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瑀捋著胡子接著說道:“近日此子受朝廷詔令,要與我匯合,圖謀攻打袁術,我正好可以將其設法伏殺。”
陳登沉思了半晌,緩緩分析道:
“這的確看似是個良機,孫策奉詔行事,未懷戒備之心。而叔父以逸待勞,提早布置。”
“不過,亂世飄零,人心難測。祖郎、焦己及嚴白虎,均為山賊,治下如不嚴謹,伏殺之事,只恐泄露啊。”
陳瑀長嘆道:“唉!苦于沒有可用之人,又不想錯失良機。”
陳登想起劉備所托,于是說道:“叔父莫急,我此次受徐州玄德公所托,來尋找叔父。”
陳瑀驚奇道:“居然是劉玄德讓你來尋我?”
陳登鄭重道:“正是,玄德公令我與叔父在此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只屯兵壽春東側鳳陽即可。”
陳瑀大為訝異:“難道是玄德公知曉我要伏殺孫策?”
“所以才讓你趕來提醒我,不要輕舉妄動,等待機會?”
陳登雖為一方名士,通透聰慧,此時也不清楚為何劉備居小沛彈丸之地,卻能洞察百里之外的局勢。
陳瑀看陳登默然不語,不禁感嘆道:“劉備真乃神人!”
陳登喝了一口茶。
主公大才,真是莫測啊!
淮南,泰山郡界。
臧霸率領孫觀、吳敦、尹禮及其親衛數十人早已立馬于大路口,等待劉備大軍到來。
見到劉備大軍到達,臧霸命眾人下馬恭敬等候。
劉備遠遠看見一眾將士都肅立于前。當先一人,身高八尺,劍眉長目,體型彪悍,虎氣逼人,正是臧霸。
劉備雖然先前領過徐州,但還沒等到見過臧霸,便又把徐州送了呂布。
此次算是第一次見面。
臧霸上前拱手,大聲道:
“知悉劉將軍來此,特來相迎。”
劉備在馬背上冷冷道:“宣高有心了。不過,宣高可知我來此的目的?”
臧霸臉不變色,聲如洪鐘:“劉將軍已伏殺呂布,重掌徐州。泰山也在徐州之下,劉將軍想來便來,并不需要目的。”
劉備假意怒道:“那當日我與呂布相持,你倒是樂個逍遙,兩不相幫!”
臧霸抬眸看劉備,知曉這是在怪他毫無立場,于是長眸一垂,沉聲道:
“我為徐州之將,應盡守衛徐州之責。可若幫徐州之主便踐踏了道義,如幫道義卻又叛逆了徐州之主。”
“況且我聽聞那日劉將軍用兵如神,謀劃深遠,怕是我等還沒到下邳邊境,徐州便已經換了主了。”
劉備大怒:“身為徐州之將,居然還在巧言狡辯!那呂布提領徐州之時,便是徐州之主,為何你卻兵戎相見?這不算叛逆么?”
臧霸緩緩說道:“呂布當日所謂提領徐州,不過是從劉將軍手中霸占了徐州,我當日不服!”
劉備正色道:“那如今你服了?”
臧霸痛聲道:“呂布軍勢勇猛,實在難纏。如果不服,便要以一方黎民的安寧換取自己的聲名,實在沒有必要。”
這話說到了劉備的心里。
亂世群雄四起,連年征戰,民生凋零,連人丁都去了三分之二。
止戰失去的是威名,卻贏得了民心。
劉備聞言翻身下馬,大笑道:“宣高真是一個闊達的人!”
臧霸聞言笑道:“劉將軍開門見山,也是闊達之至!”
“我已備好酒宴,請劉將軍及眾人隨我暢飲!”
劉備笑笑同臧霸并肩同行。
關羽還摸不透情勢,不敢輕慢,手持大刀緊跟其后。
孫觀、吳敦、尹禮等將也都緊緊跟隨。
高順命大軍就地駐扎,也帶親衛數十人牽馬跟了上去。
陳宮心中謹慎,給了高順一個眼神。
高順立即會意,走在最后。
壽春,金殿。
橋蕤兵敗的消息傳了過來。
“報——橋將軍在壽春界與曹軍對戰,被曹操部將夏侯惇刺死于馬下!”
大殿之上一片嘩然。
“真的嗎?”
“軍報怎會有假?!”
“怎么會這樣啊?”
“難道連橋蕤將軍都不敵嗎?”
“曹操大將竟然如此厲害!”
“我等該如何應對呀!”
眾人惶惶,紛紛看向高居大殿之上的袁術。
袁術的眉頭皺成了一團,沉思不語。
忽然又有一傳令侍衛奔入殿來。
“報——!劉備已經占領下邳,射殺呂布!”
眾人又是一片嘩然。
袁術一愣。
劉備?劉備何時這么英雄了?
哈哈哈哈哈.....
袁術笑了起來。
“呂布啊呂布,你也有今天,居然讓一個織席販履之徒取了性命!”
“好!好!剛好替我報了仇!”
“報——!”又一道軍報傳來。
大家都豎起耳朵。
傳令侍衛急急匯報:“孫策已經從壽春西面發兵!”
“什么?”袁術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眾人嘩然。
昔日同在袁術麾下的“小霸王”孫策,居然也來攻伐?
袁術怒從心頭起,咬牙切齒道:
“這個逆賊!這個逆賊!居然在這個時候也來攻我!”
“枉我還給你三千兵馬助你!簡直是恩將仇報!”
只見又一侍衛奔入:
“報——!徐州陳登已經領兵,奔壽春東側鳳陽而來!”
接二連三的軍報,讓袁術腦子里的血壓陡然上升。
“劉備!劉備!你也來欺負老夫嗎!”
袁術抓起手邊的金杯,想要扔出去,又舍不得,舉在手里,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只好揣了回來。
此時,又一道軍報傳來:
“報——!曹兵正在由北追來,半日便會到達壽春城下!”
袁術大驚。急忙望向下面的部將。
武將李豐馬上挺身而出:
“主公,末將愿意出城對戰曹操!”
武將樂進也站了出來:“末將也愿去!”
梁剛、陳紀也回道:“末將也去!”
楊弘站出來說:
“壽春這幾年又是水災又是旱災,一直都缺糧食,如今再繼續動兵,料想難以取勝。”
“不如留軍守城,堅守不戰。”
“曹操大軍十七萬,必然也缺糧食,等曹軍糧食耗盡,或許就是我們反擊的機會了。”
“陛下不如先同御林軍暫避淮水南岸。避開鋒芒,以等待時機。”
袁術聽聞點頭,大叫道:“好!就依你說的。”
“李豐、樂進、梁剛、陳紀!著你四人領兵十萬,堅守壽春!”
“其余人等,隨我收拾物品,暫避淮南!”
曹營。
糧草官王垕正在匯報糧草情況。
“主公,目前軍營的糧草只夠三天了。”
曹操皺起了眉頭:
“向孫策借的糧也用完了?”
“孫將軍借了我軍十萬斛,也只夠大軍支取五六天,才勉強支撐到現在。”
荀彧面色凝重。
沒有糧草,就只能無功而返。
曹操的臉上陰云密布,看了一眼糧草官,計上心來,不由緩和道:
“你就用小斗稱糧,想辦法把三天的糧拖到五天!”
王垕忙道:“如此將士們吃不飽,要引起怨言的。”
曹操呵呵笑道:“這個你不用管,后面的糧草馬上就到。”
王垕只好領命出帳。
荀彧若有所思。
曹操問道:“徐州現下如何?”
荀彧道:
“今天的消息,徐州呂布果然趁著我們和袁術兩軍對壘,發兵攻討劉備。”
曹操瞇瞇眼睛:“呂布這廝,果然喜歡趁亂打劫。”
荀彧接著說道:
“不過劉備早已布置妥當,據說當晚和陳登里應外合奪了下邳。”
“劉備先亂其軍心,擾其斗志,然后在呂布大軍逃回下邳的路上,安排了一路的伏擊,最終在甕城中射死呂布。”
曹操驚訝道:
“呂布竟然被劉備射死了?”
“這個劉玄德,居然頗有膽色!”
“呂布狼子野心,你死了,我也就放心了!”
想起當時被偷家的恨,曹操一陣痛快。
“那劉備現在何處?”
荀彧慢慢道:“聽聞劉備馬不停蹄,北上收復泰山諸郡去了。”
“不過,臨行前,劉備派遣陳登領兵五千,先行南下,屯兵壽春東側,以策應明公。”
曹操沉吟了一下:“五千?還是太少了。”
“那孫策呢?”
荀彧又道:“孫策已經到了壽春西側。”
曹操眼神凌厲:“好!如今彈盡糧絕,唯有一拼而已!”
到了下午,軍中怨聲四起,都在埋怨曹操連飯都管不飽。
將士們餓著肚子,無心上陣。
曹操只得召王垕入帳。
“王垕,我要借你一樣東西,你可不要吝嗇啊!”
王垕瑟瑟發抖道:“什么東西?”
曹操盯著王垕的頭笑道:“我要借你的頭一用,以安軍心。”
王垕嚇得立刻撲到在地:“主公,我沒有罪啊!”
曹操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你沒有罪。但是如果不殺你,軍心要變。”
“你也不要擔心,你的父母、老婆、孩子我會幫你養。一定比你自己養的還好。”
“你的孩子在我身邊,也肯定比在你身邊,要更出息。”
言罷,曹操高呼道:
“來人!將糧草官王垕拿下,即刻梟首示眾!”
王垕大喊:“主公饒命啊!主公饒命啊......”
話還沒說完,就被拉了出去。
不一會兒,就聽到軍中傳出告示:
“糧草官王垕以小斗稱糧,私盜軍糧,已按軍法處置!”
“曹公今日特開倉放糧,保證讓三軍吃飽喝好!”
軍中的怨氣慢慢平息了,而竿子頂端懸起的王垕的頭,血跡未干。
小沛,將軍府。
蘇哲仿佛經歷了幾個世紀。
腦中金戈鐵馬,戰場白骨,哭聲喊聲鼓聲拼殺聲揮之不去。
一場又一場,慘烈綿綿不絕。
好不容易,聲音和畫面漸漸遠去,神智逐漸清明。
慢慢聽見耳旁有些微的聲音傳來,窸窸窣窣。
開始聽不清楚,后來這些聲音仿佛越來越清晰,逐漸清晰到連畫面都能想到了。
屋外的麻雀,輕輕落在樹枝上,一下一下啄食枝頭的小果子。
這些微的震動,將一片樹葉,從枝頭輕輕震落。
樹葉悠悠飄到地上,卻被拂過院子的清風,柔柔卷起,揚起了些許微塵。
在這些聲音的后面,很遠的地方,有侍衛走過的腳步聲。
在遠處,是廚房呼呼的火焰聲,似乎在燉什么東西,鍋里嘟嘟嘟冒著泡。
有人在鍋旁絮絮叨叨說話,很是熱鬧。
蘇哲對自己的畫面腦補能力表示驚訝和贊賞。
就在這時,突然近前有人出聲,將蘇哲的腦補畫面瞬間拉回了這間小屋。
一人惱道:“蘇兄這一睡便是五日,華神醫的藥也吃完了,軍醫說今日便應該要醒了,怎么還不醒來?”
另一人道:“翼德去歇息一會兒,我來陪吧。”
張飛道:“我再多坐一刻。要是蘇兄醒來便看見我,該多開心!”
簡雍道:“翼德你這話說得太傷人,軍師看到我不開心嗎?”
聽到這里,蘇哲實在是繃不住,直接笑醒了。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