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三國第一紈绔 > 第480章 赤壁大戰!
  長江!

  赤壁!

  月黑風高夜!

  往日一片寂靜的長江,此刻北岸卻是燈火如長龍!

  一處處篝火沿江燃燒,直到視線無盡遠處!

  這些都是荊州文聘布置,以便隨時監視周瑜水師動作!

  火光之中,恍恍惚惚,映照出江面上一艘艘偌大的海船身影!

  大江東去,浪潮澎湃,轟隆隆作響!

  一艘艘海船卻在大浪之中,鼓蕩風帆,巋然不動!

  船體格外巨大,如同江面巨獸!

  船身上各有一行大字,大漢榮光號!

  船下不起眼處,卻還帶著水輪轉動,嘩啦啦作響,抵擋風浪!

  一共百艘大漢榮光號,分成前后兩排布置,橫亙江面!

  周瑜立身一艘海船前方,手按佩刀,迎風凝望!

  當年青袖飄飄的少年,早已一身甲胄,眉宇硬朗!

  東風獵獵,更是撕扯著周瑜的大氅錚錚作響!

  周瑜卻古井不波,在風浪中紋絲不動!

  靜心打量著前方江面,如同一尊船頭雕塑!

  唯有眸光銳利,不時鋒芒閃爍,似乎可以看透整條長江的布置!

  揚州水師二百艘海船,四十萬水師將士,如今都已布置就位!

  樊口居于長江東側,有著揚州新軍配合,只有十艘海船,兩萬將士虛張聲勢!

  夏口則是漢水入江之地,兵家必爭之所在,他也布置下八十艘海船,十六萬將士!

  烏林江面狹窄,最易敵軍渡江,他卻只布置了十艘海船,兩萬將士!

  唯有赤壁之地,擋在烏林前方,被他布置下百艘海船,二十萬水師將士!

  甚至他的帥船也始終逗留赤壁,等待江面決戰!

  此次揚州水師的任務只有一個,不容荊州水師過江!

  雖然揚州水師擁有二百艘海船,四十萬將士!

  不過全軍上下,卻還都是第一次出征,從未有過江面廝殺經驗!

  相比于荊州文聘統領的七千戰船,八萬水師將士,優劣極為明顯!

  大軍人數上,揚州人多勢眾,只是苦于沒有作戰經驗!

  荊州水師卻常年江面行走,搏擊風浪,個個都是水戰的行家里手!

  戰船質量毋庸置疑,數量上卻無可比擬!

  大漢榮光號不過二百,荊州水師卻有七千戰船,其中蒙沖六千,斗艦一千!

  蒙沖就是細窄帆船,可容二十士卒乘坐!

  兩側開放射擊孔,裝備著發射頻率最快的弩箭,射程卻依舊可達五十余步!

  大戰之中,蒙沖可利用其速度優勢,在戰場上縱橫穿插,靈活尋找戰機!

  斗艦則是樓船,前后長達七丈,可容一千士卒!

  船內修筑了作戰樓船,長達五丈,高達三丈!

  其中既有巨型投石機,又有兩翼射擊孔!

  在大漢榮光號問世之前,斗艦就是長江與海面上當之無愧的霸主!

  反而兩軍統領,周瑜與文聘卻極為相似!

  都是最新崛起,迅速聞名天下的當世小將!

  周瑜在潁川陽翟,將袁紹一黨玩弄于股掌之間,一戰成名!

  文聘則在江夏戰場鏖戰孫堅,將江東猛虎幾乎困斃,一舉驚世!

  只是此刻兩人的戰略任務,一個要封鎖長江,一個卻只是突圍而去!

  以文聘麾下的戰船數量,將八萬水師靈活調度,自然極盡優勢!

  顯然可以用大量戰船,裝備少量水師將士虛張聲勢,突破封鎖!

  至于水師的真正主力,藏于大量戰船之中,外人根本無人得知!

  周瑜迎風而立,卻沒在考慮這些!

  只是想著長江下游的夏口,應該已經開戰!

  戰場瞬息萬變,往往只能臨機決斷!

  他心中擔憂,卻也只得信任其麾下的領兵將校!

  希望按照他布置下的軍陣,以魚死網破的姿態,徹底逼退文聘!

  使文聘不得不統領水師全軍,逆流而上!

  到達赤壁,這個他預設的地點決戰!

  “將軍,起風了!”

  馬鈞在船艙中躥出,迎風高喊:“你別在那擺造型了!文聘布置的燭火再亮,他們也看不清你!而且你也沒有羽扇綸巾,做不到陸扒皮所說的儒雅風流!”

  他為發明大才,被周瑜強留在水師之中,始終真心相待!

  如今時日已久,他與周瑜也最為熟絡,言談之間從無顧忌!

  只是對于陸扒皮這個一慣坑他的混人,他卻沒那么客氣!

  “知道了!”

  周瑜神色平靜,語氣低沉:“什么羽扇綸巾,不過是文人胡扯!我等水師將士終日搏擊風浪,迎面凜冽寒風,還搖什么羽扇!”

  馬鈞怔了怔,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自己是有意提醒,起風了就是敵軍逆流而上的最佳時機!

  羽扇綸巾,不過是閑談胡扯!

  這個以早慧聞名的周郎,怎么也跟著胡扯起來了!

  “將軍,你知道我的意思!如果此戰敗了,我會第一個跳水逃亡!”

  馬鈞神色如常:“我自關中出來,一路從南逃到北,從白逃到黑,就是因為還有家鄉父老牽絆,我還死不得!”

  他一路被人捉成木匠,早已逃成了習慣!

  對于至今未能返回家鄉,更是耿耿于懷!

  反而始終記得,他的家在扶風,京城之上,不能在此為揚州死戰!

  “此戰不會敗,你也逃不了!”

  周瑜直視遠方篝火,神色冷肅:“我在南海與主公承諾,此戰只為練兵!大丈夫一諾千金,斷然沒有失信之理!而你即便逃回扶風,我也將領兵沿黃河西進,接走所有扶風百姓!”

  寒風凜冽,他字字鏗鏘,冷峻而沉穩!

  一字字如同釘在寒風之中,不容置疑!

  “大戰還未開打呢,你哪來這般自信!”

  馬鈞也在盯著遠方篝火,一臉憤慨:“之前還在擔心文聘向東突圍,現在也是剛剛能確定文聘動向,你就弄出這副勝券在握的姿態,與陸扒皮一般無二,著實讓人見而生厭!”

  視線遠處,火光忽明忽暗!

  加以東風來襲,讓他和周瑜都已明白了此中預示!

  文聘的水師大軍到了!

  他想著大戰將起,也不由心中惴惴!

  攀扯陸扒皮,卻也在緊緊盯著周瑜!

  希望周瑜能如他發明物件時一般謹慎,可以言之有物!

  “兵爭之道,無外乎兵家四機!”

  周瑜眸光漸漸明亮,縱聲大笑:“一曰氣機,二曰地機,三曰事機,四曰力機!主公荊州戰略,先后奪敵氣機,事機,力機!如今文聘又中我部署,如我心意而來,也終于失去了最后地機!”

  他心中著實振奮!

  陸遠的荊州戰略,幾乎將謀略運用到極致!

  先后讓荊州失去了士氣,先機,以及抵抗力量!

  無奈將偌大的長江以南,拱手相讓!

  如今文聘前來,必然是不愿與他夏口布置的水師相爭!

  只求盡快突圍,尋找南下路徑!

  不過如此一來,反倒進了他靜心準備的赤壁之地!

  無論如何,文聘都將失去地形優勢!

  反而他兵家四機已全,此戰斷無懸念!

  “你別笑得這么陰險,笑起來也和陸扒皮相仿!”

  馬鈞臉色緊繃:“敵軍小船眾多,只要一擁而上,必能奪路而出!等到你任務失敗,陸扒皮以軍法砍你頭顱時,你再這么笑著含笑九泉吧!那時我雖能以改制軍弩保命,卻絕不會為你求情一句!”

  對于徐庶而言,從不會覺得自己陰險!

  一切都是因勢利導,順手為之,算什么陰謀!

  對于陸遠而言,也不會感到自己陰險!

  荊州戰略,不過是效仿后世強國的手腕,他豈敢居功!

  老美想在棒子那布置反導系統,同時惹到了兩個大國!

  北極大帝放生一只東北虎,之后兩國合力保護!

  只不過沒像尋常一般,在叢林中投放食物!

  反而天上調動衛星,地面出動野戰部隊!

  找了幾個月后,棒子死了很多!

  反導系統因此被擱置良久,如此而已!

  這是大國手腕,怎么能算是他的陰險!

  對于如今的周瑜來說,也不會覺得自己陰險!

  明明是文聘自己送上門的,與自己何干!

  要怪也只怪文聘太蠢,名不副實!

  只是此刻對于馬鈞而言,卻完全不是一回事!

  擅器者御物,擅謀者御人!

  這些混賬都是人精,而自己只是個擅長發明的木匠!

  此時周瑜還跟自己胡扯兵家四機,而不說具體策略!

  正如擅謀者御人,說到底還是覺得自己謀略不夠!

  周瑜神色一震,終于回身,動容道:“軍弩……改制好了?”

  “我不懂兵家四機,不過卻也知道,無論什么機,都離不開機括,齒輪,或是動力!”

  馬鈞一臉不耐:“你就別想軍弩了,還是想想你自己!陸扒皮讓你伺機救出孫堅,你卻只救孫策,趁機要置孫堅于死地!到時你任務成功,陸扒皮知道此事,也還是得砍你腦袋!”

  他對周瑜不愿和自己暢談謀略,依舊耿耿于懷!

  不過卻也能大致想通周瑜圖謀!

  陸扒皮是江左餓虎,孫堅是江東猛虎!

  如今二虎搶食荊州,即便事成,荊州也沒法分!

  雖然江東餓虎兇猛一些,但總不能對自己岳父下手!

  只是周瑜幫著陸扒皮做此決斷,陸扒皮卻也未必領情!

  “你不知此事因果,這實則是孫堅自己抉擇,我順手為之而已!”

  周瑜若無其事:“孫堅終究老了,無論生死,都不可再領兵!而孫策是我摯友,我當然希望他能到主公麾下,今后與我同袍作戰!只是按我揚州軍規,他無法統領孫家大軍了!”

  他話鋒一轉,又興致盎然道:“不過你改制的軍弩,卻必會讓我揚州騎兵,再多一支精騎!”

  他封鎖長江,自然知道孫堅將南陽百姓轉移到揚州一事!

  既是孫堅有意放手一搏,也是孫堅想給陸遠一個交代!

  無論揚州的難民危局如何艱難,收下這些百姓,就收下了他孫家大軍的軍心!

  如果孫堅不幸戰死,這些百戰余生的孫家老卒,就是孫策,孫權等人活命的本錢!

  陸遠對此別無選擇,而他卻可幫陸遠抉擇!

  就是讓孫堅戰死,讓孫策等人歸入揚州大軍,從小卒做起,以軍功立身!

  至于揚州能不能收服這支孫家大軍,他則從無一絲疑慮!

  揚州底蘊,是揚州規矩!

  民心向背,所有生活在揚州的百姓,都對此極為珍惜!

  無論將士還是農夫,也同樣都對陸遠格外忠誠!

  而陸遠這個規則締造者,給了將士們尊嚴榮譽,給他們家小榮華富貴!

  因此揚州軍中,無論誰來領兵,無論是誰的麾下!

  將士們心中真正敬重的,始終都是陸遠!

  只要孫家大軍進入揚州生活,時日一久,也必會入鄉隨俗!

  周瑜剛剛念及此處,卻猛地轉身,看向了江岸旁的篝火!

  稍稍側身,靜心聆聽!

  “他們已經來了,看篝火就知道,這還用聽嗎!”

  馬鈞匆忙指著篝火,沉聲喝道:“你看這般篝火勢頭,必然是他們借助風力,蒙沖在前,斗艦在后,就是想要直接撞過來,趁著我水師海船的間隙,斷尾求生,主力突圍!”

  他們的任務,就是封鎖長江!

  如果讓敵軍突圍,那就是任務失敗!

  不過他雖然一直說著戰敗就要跳水逃亡,此刻卻也始終未走!

  畢竟對于揚州,他也是感情深重!

  而且江水太冷,容易凍死!

  “虛張聲勢而已,不必理會!”

  周瑜眸光微瞇,語氣淡淡:“文聘若有斷尾求生的果決,就不會中我計謀,逆流而上了!你自己算算,八萬水師,如何能讓七千戰船滿員!”

  馬鈞怔了怔,稍稍結巴道:“可那畢竟是七千戰船啊!就算沒有滿員,也總有能從我軍百艘海船中突圍的!事到如今,你就別裝了!趕緊學習徐庶,大火封江,不讓他們過來!”

  他的語氣已經表明,此刻顯然有些緊張了!

  畢竟是個匠器大師,卻無奈前來面對戰場!

  此刻就是想以投石機的六百步超長射程,將草木火球全部點燃丟到江里!

  烈火封江,自然大功告成!

  “畢其功于一役者,豈能提前打草驚蛇!等這七千戰船,全部出了漢水再說!”

  周瑜目視前方,語氣沉重有力:“徐庶封海三十里,自有兇名赫赫!許褚一戰殺絕,也自有昭昭兵威!不過我想要的,卻是驚世殺機!讓荊州水師至此,徹底終結!”

  大漢榮光號只為海軍設計,體積太大!

  雖然能讓他們控制江面,制霸大海!

  不過弊端卻也明顯,無法進入普通河流!

  哪怕以漢水浩瀚,也無法滿足他們靈活周轉!

  而周瑜知道南陽百姓進入揚州,自然也能推算出荊州大戰的時間緊迫!

  這才將封江即可完成的任務,臨時改成畢其功于一役!

  以便為陸遠的襄陽決戰,減少更多阻力!

  “快看!”

  這時,馬鈞一聲驚呼:“現在應該是全來了,文聘必然就躲在大軍后方!”

  江面之上,入目所見,終于緩緩出現了無盡風帆!

  逆流而上,卻順風而行,速度極快!

  一艘艘小船密密麻麻,迅速遍布滿江面!

  視野之內,數不勝數!

  正是荊州水師的小型戰船,蒙沖!

  “傳令!”

  周瑜猛地一拔腰刀,沉聲大喝:“全軍轉舵,橫欄江面!”

  命令傳達,桅桿頂端的旗語兵當即點燃火把,緊急揮舞手中小旗!

  百艘海船同時接到指令,由直面長江下游,當即以水輪“吱嘎嘎”調轉航向!

  一艘艘海船首尾相連,迅速以其長達二十八丈的船身,攔住了整個江面!

  只有一側船舷,齊齊暴露在荊州水師面前!

  “如此首尾相連……”

  馬鈞結結巴巴:“你想騙他們火攻,浪費他們火油?”

  周瑜若無其事:“我想讓江面亮點,看清敵軍數量,卻不想暴露我軍投石機的犀利而已!如此大戰,敵我雙方都已準備充足,誰會計較火油!”

  他沒再多言,徑自看向長江下游戰船!

  卻不知此情此景,正如同另一個歷史上,由他主導的赤壁大戰!

  只不過彼時彼刻,他卻是采取火攻的另一方!

  長江下游!

  文聘與黃祖立身于一艘斗艦樓船之上!

  居高臨下,凝望著周瑜布下的陣勢!

  “周瑜小兒,徒有虛名!”

  文聘緊握腰刀,面沉似水:“夏口陣勢,就想引我逆流而上,卻不知我本就要在烏林渡江,馳援南方戰場!如今他竟想以如此軍陣,攔我大軍,卻不知江風多變,天要助我!”

  他腰刀一揮,沉聲大喝:“傳令!蒙沖千艇,敢死萬人,以火油焚盡揚州海船!”

  號令傳下,荊州水師中當即有了動作!

  最前方的千艇蒙沖,當即借風突進,呼嘯而出!

  一艘艘戰船上堆滿了雜草火油,各有士卒藏身在雜草后準備引火!

  其余士卒則在拼命劃槳,迅速靠近!

  只等海船上火勢一起,就立刻遁水而去!

  文聘眺望遠方,好似正在與周瑜隔空相望!

  他本就初勝孫堅,志得意滿!

  如今火借風勢,更是讓他信心十足!

  黃祖立身一旁,并未多話!

  畢竟他與孫堅鏖戰良久,也沒能拿下孫堅!

  論及戰功,遠不如這個軍中小輩!

  而且他之前被陸扒皮勒索軍糧,顏面盡失!

  此刻也正想新仇舊恨一起算,一把火燒光陸扒皮這些笨重海船!

  千艇蒙沖迅速靠近,兩方人馬都在緊緊觀望!

  忽然“轟!”的一下,千艇蒙沖上,同時火光大作!

  江面上瞬間火光沖天,亮如白晝!

  千艇蒙沖帶火前沖,一時聲勢無兩!

  如同千把火炬,齊齊投向了江面上的龐然大物!

  周瑜立身船頭,打量著蒙沖的體積和高度,依舊云淡風輕!

  文聘則已握緊了腰刀,只等火勢一起,就號令全軍西進!

  眸中蘊光,儼然已經看到了周瑜葬身火海的盛況!

  一個個敢死士卒也還在忍著烈焰劃槳,隨時做著跳水準備!

  他們本就是荊州死士,只想靠戰功贖回自由身!

  無論如何難忍,也得等到引燃揚州海船才算大功告成!

  此時此刻,長江上下!

  一艘艘燃著烈焰的蒙沖前進,幾乎扯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都在屏息凝神中等待,揚州海船被烈焰席卷的一刻!

  “砰!”

  “砰!砰!”

  “砰!砰!砰……”

  終于,一艘艘蒙沖撞上了揚州海船!

  火焰升騰,火星四射,火舌幾乎已經躥進了揚州海船的船身之中!

  所有荊州水師的將士,幾乎都已經瞪圓了眼睛,緊緊盯著一艘艘海船!

  以他們經驗,不出盞茶功夫,這些笨重海船就統統會被燒得解體!

  “咔嚓!”

  “咔嚓!咔嚓……”

  然而,在所有荊州將士的期待之中,一道道刺耳聲響驟起!

  千艘蒙沖在撞上揚州海船的一瞬間,就猛地齊齊斷裂!

  船身四分五裂,烈火分崩離析!

  烈火或者在揚州海船的船舷上緩緩滑落!

  或在一個個沒來得及逃亡的士卒身上引燃!

  一個個荊州士卒渾身浴火,在江面上下嘶聲掙扎!

  火油遇水,卻也依舊不滅!

  凄厲的慘叫聲同一時間響徹夜空,歇斯底里!

  揚州海船的船舷一側,卻已探出一支支利箭!

  利箭破空,須臾間鋪天蓋地!

  如雨直下,覆蓋住前方整片江面!

  一聲聲慘叫戛然而止,好似解脫!

  一艘艘蒙沖徹底沉沒,帶起江面一處處漩渦!

  一束束目光呆滯當場,發不出半點聲音!

  唯有一束束火焰,在江面上下零星寥落!

  而揚州海船上的火焰,卻早已隨著雜草滑落江面!

  海船的船身之中,則同樣沒有絲毫異樣!

  鍍銅船舷,六丈余高的船身,讓一艘艘蒙沖的火攻如此稚嫩且無力!

  長江下游!

  文聘手按腰刀,神色變幻,眼角卻不自禁一陣亂跳,滿是錯愕道:“他們的船舷……防火?可如此笨重的海船,以金屬打造,怎么浮得起來?”

  他親眼所見,火攻沒有取得任何戰果!

  反而揚州海船,在火光映照下的金屬光澤,使他們的一艘艘蒙沖如同飛蛾撲火!

  撞擊敵軍,卻會自行斷裂!

  如今再看揚州海船,竟好似找不到半分破綻!

  實則他的戰術毫無問題,可惜遇到了遠超時代的大漢榮光號!

  借風弄火,反倒成了玩火自焚!

  主動出擊,卻也成了以卵擊石!

  “這不是當務之急,將來擒下一艘即可弄清!”

  黃祖太陽穴突突亂跳,死死攥著佩刀顫聲道:“此時此刻,我軍必須考慮,他們若沿江而下怎么辦!夏口的揚州海船,已經逆流而上,攔住了我軍退路!”

  他們本不想在樊口渡江,因此對夏口魚死網破的防御姿態,根本未曾理會!

  不過夏口的揚州海船,卻在他們全部出了漢水之后,按照周瑜布置,尾隨而上!

  此時此刻,倒讓他們騎虎難下!

  如果順流而下,面對東風,難免遭遇揚州海船的火攻!

  而他們的戰船卻遠不如揚州海船,經不住烈火焚燒!

  更無法與揚州海船對撞,以卵擊石!

  “老將軍言之有理!”

  文聘臉色緊繃,沉吟良久,才強自鎮定道:“揚州海船,看似毫無破綻,不過他們船體太大,難以周轉!只要我軍蒙沖,穿插在他們船隊前方,仰射火箭攻擊船體內部,必能以火攻奏效!”

  “小將軍所言極是!”

  黃祖稍稍思忖,難得振奮:“只要揚州海船保持當下姿態,繼續封江,不順流而下攻擊,就必會被我軍所破!”

  長江上游!

  周瑜卻在借著火光打量敵軍,神色淡然!

  對于千艘蒙沖玩火自焚,毫無一絲情感流露!

  “傳令!”

  周瑜看遍敵軍,終于一聲暴喝:“大軍轉舵,船頭向前,以進攻姿態順流直下!”

  一艘艘海船再次“吱嘎嘎!”調轉船頭,齊齊面對下游敵軍!

  一根根拍桿在船頭高聳,猙獰畢露!

  一桿桿投石機在船體內趴伏,盡顯兇殘!

  一團團草木火球蓄勢待發,則最是暴虐!

  大軍沿江,順流直下!

  速度不快,卻儼如山岳前推,勢不可當!

  形勢正與文聘謀劃,黃祖所說完全相反!

  不過揚州海船轉向,不再是首尾相連,密不透風的結構!

  一艘艘海船之間,反倒留出了一道道空隙!

  長江下游!

  文聘和黃祖看著揚州海船,不斷靠近,都是當場瞠目結舌!

  不由自主,齊齊流下了冷汗!

  他們都看到了此中變化,也看到了周瑜的反應迅速!

  一次玩火自焚的試探,就讓周瑜摸透了他們的底細!

  對于揚州海船之間的空隙,他們一時之間,卻也不敢輕易試探!

  之前千艇蒙沖,已經見到了對方海船側面,暴露出的一個個射擊孔!

  鋪天蓋地的箭雨,不知藏兵多少!

  “凡兵戰之場,廝殺之地,必死則生,幸生則死!”

  半晌,文聘終于狠狠一揚腰刀,神色冰冷:“傳令!全軍蒙沖,五萬將士,以攻擊陣型挺進!靈活穿插于敵軍海船間隙之中,以火箭仰射敵軍船體內部,伺機破敵!”

  他命令下達,荊州水師的將士看著旗語,卻是一陣騷亂!

  之前被燒死的萬人,不過都是荊州死士,唯有拼命一途!

  但他們卻是荊楚各大豪門的精銳,怎么肯這般上前送死!

  那一艘艘揚州海船,簡直如同海怪,毫無破綻!

  射擊孔藏于船艙之內,根本找不到敵軍!

  反倒是他們的一艘艘蒙沖,只求速度,毫無掩體!

  穿插于揚州海船的縫隙之中,豈不就等著被一支支利箭洞穿!

  黃祖也是臉色鐵青,額頭青筋怦怦亂跳!

  遲疑片刻,才凝聲質問:“小將軍,如果我荊州水師全軍壓上,縱然能夠突圍而出,又能剩下幾人!即便成功渡江,南下荊州,于荊州戰事,又能有何助益?”

  他所言非虛,此舉無論如何,都像是主動上前尋死!

  哪怕偶有將士突圍,也無法在荊州南部,遲滯揚州大軍腳步!

  而且他們本就是水師,更不可能上岸與騎兵對陣!

  更關鍵的,這些將士都是他們荊楚豪門的底蘊!

  如果此次一并消耗在此,他們荊楚豪門將再無水師!

  將來他們還如何控制荊州,控制劉表!

  “生死攸關,唯有快刀取舍!”

  文聘臉色陰沉,硬邦邦道:“我知道老將軍心中擔憂!不過老將軍不妨想想,如果此局不破,老將軍還有將來嗎!而我荊州戰事,荊州水師面對如此局面,無論對陣孫堅,還是陸扒皮,又能有何助益?”

  他心中暗恨,這支水師大軍,他終究無法掌控!

  此刻唯有黃祖發話,才能讓這些將士為了家中親眷,甘心拼命!

  可時局艱難,取舍之間,卻不容他們耽擱!

  “老夫懂了,就依小將軍所言!”

  黃祖神色陰晴變幻了良久,終于胡須亂翹,抽出腰刀,惡狠狠爆喝:“傳令全軍,依小將軍號令行事!英勇者重賞,怯弱者殺絕!出!”

  這份取舍,在情感上難以割舍!

  畢竟他們荊楚豪門的私兵,就是他們的家奴底蘊!

  不過在理智上卻不難抉擇!

  文聘則剛好問到了他們荊楚豪門,如今面臨的最大危機!

  他們已經不是重在如何掌控劉表,而是要考慮在兩頭猛虎的分食下,如何生存!

  江東猛虎孫堅,江左餓虎陸扒皮!

  雖然江東猛虎,如今已經受困牢籠,不值一提!

  不過這頭猛虎臨死反撲,卻也拖住了他們荊州太多大軍!

  反倒讓江左餓虎陸扒皮來勢洶洶,趁虛而入!

  當下陸扒皮以赫赫兵威,幾日之間橫掃荊州南部,再無一絲阻力!

  以如此局勢,不久后就將兵臨襄陽,與他們做一場最后決戰!

  此戰雖然只是陸扒皮前來搶糧,卻會成為他們荊楚豪門的生死難關!

  陸扒皮在零陵,桂陽兩地,已經用他們荊楚豪門無數族人,立下了新的規矩!

  這也讓他們與陸扒皮之間,再無妥協一說!

  如今水師局面刻不容緩,只能暫時割舍!

  畢竟襄陽決戰,面對陸扒皮的金戈鐵馬,他們水師助力不大!

  而且拼命之后,水師也尚有斗艦一千,將士一萬!

  各方勢力同時微弱,這些樓船斗艦轉入漢水,依舊可以威懾一方!

  只要他們荊楚豪門還有錢糧,蒙沖就可以再建,將士也可以再招!

  方方面面,皆讓他不得不如此決斷!

  黃祖號令一下,荊州水師當即再不遲疑!

  水師將士們不顧自己,也要顧及還在南郡的家人!

  一艘艘蒙沖個個發狠,當即拼命劃槳,離弦而出!

  五千艘蒙沖,五萬名將士,前后無盡,覆蓋滿整個江面!

  如同一片沙石前移,奮不顧身,主動迎擊揚州海船這面金屬重山!

  一艘艘蒙沖上的基層軍官,還在做著最后的動員!

  “兄弟們,沖進海船縫隙,跟陸扒皮拼了!船槳也可以擋箭!”

  “只要家中娘們安好,死了也值了!準備好火箭,直奔海船間隙!”

  “兄弟們不要硬撞,找好揚州水師的破綻,就是他們海船間的縫隙!”

  他們的唯一念想,都在揚州海船行進之中,兩船橫向之間的縫隙通道!

  長江上游!

  周瑜正在看著江面變化!

  始終智珠在握,神色平靜!

  “五千蒙沖,五萬將士,這就想來搏命了嗎!”

  周瑜目光橫掃,語氣淡淡:“傳令!后排海船迅速突進,并入前排海船間隙!橫掃秋風,一路破敵!”

  命令傳達,本就兩排布置的后排海船,當即鼓動風帆,踩動水輪,迅速沖入了前方!

  船頭并著船頭,一并突進!

  兩船橫向之間,縱然還有一絲狹窄縫隙,也根本不容荊州蒙沖突破!

  一艘艘海船猙獰兇惡,以勢不可當之姿,同樣迎向了荊州的蒙沖!

  絲毫不顧那一艘艘蒙沖上的將士,神色中的錯愕,惶恐,絕望,無助種種情感!

  馬鈞抱著一團草木火球,湊頭上前,拉著臉道:“說你陰險,你還不承認!那個兩船之間的縫隙,就是你故意留出來的吧!否則你怎么會這么快,就能直接調整陣型!”

  “兵者,詭道也!”

  周瑜若無其事:“我不過因地制宜,順手為之,算什么陰險!只是不曾想文聘徒有虛名,連這般陷阱都看不出!他們唯一生路,是讓斗艦一并參戰,沿江而下,頂住我軍一輪火攻,返回漢水!”

  馬鈞搖了搖頭,隨意感慨:“此事應該……怪不得文聘,換了誰也不愿意被火攻!我倒覺得陸扒皮比你本分多了,還能有此發明,倒與我更像是同道中人!”

  他指著手中的草木火球,意思不言而喻!

  此物原理簡單,但其中機巧,卻不是尋常人可以想到的!

  當然他不會知道,草木火球在技術上,有火油就可以達到!

  但是真正被人發明,用于實戰,卻還要后推一千五百多年!

  “你說主公本分?你是不是當木匠當傻了?”

  周瑜難得錯愕,遲疑道:“我順手為之,不過是圖謀對方大軍!主公是順勢而為,卻會讓你身不由己,再離不開揚州!如同封你槐里侯!攻心與殺人,孰優孰劣,你分不清嗎!”

  馬鈞怔了怔,一時腦殼生疼,沒了回音!

  正常封人侯爵,都是喜聞樂見,雙方滿意的事!

  只有陸扒皮要封他這個槐里侯,竟然連問都沒問他一聲!

  如果到時論功行賞,陸扒皮直接將扶風郡治,劉氏皇族的封地封給了他!

  到時他如何應對!

  封侯之事,只在上位者一念之間,容人拒絕嗎!

  可他拒絕不了,又如何面對他扶風郡的父老百姓!

  受著鄉人推舉,外出一趟,回來就把主人趕走了!

  關鍵是此舉破了先例,讓他徹底得罪上了劉氏皇族!

  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搶走了天子近親的封地!

  到時這天下之大,能容他的恐怕也只有揚州一地了!

  而且他哪怕現在能夠離開揚州,心中也是帶著隱憂!

  如果陸扒皮那個混蛋,隔空封賞,怎么辦!

  當然這只是他的木匠頭腦能想到的!

  陸扒皮的圖謀,到時只會讓他大吃一驚!

  說不定結巴都會治好!

  馬鈞放回草木火球,江面卻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艇艇荊州蒙沖,與一艘艘揚州海船之間,迅速靠近!

  一方迎風,一方破浪,已經無人可擋!

  長江下游!

  文聘和黃祖還在樓船之上觀望!

  只不過對于揚州水師的陰招,卻都是滿腦子發懵!

  黃祖額頭冷汗密布,兩眼呆滯:“怎么辦?”

  “我……怎么知道怎么辦?”

  文聘神色木然,嗓音艱澀:“我從未見過如此海船,也從未想過周瑜小兒,會如此難纏!事已至此,我又能有何辦法!”

  他們兩人還在風中凌亂!

  兩軍戰船,卻已在意料之中,轟然撞擊!

  “轟……”

  “砰……”

  “吱嘎嘎……”

  一切都如預料之中,無數雞蛋撞上了石頭!

  唯一意外,是揚州海船,在兩軍靠近之際,忽然同時砸下百根拍桿!

  一根根拍桿當空砸落,如同裹挾風雷,兇威赫赫!

  不過拍桿卻沒有針對荊州的蒙沖小船,反而是憑空砸向江面!

  結果卻如攪動了風云一般,使得江面風浪湍急,驟然洶涌澎湃!

  拍桿砸落之地,更是同時帶起了上百個猛烈漩渦!

  大浪如潮,使得整個江面都為之一晃!

  一艘艘蒙沖小船在風浪之中漂泊,再無力掌控方向!

  上百個驟然出現的漩渦,也在極力拉扯著他們!

  一個個蒙沖上的荊州將士,弩弓已經舉起,卻也只能搖搖擺擺!

  隨意發射一通,就已迎面撞上了揚州海船!

  蒙沖驟然解體,毫無懸念!

  沉沒之際,在此留下了新的江面漩渦!

  不斷拉扯著荊州的蒙沖小船,卻對揚州海船這般龐然大物毫無影響!

  揚州海船上同時箭雨直下,在火光中如黑云壓頂!

  二十萬將士同時挽弓,根本無人瞄準!

  只是躲在射擊孔后,聽著前方荊州水師的慘叫,對著大致方向放箭!

  慘叫聲驚天動地,隨著揚州海船的不斷推進,一路向著后方的荊州水師蔓延!

  恐懼如同瘟疫一般傳染,已經有人棄船逃生!

  不過此刻在風急浪高的長江之中,幾乎毫無意義!

  揚州的巨型海船,還在不斷制造風浪!

  文聘和黃祖早已看得兩眼猩紅,頭皮發麻!

  黃祖已經失聲:“那個桅桿到底是什么,快看,這群揚州禽獸又拉起來了!”

  “我從未見過如此海船,又豈會知道它是什么!”

  文聘失魂落魄,頹然道:“我只知道此物砸江,可以引發風浪,令我軍蒙沖不得方向!此物若是砸船,可以一擊兩段,怕是我等斗艦,也難以幸免!”

  他心頭驚駭,怎么會有如此犀利的海船!

  遠攻有高高的桅桿,近處有弓箭亂射,根本不知藏兵多少!

  甚至渾然一體,毫無破綻!

  直接以戰船相撞,就讓他們荊州水師如同齏粉!

  文聘環顧四周,見著僅剩一千斗艦,沉吟良久,又不禁悵然道:“幸好,他們沒有投石機……”

  黃祖面色入土,微微點頭:“也對,幸好他們沒有投石機!否則你我都難以幸免了!”

  長江上游!

  馬鈞一手搭著投石機,一手撫著草木火球,急不可耐:“這個到底用不用,事到如今,你還留著投石機作甚!”

  他親手改良的投石機,卻始終未見其搭配草木火球的威力!

  只因陸扒皮太過小氣,周瑜太過混賬!

  陸扒皮一面給著火油,一面不斷提醒,盡量省著點用!

  周瑜直到現在,也就試驗一次,還是在他閑逛青樓之時!

  他也一直為此心癢難耐!

  “你何必如此著急,別把文聘嚇跑了!”

  周瑜從容自若:“如今還有千艘斗艦,一萬水師,但我們卻不知文聘在哪!如果煙霧漫天,讓他趁機遁水離去,我軍豈不因小失大!”

  大軍一路推進,剩余的零星蒙沖小船,還在不斷解體沉沒!

  揚州水師的將士按著平時操練時動作,至今還未曾為與敵軍短兵相接!

  即便如此,拍桿,弓箭,橫沖直撞,也依舊帶起一路血腥慘叫!

  馬鈞幾次被抓,見慣了戰場生死,對此自然毫不在意!

  如他所言,有沒有人性不重要,生存才重要!

  周瑜出入行伍,當然也對這些視若無睹!

  如今穩步推進,只為兩路合擊,尋找文聘其人!

  “大戰至此,我如何不急!”

  馬鈞敲著草木火球,卻振振有詞:“陸扒皮把我的投石機,改名野驢,我總覺得他在罵我!如果搭配他的草木火球,沒甚威力,我就要找他好好說道說道!”

  他忍不住看了看周瑜,又遲疑道:“你就不急嗎!揚州水師一戰揚名,陸扒皮就會請奏天子,把我們改名大漢海軍!我一個海軍參謀,倒是可有可無,但你是海軍統領啊!”

  野驢之名,讓他怎么想都有些別扭!

  不過相比起來,此事倒也不算關鍵!

  聽說陸扒皮之前的一張圖紙,還差點取名飛毛腿呢!

  關鍵是他揚州水師,一舉改名大漢海軍,這是何等威儀!

  以大漢之名,以海立軍!

  無論如何,都比水師,水軍這些稱呼威嚴多了!

  他對自己的海軍參謀,也同樣有所期待!

  可惜讓他說陸扒皮的好處,簡直難于登天!

  “你若無事,就先去把戰果傳回去吧!”

  周瑜豪邁一笑:“不要提文聘之事,只以我軍此戰威名,也足以立名海軍了!你的海軍參謀逃不掉,家鄉父老,也都會得到主公善待!可惜主公得在明夜,才能收到消息了!”

  他與馬鈞相處甚密,自然知道馬鈞心思!

  馬鈞對陸遠心情復雜,既有感激,又有警惕!

  實則還會有些敬佩,罵著陸扒皮,也愿意為揚州出力!

  此刻也是即想得到海軍參謀一職,又不想辜負家鄉父老期望!

  只不過馬鈞脾氣倔強,從不愿為此直說!

  “既然如此……我就先去傳消息了!”

  馬鈞遲疑一下,一絲不茍道:“說好了啊,你用野驢時得先喊我!否則我跟你急!還有文聘之事,你得跟我說明白,為什么不能提!此事不怪我,是你心眼太多,我怕上當!”

  在他心中,這群混賬都太狡猾!

  唯有他一個老實人,四處被騙!

  不過借著傳消息提醒一下陸扒皮!

  讓陸扒皮記得自己的海軍參謀,以及照顧家鄉父老的承諾!

  此事倒無妨!

  “放心吧,用到野驢時一定喊你!”

  周瑜云淡風輕:“至于文聘,則是因為主公向來愛才!如果留了活口,也許將來真就被主公重用了!可孫堅一事,我還需要文聘替我背鍋,死人背鍋會方便一些!”

  他言辭坦蕩,絲毫不像在說卑鄙之事!

  神色從容,也不似在指引大軍前推,沿江屠戮!

  “我就說,你們這群混蛋,沒一個好貨!”

  馬鈞不自覺哆嗦一下:“我先去寫戰報了!對了!我為人最是聰明,你以后千萬別想著找我背鍋,否則我一定會提前警覺!”

  他灰溜溜而去,再未多說!

  陸扒皮那副姿態,也算愛才?

  最多問敵人一句,愿不愿歸降!

  不愿歸降的都砍頭了,愿意歸降的大半也都砍頭了,少數僥幸的才會砭為小卒,或者去揚州種地!

  如果自己不是被荀彧接待,恐怕現在也被砍頭了!

  周瑜卻在船頭輕嘆:“還說警覺?這封戰報就是第一個黑鍋,你還不是毫無察覺!只不過主公愛才,不會砍你罷了!”

  大軍在夜色和火光中前進!

  箭雨攢射,拍桿驚岸!

  迎風破浪之間,滿江血紅!

  慘叫聲越來越少,與荊州的千艘斗艦越來越近!

  文聘已被夾在赤壁和夏口,兩支海船隊伍中間,進退兩難!

  見到前方海船上,一人傲立船頭,風采蓋世!

  終于忍不住握緊腰刀,硬著頭皮喝問:“閣下可是周瑜周公瑾?”

  周瑜正在尋找文聘,聞言不由一怔,循聲望去,迎風高喊:“在下正是周瑜,你是何人,所為何事?”

  文聘重重喘了口粗氣,沉聲感慨:“在下文聘,此時不為免死,只是想問……”

  “你就是文聘?”

  周瑜一語打斷,目露驚喜,放聲大笑:“野驢,殺!”

  海船之中,上百個野驢“砰!”的一聲齊鳴!

  一百顆草木火球當即離弦而出,破空而去!

  如同大群火流星橫亙夜空,熊熊燃燒!

  呼嘯寒風之間,璀璨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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