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三國之銀狐 > 第六章 開明
  沉晨的官職其實是雍益涼大都督,兼涼州牧,遷使持節,督巴蜀、關中、涼州軍事,治涼州民事。

  也就是說,他管益州和西涼關中的軍事,管涼州的民事。

  漢中屬于益州,因此實際上他管不了漢中的民事,自然也做不了任何指導工作。

  但沒有傻子會敢找他的茬,不只是他位高權重的身份,而是以他的能力管一地民生,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既然他做的事情是對的,又何必反駁呢?

  所以在之后很長的一段時間沉晨考察了各地山中水源,尋找合適的地方開墾梯田,擴大漢中生產力。

  這個過程持續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沉晨跑遍了秦嶺、巴山、米倉山,尋找合適的水源,這關乎到將來出兵關中,后方糧草能否運達的大事,馬虎不得。

  尋遍整個漢中之后,他找到了上百余處適合開墾的山里水源上游,以一個村莊二十戶,一百丁口,能開墾出千畝地來算,這些地方能開出十萬余畝大田,其余菜地、池塘、桑林不計其數。

  但這還遠遠不夠,沉晨在離開漢中之前,叮囑黃忠李嚴等人,讓他們繼續在漢中、上庸等地尋找合適的地區開墾梯田,給百姓優待政策,吸引百姓進山開墾新的田地。

  除了開梯田以外,以前的舊平原區也不能就此廢棄。沒有水源就想辦法開墾水渠,水源地實在太遠開水渠成本大,就挖水井、建水塘,尋找優質地下水。

  這也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按照沉晨的三年北伐政策,從章武二年到章武四年是休養生息階段,章武四年后半年就可以開始進行北伐籌備,章武五年就可以正式出兵。

  因此沉晨希望在章武五年之前,漢中要有總計五百萬畝大田,丁口七十萬人以上,且青壯勞動力居多最好。

  這樣在出動大軍的時候,就不需要從巴蜀抽調民夫徭役,不至于像之前劉備打關中之戰那樣,僅僅打了一兩個月,就弄得益州民生凋敝,一個富裕大州,幾近崩潰的局面。

  還是那句話,漢中不缺糧,缺的永遠是運糧方式。

  而除了視察了漢中的田畝情況以外,沉晨也并沒有急著前往西涼,而是之后順著褒斜道去了斜峪關,再從連云道進入陳倉道,沿途視察道路情況。

  確實如徐庶說得那樣,褒斜道只有前半段路還算好走,中間那一段就是懸崖棧道,連綿百余里。

  至于儻駱道和子午道更不用多說,全程幾乎懸崖峭壁。

  唯有陳倉道的確好走。

  難怪在繞那么遠路的情況下,它能夠成為關中進入漢中的唯一大道,其中原因自然還是道路寬敞平整,少有高嶺懸崖。

  為此沉晨根據道路情況改進了手推車,發明出了獨輪車以及四輪轉向馬車來運送糧食。

  巴蜀之地從來都不缺馬,缺的是戰馬。

  因為西南自古以來就是蜀馬和滇馬的發源地,茶馬古道用的馬匹就是西南馬種,它們較為矮小,耐力俱佳,雖不如西北涼州馬或者并州馬適合做戰馬,卻適合做運送物資的馬匹。

  所以沉晨也示意李嚴他們在漢中引進大量西南馬種,漢中平原區雖然是耕地多,但漢中盆地五千平方公里,平原區只占了一千四百平方公里。

  剩余三千多平方公里多的是丘陵、山地可以放養馬匹,只需要多多養殖西南馬,同時把漢中的農業搞起來,讓漢中能夠做到自給自足,那么將來北伐的時候,自然也就不需要再由巴蜀出人出力出物資,搞得后方民不聊生。

  在漢中待了三個多月,然后又視察了陳倉道和褒斜道之后,沉晨于章武二年十月份前往涼州,自祁山道北上,過武都郡進入天水郡的范疇,然后前往了目前涼州的治所冀縣。

  冀縣位于后世甘肅甘谷縣,這里地形平坦,是甘肅少有的一塊狹長平原區,北面是北部為六盤山余脈黃土梁峁溝壑區,山勢較低;南面是秦嶺山脈西延石質山區,海拔較高。中間被渭河貫穿,屬于斷陷河谷地貌。

  出乎意料的是,當沉晨騎在馬背上,向著冀縣城池緩緩而去的時候,看到曠野上居然廣種水稻。正是晚稻收割時節,渭河南北大量民夫百姓正在地里收割稻谷,金黃的稻穗隨風飄蕩,充滿勃勃生機。

  陪同在沉晨身邊的是涼州長史鄧芝和天水太守龐淯,龐淯以勇烈出名,在劉備得到涼州之后,征他為掾屬,后拜為天水太守,與鄧芝李嚴一起輔左張飛鎮守涼州。

  張飛今年年初就被劉備召回襄陽去了,沉晨在江州的時候還與張飛打了個照面,而之所以涼州在沒有主將之后還能夠維持穩定,就是因為目前涼州長史鄧芝以及天水太守龐淯維持了秩序。

  沉晨馬隊緩緩進入冀縣外的廣袤平原區,扭過頭對鄧芝和龐淯說道:“這涼州竟也種植水稻?”

  鄧芝就回到道:“稟大都督,自商周時涼州就已經種植水稻了,如今又引進交趾稻,因其早熟、耐旱的特性,天水郡渭河兩岸的中陶、冀縣、新陽、天水等縣,都已廣泛種植,以交替漢稻,形成兩熟。”

  “原來如此,水稻喜高溫、濕潤,西北地勢較高,光照確實較為充足。”

  沉晨點點頭。

  龐淯則說道:“只是稻谷需要的水太多,因而除了渭河、長離川兩岸以外,其余地方還是以粟麥為主。”

  “嗯。”

  沉晨說道:“我初來涼州,不知道涼州具體情況,我記得陛下曾經遷天水、隴右等地百姓至漢中,怎么我看這地里民眾還挺多的樣子。”

  龐淯笑道:“大都督有所不知,陛下當初遷徙的都是涼州無地民和自愿跟隨去漢中的漢民百姓,而世家大族很多人都不愿意遷徙,因此世家大族治下的丁口還剩余了不少,其余的都是羌氐或者北胡。”

  “羌氐北胡?”

  “是的。”

  鄧芝說道:“涼州羌人、氐人、胡人、漢人雜居,漢人有的放牧,羌、氐、胡也有的種地,且互相通婚,因而才有那么多民眾耕作。”

  “不止天水,就連西域也是。”

  龐淯也道:“敦煌西域之南山中,從若羌,西至蔥領數千里,有月氏馀種蔥此羌、白馬、黃牛羌,各有酋豪,北與諸國接,不知其道里廣狹。氐有福祿、汧、隴氐,青氐、白氐、蚺氐等,語不及羌雜胡同,各自有姓,姓如中國之姓矣。其衣服尚青絳。俗能織布,善田種,畜養豕牛馬驢騾。”

  “善。”

  沉晨滿意地說道:“看來西涼不管是羌人還是胡人,生活習性都已經與漢人無異,這是一件好事。說明他們在思想文化、生活習慣上已經與漢人接壤,這更能方便我們的治理。”

  后面一名官員說道:“大都督,《左傳》云: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些羌人不服王化,還是應當小心看待。”

  “切不可亂語。”沉晨皺起眉頭,回頭說道:“孔子之做《春秋》也;諸侯用夷禮則夷之,夷而進于中國則中國之。不管是狄夷還是漢人,只要能夠遵守中國之禮儀,便為中國之臣民。羌人、氐人、胡人、漢人既在我涼州,便為我涼州之民。先賢當年以夷夏之論,并非是指漢人血脈就一定是夏,夷人血脈就一定是夷,而是指夏有禮儀、文明,代表了先進的文化;夷人野蠻、尊卑不分、代表了落后的文化。若夷人能夠讀書識字,通曉禮儀,得以智慧,自當也是華夏之民也,豈能視之蠻夷?因而爾等切記對待胡漢當一視同仁,不可像王弘、來機、劉秉等撩那般有失偏頗,歧視夷人,造成夷人叛亂不斷,就把他們當做同樣的漢人對待即可,明白了嗎?”

  “是。”

  身后的涼州官員都愣了一下,然后紛紛應是。

  “入夷則夷,入夏則夏”這句話其實并非孔子所說,而是元朝大儒許衡為了給元朝正統提供合法性提出來的。

  孔子原意其實是不強調以種族、血脈為標準,而以文明禮義作度量。

  如楚國自稱蠻夷,其后文明日進,中原諸侯與之會盟,則不復以蠻夷視之;而鄭國本為諸夏,如行為不合義禮,亦視為夷狄。若夷狄向慕中原,能行禮義,則褒揚而進之。若華夏卻偏行蠻夷之事就會淪為蠻夷;反之亦然。

  所以自古以來的先賢在這個問題上看待的還是很精確,不以血脈為標準,而是看他是否遵從義禮。以文明的形勢來判斷某個種族是否為華夷,這是最好最客觀的評判方式。

  只是就像某國自詡老星條旗的國民歧視其他族裔一樣,漢時也有漢人歧視和打壓羌氐人,造成羌氐與漢人之間尖銳的矛盾沖突。

  比如第一次羌族叛亂就因為騎都尉王弘出使西域的時候,逼迫當地羌兵跟隨,不提供武器裝備,不給工資,還讓他們自備馬匹武器,讓他們白打工。羌人不從,各自散逃,結果各郡就派人來攔截,還滅掉了他們的部落,使得第一次羌亂爆發。

  羌亂給東漢造成的財政壓力是空前巨大的,這次叛亂持續了十一年時間,耗掉了東漢朝廷二百四十億錢的軍費開支,嚴重拖垮了東漢財政,使得東漢末期漢桓帝漢靈帝手里都沒有錢,被迫用各種辦法搜刮錢財。

  除此之外,漢順帝時期并州與幽州刺史來機、劉秉,二人為酷吏,橫征暴斂,對羌人繼續肆無忌憚的壓榨,據說當時的羌人對二人稍有不如意,則立即破家滅族,整個族都要被屠戮。

  如此兇殘暴戾之下,羌人再次反抗,造成了第二次大規模羌亂。

  這場羌亂一直持續到漢桓帝時期,直到涼州三明陸續平叛,最后才結束,耗費的軍費則是四十四億錢,規模雖然不如第一次羌亂,卻也是給予東漢朝廷沉重一擊。

  簡單來說。

  涼州的漢人官員太坑爹了,欺負和打壓羌氐等少數民族,弄得漢人與少數民族之間矛盾過于尖銳,雙方互相仇殺,導致西涼動蕩不穩。

  和帝時期涼州在籍漢人才不到五十萬,即便刨除掉沒有入籍的隱戶,最多不超過百萬。

  而羌、氐、胡、蠻等少數民族呢?

  有數百萬之眾。

  涼州的官員欺負打壓羌氐,但涼州軍隊和漢人數量不如胡人,于是就被胡人打敗。然后東漢朝廷再派大軍來遠征西涼,耗費大量財政。

  這樣反復幾次,就幾乎把東漢朝廷拖垮,同時沒有把胡人全部剿滅,還更加加深了胡漢之間的矛盾。

  因此在這樣動蕩背景之下,羌漢之間的矛盾是非常大的,無人來解決這樣矛盾的后果就是,西晉五胡亂華,胡人瘋狂仇視漢人,開啟血腥報復。

  而沉晨如今來到了西涼,當務之急自然要解決這些問題。

  他提倡孔子“諸侯用夷禮則夷之,夷而進于中國則中國之”之說并不是提倡“入夷則夷,入夏則夏”,而是提倡的民族和諧。

  如果涼州官員繼續對蠻夷采取仇視態度,那么雙方就會持續仇視,一旦沉晨開展北伐戰爭,曹魏串聯后方敵視漢人的蠻夷發動叛亂,就極可能造成后方不穩定因素出現。

  所以他必須謀求穩定,以一個正常的三觀對少數民族進行平等對待。

  就像后世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一樣。

  穩定。

  才是一個國家發展的基石。

  沉晨繼續說道:“我聽聞車騎將軍在涼州時,多有攻伐,以至于羌氐有些許叛亂?”

  龐淯說道:“確實是有一些,但也是因羌氐不服王化所致。”

  “嗯。”

  沉晨說道:“政策要改,涼州既已收歸漢地,那便是王土所在。不管是涼州世家豪族,還是羌氐部落,都應該遵從王化。這是官府的職責,也是陛下派我來涼州的目的。若要興兵北伐,必先治理漢中和涼州,從今日起,爾等當遵從華夷一視同仁的原則,不可歧視,不可偏袒。若被我糾察出再有漢官蔑視夷人,以至于夷人掀起叛亂者,必嚴懲不怠。”

  “唯!”

  眾人齊齊應是。

  隨后鄧芝問道:“都督,這夷人叛亂,原因也往往不止是漢官歧視夷人,也有夷人部落素來蔑視朝廷,欺壓漢人之事,若是遇到這樣的事情,又該如何?”

  “哼!”

  沉晨冷冷說道:“正如漢人亦是山賊、叛亂之事一樣,爾等就把他們當做叛亂的賊寇處置便是,漢人不可隨意欺凌夷人,夷人又怎能肆意欺凌漢人?部落首領如此就誅殺部落首領,舉族如此就誅殺全族。但切記,誅族是不到萬不得已而為之,若是族人被首領裹挾,自當赦免,爾等明白了嗎?”

  “唯!”

  眾人再次應是。

  涼州胡漢之間的矛盾,便在今日沉晨入城之前先定下一個基調。

  那就是胡漢平等,雙方不可互相仇視、敵視。

  原則上他們都是漢民,都應該平等對待,而不許再向從前那樣打壓、剝削。

  事實上漢代的羌氐數量以百萬眾,可到了后世五十六民族之時,傳統羌人已經不足三十萬。

  并非他們被消滅了,而是千百年來胡漢在涼州甘肅之地互相融合,早就成為漢人。

  所以民族融合本就是趨勢,大家不分彼此,只要接受對方的文化、習俗,尊重對方的飲食、生活習慣,那么大家都是中國人。

  這也是后世我國開明的民族政策以及尊重各民族文化的體現。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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