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三國第一紈绔 > 第50章 不孝有三
  縣衙客室,祖孫二人對坐。

  陸康紅光滿面,儼如老樹回春。

  陸遠大馬金刀,樂呵呵道:“祖父,琰兒她……”

  “她去收拾屋子了!”

  陸康哈哈笑道:“出門一趟,搶回個女公子,干得不錯!”

  老頭兒白眉抖動,老臉上寫滿贊譽,顯然對此事極為滿意。

  陸遠心中一松,為陸康續著茶水,笑呵呵道:“祖父,孫兒這次北上,雖然如愿以償,卻與曹操,河東衛氏都結下了大仇……”

  陸康不以為意,袍袖一揮,興致勃勃:“區區小事,孫兒,這個袖弩……”

  他的大袖掀起,手臂上正帶著一個護腕般的飾物,樣子極為精致,卻有一支寸余長的箭矢顯露,正是袖弩!

  “你放下,別對著我!”

  陸遠頭皮一麻,匆忙喝道:“你別瞎擺弄,這箭矢淬了毒,見血封喉,平時不能上弦!”

  陸康老臉一抖,惱羞成怒:“老夫又不是三歲孩童,什么叫瞎擺弄,只是陸遜剛把這個給我,老夫一時好奇罷了!”

  老頭兒手敲桌案,一臉憤慨:“你跟老夫說話尊重點,剛學好沒幾天,怎么……”

  他話沒說完,一根箭矢卻“嗖”地一下射出,破空而去,直接洞穿了他的茶杯,釘在了茶幾上!

  陸康眼角抖了抖,瞠目結舌:“這,這個小東西力道如此強勁?”

  “明知故問!”

  陸遠臉色一黑,輕吐濁氣:“孫兒要是反應慢點,現在已經橫死當場了,這是殺人的物件,你以為是彈弓嗎!”

  陸康呆滯半晌,顧不得被自己孫兒呵斥的氣惱,看著茶水變得烏黑,抹了把額頭冷汗,訕訕笑道:“這個,這個……老夫知道輕重,不會胡來!”

  陸遠鄭重叮囑:“這是暗器,旨在出其不意,以手腕扭動發射,你平時不要上弦,也改改你的習慣,別總敲著茶幾說話……”

  “老夫知道輕重,不要啰嗦!”

  陸康老臉一紅,一臉不耐煩,卻依舊怔怔盯著袖弩,顯然是心中意動,還想再試試!

  陸遠收斂心神,拉回話題:“祖父,說正事吧!”

  “正事……對,先說曹操!”

  陸康定了定神,擺手笑道:“曹操的討賊檄文已經傳遍天下,大勢所趨,現在由不得他,他就算單人獨騎,也得去虎牢關轉一轉,你無需擔心!”

  陸遠倒沒擔心這個,只是怕虎牢關前曹操勢微,連句話都說不上,影響大局。

  他只想盡快要來兵馬,北上之后,自己從中斡旋,把諸侯統統拖下水,跟董卓死磕!

  “河東衛氏,這個倒是大敵!”

  陸康斟酌一番:“這個家族根子太深,在河東說一不二,連董卓過河東都沒有放肆,不過他們一心在河東發展,沒有外放,在外影響力不大,暫時不用理會!”

  陸遠點頭,暫時無事就好,他缺的就是時間!

  討伐董卓時,設法將董卓趕到河東,讓兩虎同處一室,看他們怎么和睦共處!

  “蔡琰嘛,于你將來有大用!”

  陸康容光煥發,捋須笑道:“你與她成親,成了蔡邕的女婿,蔡邕是當世文豪,如果能來廬江,孔北海都得常來廬江坐而論道!”

  這老頭一臉振奮,輕聲嘀咕:“蔡邕這老家伙,年初為那點破事,就讓老夫灰頭土臉,現在他家女公子要嫁給老夫孫兒,老夫倒要看看,下次見面,他怎么論這輩分!”

  陸遠腹誹不已,自己祖父明顯動機不純,分明還在記恨年初的事。

  當時董卓還沒進京,蔡邕也沒被強召到京城做祭酒,自己將蔡琰擄到府中,事后蔡邕礙于顏面,沒法多說什么,但天下文人,卻對他們祖孫倆口誅筆伐了好一陣。

  陸遠并未點破,只疑惑問道:“祖父,你之前說要為琰兒做主,這是什么意思!”

  他對孔北海毫無興趣,天下都是嗷嗷待哺的百姓,一群文人還坐而論道,嘩眾取寵,簡直不要臉!

  不過他祖父說要給蔡琰做主,卻讓他疑惑不已,不知這話從何說起!

  他祖父又見不到蔡邕,怎么幫他求親!

  “你叔祖父陸紆,生前執掌京城城衛軍!”

  陸康感慨一聲:“他雖然戰敗身死,但城衛軍中尚有大批忠義之人,他們在皇甫嵩麾下,卻一直與老夫有交往,老夫可以通過他們聯系到蔡邕!”

  陸遠心中一震,眸光雪亮:“祖父,你和皇甫嵩關系如何,如果有他做內應,我們完全可以提前潛入京城,在各路諸侯討董卓之際,讓董卓后院起火!”

  皇甫嵩是漢末戰神,一生南征北戰,未有敗績。

  最聞名于世的,莫過于黃巾軍起義時天下大亂,皇甫嵩主持大局,幾個月內三場大戰,一舉平息了黃巾之亂。

  甚至平叛之中,無論是現在把持朝綱的董卓,還是未來三分天下的曹操,劉備,孫堅都是他麾下。

  “關系很好,如果有機會,老夫必先給他一箭!”

  陸康不自禁看了看臂上袖弩,語氣淡淡:“皇甫嵩戰功赫赫,卻只是一把快刀而已,落在誰手里就替誰殺敵,他但凡有一絲主見,豈會容董卓暴虐!”

  陸遠愕然,不過想想皇甫嵩作為,確實如此。

  董卓廢少帝,立新帝,皇甫嵩坐視不理,反而放棄兵權,依舊奉旨進京,根本就是個愚忠腦袋,以至于現在成了董卓的砧板魚肉!

  陸康云淡風輕,語氣淡淡:“孫兒,你要記得,刀就是刀,如果落到了歹人手里,那就毀掉重鑄,沒什么可惜的!”

  陸遠點頭,知道他祖父依然在懷念自己兄長陸紆,這才遷怒皇甫嵩。

  陸紆生前執掌城衛軍,與董卓血戰,死后舉族被滅,皇甫嵩進京重組城衛軍,依舊戍守京城,卻根本不管京城已在董卓手中。

  “往事已矣,祖父已知天命,還請節哀!”

  陸遠安慰一下,再次問道:“就算能聯系到蔡邕,可蔡邕豈會答應我們的事,畢竟我之前擄走過蔡琰一次……”

  陸康振奮精神,挑眉笑道:“有天子血詔,他有什么不同意的,他名聲雖大,但說到底還是一介文人,能攀上我們陸家,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老頭換了個茶杯,輕吹茶沫,一臉自傲。

  “不行!不能用天子的衣帶血詔!”

  陸遠心中一突,卻言之鑿鑿:“天子外傳血詔,何等艱難,我們豈能為一點小事,就將天子血詔泄露,將天子置于危機之中!”

  陸康看著陸遠,愣愣出神,只覺得自己這個孫兒,怎么突然這么激動!

  陸遠慷慨激昂:“天子衣帶血詔,事關勤王大業,容不得馬虎,容不得我們趁機借勢,在我起兵北上之前,絕不可以暴露!”

  陸康依舊呆呆地看著陸遠,心中暗道慚愧,自己一把年紀,竟然還沒有孫兒明事理!

  “那就不用衣帶血詔,雖然麻煩了一點,但此事依舊能成!”

  陸康沉吟片刻,笑瞇瞇道:“只要把蔡琰的事跟蔡邕如實相告,再跟蔡邕說聲,他家女公子正在我陸家住著,時間緊迫,耽誤不得,蔡邕自然就懂了!”

  陸遠一臉詫異,自己祖父做事,是為了給自己求親還是為了報仇……

  這分明是告訴蔡邕,我們陸家救了你女兒,現在要娶你女兒,你趕緊答應,免得女孩兒成女人,到時你就難堪了。

  陸遠遲疑一下,試探道:“祖父,文人自有風骨,我們如此作為,會不會適得其反!”

  “什么風骨,文人的骨頭最軟!”

  陸康一臉不屑:“天下文人一個樣,全身上下,只有嘴巴是硬的,文人只有一個本事,就是用嘴巴誆騙別人送死,你要記好這一點!”

  “祖父放心,孫兒明白!”

  陸遠點頭不已,他本就信奉槍桿子里出政權,自然不會被文人蠱惑。

  勸人舍生取義者,一輩子也沒舍生取義過!

  陸康喝著茶水,語氣悠悠:“大丈夫以信立身,老夫之前說過,婉兒是你正妻,此事不可變!你已長大,自己處理家事吧!”

  “孫兒明白,祖父不必多慮!”

  陸遠笑呵呵道:“孫兒前往譙郡前,與婉兒有過約定,回歸之日,便是大婚之時!如今孫兒要準備北上事宜,此事不可再拖,只是孫兒還有點小事,需要祖父幫忙!”

  他說著,便將打探蔡琰妹妹蔡貞姬的事說了一遍,想讓他祖父幫忙。

  畢竟他祖父與陳留張邈有舊,一封書信,就能問個真切,比他自己打探方便得多。

  “兩個女公子,有出息!”

  陸康強咽下一口茶水,老眼一亮:“你散布攬二喬流言,結果卻毫無動靜,丟盡臉皮,這回是兩個女公子,是我陸家之福,絕不能再出差錯!”

  老頭興高采烈,眉飛色舞:“我陸家后繼無人,這次光耀門楣的機會,絕不容錯過!”

  陸遠怔了怔:“祖父,你怎么會聽信那些宵小傳言……”

  “混賬小子,你與老夫都沒個實話嗎!”

  陸康白眉一挑,胡須亂翹:“老夫查這條流言,卻沒查出底細,皖城地界,除了你還能是誰!老夫順水推舟,幫你散布一番,結果你小子卻光說不練,才讓喬景一直搖擺不定!”

  “順水推舟……祖父,你如此敗壞孫兒名聲,良心不會痛嗎!”

  陸遠義憤填膺:“孫兒只是借力打力,隨意為之,可你順水推舟,流言還能控制嗎!現在新皇登基,連賣草鞋都改了身份,自稱皇叔了,你還故意壞我名聲!”

  他一直納悶喬景老狐貍對他的態度,現在終于從陸康這找到了線索。

  在皖城查不到流言根源,這就是他最大的破綻,喬景勢必已經知道了流言出自他手。

  他祖父一插手,流言必然傳遍揚州,喬景卻只會把這黑鍋扣到他頭上。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你自己說的,忘了?”

  陸康老臉一繃,眉頭擰起:“你之前連個婢女都沒有,老夫能不急嗎,娶妻納妾,老夫能不幫你嗎!什么叫敗壞你名聲,你荒唐這么多年,在乎這點名聲嗎!”

  陸遠沉默片刻,輕吐濁氣:“祖父說的是,那就幫孫兒打探下蔡琰妹妹的下落吧,另外孫兒準備北上,兵馬之事……”

  事已至此,他犯不上再爭辯什么,達成目的就行。

  只是喬家將黑鍋算到他頭上,讓他患得患失,擔心喬家不肯賣力,影響他北上兵馬。

  “你知道好壞就行!”

  陸康輕哼一聲,走到地圖旁,指著天柱山道:“兵馬在這,周倉每日練兵,其余戰馬器物,藏在我們陸府私宅,等你需要時,隨時去取!”

  陸遠心中大喜,竟然準備得這么快!

  而且人馬到了,證明喬景那個老狐貍終于下定了決心!

  現在有了三千精騎,他也終于有了底氣,在虎牢關前跟諸侯真正叫叫板!

  畢竟這都是百戰老卒,和其余諸侯七拼八湊的兵馬不可同日而語,而且周倉那還在挑選老卒,按他估計,起碼還會有二三百人。

  陸遠喜不自禁,樂呵呵道:“多謝祖父成全,還是自家人辦事爽快!”

  “你自己心里有數就好!”

  陸康神色稍緩:“記得點,北上勤王是忠義,成家立業,為家族開枝散葉是孝道,兩者缺一不可!”

  “祖父說的是,孫兒謹記!”

  陸遠斟酌一番,尷尬笑道:“祖父,孫兒還有最后一事,我陸家在皖城的商行田產,讓孫兒為難了……”

  陸家同為世家,同樣兼并土地,剝削佃農和傭戶,商行雖然已經不再釀酒,但依舊有大量婢女。

  無論佃農,傭戶,還是婢女,他們都是奴籍,沒有絲毫人權可言。

  陸遠之前沒有對陸家的商行田產下手,就是想找機會和陸康說一下,他對陸家沒什么歸屬,唯獨這位祖父,讓他放不下。

  “你還是提出來了啊!”

  陸康手敲桌案,微微沉吟,正色道:“你先說說你想法,你得知道,這不是老夫個人的事,陸家子弟眾多……”

  “你先別敲,給你這習慣改了!”

  陸遠指了指茶幾上的箭矢,樂呵呵道:“你袖中藏弩,再這么敲下去,下次和你說話的人,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被你敲死了!”

  陸康連忙把手縮了回來,撫著額頭,訕訕笑道:“少轉移話題,你既然提出來了,就應該計劃好了!”

  “孫兒北上之前,一定要徹底解決后顧之憂!”

  陸遠收斂笑意,一本正經:“孫兒會將所有世家勢力趕出廬江,將田產發放百姓,百姓有其田,再有其余勢力侵入,百姓都會為自己田產拼命!”

  陸康眉目高抬,遲疑不決,在客室中踱步不已。

  他作為廬江太守,自然明白其中道理,而且廬江如果不被任何世家勢力把持,他更能得心應手。

  只是他陸家已經成了廬江的最大世家,這個舉動,無疑是壯士斷腕。

  “祖父放心,孫兒已為陸家想好出路!”

  陸遠悠然笑道:“今后的廬江,只有陸氏商行經營,獲益并不會比田產少,喬家知我心意,從未兼并土地,因此孫兒想讓喬家負責生產加工,同樣收益甚大!”

  陸康依舊面無表情,來回踱步。

  “祖父為何遲疑,難道舍不得田產收益?”

  陸遠鍥而不舍,追著勸道:“田產是與民奪利,不得民心,放棄田產,才能讓百姓萬眾一心,而經營商行,內可以操控物價,外可以控制物資,是戰略所需!”

  陸康站定,雙目炯炯:“孫兒,我不是遲疑,我是被你嚇到了!”

  老頭兒老眼火熱:“孫兒,老夫從未想這么遠,你比老夫想得遠多了,老夫之前覺得,你散布攬二喬的流言,之后是無能為力,才偃旗息鼓,現在卻發現,你是根本不在乎!”

  陸遠呆了呆,訕訕笑道:“祖父,我們先說正事,你既然答應了,我就先收皖城產業了,至于其他各縣,我自會妥善處理!”

  “混小子,老夫和你說的就是正事!”

  陸康老眼微瞇:“忠義孝道,缺一不可,你懂吧!為家族開枝散葉,延續香火,這都是你的責任!”

  “祖父放心,孫兒都懂,就是現在太忙了!”

  陸遠一臉無奈:“孫兒就要大婚了,你現在暗示我去琢磨別的,不合適啊,你可是太守大人!”

  陸康沉吟一下,眉目舒展:“這倒也是,老夫見你從來不帶婢女,總擔心你疏忽了這些,暫時不說這些,等大婚之后的,記得啊,兩個女公子!”

  “祖父放心,孫兒悄悄記下了!”

  陸遠哭笑不得:“孫兒只是太忙了,大婚后還要準備北上,北上前要在廬江清洗一場,對了祖父,你在皖城多留幾天,華佗到了,讓他給你調理調理身體!”

  “我孫兒果然長大了!”

  陸康一臉欣慰,溢于言表:“你這么多事,還惦記著老夫的身體!”

  他心中斟酌,孫兒大婚時得邀請誰來,趁機給孫兒鋪鋪道路。

  一道聲音卻突然自外面響起,格外嘶啞:“陸大人,是陸大人回來了嗎?”

  陸康臉色一變,掉頭就走,不耐煩道:“老夫先去陸府私宅,這老家伙太啰嗦!”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近:“陸大人,你可算回來了!”

  陸遠一陣疑惑,哪來的老家伙,怎么哭賴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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