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我們不妨先說說一人！”
“你是要說馬鈞吧，但說無妨！”
軍事已定，陸遠和周瑜也都隨意許多！
各自離開沙盤，分賓主落坐！
各種交州珍饈，隨意享用！
更有最新的果酒，沁人心脾！
陸遠喝著特制葡萄酒，心中無不愜意！
相比于其他人，此次周瑜落子完成，意義更為重大！
其他人只需考慮自己任務，但他卻需總覽全局！
如今最關鍵的一環已定，那么對于荊州就只剩一事！
今夜兵臨荊州，軍事打擊！
反而對于馬鈞，他興致缺缺！
這廝雖然有才，但竟然敢私下里罵他祖宗！
在這揚州之地，豈會逃過他的耳目！
不過他揚州以法治民，并不會因言獲罪！
而馬鈞確實堪稱大才，他也不會有意計較！
一直佯裝不知而已！
“主公，馬鈞之才，不遜于我揚州任何一人！”
周瑜喝著葡萄酒，沉聲感慨：“末將也曾喜好音律，不屑于泥木工匠，這些奇技淫巧之流！不過見了馬鈞之后，才知這天下才華真諦！無關于百姓所需的，算什么才華！”
陸遠微微點頭，對此頗為認同！
圣人之道，無異于百姓日用，凡有異者，皆是異端！
這個明代大思想家所說，才是真正的圣人之道！
如今他在揚州所行，也始終奉行此道！
而馬鈞的種種發明，卻正與百姓日用有關！
“主公，如今馬鈞所露才華，不過其萬中之一而已！”
周瑜眸中蘊光：“馬鈞所學龐雜，心藏無盡機巧，根本不能以匠器論之！其人發明曲轅犁，指點焦仲卿，點撥韓暨，以及制造捕魚陷阱，都不過其信手拈來，隨心所作！”
陸遠不由點了點頭！
此事他都已盡知！
還特意為了馬鈞，提前改名西湖與樓外樓！
可惜馬鈞誤以為那是賞賜之物，反而造成后續一系列誤會！
他也一直因為馬鈞太過貪財，對此耿耿于懷！
畢竟只是馬鈞，又不是馬淘寶，或者馬騰訊！
“主公，其實天下巧匠，各有所長！但是像馬鈞這種，能夠提綱挈領的人才，卻是百年一遇！”
周瑜搖頭輕嘆：“馬鈞因地制宜，就地取材，隨意點撥，就讓工部效率，何止提升倍余！而今幫我造船，也是多有建樹！言及只要有時間，即便是上古指南車，也能復原出來！”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對于馬鈞此言，毫不懷疑！”
“好了，馬鈞幫你做了什么，你不妨詳細說說！”
陸遠搖頭失笑：“我不會因他之前言語無狀，而與他計較！反而他對我揚州幫助甚大，我也有心封賞！可惜如今大戰在即，此事也只能等到戰事結束！”
他對馬鈞的才華，從不懷疑！
那個面黃肌瘦，一臉滄桑，著急了就會結巴的青年，所有發明，都讓他驚嘆！
細思其在工部舉動，確實有著提綱挈領之能！
上古神物指南車，不過只在傳說之中！
如果有時間，他倒想盡量說說指南針原理，讓馬鈞嘗試！
如今大漢已有海船，只要結束內戰，就該開啟大航海時代！
大航海時代的契機，就是指南針！
雖然有些超越時代技術，但也不妨嘗試！
畢竟就算是張衡的地動儀，也不是一日之功！
有些發明，可以靈機一閃，拍著腦門做出！
實則那是時代技術已到！
不過有些發明，則需要步步嘗試，不斷改善！
這卻是因為，他們已經走在了時代之前！
但這些都不是他的當務之急！
如今他要準備荊州戰事，到達戰場依情況臨機決斷！
之前也給馬鈞安排了任務，和老神仙一起，盡快將香皂弄出來！
如今閑談，還是想看看馬鈞的其余才能！
如何能更好的為他揚州效力！
“主公，馬鈞于我水師而言，如同刀鋒，往往一言切中要害！”
周瑜稍稍振奮：“末將只有上千工匠，上萬百姓在沿海造船！馬鈞來前，末將只有七艘戰船，但馬鈞來后，不過三天時間，就將這些百姓，人人培養成了造船工匠！”
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眸光雪亮：“如果沒有馬鈞，以末將的造船速度，如今最多只有三十艘戰船！但馬鈞一人，卻將這數量提升到二百！現在末將，只差造船材料而已！”
“你的意思，馬鈞能讓造船工匠批量培養，而且速度極快？”
陸遠神色一震，笑瞇瞇道：“你我之前約定，要造出萬艘戰船！如今你只差造船材料，那你可曾看到，沿途的那些巨木？那都是最上等的造船材料！”
他與周瑜的約定，之前也只是一句戲言！
是他對將來的最美好打算！
不過如今能將造船工匠批量培養，速度又如此之快，卻讓他看到了希望！
此刻心中憧憬，難免激動！
周瑜還在倒酒，聞言卻是嚇了一跳！
胳膊一抖，酒水撒了一褲襠！
“主公，你我之前約定，是千艘戰船，不是萬艘！”
周瑜擦著衣袍，訕訕一笑：“馬鈞培養造船工匠，不是教他們全能！而是人人各司其職，效率更高！此舉著實可以大量培養造船工匠，而且速度極快！”
他稍稍思忖，繼續道：“末將對于那些巨木確實已有想法！不過造船材料，并非只要巨木，關鍵還是銅材！而且末將剛剛一時失言，只考慮造船材料，卻未考慮水師將士！”
他著實被嚇了一跳，千艘和萬艘，差的太多！
主公當時不過隨口一句，誰會當真！
如今一下將他的任務擴充十倍，說成了萬艘戰船！
他最近這幾年，還用干別的嗎！
天下風起云涌，他們揚州軍也將角逐中原！
如此大丈夫建功立業之時，他豈能放棄！
“千艘和萬艘，不過一字之差，你不必介意！”
陸遠眸光閃爍，嘿嘿直笑：“千艘戰船，其中百艘可運載十萬精騎，或二十萬水師，其余戰船則負責他們長途遠征，所需的種種輜重！但如果他們在外有所收獲，如何帶回來？”
揚州水師，如果只在大漢境內，長江黃河中作戰，自然無需太多輜重！
而周瑜已經說過，他志在征服大海！
陸遠也是一樣，畫出海船時，就是為了一步到位！
只不過相比周瑜，因為位置不同，想了更多一些！
大軍遠征，絕不只是為了征服大海，這樣一個英雄夢想！
軍事行動，無論如何美化原因，結果都是為了劫掠！
無論是哥倫布還是麥哲倫，發現美洲后，最大的動作都是裝載糧食！
當然有人選擇了屠殺搶奪，有人選擇了換取！
“此外，讓陳群從交州挑選一百萬百姓，給你造船！”
陸遠心馳神往，繼續道：“如果民力不足，就讓徐庶從中解決！銅礦和水師士卒，雖然還需另想辦法！不過造船工匠，可以先行培養！”
既然馬鈞能讓造船工匠速成，他自然不會錯過！
百萬造船工匠，這是何等規模！
至于民力問題，則是徐庶鎮守南域各國的原因！
近至安南，遠至柔佛，予取予奪！
到時萬艘戰船出海，能將整個倭國連人帶物，全部搬回大漢！
這是何等壯舉！
“主公，造船用銅，實則只是表皮而已，此事馬鈞有過提議！”
周瑜鼻子中嗆著葡萄酒，連連咳嗽，卻依舊兩眼放光：“我揚州商業，多以金銀錢為主！如今天下大亂，大宗交易，已經沒人會押運著成車的銅錢，前來行商了……”
他從未想過，自己可以一下得到如此多的資源傾斜！
畢竟就在前幾日，自己還在帶著萬名船匠，苦苦造船！
如果真有百萬名船匠，那造出萬艘海船又何妨！
哪怕一時沒有那么多的水師將士，戰船放在那便是！
反正這交州之地，只要揚州不破，就沒人能來搶奪！
至于其中民力，消耗的揚州存糧，他才懶得理會！
如今揚州各司其職，那是陳群的事情！
反而統領萬艘戰船出航，這是何等氣勢！
雖然暫時沒有，但是馬鈞提過！
如果他揚州官府的銅錢全部融了造船，就能讓他的水師，迅速多出三百艘戰船！
反正如今盛行金銀錢，官府的銅錢也只能存在那里！
何況天下大亂，各地行商本就稀少！
還愿意到他揚州行商的，基本都是為了白糖，精鹽和宣紙！
而且是有多少要多少，往往不愿在揚州逗留！
畢竟主公的名聲擺在那，沒人愿意在揚州鋌而走險！
可惜此事，他不好明言！
“我明白了，就按馬鈞所言，將官府存放的銅錢，全部融了造船！”
陸遠一錘定音：“所謂貨幣，總要與時俱進！留些銅錢，在百姓們手中流通足矣！甚至金銀這些貨幣，將來也會因攜帶不便，影響商業發展，由紙質取代！”
一個后世來人，對于貨幣的理解，自然遠超同代！
如今銅錢，已經不能滿足大宗交易所需！
否則有人買匹戰馬，還需押運著五十噸重的銅錢交易！
這得需要多少護衛押運，多大的物流成本！
連馬鈞之前與他商議交易曲轅犁圖紙，都執意點明了需要黃金！
既然如今的銅錢用處，只是百姓們尋常交易所用！
那就留下百姓日常所需即可！
什么時候銅錢會被取代，則要看水到渠成，由市場自由選擇！
反而揚州官府，因為他屢次扒皮，已經攢下了太多銅錢！
無法用于購買糧食戰馬，還不如一次清空！
至少能解放出大批看管衙役，用于守護皖城！
“主公，如果能熔煉銅錢造船，我揚州水師，很快就能有五百戰船！”
周瑜呼吸稍稍粗重：“不過戰船暴增，我軍也會因此缺少六十萬水軍！此事末將可以稍等，但末將得事先說明，水師將士選拔，與騎兵或步卒完全不同，到時還需末將親自操持！”
他遲疑一下，繼續道：“騎兵與步卒，多考驗騎術或武藝！臨戰之時訓練膽色！而我水師將士，卻只注重水性與膽色！之后在操練之中，訓練基礎武藝！”
他沒想到，主公會如此輕易做出決斷！
不過這并不耽誤，他身為大將，建功立業的雄心！
之前的戰船，是一艘艘完成！
每艘定員兩千水軍，全部自沿海百姓中招納！
兩百萬戰船，已經讓他有了四十萬水師大軍！
不知不覺間，他已是揚州兵權最大的將領！
不過因為是水師，并不為人看重！
反而只當他的水師，與許定組織的開山青壯沒什么區別！
他平時操練水師，也是靠著大海，自給自足！
而按照主公透露，他們將來極可能需要遠征作戰！
一艘戰船，需要九艘戰船運載將士們遠征輜重！
細算起來，他對水師將士并不急需！
只不過得提前定好章程！
免得旁人選拔，不知底細！
當然這也是他和陸遠之間的信任！
他們深知彼此，不會為了兵權產生猜忌！
“此事還在未來，而且我知道選拔關鍵，你不必擔心！”
陸遠言之鑿鑿：“水師將士，需要膽氣面對大海，而非短兵相接，渾身浴血！當取臂力強壯，肉實筋粗，眼有精神，貌類樸實，身體便捷，手足舒長，且熟識水性者！你以此標準慢慢挑吧！”
他說著戚繼光的選兵標準，自然條條是道！
如此選兵之法，也經過戚家軍的驍勇，得到過驗證！
反而以此選兵，周瑜麾下的大部分士卒，都需要被裁撤！
不過這是未來之事，他倒并不急于一時！
“主公……總結的有理，末將懂了！”
周瑜定了定神：“如今水師已定，末將只剩最后一個請求！馬鈞改造我大漢榮光號，通過機括裝置，將投石機的單發，改成了連發！可惜時間太緊，末將沒法邀請主公，上船查探！”
他稍稍沉吟，繼續道：“主公沒有親眼所見，末將不知該如何描述！而且長江大戰，我軍只靠艦體，就足以撞碎荊州水師的蒙沖，斗艦！一時之間，也難顯威力！只是末將已經答應了馬鈞……”
“他需要什么！”
陸遠一語打斷，神色激動：“我不必親眼所見，但我已知投石機情形！馬鈞所謂機括，實則也可謂之齒輪！此舉可極大提升戰斗效率，值得我親自為之封賞！”
他自然知道，機括就是齒輪！
不過后世中他已見過木牛流馬，知道這時代無論如何神奇，也無法產生永動機！
無論人們如何對諸葛亮敬若神明，諸葛亮也終究不是神仙！
所謂木牛流馬，實則就是獨輪車或者四輪車！
為了蜀道運輸軍糧，專門設計而出！
至于諸葛連弩，他也同樣不以為意！
只因諸葛連弩是一次性發射十支箭，而非連續發射十支箭！
這其中差距極大！
一次發射十支箭，要保證射程，就需要極大的體積和重量，無法單兵使用！
連續發射十支箭，那就是半自動步槍！
實則諸葛連弩，類似宋朝《武經總要》中記載的床子弩，只不過更為粗糙！
雖然許多人都覺得諸葛連弩，就是連發的半自動步槍！
感慨著諸葛亮智慧，卻絕不會細想！
如果蜀漢十萬大軍，裝備著半自動步槍，為何沒有奪得天下！
如同后世秦皇陵的導游，會吹噓秦弩堪比ak步槍，也同樣有人相信！
盛贊大秦雄偉，卻也不會多想！
如果秦軍端著ak步槍，六十萬大軍滅楚，還需要斗智斗勇，打得如此艱難嗎！
其實還是他們沒想通，世間一個基礎真理！
無論科技發展，還是人文見識，時代總有其局限性！
馬鈞利用齒輪，將投石機的單發變成連發！
并沒有將投石機，由此變成半自動大炮！
依舊需要大量人力，以機械裝置維持！
投石機周圍，能立足的人力和空間始終有限！
此舉實則是犧牲“野驢”對四面八方的攻擊，換取其定點連續打擊！
不過即便如此，也極大提升了“野驢”的戰力！
無論如何，都值得他親自封賞！
“此事……馬鈞其實別無所求！”
周瑜看著陸遠神色，疑惑道：“馬鈞之所以貪財，只因他受鄉人推舉入京，卻并未改變釀酒令結局！自覺有愧家鄉父老，如今只希望扶風百姓，能夠吃飽穿暖，唯此而已！”
他稍稍遲疑，繼續道：“不過主公還是別親自封賞了！他如今有家不能回，常說是因為見了主公，倒了一輩子血霉！你們相見，難免顏面上過不去……”
陸遠呆了呆，馬鈞這個混蛋，竟然還在詆毀自己！
他回不了扶風，是因為一路被人捉成木匠，與自己何干！
如今豫州大戰，曹操封鎖虎牢關！
即便自己放他回去，他依舊回不了扶風！
不過此人如此大才，自己倒也不可能放過！
哪怕將扶風百姓全部遷到揚州，也得讓此人心甘情愿留下！
不當木匠，那就做個總工程師！
“我懂了，不會去輕易打擾，不過你得讓他做好準備！”
陸遠笑得人畜無害：“此次難民潮過后，我會將扶風百姓，全數接到揚州！而荊州戰事結束，我也會通告天下，將槐里侯之位，當眾封賞于他！”
周瑜一怔：“主公，扶風是京師三輔，槐里更是扶風郡治，此事天子那里……”
他心頭直犯嘀咕，難道是這果酒太烈？
京師三輔，主公怎么可能去那移民！
而且槐里不只是扶風郡治，更是槐里侯國！
主公要封馬鈞槐里侯，但槐里侯國內的劉氏皇族，會作何感想！
天下還能有兩個槐里侯不成？
而且主公還要通告天下……
周瑜稍一思忖，猛地恍然大悟：“主公，此舉雖然可以滿足馬鈞要求，但通告天下，將馬鈞綁上我揚州戰車，會不會太過激烈？而且天子，末將主要是擔心京中天子！”
“天子不會有異議，更不會從中作梗！”
陸遠若無其事：“我們揚州水師，如果此次能一戰成名，必會讓大漢榮光號響徹天下！讓天子明白，我揚州還在為大漢榮光而戰！水師也能趁機改名，大漢海軍！”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