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溪,位于后世蕪湖市西北長江對岸的天門山公園一帶。
曹軍分批渡河,主力順濡須口至長江,其余兵馬從羨溪、歷陽等地渡河,占據了江心洲,攔截關羽軍退路。
這個地方其實是歷史上朱桓擊退曹仁之地。
包括濡須口、羨溪以及目前曹魏占據的那處江心洲,都是朱桓揚名之所。
只是區別于朱桓選擇守濡須口,關羽軍故意讓出濡須口,將曹魏的主力引到長江上,實行的是誘敵深入的計策。
而朱桓兵力不足,選擇硬打,然后還打贏了。
此刻羨溪江面之上,浩浩蕩蕩的曹魏軍隊船只幾乎將江面遮蔽,這里也有個江心洲,后世叫做陳橋洲。
在漢代這里叫中洲,下游的江心鄉則叫做沙洲島,在《三國志》中有記載。
曹休這次帶來的人員遠比歷史上曹仁帶來的要多得多,呂虔、臧霸和薛悌是職務較高的三名將領,屬于僅次于曹休的大將。
盧等將領數十人,掌控曹魏十多萬大軍。
因關羽倉惶南逃,曹休大舉進攻,從濡須口至羨溪及歷陽長江沿線江岸,俱為曹兵。
兵馬浩蕩勢大,仿佛有投投鞭斷流之勢。
關羽軍的船隊將一部分士兵運到了對岸赭圻城,進入赭圻山上據守,主力船隊則繼續順江而下,似乎有搶道迅速撤離的嫌疑。
曹休那邊還在準備渡江的事情,關羽的船隊就已經到了羨溪,得知此時,他立即命令羨溪曹軍進行攔截。
恰逢天色將暗,正是傍晚時分,寬闊的長江水道上,數百艘大大小小船只向東航去。
其中一艘樓船巍峨高大,算上最底下的船艙,足足有五層,四五丈高度,堪比一座海上的移動城池,在船隊當中極為耀眼。
關羽就站在船上,遠眺中洲。
中洲島上此時已經建立起了曹營據點,左岸曹軍還在密密麻麻渡河,江面上來來回回無數船只。
那邊曹軍也得到了命令,船只迅速開始擺開陣型,準備將關羽軍給堵在江面上。
見此情形,關羽冷聲道:「一群宵小之徒,傳令三軍,殺了他們。」
「君侯不可!」
陸遜連忙阻止道:「計策已經成功,敵人深入其中,若是僅僅只消滅這里的曹軍尚且容易,可若是把曹軍主力嚇得退走,則前功盡棄矣!」
關羽面色不愉道:「我縱橫南北數十載,征戰沙場的時候,那曹休還是個娃娃。他今日居然敢如此猖獗,一群北人還想在江面上攔截于我,當真是以為我治不了水軍嗎?」
陸遜笑道:「君侯,敵人已然入彀,等他們的主力過了大江,我們聯合建業的水軍,先破了沙洲島的曹軍,再將中洲的曹軍消滅。屆時曹軍主力得知消息,必然驚慌失措想渡江逃跑,他們來得,可去不得了。」
「唔。」
關羽撫著已經灰白相間的長髯,微微點頭道:「陸伯言,你確實很有才干。這一戰也的確如你所料一般,曹軍渡過了長江,在江面上,我必讓曹休死于此地。只是如今敵人封鎖江面,我們該如何過去呢?」
陸遜眺望遠處,指著中洲島右邊,也就是后世蕪湖市鳩江區西北方向說道:「君侯,敵人的兵力才剛剛登島,尚未完全過江,他們右側江面的封鎖并未展開,正好可以沖過去。」
關羽凝神看去,就看到遠處中洲島左岸的曹軍確實密密麻麻,正在登岸,同時大量船只已經集結起來,但中洲島右岸與南面長江江岸卻幾乎沒有多少曹軍。
這是因為漢軍撤退速度遠超乎曹軍的想象,曹休才剛到合肥城下,關羽就撤
回了濡須口。曹休才剛追到濡須口,他就馬不停蹄往建業撤。
造成了曹軍的攔截速度遠比不上他撤退的速度,曹休也只能繼續銜尾追擊,防止關羽回江東后平定孫權,依據江防抵御。
見到他們的右手邊東面確實有空隙,關羽便說道:「嗯,周倉。」
「末將在。」
「傳令三軍,從右側江道沖過去。」
「唯。」
周倉立即去傳達軍令。
很快旗艦上就揮舞起了旗語,告訴所有船只往右側發起沖鋒。
此刻天色漸暗,中洲和左岸羨溪的曹軍雖然紛紛呼喝著想要阻止他們離開,可鞭長莫及,浩瀚長江根本不是他們能攔得住。
船隊迅速向著東面的曹軍發起進攻,將他們用于攔截的船只沖得七零八落,隨后順江而下,揚長而去。
曹休的主力那邊還處于渡河階段,何況他們的水軍也追不上,就只能聽之任之。
當時曹休想的是先把步騎主力運到河對岸,然后等到物資全都過來之后,再把赭圻城拿下,隨即沿著江道,一路破春谷、蕪湖、于湖、丹陽等縣,直取建業。
這樣即便關羽的主力成功回師,平息了孫權的叛亂,他們也能直達建業城下,開始對揚州進行吞并性進攻。
然而曹休不知道的是,此時建業城外,正是日暮,傍晚夕陽西下,璀璨的陽光從明亮的顏色已經變成橙紅色,還在向著更暗的方向變化。
碼頭船只紛紛揚起了風帆。
江東地區冬天大多數時候都是刮北風,像赤壁之戰那樣刮東南風的時候畢竟是少數。
恰好建業在北面,要順著長江逆流的話,處于逆水順風的情況。
魏延站在一艘艨艟斗艦的船頭,森然地目光望向遠處,大手一揮道:「啟航!」
「啟航!」
隨著這聲命令下達,數百艘船只便紛紛啟動。
船艙下的水手奮力搖動著船櫓,嘎吱嘎吱的響聲響徹了整個天地。
今天早上關羽手令就到了,讓魏延準備出擊,今夜先消滅了沙洲島的曹軍,然后把其余曹軍全部困在長江上。
夕陽當中,關羽的船隊率先過了中洲,抵達了沙洲島,這里的曹軍也接收到了攔截關羽軍隊的命令。
他們來得更早,準備得也更充足,竟然在長江上橫起了鐵鎖,將整個江面給控制了起來。
這里的主將為呂虔,他站在沙洲島的岸邊一處高櫓上眺望,對身邊的部將王雙說道:「關羽腹背受敵,想狼狽逃回建業固守等待援軍,我們決不能輕易讓他回去。」
王雙撓頭說道:「可是為什么一定要在江面上把他們攔住呢?我們干脆直接先去建業,在建業不讓他進城豈不是更好?」
呂虔瞥了他一眼,說道:「魏延現在就在建業,我們去建業難道被關羽魏延夾擊嗎?現在我軍主力尚未渡河,光憑我們又豈是關羽敵手?到時候關羽回去建業,再派魏延去后方平滅孫權,解決了后患,你以為我們能打下建業城?」
「額......」
王雙尷尬道:「將軍英明。」
「是征東大將軍英明。」
呂虔糾正了一句。
雖然他也是曹操在兗州時期的老將了,但一直不太受重用。一直到曹丕繼位他才當上偏將軍。
這次曹休南下,他作為徐州刺史跟隨出征,加威虜將軍,才算是有了一定兵權。
所以行事更加小心謹慎。
此時遠處關羽軍已經到來,江面上橫起鐵鎖。
關羽隨即下達了進攻的命令,船只紛紛向著沙洲島的
岸邊開始沖鋒。
江岸南面被沖刷出來了一片緩坡,無數江東水師的船只直接沖到了坡上擱淺,然后士兵們下船集結。
呂虔認為這個時候關羽軍尚未集結,正是進攻的時候,于是下令開始大規模發動襲擊。
卻是不知道關羽也知道了沉晨的卻月陣,于是士兵們下船都推著用于載重物資的車輛,在外圍擺出圓形陣勢,掩護士兵結陣。
同時船上箭雨如注,鋪天蓋地的箭支射得曹軍士兵哭爹喊娘。
長達數里的江灘上密密麻麻全都是敵我士兵,漢軍下船之后集結起陣勢,箭支如雨點般砸落。曹軍用盾牌頂著弓弩,強行沖到了車輛邊發起進攻。
雙方圍繞著外圍車輛展開殊死搏斗,車輛上的漢軍士兵用長矛、長槍往下捅,
頭頂上箭支仿佛遮蔽了天空,
「殺啊!」
「宰了這群狗崽子。」
「咱們江東子弟,從來都不弱于人。」
漢軍嘶吼著。
這里面其中很多都是從江東募集的士兵,對曹軍展開了瘋狂的攻勢。
戰斗一直在持續,因為漢軍防守得當,曹軍落入下風,很多曹軍都被射殺、捅死、砍倒,江灘上的尸體橫七豎八,血液沿著灘岸往長江流入,江邊上的江水都漸漸被染紅。
遠處王雙見到他們的形勢不太妙,便有些擔憂地對呂虔說道:「將軍,敵人利用車輛防御住了我們的攻勢,我們現在打不進去,死傷慘重啊,是不是先撤回來?」
呂虔搖搖頭:「這沙洲島地勢極為開闊,我們一退,他們一進,就會解除掉鐵鎖,讓他們的船只過去。若關羽回了建業,再想拿下江東,就難如登天了。」
「可是將士們......」
王雙還想說點什么。
呂虔打斷他道:「不用擔憂,大將軍的援軍已經在路上了,今日天色已晚,我們必須要把關羽攔在這里,天晚了不能行船,他們只能住在船上,等明天天一亮,大將軍援軍到來,還消滅不了他們嗎?」
「原來如此。」
王雙這才知道為什么呂虔冒著巨大傷亡非要強行攔截。
曹軍人數遠超漢軍,除了本部步騎十三萬以外,連后方江東腹地都還有孫權的兩萬人。
而關羽這邊本部不過五萬,另外三萬還分散各地,可以說目前整個江東都空虛。
只要把關羽主力困在這里,魏延那點人手翻不起什么風浪,到時候曹休就能直接過江,幫助曹丕奪取江東。
江東到手,南方大漢三分之一江山就丟失,國力此消彼長,難道還怕將來不能一統天下嗎?
想到這里,王雙不由得佩服曹休的高瞻遠矚。
很快那邊的戰斗也趨于白熱化,到了黃昏初時,也就是晚上七點鐘的樣子,天色就完全暗下來,江面和岸上紛紛點起了火把。
廝殺聲、吶喊聲、慘叫聲、兵刃相撞,以及各類號角、鑼鼓、骨哨的聲音不絕于耳,喧鬧響徹整個天際。
而在曹軍所有注意力都在南面的時候,北面長江他們的后方,無數船只已經抵達沙洲島。
沙洲島實在是太大了。
從洲頭到洲尾竟然長達二十公里,曹軍全都在洲頭兩側,洲尾別說防守,就連崗哨都沒派。
因為他們在更北面的小黃洲建立了一個烽火臺,那里能觀測到長江上的動靜。
可惜的是魏延早就在小黃洲上安插了人手,烽火臺還沒有燃燒狼煙,就被數十人的小隊突襲,再也無法向南面的曹軍報信。
此刻魏延上了沙
洲島之后,立即下令全速向著西側島岸的曹軍發動襲擊。
士兵們一手火把,一手拿魚膏油脂,在少量護衛兵的幫助下,直奔西側的曹軍營壘。
曹休在沙洲島分兵了約三萬多人,營壘同樣連綿數里,但此時幾乎全軍都去南面的灘頭和關羽交戰去了,營壘中幾乎無人防御。
魏延有兩萬多人,一路浩浩蕩蕩,所過之處,殺進營寨當中,四處點火。
很快十余座營壘就全部燃燒了起來。
夜晚時分,火光沖天。
還在前線與關羽交戰的呂虔根本沒有發覺自己的腚眼被捅,正在不斷尋找漢軍薄弱點指揮攻勢。
等到火焰起來的時候,忽然有人高喊道:「后營失火了。」
「什么?」
「你們快看,后營。」
「那是怎么回事?」
「快去救火。」
剎那間原本正處于進攻的曹軍一下子慌了神。
呂虔震驚地看著后方。
熊熊烈焰燃燒了半邊天空,有士兵狼狽地跑過來,用哭喪的聲音喊道:「報,將軍,魏延部忽然出現在后方,營中守備猝不及防,被他們放火燒了。」
「船呢?船呢?」
呂虔面目猙獰地看著他,別的無所謂,物資糧草武器裝備,燒了就燒了,大魏國力雄厚,不缺這些東西。
唯獨船只決不能失去。
士兵嚎啕道:「我們跑出來的時候,敵人正在往船塢碼頭方向去!」
「撤,搶奪船只!」
呂虔幾乎是從牙縫間擠出這幾個字來。
現在怕是等不到明天早上曹休的援軍到了,如果不能趁夜搶到船只逃跑,他們將會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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