能給祖宗一個交代!不過我揚州規矩,沒人可以不勞而獲!今后大漢,不會再有皇族了!”

  劉協一怔,腦中不由一陣茫然。

  這廝竟然如此直白,就這么血淋淋告知!

  今后天下,他劉氏不再為皇族!

  他們將再無封地奉養,無奴仆可用,只能自食其力。

  可大漢卻能以另一方式保全,卻不知幸也不幸!

  可惜亂世當道,只講刀兵的規矩。

  他縱然一死,也終究無能為力!

  “好了,既然天子還想看看,總該給他一份顏面!”

  陸遠若無其事,向帳下陳群笑道:“長文,政務上已經無事了吧!我之前所述,筑城建屋,醫館學堂,以法治民,言論自由,甚至對待百姓,宗教態度,皆是我揚州規矩方向!”

  揚州變法,他們都是摸著石頭過河。

  陸遠自可提綱挈領,卻也無法細致入微。

  例如百姓之事,官府少參合,就正是荀彧諫言。

  他無法去揚州治下各地,逐個耳提面命般解釋。

  這才召集眾人前來,趁著遷都大事,一次說清。

  他也正想由此,徹底擺脫政務事宜。

  此刻看似問詢陳群,實則卻已是在大肆放權!

  “將軍,你難得關注政務,何必吝嗇一兩句口舌!”

  陳群拂袖見禮,豪放不羈:“之前我已說過,我揚州治下,尚有襄陽縣令,綿竹縣令空缺!此刻細想,正有衛旌,焦仲卿兩位人選,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他與陸遠私交甚密,當然知道陸遠心思。

  不過他為變法先驅,同樣不愿接下這些政務瑣事。

  他本就是開創者,在揚州才得以放手施為。

  此刻只愿琢磨學堂發展方向,即科舉雛形。

  哪愿為這些尋常政務羈絆,終日埋身案牘之中。

  這是揚州古怪之處,真正掌權者,皆不屑手中權利。

  畢竟只有以權謀私,才能感受到權利美味。

  可這些人各有志向,還不屑尋常黃白俗物。

  如同水鏡先生,甘愿隱居種地。

  培養弟子,也只為結束亂世紛爭。

  即便已經出任戶部尚書,卻也依舊清心寡欲。

  只想盡快完成戶部任務,以便回家繼續種地。

  反而是朝廷高官,即便只剩京城一隅之地,卻也還在對權利戀戀不舍。

  “衛旌……焦仲卿!”

  陸遠輕喃一聲,搖頭笑道:“檢舉人才,是禮部權責!人事考核,則是吏部職責!此事由吏部定奪即可,何必我來置喙!今后此類事宜,各部按權責處理即可!”

  他對于衛旌和焦仲卿,倒是都有印象。

  衛旌與步騭同來揚州謀生,不過步騭喜歡下跪,已被陳群逐出官場。

  與步騭一起被驅逐的,還有一身軟骨的張昭。

  而衛旌卻不畏強權,始終還在底層歷練。

  想來此刻是時機已到,可以委以重任了。

  而對于焦仲卿,他則更為熟悉。

  先為居巢縣令,卻更喜改制農具。

  之后也被他調到工部,專門負責農具一事。

  不過農具無非那么幾種,改制成模,之后由普通工匠打造足以。

  想來此時已是改無可改,又被陳群調離工部,重回地方官府。

  不過州治縣令雖然特殊,但也都會在揚州規矩的大框架下行事,他也無意理會。

  而且三省六部制,本就該各司其職。

  既可束縛皇權膨脹,也可分擔閑雜瑣事。

  只有雍正帝那般工作狂,才會日以繼夜的加班。

  而他只要手握兵部大權,就已足夠。

  “下官領命,必不負將軍所托!”

  吏部尚書龐德公微一拂袖,再未多言。

  他們都知道陸遠心思,畢竟陸遠連廣州政務都不愿理會。

  不過陸遠偷懶,于三省六部制卻是好事。

  總歸能先定好規矩,之后無人可以僭越。

  既可上行下效,又可為后繼者表率。

  將來無論何人繼承揚州,都不會輕易壞了規矩底線。

  “好了,既然政務已無要事,那就看看遷都后的河北吧!”

  陸遠揮手指向沙盤,準備提及真正要事。

  畢竟無論劉協同意與否,遷都已成必然。

  可惜他話未說完,一旁水鏡先生司馬徽,忽然急匆匆起身。

  “將軍且慢,政務另有要事,此事你搪塞不過去了!”

  司馬徽老邁之軀異常矯健,匆匆拽住陸遠,繃著老臉道:“將軍,戶部交給老夫,你就撒手不管!老夫多次書信,你也視若無睹!可你能撇下州牧縣令的小事,還能不管偌大揚州的戶籍經濟不成!”

  他微微氣喘,又氣急敗壞道:“之前說好了,老夫只是去你揚州種地!可你把老夫騙入仕,現在還想累垮老夫這把老骨頭不成!”

  帳內的揚州文武重臣聞言,倒是不以為意。

  不過劉協,黃琬,曹操聞言,卻是瞠目結舌!

  偌大揚州的戶籍經濟,這是何等大權!

  天下諸侯圖謀揚州,豈不正是為了揚州這份偌大沃土,浩瀚民力!

  畢竟大漢十三州,揚州獨占揚,荊,廣,益,徐,豫,司,涼八州!

  而且大漢之外,還另有倭州,以及原安南,柔佛等地疆域!

  這其中戶、籍、經、濟,堪稱揚州關鍵之最!

  如此權柄,這老家伙竟然視作燙手山芋!

  反而陸扒皮對此,竟然也敢放手不管!

  陸遠看了看司馬徽,又看了看他緊抓自己的枯瘦老手,忍不住訕訕一笑:“老先生,有話好說!戶部要務,陸某豈敢搪塞!之前只是為軍務羈絆,一時懈怠而已!”

  “將軍,老夫先說一事,是周瑜南征后的第一封回信!”

  司馬徽老臉稍緩,卻還是硬邦邦道:“將軍不必介意!周瑜雖是兵部中人,但他知道你在關中大戰,給你書信你也不會理會!而他書信所請,事關戶部,因此才會傳給老夫!”

  陸遠一怔:“公瑾有回音了?他南征情況如何?”

  他在關中大戰期間,的確不會為周瑜南征分心。

  不過此刻大戰早已結束,關中塵埃落定,自然另當別論。

  只是周瑜遠在海外,想來還不知關中詳情。

  “周瑜南征已久,已經找到將軍所說,寶島夷州!”

  司馬徽板著老臉,沉聲道:“周瑜言稱夷州物產豐富,不過島上卻只有數千百姓!他需要百萬民力,大肆開發夷州!既可讓夷州成為我軍海外補給基地,也可讓夷州物產,充實我揚州!”

  陸遠神色一亮,夷州物產豐富……

  “將軍,夷州的確物產豐富,盛產香料以及各類礦產,值得開發!”

  這時,廣州牧荀諶拂袖而去,言之鑿鑿:“下官見過海軍船隊帶回的各類物產,其充盈無法計數!不過礦產以外,香料正是西域行商所需,完全可以直接與他們交易,換取西域民力!”

  番禺縣令蔣干當即長身而起,開口附和:“將軍,荀大人所言極是!西域昆侖奴骨骼壯碩,吃苦耐勞!甚至有人堪比大黑將軍……呃,不對,小黑將軍一般魁梧,于我廣州發展極為重要!”

  他略微遲疑,又繼續道:“昆侖奴好似與大黑將軍是同一類人,都是渾身烏黑,毛發濃密,而且天生力大!他們在我廣州吃飽飯后,一人勞作,可比我廣州當地兩人!”

  陸遠呆滯一瞬,昆侖奴?

  那不是黑人嗎?

  武帝時期的絲綢之路,倒是抵達過古埃及!

  古羅馬也曾贈送過武帝,產自非洲花蹄牛!

  那豈不是除了美洲之外,通過海上絲綢之路,就可聯通世界?

  典韋卻是一臉迷茫,甕聲甕氣:“和老子是一類人?你這是什么意思?”

  他晃了晃大黑臉,遲疑著抓起桌案上銅杯,大手漸漸發力,握得杯子吱嘎嘎扭曲成一團,這才狐疑道:“那些昆侖奴,都是這么天生力大?”

  他只聽說是同一類人,卻也從未見過,心中自然疑惑!

  這些人天生力大,甚至有人能和小黑一般魁梧,怎么會被人抓為奴隸?

  如果真是大群小黑到了廣州,那豈不是成了他揚州治下隱患?

  “大黑將軍誤會了!沒這般神力,絕對沒有!”

  蔣干看著那被握成一團的銅杯,嚇得一個激靈,匆忙解釋:“他們雖然力大,但也就是比正常人強些,與大黑將軍,小黑將軍完全不同!就是看起來挺像!”

  周倉也忍不住撓了撓大胡子,心頭糾結。

  這話怎么說得這么別扭,難道自己不是正常人?

  不過天下還有一群人,與自己一般黑的俊俏,這倒是件奇事!

  其余人則都在看著被典韋握廢的銅杯,這他娘的本來就不是正常人!

  只有劉協,黃琬,曹操等人靜聽此事,心頭愈發苦澀!

  他們還在窩里橫,可揚州竟然已經南征,在海外又取了一個夷州。

  而且揚州鐵蹄大戰,海軍卻已重新開啟了海上絲綢之路!

  相比起來,也難免讓人心生頹然。

  “好了,你們有空去看看就是,說不定真是親戚!不過現在先說正事!”

  陸遠微微擺手,打斷典韋等人,向司馬徽樂呵呵道:“周瑜南征,夷州只是第一站!的確需要這個海外基地,一則作為海軍補給,二則周轉南征所得!他所需民力,老先生調撥就是!”

  他心頭疑惑尚多,不過此刻卻只愿先解決兵部事宜!

  畢竟他揚州大軍海陸并進,已經同時伸向了東南西北!

  他也總需按部就班,逐個解決!

  “將軍,看來你的確不知我揚州實情!”

  司馬徽痛心疾首:“我揚州如果算上夷州之地,坐擁十州!治下百姓,經過倭州,司州,涼州遷徙,以及與西域獅子國通商,已有四千八百萬!不過除了廣州,各州卻皆有民力所需!”

  他喋喋不休,繼續道:“雖然軍屯可保證土地耕種,不至荒蕪!可其它民生建設,哪一樣不需要百姓!而且筑城建屋,道路交通,水利灌溉,本可事半功倍!如今將軍卻只管軍屯,豈不本末倒置!”

  他苦口婆心,又無奈道:“老夫知道輕重,當然也想給周瑜調撥民力!不過各州根基之地,豈可妄動!將軍雖然不愿理會政務,但也總該先定好章程,以免事倍功半,欲速不達!”

  他一番言辭,卻聽得劉協等人心頭又是一酸!

  十州之地,四千八百萬民力!

  這個老家伙,難道是專門來炫富不成!

  陸遠卻是忍不住揪了揪頜下短須,一時有些無奈!

  民力所需,本就是他揚州掣肘,偏偏無法一蹴而就!

  哪怕他揚州百姓終日造娃,也根本趕不上他的擴張速度!

  他也是無奈之下,才放棄了司州與涼州,只做割韭菜的陷阱!

  歸根結底,還是他揚州擴張太快!

  這時,司馬徽卻又長吁短嘆:“之前老夫常常擔心,將軍動作太慢,讓老夫等不到未來!可現在老夫發現,將軍比老夫還要心急,也只想勸將軍慢一點,務必把根基打扎實了!”

  陸遠一怔,試探道:“老先生的意思,我揚州另有隱患?”“老夫倒是沒有看到隱患,可我揚州還在變法,膨脹太快,本身就是隱患!”

  司馬徽繃著老臉,凝聲道:“老夫不是讓將軍放緩戰事,只是將軍對于政務,得有所側重!要么側重地域,充實好一州,再發展另一州!要么側重工程,先修道路,或先筑城池!如此才可步步為營,而事半功倍!”

  陸遠挑了挑眉,忍不住再次試探:“如果齊頭并進,不算司州與涼州,我揚州尚需多少民力?”

  兵戈爭鋒,他向來喜歡以快打快!

  政務瑣事,他也一慣雷厲風行!

  此刻自然不愿放緩節奏,在后方步步為營!

  “如今我揚州治下,四千八百萬民力,而廣州獨占三千萬!”

  司馬徽鄭重其事:“當然廣州疆域太大,商貿繁華,又有各類生產治所以及西域來客,倒也正需這些民力維持!不過其它各州,將軍不妨以疆域權衡!”

  他如數家珍,繼續道:“揚州至少需要人口一千萬,才配得上新農具開荒,以及筑城修路等等工程,如今卻已被抽調的只剩四百萬,維持基本農耕!”

  陸遠匆忙揮手,悻悻笑道:“老先生,你說個總數即可!”

  他精力有限,自然不愿理會這些。

  而且曹操在場,他也不愿讓人了解太多詳情。

  反正只需有個數量,他也好有的放矢!

  之后的民力調配,交由司馬徽即可!

  “最少三千萬民力,才可在將軍想要齊頭并進的同時,步步為營!”

  司馬徽言辭正色:“其中三百萬民力,只負責各州筑城建屋!相比起來,這才是真正一勞永逸,事半功倍之事!此事由將軍提出,將軍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他言簡意賅,繼續道:“這三百萬民力,在筑城建屋之后,就可在當地興修水利,修橋鋪路!之后或逐州而走,或隨將軍大軍而動!”

  陸遠倒抽一口涼氣,腦袋轟的一下大了!

  三千萬民力,搶光草原都不夠!

  不過他改革農具,提高生產力,此事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他治下這片沃土,后世可養十幾億百姓。

  只是他之后兵爭,要荒置的土地恐怕還得越來越大!

  好似在提前退耕還林,不過也可成為他治下潛力!

  畢竟多數王朝,資源分配不足而崩潰。

  這是農耕民族的共性,土地面積有限,產出自然有限。

  只要沒有生產力提升,人口就會壓垮任一王朝。

  不過他提前將土地閑置,卻也能先行規避這一隱患。

  只要軍屯疆域,糧食產出足夠即可。

  而各州筑城建屋,的確可以事半功倍。

  以縣城配合海軍陸戰隊,正可取締郡一級行政單位。

  他治下四千八百萬百姓,二百四十城足以。

  精簡舊式冗官冗費,以及其它繁瑣政務,不勝凡幾。

  而且以他揚州規矩為大框架,各城縣令不至于出格。

  各州州牧只負責維護規矩,也不會太忙。

  只有廣州荀諶看似忙碌,不過后勤基地所在,整個揚州都在圍繞廣州而走。

  反而各類生產治所用人,以及海陸商貿交易,荀諶能插手的不多!

  起碼商貿交易,歸于戶部。生產治所,則歸工部與兵部。

  各類書院學堂,卻又屬于禮部。

  而百姓筑城建屋之后,興修水利,道路交通,同樣是事半功倍。

  無論是水路運輸,還是灌溉農田,都可提高產糧和生產效率。

  道路通商,抑或日常勞作,也可間接減少民力消耗。

  對于軍屯來說,同樣利好!

  之后隨大軍而動,怕是水鏡這老家伙擔心他動作太快了!

  當然他動作的確會快,畢竟馬上曹操就得背井離鄉!

  “好!老先生先調撥周瑜,以及戶部筑城所需!”

  陸遠心念至此,當即一語決斷:“至于這三千萬民力所需,我兵部自會解決!無論如何,都會先讓我揚州當下疆域,徹底充實起來!”

  他話語至此,則已表明對于之后征戰的態度。

  哪怕再得疆域,也最多先行軍屯。

  畢竟無論治世亂世,糧食都是根本。

  “好,那老夫就沒問題了!”

  司馬徽老臉終于松動,倚老賣老般一笑:“我揚州實則存糧夠了,益州不妨多釀點茅臺!老夫這把年紀,喝不了你幾口!”

  陸遠卻是搖頭失笑,沒有接他話茬。

  許定等人偷偷弄出點,他們喝喝也就算了!

  如果他開口放開喝,存糧再多也得不夠!

  何況這個勾兌的假茅臺,也不知這個老家伙能不能受了!

  “將軍,關于海軍造船,下官還有諫言!”

  荀諶見陸遠又走向沙盤,當即匆匆起身,鄭重其事:“當下海軍造船,皆在我廣州番禺,而海軍陸戰隊賦閑將士,也因此齊聚番禺!可番禺地域有限,卻已不堪其重!”

  陸遠揉了揉太陽穴,略微沉吟,才淡淡道:“那依你之見呢?”

  他屢次三番被打斷關鍵,也不禁心頭火起!

  不過海軍的確事關兵部,除他以外,也無人可以代勞!

  如果海軍影響了廣州發展,他也必須出面解決!

  “將軍,下官以為,海軍不妨前往柔佛港造船!”

  荀諶早有準備,從容不迫:“一則,柔佛港沿海面積更大,方便海軍將士施展!二則,我廣州與西域獅子國,在柔佛港多有貿易,有海軍將士前去,也可減少我廣州官府管制壓力!”

  他遲疑片刻,才繼續道:“而且甘將軍曾言,早晚出征西域!海軍在柔佛港見見西域行商,也可提前了解敵情,有備無患!馬參謀也曾說過,將軍資運至柔佛港,并不會耽擱造船!”

  陸遠怔了怔,隨意一瞥甘寧,似笑非笑:“你要出征西域?”

  他本就要出征西域,也曾對甘寧坦言。

  不過這等軍方之事,甘寧隨意透露,卻讓他稍稍不滿。

  以小見大,這個水賊嘴巴不牢,終究沒有周瑜謹慎!

  甘寧嚇了一跳,匆忙抱拳施禮,一本正經:“主公,末將只是隨口一言!不過末將始終在準備,只等主公一聲軍令!哪怕西域刀山火海,末將也在所不辭!”

  陸遠微微點頭,虛手一壓:“行了,態度不錯,稍等吧!”

  他有民力所需,遠征西域必不可免!

  雖然還有沿海貿易,不過他更想以堅船銳士,主動前往獅子國。

  畢竟他揚州細鹽,宣紙,白糖都是硬通貨。

  大漢海軍的船體,也可以容他一次交易更多!

  當然獅子國愿不愿意,則只看他野驢投石機夠不夠厲!

  這種勾當,也還是得水賊出身的甘寧最為合適!

  甘寧神色一亮,當即呼吸一沉,安心靜坐等候!

  畢竟主公是讓他稍等,恐怕此次議事,就會議定他的遠征事宜!

  而統領海軍遠征,在無垠大海上搏擊風浪,則正是他這個水賊的最高夢想!

  “將軍見諒,下官還有諫言!”

  荀諶卻并未落坐,尷尬笑道:“雖然司馬大人說我廣州,民力已經足夠!不過我廣州尚有無盡叢林,物產豐富不可計數!如果開山大軍南下廣州,必可得無盡物資……”

  如今開山大軍,還始終在南嶺伐木,不斷開拓荊州,益州,廣州之間通道。

  實則也是在云貴高原地帶,主要為益州開出南下通路。

  這自然是極為浩大的工程,甚至在后世才勉強完成。

  不過叢林中物資無盡,卻讓大軍嘗盡了甜頭。

  起碼將士們個個富得流油,揚州也得到了足量的造船硬木,金絲楠木等等。

  而荀諶所說叢林,則是后世的熱帶雨林。

  這一工程相比起來,就已有些得不償失,不如暫行擱置!

  畢竟云貴高原伐木,還可輔助交通。

  將士們始終活躍一地,也已得心應手。

  可熱帶雨林之中,卻還暗藏無盡危機。

  如果民力足夠也就罷了,自然可向叢林逐步推進。

  向大自然瘋狂索取。可他揚州當下局面,卻容不得亂來。

  陸遠正要拒絕,陳群已經率先開口。

  “我揚州處處缺人,你廣州竟然還敢索要民力!”

  陳群言笑晏晏,調侃道:“這是將軍自有格局,不愿與你計較!若是換個主公,以你荀家所占權勢,還不知收斂,恐怕就要被滅門了!”

  他既是玩笑,不過也是提醒!

  畢竟荀家一門三州牧,的確樹大招風!

  而且新一批荀家子弟,又剛剛入仕。

  如此局面,荀家自然還該低調!

  荀諶一怔,忽然搖頭輕笑:“陳大人說笑了!下官正是知道將軍性情,才敢公事公辦!如果因私廢公,何以擔當州牧!抑或將軍多疑,我荀家也只能出任謀士,豈能真正執掌政務!”

  “好了,不必言語試探,不過廣州叢林的確言之過早!”

  陸遠豪邁大笑:“你等地方為政,自當放手施為!若是畏首畏尾,何以司牧一方!不過廣州之地,既然已有昆侖奴交易,那就要記好我揚州規矩,不可區別對待!”

  揚州的民族大融合,已經屢有先例。

  先是廣州本土的百越山民,之后是安南,柔佛等外族百姓。

  而后又有南中之地的夷族各部,之后則是倭州外族。

  陸遠對此早有明令,率先廢除了大漢以夷制夷的羈縻制。

  之后公平對待,統一開辦學堂,完成漢化教育。

  哪怕黑人到此,也終有一日,可說一口流利漢語。

  最終成為大漢百姓,并以大漢為榮。

  總不至于以狹隘的民族主義,再將智人分為三六九等。

  荀諶稱是,再未多言。

  至此,揚州政務,也終于徹底結束。

  沙盤前,陸遠環視眾將,神色一凜:“好了,商議軍務!”

  眾將當即神色一肅,各自擺正姿態。

  無論是大馬金刀,還是四仰八叉,都已正常坐直了身子。

  畢竟是流程時間,主公的商議就是布置軍令,他們只需聽令就好。

  不過態度不端,就可能隨時會被轟出軍帳。

  “其一,文丑聽令!”

  陸遠若無其事:“山地軍正式更名征西軍,定編三萬!文丑擢升征西將軍,負責茶馬古道上的西域來客,酌情配合顏良行動,詳情你稍后自知!”

  他略微沉吟,繼續道:“我揚州需要民力,茶馬古道就只是生意!我揚州細鹽,宣紙,白糖,皆可與身毒人交易!只換我大漢未見物種,以及西域百姓!”

  他打量沙盤,又含笑叮囑:“生意細節,多問問益州荀大人!不過此刻生意是補充民力,但此消彼長,同樣也是對西域釜底抽薪!能將西域抽空多少,就全憑你們本事了!”

  生意細節,他也未曾多想。

  不過荀攸文武雙全,卻正可為此出力。而且一箭雙雕之事,他也需要借荀攸智慧。

  以便他日出兵西域,他揚州大軍能少些阻礙!

  “末將領命!”

  “下官領命!”

  文丑與荀攸同時開口,前者更是格外振奮!

  雖然早知此次議事,會帶著大戰封賞。

  不過朝廷四征將軍,由他開始,還是有份格外殊榮!

  而且征西軍,也才更像真正大軍!

  陸遠并未多說,微微擺手。

  文丑心頭了然,當即快步出帳。

  這是主公習慣,不喜拖沓,安排完就趕人。

  他也需要盡快出去挑選兵源,前往益州執行軍令。

  而主位之上,劉協看了看黃琬,荀攸,卻忍不住心頭惆悵。

  朝廷的四征將軍,由一個朝廷反賊當眾冊封,也著實讓他心中難堪。

  可他連京城一隅之地都未保住,而揚州軍卻已在四處征戰,開拓進取。

  相比起來,他卻不知該如何責問。

  反而荀攸,荀彧,之前都是他朝廷官員,此刻卻都成了揚州重臣。

  可惜這二人在朝廷之時,皆未受到重用。

  尤其荀攸,他只當是個能言善辯的使者。

  之后也是為了虎牢關,如同物件一般,主動送到的揚州。

  此刻相見,他雖心有悔意,卻也無顏面對。

  反而是他的太尉黃琬,除了忠誠,好似再無用處。

  雖然敢于質問,卻終究無濟于事。

  而曹操坐在一旁,卻忍不住心頭忐忑。

  陸扒皮部署軍令,竟然沒有避諱自己!

  這是什么意思,難道已經打上了自己主意?

  偏偏這廝對自己的善意,始終無動于衷!

  小女留在這廝軍營已久,竟然還是三個軍醫。

  他堂堂一方諸侯的小女,竟然真的學了一身粗淺醫術!

  不過這次無論如何,也得讓陸扒皮給自己份安心。

  否則自己上了賊船,豈不成了一個廉價打手!

  而且還不時要替這廝背黑鍋!

  眾人心思各異,唯有陸遠好似一無所知。

  “其二,顏良聽令!”

  陸遠漫不經心:“即日起,無當飛軍正式更名鎮西軍,定編三萬!顏良擢升鎮西將軍,負責涼州,司州兩地的西域來客!不過我揚州需要民力,這兩州之地只是香餌,而非戰場!”

  他神色稍斂,提點道:“鎮西軍平日駐守益州,伺機而動,將西域來客遷進益州!割過韭菜吧!不能連根拔起,總要留有余地,才可細水長流!至于時機與余地,多向荀大人討教!”

  他并非詳細解釋,如何割韭菜,薅羊毛。

  不過他相信荀攸在場,必能聽懂!

  反正荀攸坐鎮益州,正可配合他的西域戰略!

  補充揚州人口,對西域各國釜底抽薪。

  至于顏良文丑,則正是執行此戰略的兩把快刀!

  “末將領命!”

  “下官領命!”

  顏良與荀攸同時開口,一如剛剛文丑,顏良同樣振奮!

  四鎮將軍,堂堂正正的朝廷高階武職。

  無論是否改天換地,這都是他的榮耀!

  何況他領兵在外,獨自鎮守一方,也正是主公信任。

  而且同樣駐扎益州,還可時常與文丑見面。

  至于割韭菜之事,雖然還能想個透徹,不過主公已經點出了明白人!

  反正都在益州,多討教幾次就是!

  他也并未多話,不等陸遠趕人,當即快步出帳!

  雖然大軍已經齊聚,不過他也需盡快趕赴益州,執行軍令!

  曹操卻是挑了挑眉,割韭菜?

  世上怎能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可惜自己醒悟太晚,否則之前在虎牢關攫取關中物資時,就不該如此草率!

  當時如果也是割韭菜,細水長流,就不至于被關中勢力打破計劃。

  劉協卻是輕咳一聲,面無表情:“大將軍,你既然還尊我大漢,也知我大漢西域都護府,曾以疏勒為界,毗鄰大月氏!難道此刻對待西域,就只有這些卑鄙伎倆?”

  “陛下坦蕩,自可去西域光明正大一戰,末將他日兵臨西域時會為你收尸!”

  陸遠目光一挑,漫不經心:“如今北境鮮卑犯邊,我揚州軍還顧不得西域!不過西域是我大漢的西域,今后不會再有西域都護府,也無需西域小國,只會有我大漢州郡!”

  劉協悶哼一聲,一時沒再理會。

  他本就是心中不順,有意出言嘲諷。

  可讓他光明正大去西域,當然也只能送死!

  還會丟盡他大漢顏面!

  太尉黃琬有心再頭鐵一次,出言質問。

  只是見陸遠已經幾乎撕破臉皮,也只好隱忍一時。

  畢竟只是口舌之爭,還不必激怒這位跋扈將軍,以免害了天子!

  “陛下若是不敢,就不必妄言了,以免見不到陸某兵臨西域!”

  陸遠卻是一臉不屑,反唇相譏:“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酒泉,龍城尚有匈奴活動,陸某不會隨意出兵!不過陸某出兵西域之際,總不至于在西域茍延殘喘!”

  劉協怔了怔,猛地呼吸一沉,怒不可遏!

  這廝愈發放肆,竟敢公然譏諷他不懂兵道,還茍延殘喘!

  只可恨自己手無重兵,無力抗衡!

  而且朝廷尚在,自己也需忍辱負重!

  “好了,西路戰略已定,繼續議事!”

  陸遠神色內斂,面如止水:“其三,徐庶聽令!即日起,徐庶擢升征北將軍!征北軍軍名與編制不變!暫時屯兵黃河,封鎖青州南下通道,等待與大軍主力匯合!”

  當下黃河已有結冰跡象,海軍都在陸續撤入東海!

  不過揚州軍已經結束關中戰事,倒也無懼河北勢力南下!

  反而大軍即將北上,參與河北戰事!

  征北軍落子青州,則是為河北勢力表明姿態!

  “末將領命!”

  徐庶清清淡淡,卻風風火火而去!

  他也需盡快補全兵源,趕赴徐州黃河段,執行軍令!

  “其四,龐德聽令!”

  陸遠看著龐德,忍不住輕笑一聲,卻又迅速收斂神色,語氣淡淡道:“即日起,龐德調至征北軍,歸徐庶統領,以軍功立身!這就去吧!”

  他并未細問,荀攸如何說服龐德!

  不過龐德既然能來京城,有此結果,就已足夠!

  而且以荀攸辯才,說服一員降將,算不得難事!

  而徐庶麾下無猛將坐鎮,他也早有心為徐庶安排!

  此刻龐德在此,倒也恰逢其會!

  至于龐德的益州騎都尉,他則根本未曾提及。

  畢竟益州只有一群衙役,談何武職騎都尉!

  “末將領命!”

  龐德面無表情,姿態與高順的面癱臉相仿,卻也風風火火而去!

  他畢竟要歸徐庶統領,此刻也剛好幫徐庶忙碌出征一事。

  “其五,許褚聽令!”

  陸遠神色鄭重,凝聲道:“陌刀軍定編三萬,軍名不變!即刻北上,暫與徐庶部屯兵一處,等待與大軍匯合!未得軍令,不得妄動!”

  他本該封一名鎮北將軍,以及一支鎮北軍!

  不過他對此另有打算,而并非許褚!

  此刻令許褚北上,也同樣是給河北諸侯的姿態!

  當然更重要的,是許褚傷勢未愈!

  此次兵爭,短期內他還不愿讓許褚上陣!

  “末將領命!”

  許褚一如既往,咆哮如悶雷!

  一語落下,也已大步流星出帳!

  他也是急于選取兵源,搶奪西涼戰馬!

  之后才可去與徐庶匯合,靜等軍令!

  “其六,高順聽令!”

  陸遠看向高順,笑呵呵道:“即日起,高順調至陌刀軍,校尉軍銜!我軍以軍功立身,不過你卻可憑軍規立命!此去陌刀軍,照看點許褚,這廝沒多少腦子!”

  他早知高順喜歡陌刀軍,此刻也有心成全!

  而且諸多大將,不可能個個獨領一軍,更不能讓他們在親衛軍中蹉跎!

  他也正要給他們一份前程!

  反而諸多大將之中,他最為擔心許褚!

  令高順前去配合,兩人性格也正可互補!

  “末將領命!”

  高順難得一笑,豪氣陡生!

  心滿意足間,快步離去!

  此刻既為許褚麾下,也剛好先幫許褚忙碌北上事宜!

  至于許褚的暴脾氣,他則毫不在意!

  許褚為人直來直去,實則最好相處!

  “其七,張郃聽令!”

  陸遠行云流水,繼續部署:“即日起,游擊軍正式更名征東軍,定編三萬!張郃擢升征東將軍,南下屯兵夷陵,與海軍匯合,暫等軍令!”

  此處布置,才是他北征的真正殺招!

  大軍自徐州進青州只是姿態,吸引河北諸侯注意,同時牽制袁術兵力!

  不過海軍轉戰,卻可在青州橫插一刀!

  當然河北混戰,他幫曹操牽制了袁術,此事自然也少不了曹操出力!

  而且京城遷都北平,袁紹和公孫度的目光,也都會落到北平上方!

  這也正是他出其不意,參與河北逐鹿的最佳良機!

  否則他甘愿作壁上觀,靜等河北諸侯打出生死!

  “末將領命!”

  張郃神色一亮,看出蹊蹺,卻也并未多說!

  當即長身而起,快步離去!

  孫策抱拳告辭,同時尾隨其后!

  他們都是一樣,急于補充兵源,搶奪西涼戰馬!

  之后也要盡快南下,等待軍令!

  曹操卻是老眼一瞇,只覺得當下場景,似曾相識!

  之前揚州軍就是屯兵益州,經海軍轉戰徐州,從東海插了劉備一刀!

  當然那一戰他也曾主動參與,是為兩肋插刀!

  此刻揚州軍故技重施,而海軍轉戰,插徐州還是插青州并無不同!

  不過當下揚州軍已經成勢,如果陸扒皮再不給他個安心,他也絕不會參與!

  否則兔死狐悲,唇亡齒寒!陸扒皮插完袁術,就可能轉過來插他!

  “其八,典韋,黃忠,趙云,周倉,廖化,鞠義聽令!”

  陸遠環視眾將,眸光湛湛:“重甲騎兵,討逆軍,虎賁騎,斥候軍,后勤軍,軍法兵,你們六部大軍,按原計劃補充兵源,盡數前往夷陵,與海軍匯合,等待軍令!”

  出其不意,自當重拳一擊!

  最好摧枯拉朽,一戰滅袁術!

  他也不禁為此集結全軍,不再保留!

  當然對于鎮東將軍,他同樣并未封賞!

  此事他同樣另有打算,暫時還不在眾將之列!

  眾將皆是神色一震,異口同聲:“末將領命!”

  隨即甲胄嘩啦啦作響,幾人連同魏延,一并離去!

  畢竟魏延還在鞠義麾下歷練!

  當下眾將也是爭先恐后,只圖先行挑選兵源,搶奪西涼戰馬!

  否則以草原戰馬代替,戰力自然會落下一截!

  “其九!蔣欽,呂岱聽令!”

  陸遠神色自若:“你二人即刻趕赴夷陵,組織海軍,隨時等待軍令,準備轉戰青州!”

  大軍轉戰,無需動用海軍陸戰隊,由他二人組織正合適!

  而且此次北征,海軍是長途奔襲,不會止步青州!

  他們十五萬鐵蹄,所動用的海船也不在少數!

  “末將領命!”

  蔣欽,呂岱同時抱拳,異口同聲!

  他們二人見張郃離去,就已有了準備!

  海軍出動,海軍將領卻只有他們賦閑,自然當仁不讓!

  當下也未有遲疑,快步揚長而去!

  他們雖然無需挑選兵源,卻也需緊急調動海軍!

  “其十,郭嘉,賈詡,武安國,孫堅,許定,凌操,馬鈞聽令!”

  陸遠間不容歇,繼續道:“大軍北征在即,不過揚州內務,卻不容間斷!你等各自回軍,按原計劃各司其職即可!此外北征還需奉孝配合,少喝點酒!”

  眾將齊齊抱拳:“末將領命!”

  他們本就不在戰場前線,此刻回去各司其職,也都在意料之中。

  唯有孫堅,許定稍顯失落!

  孫堅是感慨寶刀未老,卻已被踢出了戰爭序列!

  如此厘定乾坤的大戰,他自然心中向往!

  可惜他心中自知,孫策和孫權都在被重點培養,他就只能繼續駐守虎牢關!

  從錘子變成釘子,暫時將天子關進籠子!

  許定則是遺憾錯失大戰!

  當然此刻戰事已起,事不可違,他也無法多說!

  只怪荀攸承諾給他找繼承軍屯者,卻始終推脫沒有合適人選。

  雖然軍屯大軍人多勢眾,但畢竟只是種地!

  哪有與兄弟們一起引馬呼嘯,縱橫沙場痛快!

  “好了,盡快回去吧!他日閑暇再敘舊!”

  陸遠微微擺手,若無其事道:“許定負責釀酒,自己也要盯著點酒水!此次北征苦寒之地,我親衛軍就將在后帶酒前去,你別弄丟太多!”

  許定呆了呆,猛地老臉一紅,訕訕笑道:“主公放心,末將親自看守茅臺,不會……弄丟太多!”

  陸遠哈哈大笑,轉而看向郭嘉,揮手笑道:“行了,盡快回去吧!大軍轉戰在即,你我皆軍務纏身,也難得往日清閑了!”

  “以將軍圖謀,還不知何時,能再聚皖城!”

  郭嘉搖頭失笑,湊前低聲道:“我這便回去,以免誤了遼東戰事!”

  他智慧超群,自然一眼看透北征關鍵!

  海軍自東海轉戰,可插徐州一刀,自然也可插青州和遼東!

  陸遠嘿嘿一笑,沉默不語!

  眾人也沒再多說,當即呼啦啦而去!

  帳內左側的武將坐榻,隨著他們一走,也當即空出一大片。

  只剩周泰,張遼,太史慈,甘寧四人!

  而曹操則是距離眾人尚遠,好似生怕招惹到麻煩一般!

  周泰已經急得抓耳撓腮,只等軍令!

  當然他心中關鍵,還是益州茅臺!

  張遼和太史慈則是目光閃爍,始終欲言又止!

  張遼有心加入重甲騎兵,太史慈則更喜討逆軍神射!

  他們看著高順已經得償所愿,自己也不由開始心急!

  畢竟在親衛軍中給周泰當麾下,總是覺得前途渺茫!

  “時機不到,不必心急!”

  陸遠看著三人,忍俊不禁:“我軍無需挑選兵源,不必急于出發!而且阿泰傷勢未愈,沒有大將在側,他也難得周全!”

  他當然知道三人心思!

  只是顧及周泰,才暫留京城,也并未急于安排張遼和太史慈!

  何況以他看來,張遼可塑性更強,不必急于選擇。

  “主公,末將傷勢早已痊愈!”

  周泰梗著脖子,信誓旦旦:“末將就是想著,既然我軍還要帶酒北上,不如讓末將前去益州押送!免得許定送來,又要偷喝!”

  “今夜出發,無需你前去押送!”

  陸遠看著周泰神色,搖頭輕笑:“荀攸來時就已帶到了,否則等你前去,豈不誤了大事!”

  他沒再多說,轉而看向甘寧,笑呵呵道:“怎么樣,知道自己軍令了嗎!”

  “主公,末將剛剛就在盤算,我大漢海軍萬事俱備!”

  甘寧眼睛一瞪,臉紅脖子租:“如今我軍擁有海船七千余艘,海軍陸戰隊將士四十萬!即便統領南征,主公北上,占用兩千艘!可剩余五千海船,依舊能讓末將走一趟西域,做次大生意!”

  這是他水賊生涯的巔峰,實則早已急不可耐!

  水賊到了海上,那自然得上一個臺面,堪稱海盜!

  統領五千海船的海盜,那就已是海盜王了!

  當然他只是想著去西域的大生意,想得心頭狂熱!

  可惜還不確定,主公能許他帶上多少海船!

  “生意還要常來常往,既不可做絕,也不能影響柔佛港貿易!”

  陸遠不動聲色,循循善誘:“你也并非是去做無本生意,只是送貨上門!即便價格不妥,也還要分威逼和利誘兩種手段還價!而海上貿易行商,并非全部出自獅子國!你可懂這其中關鍵?”

  這是東印度公司的手段,巔峰時期曾將拿破侖關押!

  甚至林則徐禁煙,鴉片戰爭后割讓香港,皆出自他們手筆!

  陸遠念及他揚州的民力所需,也當即想起了他們的手段!

  “主公的意思……容末將想想!”

  甘寧撓了撓頭皮,試探道:“如果生意要常來常往,那末將就不能登陸了,得堵著他們家門口做生意!在獅子國和其它行商之間,砍個不合作的立威,再與價格上有誠意的交易!”

  水賊與惡霸,當然都是同一貨色!

  他按著強買強賣的思路,倒也將此事猜了個七七八八!

  無非是真心賣切糕,只是價格貴點!

  而且貨都切好了,不切糕,就切人!

  “你這想法……倒也差不多!”

  陸遠不禁嘿嘿輕笑:“你先與郭嘉商議,把計劃補全!之后帶足我揚州白糖,宣紙,統領五千海船前去,免得辱沒我大漢威風!不過威逼利誘手段,并不需要殺人,一場軍演就好!”

  他倒無意參與詳細計劃,有郭嘉足矣!

  至于海軍全體出動,則只是為了帶回足夠物資!

  此事他也無需明言,郭嘉自會替他補全!

  “五……五千艘?”

  甘寧一怔,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遲疑道:“主公,這么多海船,如果出事怎么辦……”

  他倒是有過暢想,可以帶著五千海船出航!

  不過這是海軍全部,他也未敢奢望!

  何況周瑜南征,也才帶了一千艘而已!

  雖然說著擔心海船出事,實則卻是試探主公心意!

  難道主公真就這么信任,不怕他把海船拐跑?

  當然此事絕無可能,畢竟海軍將士就不可能拋妻棄子,追隨于他!

  而且除了揚州,他也無處可去!

  總不能始終漂在海上,只靠打劫補給……“

  如果這么多海船還出事,那你這海軍陸戰隊統領有何用!”

  陸遠若無其事:“行了,少廢話!趕快追上奉孝,完善計劃!之后我領兵北上,你擇機出發即可!只是得記好了,我揚州急需民力!”

  他當然知道甘寧心思,卻也無意多說!

  只要有海軍陸戰隊將士在,他就無需擔心甘寧尾大不掉!

  “主公放心,末將……都記得了,絕不會出錯!”

  甘寧重重一抱拳,有心想說再多,可惜終究語塞!

  士為知己者死!

  無論主公是何想法,能讓他統領全部海軍,就是對他的信任!

  此刻他也終于明白,為何徐庶領兵在外,敢于全權決斷!

  為何周瑜南征,沒回消息,主公也從未過問!

  陸遠瑣事纏身,卻也沒再啰嗦,安排完甘寧,當即走向陳群,笑瞇瞇道:“長文,此處殘局,就要拜托你了!”

  他北征在即,不可能向治下文臣逐個道別!

  而且他本就不屑以此手段,收買人心!

  朝廷瑣事,有陳群主持足矣!

  “將軍放心,我甘之如飴!”

  陳群精神朗朗,笑容和煦:“將軍不喜寒暄,我卻最喜益州茅臺!之前許定偶爾帶出幾壇,哪里夠喝!”

  陸遠怔了怔,哈哈大笑:“你喜歡就好!”

  他是老卒出身,并不嗜酒!

  對于勾兌出來的二鍋頭牌茅臺,自然興致缺缺!

  安排好陳群,他也終于走向主位,看向劉協!

  “陛下,該下旨了!”

  陸遠和顏悅色:“遷都大事,如果只有末將代傳口諭,總歸有失體面!何況將士們都在等待,疏散京中百姓,護衛天子北上!”

  劉協面色陰沉,一言不發!

  聞言當即長身而起,大步走向帳外!

  畢竟此刻覬覦,他無從選擇!

  即便他不下圣旨,陸扒皮也有口諭!

  甚至陸扒皮如果不急,可能還將換個聽話的天子!

  與其如此,還不如他親自擔當這份皇室顏面!

  只是他剛走幾步,卻也忽然一個踉蹌,險些當場摔倒!

  無論如何,他終究只是一個背負太多的少年!

  這時,劉協終于回身,冷冰冰開口:“為何不是揚州?”

  實則他與黃琬商量,結論與郭嘉想法一樣!

  即便是要逼迫他遷都,也該是把他軟禁到揚州!

  之后才會玩弄張儀那套,挾天子以令諸侯!

  待到時機成熟,他或許退位讓賢,或許死于非命!

  只是陸遠把他遷到北平,卻讓他心頭疑惑,忍不住開口質問!

  “天子該有天子的體面!”

  陸遠含笑唏噓:“陛下許是忘了,你我曾于京城高處暢談,你寧死不愿再入囚籠!天行有常,這場變故后你若活著,即便不為天子,也能有份大漢百姓的自由!”

  劉協恍惚一瞬,忽然想起之前司徒府情形!

  可惜天意弄人,此人依舊給他留了份體面,卻摧毀了他的信念!

  他輕嘆一聲,終究快步出帳,再未出言!

  陸遠目送劉協遠去,終于最后走向曹操!

  “老哥……”

  “行之老弟,老夫小女何在!”

  曹操面沉似水,一語打斷:“你將老夫小女拐騙至今,既無名分,也無說法!任天下風言風語,市井造謠生事,意欲何為!”

  陸遠呆了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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